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 ================= 书名:穿越红楼之凤来袭 作者:楚雅雅 文案: 我是方珂珂,我为王熙凤代言。一场穿越将宅斗进行到底。且看,谁才是荣国府的一号女当家! 没有空间,没有法宝,作为新一代的穿越女我该怎么办?望天…… 本文力挺王熙凤,黑尽二太太,洗白大太太,为贾琏正名。 内容标签:红楼梦 搜索关键字:主角:方珂珂(王熙凤) ┃ 配角:贾琏,王夫人 ┃ 其它:贾府一干人 ================== ☆、穿越前言      珂珂是现代穿越业的一个业务员,每日拿着不高不低的薪水,过着平凡而普通的日子。   穿越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陌生,身穿,神穿,婴儿穿等等。男变女,女变男都不是问题,改变年龄对她们来说更是小意思。甚至,她们可以根据客户的需要,找到并确定客户所需要附身的人。   总之就是,只要你能出得起什么样的价格,她们就能根据价格提供你所需要的业务。   所以,穿越业还是炙手可热的。   打死珂珂她也不会想到会有她亲自穿越的那一天。   那是一个阴沉的夏日午后,珂珂坐在办公室里差点打起了瞌睡。忙了几个月,终于有一天能清闲下来了。   大脑还在神游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珂珂条件反应的叫了一句:“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来人是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男子,大概有一米七五,长得很白。让人一下子就想到了二三十年代旧上海的奶油小生。   看着一个打着哈欠的小姑娘,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能标准的站起来并口齿清晰的报出样板话,他咧开嘴笑了一下,笑的很婉转。   其实美男对美女来说一样也是没有抵抗力的。珂珂拒不承认自己是色女,为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就是:我要记住每一个顾客的长相,哪怕他是一只大熊。当然,美男也一样不能不看,不然你让长得好看的男人情何以堪。珂珂决定,绝对不能歧视长得好看的男人。长得美绝对不是他们的错,理所当然的不能美男们承受让人美不忍睹的后果。   所以,她就仔细的把来人打量了一番,并深深的记住。   奶油小生一点都不害羞,一付任君采撷的大度。(我怀疑我是否三观不正)   早就听说清记穿越行有一个记忆力特别好的女业务员,见过一次顾客,以后不管在哪里都会很快的认出,并且还能叫出他的名字。前提是,她要先观察一番。   怎么观察?应该就是看呗!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方珂珂小姐吧?”奶油小生问道。   “是的,我是方珂珂。清记穿越行的代理店长,很高兴为你服务。”工作的时候方珂珂十分的淑女,不二不花痴。   奶油小生开始自报家门:“我叫甄士琏,想来这里进行穿越。”   “哦。”来穿越是肯定的,但大多数的人并不自报家门,而是隐藏姓名。   甄士琏补充说:“不是我穿越,我是想找你们代替穿越。”   “这个……我们没有这项业务啊?”确实,穿越对清记来说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可往大范围说这绝对是新兴行业。愿意穿越的人要么是考古,要么是探险,要么是猎奇,还有一大堆形形色色稀奇古怪的原因。   总之是常人所不会去做的。   珂珂说:“甄先生,要不你找个愿意替您穿越的人也行。只要你出的价格高,应该是会有人愿意干的。”   这时,经理伏扬从他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伏扬没有珂珂惊人的记忆力,却有比她强一万倍的观察力。只需用眼角一瞟,他就能看出这个人身家几何。看不出的只能说,太富有了,有多少钱还没有计算出来。   他推开珂珂走到前面,十分老到的说:“你好!我是清记穿越行的经理伏扬。你所提到的替顾客穿越,虽然我们没有这项业务,但是如果顾客需要,我们会考虑的。”   甄士琏说:“那就最好了。价钱你们定,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伏扬一听价钱随意,当时两眼就放起了光芒。名表,轿车,和一堆的毛爷爷,还有丈母娘催了三年的房子。   啊!杨树的春天来了!   “你放心,我们会尽快按你的要求招一批人。年龄性别学历性格随你挑。”只要钱到位,我就能找到你想要的类型。这个是伏扬最引以为傲的事。   但是甄士琏的话让他有点小困难:“我不要你们现招的,只要方珂珂小姐。”   “这个”方珂珂是清记的台柱子,何况这个丫头愿不愿意他也不好说。   甄士琏拿出一张支票:“二十万的定金,事成之后我会付一百万。”   一百万!!!伏扬装作扶扶眼镜,把耳朵揉了一下。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事成之后我会付一百万。”   “这个好说。“在一百万的诱惑下,伏扬压根就没有想过和珂珂商量一下。金钱面前,道义靠边。   珂珂反抗:“不,我不合适。我有恐穿症,穿越途中会晕倒的。”   伏扬安慰她说:“放心,我会安排三个人跟着你的。万一你晕倒了,就会有人对你实施急救的。”   珂珂十分怨怼的看了他一眼,回头却看到奶油小生温柔的笑。可是,珂珂笑不起来。   经理拍板的事,她们要么服从,要么走人。   伏扬亲自为甄士琏倒了一杯咖啡,趁机开导珂珂:“珂珂,别耍小性子。只要成了,给你百分之五的提成。”   百分之五!一百万的百分之五是五万哪!她一年到头也攒不了这么多。珂珂心动了,不爱钱的美女不是好美女,这是新的美女定律。   珂珂这边搞定了,三人坐下来详谈穿越事宜。   伏扬问:“甄先生,您要求的珂珂穿越到哪个时期的哪个人身上?”这家伙显见的是有钱就是上帝,一口一个您,叫的珂珂身上起了鸡皮嘎达。亲,这个您不要叫的这么肉麻好不好!   甄士琏说:“《红楼梦》里的王熙凤。”   “噗!”伏扬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到对方的身上。这个确实有点难度。“可是《红楼梦》是一部架空的小说,并没有真实的历史背景,穿越起来有点困难。”   “我再加二十万。”真一点楞都不打!   只要钱到位,没有他们办不了的。伏扬一拍胸脯:“我们会努力的解决这个问题的。”技术难不倒他,伏扬对自己很有把握。   然后,甄士琏继续提他的要求。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他的目的差一点让伏扬和珂珂笑喷。   “我很喜欢《红楼梦》,但是它的结局太惨了。所以,我就想通过穿越来改变曹先生设定的结局。”   伏扬问:“那你为何选择王熙凤而不是别人呢?”   甄士琏简而言之:“大趋势非一人之力,但王熙凤是个难得的女管家。她若能出现转变,贾府就能出现意想不到的转折。”   珂珂觉得有点难:“甄先生,现实中的穿越女是没有法宝和空间的,恐怕我们没有那个能力。”   “所以在你穿越之前要把红楼梦通读二十遍,了解每一个人的优缺点。提前对即将发生的事做出逆转性的决断。”   通读红楼二十遍!珂珂表示压力很大。“只看电视剧行吗?”   “不行!”   “我看87版的。”珂珂十分认真的表示我很经典的。   “可以!”   珂珂松了一口气。   “但是,书还是要看。”   珂珂笑成一朵花的脸顿时蔫成了霜打的茄子。   “我知道对现代的美女来说通读二十遍红楼梦不亚于爬二十趟泰山。我会在你应得的提成之外,再给你加两万。”土豪!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珂珂整个人欢腾了起来。   珂珂内疚,第一遍读下来头都大了。反正是一群小姐夫人太太,加上一堆丫鬟婆子小厮。最后谁是谁,谁是谁的谁,她有点乱套了。   天,以后再也不敢冒充记忆好的人了。请问曹公,你写的时候难道没有一点压力吗?   只是看到黛玉焚稿断痴情的那段,她哭的不知所以。一行哭一行想,幸亏没有让我穿成林黛玉。真的哭上几年,再魂归时她非得得忧郁症不行。   看到第二遍头脑就清晰了起来。到了后来竟养成一日不看都睡不着觉的地步。   空闲之余,她对关于红楼梦的贴吧也恶补了一下。不管是科普的盖楼的,还是研究啥谜案的都看了一遍。其中对服饰介绍的,她有点如痴如狂。   现实中想买一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衣服那得省一年,真的穿成琏二奶奶,我是今天穿红明穿绿,紫貂皮草论箱算。   现在她在看王熙凤,穿越后她就是王熙凤了。   电视剧就不用说了,早八百年就看过,此时权当温习。   珂珂脑补,如果穿越成功,她的样子是邓婕版的,还是姚笛版的呢?或者就是现在这个原版的呢?   她摇摇头现在的这副架子不行,没有凤姐的八面威风。 ☆、王熙凤一进荣国府      一觉香甜!   等珂珂睁开眼时,她看到满眼的雕梁画栋,满头的珠光宝气。这么说,她穿越成功了。年龄是十四岁。   王子胜的太太周夫人坐在床沿上看着刚睡醒的女儿关切的问:“凤儿,早点起来,你和娘一起去你姑姑家给你姑姑贺寿去吧?”   娘?珂珂反应的不慢,张口就甜甜的叫了一声娘   周夫人满脸都是笑:“天都亮了,等你起来再让平儿给你梳洗完,咱们也该去了。”   《红楼梦》里没有写过王家的事,乍一来到,还不知该怎么说。套套话!   “娘,姑姑家远吗?”   “这孩子,你又不是没有去过你姑姑家,还和你琏二哥哥,珠大哥哥打过架呢。怎么就不知你姑姑家远近了呢?”   珂珂明白了,是去贾府给王夫人拜寿的。欧耶,去贾府了,我可以逛逛大观园了。   哦,好像不对!大观园还没有建呢,元妃凉凉还刚进宫,还没有得到圣宠呢。那宝黛钗还没有聚首,扫兴,那要多少年才能到啊!   只怕这个任务完成了,她都年轻人的身体,中年人的心态了。   平儿给她梳头的时候,她把这个小姑娘像是不认识似得看了几十遍。其实,人家真的不认识。这丫头看着挺俊的,上身是一件粉红的比甲,里面是连体的秋香色长裙。头上梳着双螺髻。看样子,平儿在这个时候已经是王熙凤的贴身大丫头了。   这第一印象很有好感,要是不出意外,这个丫头以后会是她在这里老公的屋里人,简称小老婆。珂珂心想,我有洁癖,就算是穿过来的,也不会和你们共用一个男人的。小三请走开!所以,看平儿颜色也略略的有点恶狠狠。   平儿瞧着小姐今天的眼神不善,委屈的说:“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梳姑娘家的发饰,可太太吩咐了我也不敢不做。你就别生气了,回来就让平儿给你梳回去好吗?”   看来平儿是误会了。误会好,不然她就不好解释了。   “没事,梳吧,方正我是女孩子,以后还是要养回女孩子的性子的。”   可能是平儿和她玩的很熟吧,只听她说:“姑娘是要改一改了,你也不小了,真的等你出嫁了,和姑爷是两个爷在一起,日子可咋过呢?”   “要不你就和姑爷一起过呗!”珂珂先敲小老婆。做小老婆不是她的错,可也要先打一个预防针。不然,你的好丫头,早晚都会成了你老公的好姨娘。这是《红楼梦》里铁的定律。陪房约等于通房。   周夫人带着女儿和平儿一起去贾府给王夫人祝寿。   王夫人是一个四十开外的贵妇人,可能是为了迎接她的嫂子吧,穿了一身玫瑰紫的长褙,前面压着赤金的滚边。左边头上别着一支钩花坠金步摇,右边则点缀了紫水晶梅花发锭。一身的珠光宝气,周身都散发出逼人的气势。这就与她的嫂子、珂珂的娘有了鲜明的对比,周夫人的石青色绸子就显得沉稳的多了。   珂珂暗想,原来王夫人是这样一个强势的女人,看样子比王熙凤厉害多了。   这里王夫人拉着自家嫂子的手说:“咱们也有三四年没见了,就看凤丫头,今年都成了大姑娘了。”   周夫人也感慨道:“可不是吗!我们娘几个一直随老爷在任上,还是今年圣上把老爷调进京里,咱们才能见面。”   珂珂这才知道,原来她们一直随后这里的爹在外地。这老姑嫂两个大概有几年没见,光私房话都说了一大箩筐。   王夫人把珂珂拉到身旁,用手摩挲着她的小脸说:“凤丫头成大姑娘,也该行婚论嫁了。”   姊妹俩相视一笑,子女成亲应该是这些养在大宅院里的贵妇人最大的成就。   珂珂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成亲有啥!不成亲才不正常呢。   说了一阵话,王夫人叫了她的陪房周瑞家的:“你去看看老太太那边准备好了吗?若老太太好了,咱们就赶紧动身。”   怨不得曹公说,贾府的袭人吃穿用度也比一般的人家要高上一等。且看这个周瑞家的的,赭色的对襟细绸上衫,底下是一件琥珀色的裙子,容长的脸儿,看起来很利索精明。要是别人来猜,还以为是哪家的当家媳妇呢。   周瑞家的回道:“回太太,夜里老太太受了一点凉,早上起的迟了点。还会才刚起来,让鸳鸯伺候着梳头呢!”   王夫人吃了一惊:“老太太夜里着凉了?你们怎么就不进来说一声呢!这么大的事,别人不想着,你也想不到吗?”   周瑞家的赶紧说:“太太别急。老太太着凉的事,是奴才去那里听鸳鸯姑娘说的。可巧老太太在里头听见了,就让人把奴才叫了进去。老太太说,今天是太太您的好日子,不许给您说这些事。还说,老太太还说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是起的晚点。千叮咛万嘱咐说,今天舅太太过来,正好你们姑嫂俩可以多说一会话,不必扰了你们呢。”   王夫人想想说:“既然老太太这样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你们在前头听仔细了,老太太那里有了动静,你们就赶紧来告诉我。”   周瑞家的忙应了下去,王夫人才合掌念了一声佛。“嫂子你不知道,老太太还提过凤丫头几次呢,说这孩子和她有缘法。今天见了,老太太少不得会叫到跟前说说话。”说完,还笑着问珂珂:“凤丫头,老太太叫你,你可机灵点。她老人家可念叨着你呢!”   珂珂对神马贾老太太是没有任何印象的,可对《红楼梦》里的史太君贾老太太却是一点都不陌生。她爽快的说:“姑妈放心,凤儿记住了。”   王夫人笑着夸道:“就这伶俐劲比个小子一点都不差,我要是有这样的一个闺女一定舍不得让嫁人了。”   周夫人也随波逐流的回夸过来:“凤丫头不过是机灵了点,到底失了大家闺秀矜持,和元春比起来,差个十万八千里呢。”   表扬与自我表扬,是深闺女人的永恒的话题。珂珂想,这都是闲的,要你们也朝九晚五,回来还要照顾孩子,做饭,洗衣服,看你们还能这样悠哉悠哉的吹吧。   一提元妃凉凉,王夫人就叹了口气:“好有什么用,自从进宫之后,连家里人的面都见不着。过的好不好也不能够知道,想帮一把都不行。想当初在咱们自己家都是娇生惯养的,到了那里就是伺候人的下人了。”   珂珂看过很多后宫小说,后宫的女人真苦。王夫人还是担心而已,她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只怕能哭晕过去。不过,她们要是能预测到这个元春有一天变成了元妃凉凉,她会不会笑成失心疯还不好说呢。   话又说回来,过程是很煎熬人的。尤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能生生的把一个母亲给逼疯了。珂珂看着哭泣的姑母,还是十分同情她的。   未等王夫人继续和娘家嫂子把爱女之心发挥到极致的时候,周瑞家的急匆匆的赶过来了。“太太,老太太那边快好了,您要不要先过去呢?”   王夫人点点头,“这就过去吧。”当时大观园还没有踪影,贾府的宴席就设在贾母院子前头的花厅里。   王夫人没有直接去花厅,而是带着娘家嫂子和侄女径直到了老太太的正房。   游廊下站着两个还未留头的小丫头,一见二太太过来就赶紧请安:“太太!”   王夫人瞅了她们一眼,问其中一个:“珍珠,老太太可好些了吗?”   珍珠?就是那个花气袭人知昼暖的花袭人吧!珂珂把这个丫头打量了几眼,这丫头身量还未长成,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小人儿没有地位,就只好穿着简简单单的绾色茧绸裙子。不过,一眼就觉得这个丫头心眼稳重,日后是个有思量的人。   她想,要是贾家没有衰败,她是不是就成了那个混世魔王宝二爷的小老婆了!不对,是姨娘。姨娘在这里是正当的职业,小老婆可就显得没有档次了。   珍珠说:“老太太已经大好了,太太不必担心。刚才鸳鸯姐姐还说呢,等老太太喝了一盏燕窝,就打发奴婢去请太太和舅太太呢。”   王夫人笑而不语,周夫人夸道:“别看这孩子小,说话和大人似的。”   王夫人说:“可不是呢。宝玉常在老太太这里,都是这丫头哄着玩。”提起宝玉,王夫人又问:“宝玉可醒了?”   珍珠笑笑说:“昨天晚上宝二爷玩的太晚,今天起的就迟了些。现在也都梳洗好,陪着老太太吃东西呢。”   王夫人不免有点担心,说:“起的晚了,老爷知道了又要斥责他。”   珍珠真不愧是个心细的丫头,忙给主子分解道:“太太不用担心,老太太早就说了,宝二爷生的弱,不许老爷太管着他。老爷早就不说二爷了。”   一到里间就听到一个小男孩和一个老太太说笑的声音,及至她们进去了,那个混世魔王宝二爷还嘻嘻哈哈的缠着祖母,像个女孩子一样的腻在老太太身边。   贾母史太君则是一身紫棠色福寿纹的琵琶襟褂子,底下是同色的马面裙,额上带着单面细绸绣勾股花样的抹额,中间镶着一颗祖母绿的宝石。可谓是福与天齐。   周太太一见就福下身去:“请老太太安。”   她还没有蹲下去,那史太君就忙不迭的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一面叫着自己媳妇说:“赶紧扶住舅太太,在咱们家可不能让她行这么大的礼。”   王夫人满面笑容的把嫂子给搀住了,周夫人不依,一定要行礼:“我们是小辈的理应给老太太行礼,不然,把姑奶奶的脸都给丢了。”  ☆、相见不晚      史太君把周夫人拉住坐在身边,故意责怪的说:“你这妹妹就是极懂礼的一个人,我常说,你们姊妹都是一个性格,和亲的一样呢。”   大人还在说着话,宝玉就凑到珂珂的身边,看着她问:“姐姐,你和我玩吧?”   王夫人笑着说:“宝玉,快见过你舅母。”   那宝玉穿的花团锦簇,又兼长的粉雕玉琢,和个女孩儿一模一样。怪不得长大后还有丫鬟把她误认为女孩子。   王夫人有一子贾珠,一女元春,到了宝玉算是老来得子,自然是捧在手心里。老太太更是视若珍宝,日日养在自己的身边。周太太还是在宝玉两岁的时候见过一次,今天见了也十分喜欢。把宝玉拉在怀里,一叠声的夸了起来。   这里说的正热闹的时候,鸳鸯进来说:“老太太,大太太过来了。”   史太君“哦”了一声,就说:“让大太太里间来坐吧,舅太太来咱们这里,她也过来说说话。都是亲戚,不要疏远了。”   贾府的人登场速度不慢啊!珂珂想,她未来的婆婆开始粉墨登场了。不知这个邢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邢夫人是贾赦的续弦,进府才两年多点三年不到,所以,周夫人是未曾和这个贾府的大太太谋过面的。   大人们在一起相互说着废话,倒着口水,珂珂就在一旁把邢夫人也给打量了几番。   邢夫人穿着一身宝蓝细绸长褙,云鬓上只攒了一直衔珠凤钗,脸色始终淡淡。要不是在这个年代,她顶多是个大龄女,绝对不会沦为婆婆一族。   应该是续弦的缘故,这个邢夫人显得比王夫人年轻多了。实际上也年轻了好多。瞧着眉眼,也是颇精明的一个人。珂珂就纳闷了,好好一个精明的大太太最后怎么会住了偏房,还大权旁落,让弟媳妇做了多年的掌家太太?   一个其乐融融的小团体忽然间闯进了一个外人,不适的不是这个小团体,大多是那个闯进的人。所以,寒暄之后,场面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邢夫人说了几句话,就不再吭声。然后就是一大帮子的人到了花厅,开始吃饭喝酒倒口水。   吃完饭后,姑嫂两个继续在王夫人的上房聊了起来。   周瑞家的进来说:“太太,大爷和琏二爷下学回来了。”   贾珠和贾琏都与她们熟悉,王夫人就没有让他们避嫌。“舅太太在,让他们进来说说话吧。”   周瑞家的打起帘子,把两个小爷请了进来。   “贾珠见过舅母,舅母好。”   “琏儿见过舅母,舅母好!”   周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好,好!你们也好。”   贾珠和贾琏把目光一起投到珂珂这里:“这个是?”   “是你凤妹妹。怎么不记得了?”王夫人说。   “是凤哥呀,长大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贾珠说:“凤哥以前和个哥儿一样,今天一见有点眼熟,还真不敢认了。”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昔日的小玩伴,今天成了表兄妹了。嘿嘿,那感觉不一样。   只有珂珂没感觉,以前她可不认识这两个少爷。说了好几句话了,她还傻傻分不清谁是贾琏,谁是贾珠。幸亏有王夫人挨个的介绍,她才算是和两个表哥认识了。   这两个大少爷都很帅,只是她看不惯男孩子穿的花红柳绿,还兼生的英俊潇洒。你说你星星一样的眼睛一投过来,谁能阻挡你的诱惑!简直是岂有此理,男色也不可阻挡也。   珂珂还在失神,就听见一个人在叫她妹妹。定睛一看,原来时贾琏。   贾琏红着脸说:“几年不见妹妹,变了好多了。”   珂珂只好呵呵,你们说的我听不大懂,那就笑一笑吧。笑算是搭话,也算是含蓄之美。   寒暄之后,两个小子就得走了。古代讲究男女有别,让他们进来,是因为这个王熙凤从小和个男孩子一样,也常常来贾府,和这两个表哥混的十分的熟了。   有贾母的话,王夫人就挽留嫂子在这里过上一天。可周夫人百般的推辞,实在说不过了,王夫人说:“老太太想留凤丫头在跟前说说话,不如让她留下来住上几天吧?”   周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的,出门串个亲戚绝对的不含糊。贾府又是她从小走惯的地方,在这里是不会憋了她的。“好是好,就是这孩子规矩松,怕府里的人见了笑话。”   周夫人先替女儿谦虚了一番。   王夫人去安她嫂子的心:“这个你放一百个心,有老太太的话谁敢笑话。况且咱们家的姑娘拿出一个手指头也比旁人家的小姐有架子,丢不了人。”   珂珂默默的想,是婚前适应的节奏吗?一穿过来,她就住进了未来的婆婆家,什么个情况!   之后的几日,她日日被姑姑带着去和老太太聊天。珂珂和老太太的感情是与日俱增,不,是王熙凤和老太太的感情与日俱增。贾母是一日不见凤姐,吃饭也不香了,睡觉也不安稳了,大有世界末日的凄凉。   这一切不能怪老太太无事生非,放着自己的孙子孙女不疼,偏偏去疼一个外头的人。实在是这个王熙凤太了不得。   老太太就说:“凤哥,我都几年没见你了,想你想的慌呢!”她说的是实话哦。   珂珂立马接言:“凤儿想老太太想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假话!不知真正的王熙凤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反正珂珂是不会对初次见面的史太君有这样深的感情。   然后,老太太就让珂珂说说一路上的见闻。   珂珂并没有一路相随,她是在回京之后才穿过来的,她哪里会知道一路上的见闻呢!不过,这个不难。一路上是什么样的,老太太哪里会知道。她就把薛宝琴一路的见闻该增的增,该删的删,该变的变,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讲的是滔滔不绝,间接抒发了她对老太太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的思念。把老太太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直呼:“我的儿,亏你时时还能记着我这个老婆子。”   珂珂嘘了一口气,贾府要是皇宫,你就是名副其实的太后老佛爷,我敢不拍你的凤尾吗(凤尾,换而言之就是凤凰的尾巴,形同马屁)。   在她拍的不亦乐乎的时候,两个表哥也在每天的下学之后来关照一下这个表妹。不过,一开始是两个人同时来,后来就变成了错开来。   先是贾珠,下学来看头她的时辰比早了一个时辰。和她说话是时候还鬼鬼祟祟的,像是有见不得人的事。说完关心她的话,见左右无人,还塞给她一个小小的玉兔。   这个是什么意思?没听说过贾珠对王熙凤有意思的,剧情有变?珂珂脑子起了糨糊。   只听贾珠解释说:“小的时候妹妹就有这样的一个玉兔,可我不懂事,和你争的时候,不小心给摔了。惹的妹妹你还哭了好几天。”   “我还哭了?”珂珂想,王熙凤不是很强悍吗?会为一个小兔子哭鼻子?“我没闹吧?”   贾珠支支吾吾的说:“妹妹也没算闹,就是把我的头发给剪了一绺。”   珂珂大惊:“啊,真的?”   贾珠慌忙替她分辨:“还好妹妹是手劲小,剪的不多,梳好了也看不出来了。”   珂珂赧然,这个凤辣子太强悍了,比女汉子还汉子。这样的女人确定能嫁的出去吗?   贾珠开始发表感言:“还是妹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些事都不记得了。只是,小时候我说过,一定要还给你一个小兔子。所以,这个兔子你务必要收下。”   珂珂拿着小玉兔照着光端详了一下,乖乖,这样一块玉要是在珠宝店只怕要值不少钱吧?“好,表哥你就不要自责了,凤儿收下了。”   贾珠眉开眼笑的看着她放进袖拢里,才又嘱咐说:“妹妹千万不要和别人说起我还你玉兔的事。”   珂珂有点不解:“为什么呀?”   贾珠开始脸红了,红到脖子都粗了。憋了一会,他才说:“小时候的事太丢人,说出去怕人家笑话。”   珂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表哥放心,我不和别人讲就是了。”   可能是怕王夫人发现,贾珠也没敢多做停留,就恋恋不舍的告辞了。珂珂有点空,就又到老太太房里和宝玉探春玩了一会。探春比宝玉小一岁,见了珂珂奶声奶气的叫姐姐。   珂珂很喜欢这个小丫头,聪慧又可爱。何况她的姑姑王夫人也很喜欢这个庶女,常常叫到身边问上几句。每每还交代下头的丫头婆子,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三姑娘,要是有一个不留心或不用心的,只管叫过来打上一顿,再赶出府去。   这一吓不要紧,所有的下人都不敢小看了这个庶出的探出。都和对宝二爷似的担着十二分的小心。   玩了一阵之后,珂珂就告辞回到了她暂时住的厢房。哄孩子玩不是一个好活,累死她了。三丫头还好,宝玉这个熊孩子就太顽皮了,一个劲的和她躲猫猫。躲的她都想演谍战了。   躲的头晕脑胀,她就寻了一个借口回来,歇歇一下。   才挨着床沿,还没来得及躺下,就听见平儿说:“姑娘,琏二爷过来看你了。”   琏二爷?她未来的夫君,他来干什么?   人家既然来了,总不能酸溜溜的说,表哥呀,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避嫌吧。人家有没有这个心还不好说呢,见得少,他的心思还没有露出来。只是,珂珂敢肯定,那个贾珠一定是对王熙凤上心了。   大大方方的说:“让二哥哥进来吧。”这哥哥妹妹的,珂珂觉得自己已经入乡随俗开始绉起来了。   这个时候的贾琏,打眼一看就是纯洁似水的那种,大概还没有受到封建大男子思想的祸害,完全的没有沾染吃花酒,养小老婆的恶习。表兄妹一见面,他比珂珂还腼腆多了。   “妹妹这几日过的可好?有没有不舒心的地方?”   珂珂没心没肺的说:“没有,没有,好着呢。”   贾琏红红脸,把头低了几分。“听婶子说,妹妹你明天就要回家了。”   “是啊,以后二哥哥你有空就去我们王家玩啊!”珂珂很现代的说。   这个对贾珠来说还行,对贾琏有点不现实,毕竟王熙凤是人家的亲表妹。   他沉默了一会,就从袖拢里掏出来一个东西。“这个玉兔请妹妹收下。”怎么又是玉兔!   难道小兔子会传情?珂珂不得不想到他们一定是居心叵测,八成都是看上这个王熙凤了。有点不大对啊,古代是以贤淑为美的时代,他们怎么都会喜欢上这个凤哥呢?难道是物以稀为贵?   “二哥哥怎么会想到送我玉兔呢?”珂珂很认真的问,要是说的不对,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哼,给你一点颜色看,小小年纪你就敢早恋。以后真的嫁给你,你还不满身的风流债。   贾琏战战兢兢的回答:“小的时候我抢了妹妹一个玉兔,还不小心把它给打碎了,惹的妹妹你哭了好久。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每次想到就内疚的很。后来长大了,就想着一定要还妹妹一个玉兔。”   珂珂张大了嘴,到底是谁打碎的!抢着来认错送东西,还有这样的好事。珂珂想,要是在穿越前谁送给她这样一个价值不菲的好东西,她一定会说,没事的,我原谅你!简直是太喜欢你!   珍珠颠颠的过来,说:“姑娘,老太太让你去一起用晚饭。”   这样一打岔,贾琏就不好继续待下去说旧情了,麻利的脚底抹油告辞了。   ☆、贾府提亲      晚饭的时候,王夫人过来了,邢夫人也过来了。两个儿媳妇站在婆婆左右,一个盛汤一个布菜。想不通,一大堆的佣人,为什么一定要这些富太太亲自动手。难道不如此不足以显示媳妇的孝顺。怨不得这些女人宁愿红颜老去,还都盼望着有一天能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宁愿老都要这份特权,可见婆婆之权在古代是多么的重要。   宝玉是贾府的夜明珠,理所当然的坐在他祖母的身边,珂珂是客,还是贾母所喜欢的亲戚,就坐在贾母的另一边。再有一个竟然是庶出的探春,在珂珂的下手,但是也在饭桌之列。显然,这个孙女是十分有脸的。   如果没有记错,贾府还有一个二小姐迎春,她比探春还大上两岁,大事小事上都没有见她露面。   第二天,珂珂和贾母姑姑“泪别”。贾母嘱咐说:“以后离得近,你想来的话就和你母亲说一声,你母亲若不得空,就打发人来说一下,我让人去接你。”   珂珂的眼泪及时雨一般,当时就如萧萧春雨,一发不可收拾。“老太太,我会想你的。”   哭完,诉完,珂珂回到了京城里的王家。   珂珂夜里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这个贾珠是怎么回事?他娶的不是李纨吗?要是贾珠真的看上了王熙凤,王夫人又如此的喜欢这个侄女,王贾两家又是门当户对,这样做起亲来真是亲上加亲,没有理由最后把这个亲事做到了贾琏的身上啊?   想了一夜,最后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穿越过来,珂珂第一次失眠了。   一个月之后,贾府来人了。不是来接珂珂过去玩的,是来说亲的。   等贾府的人走了之后,周夫人一脸凝重的来到女儿的闺房。这样的事,她还真有点不好和女儿开口。   珂珂这才看出,这个母亲是很爱自己的女儿,不是一般的爱。不然她是不会这样和她来商量的。   “珂珂,我想问你一件事?”   “娘,什么事啊?”珂珂问。   周夫人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奔主题来了。“你觉得琏儿和珠儿谁更好呢?”   嗬,这个母亲绝对是古代的好母亲,珂珂很庆幸。要是一个市侩的母亲,哪里会管女儿的终身幸福,一定是哪头有权有势就找哪边。   珂珂想,我对他们都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何来哪个更好。   “娘,都还好啊!”   周夫人说:“你姑姑让人来咱家透个信儿了,老太太很喜欢你,想把你说给琏儿。”   就算是周夫人和她商量,她也不能说娘我一个都不嫁,我要自由恋爱,我的婚姻我做主。那是古代,你得遵守当时社会的游戏规则。三媒六妁,父母之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些都是古代女子的行为准则。好的父母,就比如周夫人,你说你不喜欢那个,我就委婉的和贾家的人说一声,换成你喜欢的那一个。这样已经很婚姻自由了,简直是开明到极点。   周夫人见女儿也没有说看重了谁,她叹口气说:“我是觉得贾家根基还行,那里还有你姑姑照顾你,老太太对你也当成亲孙女一样的对待。你去了定不会委屈了你。可是,我原想着你和珠儿是嫡亲的表兄妹,亲上加亲是不错的事。珠儿那个孩子也争气,几年之后也能挣个功名。可谁知道你姑姑让周瑞家的过来透一声,说老太太的意思要把你许了琏儿。”   周夫人忧心忡忡的想着女儿的婚事,珂珂却一门心思的想着这其中的原委。母女两个都满腹的心事,只是最终的想法风马牛不相及。   周夫人没有得到女儿肯定的想法,就只好自己和王子胜拿主意了。   王子胜也说,按前程他看好贾珠。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有王夫人做婆婆,是不会为难他家的凤丫头的。贾琏是不错,可惜亲娘死的早,继母邢夫人也不是很贴他,弄的他只好靠到二叔家,上学和贾珠一起走,有事了不找邢夫人,反而事事和王夫人去商量拿主意。要是以后成了亲,邢夫人再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那凤儿就是个孙悟空也翻不出婆婆的手掌心了。姑姑再好,也不能越俎代庖去替嫂子管自己侄女的事吧。   王子胜说:“先别忙着回答,你抽个空自己去见一见妹妹。把我的话带到,她能明白了。”   周夫人点点头,也好,一切为了女儿,她也少不得厚着脸皮去走一遭了。   没有提前打招呼,周夫人就坐着轿子静悄悄的来到了贾府。   周瑞家的一见周夫人来了,还以为是老花眼了呢。“哎呀,太太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也让奴婢去迎迎你呢?”   周夫人说:“我是想你家太太了,也没有惊动你们,自己就过来了。”   周瑞家的笑着说:“太太你来的正好呢,我们太太正在房里说着大爷的亲事呢?”   周夫人一听,心里咯噔一声,急忙问:“珠儿定亲了吗?”   周瑞家的一板一眼的说:“可不是呢,太太让我前脚去咱们家府上说了大小姐的事,后脚大爷的婚事也定下了。老爷说了,两个哥儿都差不了多少,不如一前一后的就这么定了。”   周夫人心里凉了半截,见了她家小姑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人家都定亲了,还能说什么呢,总不能说妹子把你定的那家给退了,咱们做亲家吧!敢情是自己的女儿嫁不出去了吗?   这次来权当是她想小姑子来看看,顺便碰上人家商量儿子定亲的事,她就跟着说恭喜好了。   周夫人勉强的撑着笑,和她的小姑子说着贾珠媳妇那边的事。   王夫人一脸安慰的说:“李家不是什么大户,可国子监祭酒也是个体面的官,想想也不会让珠儿抬不起头。我还听说她们家的那个大姑娘,模样人品都是好样的。”   话里话外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很满意,周夫人面无表情的恭喜。   王夫人又问:“嫂子,你倒是觉得琏儿如何?我是看着琏儿长大的,人品模样没的说。他虽说是从小没了娘,现在也有大太太。那大太太没有孩子,拿琏儿一样也是当自己的孩子看。就是以后对琏儿不疼,还有老太太和我呢。你要是觉得还行,我就和老太太回个话,找个好日子少不得三媒六聘去咱家说了。”   周夫人沉吟了一下说:“论理我对那孩子也还是满意的。”   “那大哥的意思呢?”   周夫人说:“你哥哥你还不了解吗?他一向最疼凤丫头,比儿子都疼,不管贫贱富贵一心只要给她找一个可心的人家。”   王夫人有点不好说了:“我知道让嫂子你为难,琏儿的事我是拦着老太太没有直接找媒人去说,先让周瑞家的去和你们说了。要是愿意再说也不迟,也是不愿意也不必尴尬说不行。”   周夫人道:“还是妹妹想的周到,想想琏儿那孩子倒是没有不是,凤丫头配了他也合适。”   说着话的时候,贾珠从外头进来。一眼看见他舅母,眼圈红红的。“舅母来了。”   因为婚姻的事,周夫人看这个大外甥都讪讪的不好多说。“是啊,我没事来这儿说说话。”   那贾珠一心只问:“凤妹妹可还好?”   “挺好的。”   王夫人冷声问:“你如何这个时候就回来了,学里放学了吗?”   贾珠几乎两眼流出泪来,他是听小厮说舅母来了,心心念念的想着凤儿来了吗?小厮说:“爷,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贾珠一心都在王熙凤身上,哪里还有心思去读书。当下就和贾瑞告了病假。贾瑞是不会得罪贾府的大少爷的,当时就放了行。   他一回到家就直奔母亲的院里,就是想看看王熙凤有没有来。自从他听说母亲和父亲给他定了李家的什么大小姐,他的心就碎了。他想不明白,自己才是他娘的亲生儿子,为什么要把喜欢的人让给琏儿。他和贾琏兄弟好的和一个娘的一样,可是什么都能让,媳妇不能让。李家的还没有最后落实,他就赶紧到舅母跟前来露露面了。   “儿子觉得身子不是很爽利,就和学里的先生告了半天的假。”   王夫人问:“可是受凉了?让人请大夫了没有?”   贾珠嗫喏着说:“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头有点沉,歇一歇就好了。”   王夫人大怒:“你身边的人是怎么照顾你的,劳了神思也不知道吗?”当下叫周瑞带两个小厮,把贾珠的随身小厮打了几板子,把身边伺候的丫鬟也罚了一天的跪。要不是周夫人拦着说好话,只怕都要赶了出去。   “妹妹何必那么大的火。”   王夫人看来是气坏了,捂着胸口快要哭了出来。   周夫人在一旁使劲的劝着:“妹妹你也别生气,珠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是下头的人照顾不好。”   王夫人流着泪道:“嫂子你不知道,这个孩子越来越不听话了,由着那些小厮丫头教唆。今天说是不舒服,还不知是不是去哪里胡闹了呢。这个珠儿和琏儿比起来,一半都不如。”   七七八八的说了半天,连着周瑞家的一起跟着劝,王夫人才渐渐的平息了怒气。   天近傍晚,周夫人也不好继续再说,只好告辞回家。 ☆、来则安之   王子胜见夫人回来,就问:“妹妹对这事怎么说?”   周夫人的心意虽然没有达成,可心情出奇的好。“老爷,我看琏儿虽然没有娘,可好歹也是贾府的长子长孙,有妹妹和老太太照顾着,以后亏不了咱们凤儿。珠儿已经要定亲了,咱们也不能插上一杠子。我觉得凤儿和琏儿也是不错的一对呢。”其实,周夫人一直对贾琏的印象都很好,现在有了姻亲这个纽带,颇有点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好看的意思。   那王子胜也不是惧内的人,可是自己夫人的品格他是深知的,又是少年夫妻,几十年的相濡以沫让他十分的相信自己的老婆。何况那头做媒的还是自己的胞妹。对这个女婿,他是无可无不可。   王家一松口,贾府就立马找了门第相当的人家保媒。只是贾珠那边似乎更快一点,在贾琏和王熙凤的婚事尘埃落定之前就下定了。   也是贾珠长两岁的原因,贾府就把贾珠的婚事定在了当年的秋天。贾琏和王熙凤的婚事,很自然的定在了第二年的春天。   周夫人隐隐的觉得,贾珠的婚事定的太过仓促,只有一夏的时间,好多东西都还不能办全。女孩家要是提前把嫁衣之类的准备好也就罢了,要是现操持,只怕是有的忙了。   珂珂对这些不太关心,贾琏和贾珠嫁给了哪一个也不管她的事,他们要娶的是王熙凤又不是她方珂珂。所以,在周夫人为她愁白了头的时候,她一样的好吃好睡。在周夫人又为贾琏乐开了花的时候,她一样还是无动于衷。用平儿的话说,姑娘听了这事好像是在听别人家的事一样。   珂珂心道:可不就是人家的事,我操森马心。   睡了一觉之后,珂珂开始坐不住了。尼玛,我是身穿好不好!拜托,你们要我嫁过去,岂不是姑娘我要把身子都奉献了呢?当时是被钱迷了眼睛,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失身这一说。即使回去后还是质本洁来还洁去,她也不愿意在这里和一个人朝夕相处同处一室,要命的是还要行周公之礼,这是必须的!   苍天,我招谁惹谁了,我这不就是变相的五陪吗!陪吃,陪喝,陪睡,陪孝敬父母,陪生孩子。不行,她要反悔。当初这一项就没有写进合同里,就是她反悔了,也不算违约,大不了不要钱了。   可是,一想到现实,她就蔫了。一个穿越行里的业务员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游戏规则呢!按照设定,你要穿越十年,在这十年之内不管你是服毒上吊,还是被人追杀,都能机缘巧合的被人搭救,反正就是死不了。   呜呜,好像这个王熙凤的阳寿有八十年哪,也就是说,她要在这里生活六十六年。从明年开始嫁到贾府成为贾琏的媳妇开始,她要陪人家六十五年。虽说有穿越十年实际一天的说法,可这里的每一天都是活生生的度过的好吧。   珂珂把肠子都给悔青了。   她又想到了那句该死的穿越流行语:既来之,则安之。安之,安之,你如何让我安之!   此时的珂珂,身体里已经融合了王熙凤的大胆干练和乐观的性格,加上她本身就不是林妹妹的类型,伤感之后,就开始朝好的方向思考。   她开始列举种种好处。   一,她可以衣食无忧,还是锦衣玉食。不必五天八小时的奔波,不必为了一点加班费而做牛做马。   二,贾府的房舍很多,以后她嫁过去之后虽然不是分府而住,可有自己独立的院子,规模不小,精装修,比小别墅都还上档次,并且不用考虑首付月供之类的事。地方大了,你也不用操心5S的事,打扫洗涮有下人给你做了,做不好还能屌他们一顿。   三,真的在这里为人/妻,以后有了孩子不用考虑是全职带孩子还是让婆婆过来带孩子。奶妈是精挑细选的,虽然没有文凭,但专业知识都是杠杠的。入托,上学更是小意思。咱自己家就有私塾,不上私塾的话,直接请先生来一对一的教,你爱咋办就咋办。   四,孩子大了之后,不用为他们找工作而发愁。男孩做不了官就去开铺子做老板,女孩直接就是嫁到豪门做少奶奶。儿子结婚就更不用提了,没见红楼梦里,宝玉成亲的时候老太太都搬出上万的银子吗?上万的银子折合人民币,够一辈子吃穿不愁的。最主要的一点是,贾琏生的实在是俊美,神马教授之类的统统靠边站。他可是标准的富二代官二代加红N代(爷爷是陪着皇帝打江山的),光环无限。嫁给他,倒底是谁占谁的便宜还不好说呢。   综上几点,珂珂觉得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到一年的时间,珂珂决定要把古代女子行为规范被背熟且要熟练运用了,否则怎么去做一个大宅门的管家奶奶呢!王熙凤那么风华绝代的一个人,可不能生生的栽在一个穿越女生方珂珂的手里。   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先把平儿这里给收服了。嗯,她觉得吧,平儿绝不是愚忠的那种人。她也是聪明伶俐貌美如花的,不会一心只为主子半点不为自己考虑的。有句老话叫,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个丫头以后要成了贾琏的小老婆是不行的,穿越怎么了,咱们绝不许男人纳妾,珂珂觉得这点尤其重要。   换个丫头,也不行。王家这样的大家族就是丫鬟那也是一等一的人才,不会走出来一个就是大妈款的,掉价!恐怕在贾府里,她也会被人家耻笑的。   堵不如疏!给平儿找一个更好的人家,让她觉得给琏二爷做小老婆绝对不如找一门还不错的人家做正头夫妻的好。有珂珂一力撑腰,平儿是能嫁个好人家的。这样一来,说不定平儿就会对她死忠了呢。   没过多久,贾府就不平静起来。   一开始是贾珠病了,好像是真病了。然后,就是周夫人去贾府探视。   再然后,就是周夫人偷偷的和王子胜说起贾珠的事。珂珂没有听到,可她能猜出绝对有她的一点关系,不然,以母亲对她的感情,不会躲着她不告诉她的。   珂珂就让平儿去父母那边打听。   平儿为难的说:“姑娘,我不敢。”   珂珂说:‘有什么不敢的。你就过去和我娘那边的陪房、丫头没事装着唠唠嗑。七拐八拐的就拐到这事上了,她们一说起,你就答言几句,那不就把话给探到了吗?”   平儿还是犹豫。   珂珂就使用激将法:“你这个样子可不行,以后到了贾府,你就是我的陪房大丫头,鞍前马后还都要你出面呢,没有这点能耐,怎么能战胜的了人家家生的呢。现在你就当是练练手,办砸了我也不怪你。”   此时平儿还是一个无根无基的丫鬟,太太都已经决定了,陪嫁过去有四个大丫头,她是其中之一。陪嫁是比一般的佣人有面子,谁最拔尖才是最有面子的,这直接决定她以后的命运。能被主子看重并委以重任,那离出头之日就不远了。反正是,有机会表现比没机会强。   平儿领命前去。   没出半个时辰,平儿就风风火火的回来。   珂珂忙问:“打听出来了吗?我娘说了什么了?”   平儿有点支支吾吾的:“这个,太太她……”   珂珂有点急了:“你吞吞吐吐的干嘛,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平儿想,她的这个姑娘和一般的大家闺秀不一样,反正是本来就有男孩子的性格,最近就更加的那啥了,什么话都敢说,好多事都不没有顾忌。她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大方的说:“姑娘,我听太太的陪房李大娘说了,贾珠少爷病了,还病的很重。”   “什么病啊?”珂珂很纳闷,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呢?还病的很重。她不由的想起,贾珠是成亲没多久就死了的。可怜,这么说他能不能活过今年还是一回事呢。   平儿的眼神有点躲闪,可还是说了:“她们说是心病,八成是……”   “是什么?”珂珂不喜欢人家和她打哑谜,你想急死人吗?   平儿就利落了起来,可声音小了下去,有点做贼的样子:“姑娘,你可别说是我说的,李大娘是偷偷摸摸告诉我的,还说,太太要是知道我们在私底下传,一定会打死我们的。”   珂珂一本正经的说:“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珂珂更了解周夫人,绝对的菩萨心肠,说打死也就是打上一顿而已。   “他们说贾珠少爷是得了心病,大夫都说看不好了。”   “心病?什么心病这么利害?那贾府的人不会对症下药解开他的心结就完了吗?”   平儿补充说:“有人猜,贾珠少爷是看上姑娘你了。”   不会吧,因为这个就忧郁而死,穿越到古代都能和绯闻扯上边,王熙凤好像没有红颜祸水的特征呢。   平儿安慰她说:“姑娘放心,这话外头并不知道。他们都以为贾珠少爷是得了大病,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关系不关系的,珂珂不是很放在心上。就算有关系,也和她方珂珂没有关系。只是那个贾珠也是蛮可爱的,真的死了,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人才和出身。下辈子万一再投胎到一个穷苦人家,那不是亏大了。   想了半天,才发觉她歪到十万八千里外了。   直到贾珠娶亲,珂珂也没有去贾府。按他们的说法是,珂珂已经是他们贾府的准儿媳了,成亲之前是不能去的,以免和未来的相公见了面。   反正是,周夫人去吃了喜酒,回来相当的感慨了一番。   周夫人说,贾珠在好日子上哭的和一个泪人一样。她们劝了好半天,才乖乖的和新媳妇拜堂成亲了。至于王夫人,除了生气还是生气。有这样一个儿子,对她来说是恨铁不成钢啊。   有一两个知道内/幕的人,都是装聋作哑,没有一个人会说出来的。 ☆、嫁入贾府      珂珂想,要是贾珠能大命不死,以后等她嫁给贾琏之后就寻个机会开导开导他。比如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这样说一说,或许他就能霍然开朗了。   还没等她把这个想法付诸行动,贾珠就在初冬的时候离世了。   珂珂还是为他流了几滴泪的,好好的一个人说没了就没了。   只怕贾府的新年都会笼罩在悲痛之中。   事情总会出现转折,没过几天就传出贾珠的夫人李纨竟然有了身孕。这不啻于一个天雷,把贾府给炸欢腾了。王夫人刚刚还沉浸在失子的痛苦中,一转眼又要接受得孙的喜悦了。世事无常啊!   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是方珂珂在古代成亲的好日子。珂珂想,我等的花儿都谢了。话外语:不是急着嫁人,是急着完成任务。   到了这个时候,珂珂才想起,王熙凤还是有一个哥哥的。这个哥哥不才就是那个王仁。忘仁。   那王仁随着叔叔王子腾还在南边没有回来,这次妹妹要出嫁了他才赶回了家。   一进门,他就冲这个妹妹嚷嚷:“我说妹妹,贾家如今根基很不错,你嫁去了之后可要拉扯哥哥一把。”   周夫人心里窝着火,斥骂道:“你也不是贫贱人家的孩子,怎么就生了这样一副模样。王家难道不是好人家,你自己不争气还要你妹妹拉扯你。你是缺吃的了还是缺喝的了?”   王仁被骂的没脸:“娘你也别骂我,要是把我也生的和妹妹一样是女孩儿就好。自己就是没本事,嫁个有本事的一样逍遥快活。我偏偏是功名也不行,赚钱也不行,除了吃老本,我能做什么。以后我不靠妹妹还能靠谁。”   说完,被周夫人一顿臭骂给哄了出去。自始至终,珂珂都还没有和这个不靠谱的哥哥说上一句话。   王仁的老婆后赶来给她婆婆请安,顺便问问小姑子的事。   两口子都是二百五。王仁的老婆一开口就说:“姑娘马上就要嫁人了,我们做哥哥嫂嫂的也没有啥好送你的。你哥哥让我跟你说,咱大姐姐如今在宫里,以后要是能有了点名分了,日后封主子做娘娘都有可能。反正你也没有正经的婆婆,就和咱姑姑多走动些。”   珂珂没有吭声,有你这样当嫂子的吗?   周夫人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凤儿嫁过去了就是人家的人,婆婆就是婆婆,还有正经不正经一说。谁有本事谁享福,都别想着靠谁去。”   王仁的老婆一点都不害臊,被婆婆说了一顿还是脸不红心不跳。大概是觉得说的还不够,她又补充说:“当初太太您就该和姑姑说了,把妹子嫁给贾珠兄弟。虽说是个命短的,可大表姐要是当了娘娘,能不照应自己的侄儿吗?和皇家做亲才有脸面,大房里哪有这个本事。”   周夫人是气的彻底绿了脸,“你这是在咒你妹妹呢!我们王家好歹也是有脸面的人家,还没有沦落到为了荣华富贵把女儿卖了的份上。快闭上你的嘴,再说的话,别说我这个当婆婆的不给你面子。”   王仁的老婆一听婆婆的口气不好,就赶紧溜之大吉。   周夫人叹气道:“你这不成器的哥哥,偏生又娶了一个不着调的媳妇。我真怕哪一天他们把王家的老本都给啃光了。”   珂珂也替她这个娘叹了起来,何止是啃了王家的老本,差点都把你女儿的女儿给祸害了。   那周夫人是个很有成算的人,儿子不争气活脱脱就是一个败家子,这个家业早晚得败在他的手上。不如多多的给女儿陪嫁了,以后王家不行的时候,女儿还能有能力拉扯一把。   收拾了一下,周夫人就把多年攒下的私房钱和一些贵重的首饰面首都给凤姐做了嫁妆。当然,这些王仁夫妇是不知道的,不然还不得大闹一场。   出嫁之前,周夫人嘱咐女儿三件事。一要尽量和婆婆处好处好关系,二是姑姑那边要多走动,三是为人一定要正气才能让别人都服你。   说完三句真经,周夫人挥泪送别女儿。   珂珂这一刻十分有我是你的亲女儿,你是我的亲娘的感慨。拍着胸脯表示,娘你放心,我是不会辜负你的希望的。   王家嫁女,贾府娶媳,在京城轰动一时。   珂珂戴着全副的面首,穿着繁琐而厚重的嫁衣,简直没把她压趴下。   盖上那个红盖头,听着外面锣鼓喧天,犹如身在五云中。   然后花轿一路颤抖,到了贾府,她几乎都晕死过去。一点浪漫的气息都没有,憋死人了。   而后,她就记得耳边嘈嘈杂杂,一会是司仪的高叫声,一会是喜娘的叨叨声,一会是平儿偷偷的问她:“姑娘你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   我累,我渴,我饿。可我不能喝水,不能休息,不能吃饭。   被人拉着去拜堂,而后拖进洞房。   谢天谢地,她终于能坐下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一闲下来,就觉得更渴了,也更饿了。   珂珂偷偷的拉了一下站在他跟前的平儿。   平儿小声的问:“姑娘?”然后也轻轻的拉了她一下,示意屋里有人。她能不明白这个小姐是要干嘛吗!   珂珂小声的说:“我想喝水。”   平儿为难的说:“姑娘,你再忍耐一会儿吧,外头有人,我不好给你拿。”   水没有喝成,肚子又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好饿啊!这次她没叫平儿,叫了也白搭。   一路煎熬到贾琏过来,他喜滋滋的挑起了喜帕,然后一脸幸福的看着他的媳妇。   珂珂十分恼怒的瞪了他一眼,你好似酒饱饭足了,我都快饿死了。   贾琏不解其意,还以为是哪里得罪了宝贝媳妇了呢。想说句知心的话问候一下,无奈娶个正房奶奶他们很重视,丫鬟婆子一大堆,他想说也没有机会。   只好等夜深人都散去的时候,他才陪着小心的问:“凤妹妹,你怎么了?”   珂珂一点都不打算客气:“我要饿死了。”   贾琏一脸无辜的说:“刚刚不是吃了吗?”   珂珂很认真的说:“那点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贾琏笑了起来,原来是饿着了。这个很好办。他对珂珂说:“你等一等。”人就出去了。   我饿了你跑什么呀?没见过被饿了一天的女人吗?转念一想,这家伙还不是榆木脑袋不开窍的那种,看着也挺机灵的,是不是去给我找吃的呢?要是你真的这么体贴,以后我就会对你好点。   果不其然,贾琏很快回来,手里还抱着一个盒子。门口的婆子说:“二爷,我来替你拿吧?”   贾琏一摆手:“不用了。”   那个婆子还在纳闷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的时候,贾琏就把门给关上了。   打开盒子一看,一小碟的鱼香肉丝,一小碟的里脊肉,还有两个鹅油卷。应该是喜宴上的大众菜,没有贾府开家宴的时候那些精美绝伦的小菜,譬如茄子作出的名堂菜之类的。可眼下是填饱肚子的时候,能有这些还冒着热气的菜,她就谢天谢地吧。   贾琏挺知冷知热的,亲自为媳妇倒好了一杯茶,伺候媳妇舒舒服服的茶饱饭足,把碟子收进盒子里,才叫人进来伺候了洗漱。   接下来的事情比较的理所当然,那就是洞房花烛了。   珂珂其实还没有做好心里打算,她可是一个十分守规矩听爸妈话的好女孩,二十一岁了还没有谈过男朋友,连初吻都没有送出去,凭什么穿来之后就被人家给晋级成妇女了。   她决定装不懂,钻进被窝倒头大睡。   贾琏非常知心的跟着钻进了被窝,还嘘寒问暖的,吃饱了没,还渴不渴,还累不累?   珂珂只好一一回答说:“已经吃饱了,你给我倒了五杯茶我也不渴了,休息了好久,不是很累了。”   不累了,不累就好啊。贾琏顺理成章的挨了挨,顺手把媳妇的刘海给拢了一下。   哎呀,被窝里红扑扑的小脸真是决顶的俊美,比都教授还撩人。珂珂有点意乱情迷。   贾琏乘机乘胜追击。   新婚之夜,皆大欢喜。   珂珂一早醒来,悲哀的发现,她成了人家的老婆。可喜的是,这个男人很拿得出门,她决定吃了这个亏。继续做他的老婆。   早晨起的很早,新媳妇要穿戴整齐了,然后去给公公婆婆敬茶听教训。   平儿捧着衣服进来伺候她:“奶奶,该起来了。”她成了奶奶了,连平儿对她的称呼都跟着变了。   这身新媳妇的家常夹棉袄裙是她自己亲自设计的,宝石红撒亮金牡丹花两件套,黑的的滚边处还压了一行银色的边,尤其是她自作主张的让绣娘给收了一下腰,不会像别人传的和个筒子一样没有韵味。头上攒着一直展翅衔珠鎏金凤钗,简直是霸气侧漏,美不胜收。   一切收拾好,她就随着丫头婆子去了老太太的正房。   老太太喜得和弥勒佛一样坐在上首,左右手各坐着两个儿子和两个媳妇。   敬完茶,公公和叔公就借口下去了,谁还好意思在这里和新儿媳妇唠叨,有什么要说的,还有他们的媳妇呢。   那老太太喜得是眯着眼睛,拉着她的手说:“琏儿也成亲了,我这个老太婆又有了一个孙媳妇。但愿你明年就给我添个重孙子。”   珂珂的脸烧红了起来,人家脸皮其实是很薄的。老太太你也说的含蓄一点好不好!   邢夫人张张嘴还没有说出来,王夫人就开口道:“老太太你是最有福气的人,今天珠儿媳妇添一个,明年凤丫头保准也添上一个。”   高兴是高兴,一提起贾珠,老太太还是眼泪汪汪的。   贾老太太把李纨也问了一遍,胃口可好,身子可好,害喜厉不厉害。   珂珂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个珠大嫂子李纨,心想,她是寡妇一定没有来。   王夫人和贾母一问一答,相互感慨,最后让邢夫人这个正经的婆婆竟然没有了说话的余地。邢夫人干脆就闭上嘴巴一言不发。她不说话,珂珂也不好找借口和她说。   第一天的正式见面会,珂珂只和邢夫人说了两句话:“太太请喝茶。”   “嗯。”然后邢夫人发给了她一个大红包,就是见面礼之类的吧。珂珂说:“谢太太。” ☆、遇故人      回去之后,珂珂和贾琏说:“太太真是惜言,从始至终好像就说了有几句话。”   邢夫人新嫁过来只有三年,大房没有太太,二房就暂时搬进了正房管起了家。贾琏是长子长孙,一直就住在这里,他二叔一家过来他也不必搬走的。又兼他和贾珠年龄相差不大,经常是一起上学,一起玩耍,时间久了和二房的关系就很好。邢夫人嫁过来之后,和已经十来岁的孩子根本就谈不上感情,贾琏不过是逢年过节到他的继母那里点个卯。所以,贾琏对这个继母是谈不上好感和感情的。   “太太就是一个冷清的人,不爱说话。你要是闷的慌,就去二婶那里坐坐,没事还可以和大嫂子聊聊天。”   珂珂乐的对这个婆婆敬而远之。   这时,丫头进来说:“二爷,兴儿来了。”   兴儿是贾琏的贴身小厮,高门大院,这样的亲信是人手一个或几个。   兴儿是小厮,有事要在二门外候着,让丫鬟婆子进去禀报了,他们爷才能出来到书房见他们。去见娶了媳妇的爷,比起以前麻烦了好多,可他们不能抱怨,抱怨也没有用。   珂珂不打算这样守规矩,以后她要管家,见的人别说是小厮,形形色/色的男人多了。干脆一开始就破了这个规矩。“让他进来说吧。”   那个丫头有点愣住了,贾琏笑笑说:“你奶奶说了让进来,你就出去让他来。”   丫头答应一声就出去了,不一会那个贾琏的金牌小厮兴儿就进来了。   见到新奶奶,兴儿麻利的跪下去:“兴儿见过奶奶。”   珂珂眉开眼笑的让人赏了,要收买人,先要出银子。宫斗宅斗都是这样的。   贾琏问:“什么事?”   兴儿低着头回道:“爷,你要的东西小的给您找到了。”   “拿来我看看。”   兴儿双手奉上一个匣子,贾琏接过之后就打开了,里面放的是首饰。嘻,小样的,你还拿这些小玩意来寻我的开心呢。不过,有点小儿科。   可是等贾琏拿出来给她看时,珂珂惊呆了。她脑子里十分的清晰,这个就是那支有名的朝阳五凤挂珠钗。这支钗应该是凤姐的最爱,一直陪伴着她的。呜呜,原来这支钗竟是贾琏在新婚之时送给她的。嘤嘤,太感动了。好漂亮,好喜欢。   贾琏亲自把这支大凤钗给她别在头上,她当时就做羞涩状,有这样的老公真幸福。珂珂开始分不清穿不穿越的了,开始把这个人当成了自家人来看。贾琏又说:“你事情办的好,样子和我说的一模一样,就是珠子小了点。以后留意着,要是有更好的就寻来,我再给你二奶奶换上。”   咳咳,还是不太习惯二奶奶这个称谓。   那个兴儿又是低着头下去了,低的珂珂心里都纳闷。不至于见了主母都抬不起头吧?以后有了什么事,要不要中间挂一副帐子呢,搞的和垂帘听政似的。拜托,不要这样专业好不好!   等到没事的时候,珂珂左思右想不对劲,那个兴儿的声音好熟悉,一定是在哪里听过。不对,不只是听过的那么简单。太熟悉了,如果不是熟人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珂珂就把平儿叫过来问:“我要是找爷的小厮有点事,可以吧?”   平儿不解:“奶奶你有事吩咐兴儿吗?要是您要什么,我去给你传个话,他一定会好好的办的。”   珂珂摆摆手:“我没事。只是新来不多久,这些人也要熟悉了才好,以后有事就好相互的照应了。”   平儿赞同的说:“奶奶说的不错,把这些小厮给打发好了,万一爷要是在外头胡来,奶奶您就能及时的知道了。”   咳咳,她还真没想到这个。不过经平儿一提醒,她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纨绔子弟多淫/欲,利用他的贴身人把罪恶的萌芽给扼杀在摇篮里,挺不错的主意。但是珂珂不会明着说出来,而是故弄玄虚的清清喉咙:“爷的事儿咱少掺和。”   平儿登时就不做声。等了一下,她问道:“奶奶,我现在就去叫兴儿来吧?”   “嗯,去吧。”珂珂心里早就按捺不住了,想看看到底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等平儿走出了房里,她才嘘了一口气,这个二奶奶我把握的好不好?是不是太深沉了一点?不得不承认,王熙凤这个角色对她来说有点压力。   不知是贾琏不在的原因,还是他心里有鬼,兴儿进来的时候畏畏缩缩,头拉的更低了。八成不是好人吧?这小子一定是没少撺掇你主子干坏事!一想到这里,珂珂就开始醋了起来。端起二奶奶的架子,厉声道:“抬起头来!”   这一叫真管用,兴儿一个激灵就把头抬的老高。   天!珂珂张大了嘴,你……不是那谁吗?“平儿,你下去。”   平儿不敢违拗,退到了廊檐下守着。奶奶不让她听,一定也不能让别人听,她要守门。   珂珂这才问:“你不是伏杨经理吗?”   兴儿苦笑了一下说:“你还认出我了?”   珂珂懵了“伏经理你怎么也来了?你也穿越了?”   兴儿想,你也叫我起来啊,好歹我是你的经理,这里你虽然是主子,可是和演戏是一样的。他心里嘀咕了八十遍,嘴上还是没敢说。没办法,人家现在是二奶奶,不让你起你就不能起,惹急了,拿出这里的特权照死里打你。   珂珂啼笑皆非,心里五味杂陈,哈哈,以前伏杨没有少挑她的毛病,也没有少拿特权来让她义务加班,还抢她的功劳。以前都是她敢怒而不敢言,可今天,嘿嘿,她的伏经理竟然是跪在她的面前。十年河东转河西呀,穿越是个好东西。不然,她哪敢让他给她下跪呀!   经过一番思想上的较量,理智重新占了上风。想想回去之后还要在他的身后赚钱,还是少得罪人的好。现实总是残酷的,她绝对不能只顾梦里好,不管现实的残酷。   “哎呀,既然是伏经理那还客气什么,赶紧起来坐吧。”   兴儿带着虎落平阳的低落说:“这里你是主子,我还是不坐了吧,站着说话好,能减肥。”嗯?你胖吗?   珂珂问:“伏经理,你为什么也来了?难道是因为怕我穿越的时候晕倒吗?”   兴儿擦了一把汗说:“那倒不是的。是那个客户追加的,他说让我也穿越。”   “是不是给了你不少钱?”   “额……”兴儿对钱这个问题讳莫如深,时刻有着珂珂要来和他分一羹的危机感。   珂珂和他共事一年,可谓是知己知彼,转话题。“你来了,谁来打理清记的业务啊?”   兴儿说:“人家是包月,其实也只占用咱十天的时间。这十天就歇业了。”   哦,真是赚大发了,穿越行也有包月的,以后也会有VIP吧?“除了咱们还有别人穿越来吗?”   兴儿打了一个愣,稍后说:“没有了。”   兴头上时间过的很快,还在说着呢,贾琏就回来了。   “兴儿你也在这里啊?”   兴儿道:“小的给奶奶汇报府里的情况呢。”   珂珂也替他分辨了一下:“是啊,我初来乍到,这里好多不懂的,就把兴儿叫进来问问了。”   贾琏并未多心,反而是自责的说:“你看我,连这个都忘了。你们有事都不好出门,我早该给你个小厮跑跑腿了。正好有个旺儿是和兴儿一起进来的,也很机灵,就留给你使唤吧。”   三言两语,王熙凤的得力助手就来了。旺儿被叫进来,狠狠的磕了几个头,深深的表示,以后惟二奶奶的命是从。   一个三流的下人一跃成为奶奶的专用小厮,好比一个临时工骤然成了公务员一样。   在古代你绝对不能说他们是奴颜婢膝,他们都是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主子都巴结不好,你还要脑袋干嘛!当瓢舀水吧!   接下来,珂珂就要熟悉在贾府生活的日常流程了。早晨起来梳洗了,然后去给老太太请安。至于两个太太,她们都要给老太太来问安的,到了这里就都见到了。然后,不是和老太太一起吃饭就是回来在自己的屋里吃饭。贾琏在外头忙乎着,时常赶过来和媳妇一起用饭。吃过饭就去姑姑王夫人那里聊聊天,顺便和李纨闲话一两句。   至于邢夫人,看着太清冷,珂珂也不愿意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除了早晨在老太太那里问个安,其余的时候一概敬而远之。   王夫人时常的问:“你也该和你的婆婆多相处一下,咱们虽是姑侄,还是隔了一层,让人看了还以为是我不让你们婆媳和睦呢。”   珂珂不满的说:“人家都不搭理我,侄女也不好去贴。”   后来王夫人也不说了,由着她来这里说话嬉闹。   两边离的也近,中饭她是一定要回去吃的,不然真的招人口舌了。歇个午觉后,就去老太太那里说说笑笑。自从珂珂进门之后,贾母说:“一天不见凤丫头我就觉得空落落的。”所以,这就无疑告诉她,以后每天都要来。早晨来请安,下午来斗闷。   婚后两天,她就基本上确定了每天的日程。第三天,她该回门了。 ☆、初当家      三朝回门绝对是个大事。对贾府来说,是两家交流的日子,对贾琏来说是向丈母娘证明他这个女婿是多么优秀的时刻。而对出嫁的闺女来说,一切都是假的,我能见到我的娘了。呜呜,在一起十几年,不想才怪呢。珂珂也想,虽然只有一年。周夫人对这个女儿不要太好,珂珂能不把她当成亲妈来看吗!   一见面,周夫人就搂着女儿掉起了眼泪。   王子胜责怪道:“今天是好日子,你就别掉眼泪了。”说完,他的眼圈就红了。   贾琏开始惶恐了,丈母娘我没有虐待你家的女儿。   周夫人这才把视线移到女婿的身上,不知为何,自从贾琏和王熙凤定了亲以后,越看越觉得这个琏儿要模样有模样,要品格有品格,不说玉树临风,那也是一表人才。   她很客气的招呼女婿:“坐,快坐。”   贾琏激动的差一点就要叫妈了,连连说:“谢太太。”   管家呈上他们回门的礼单,周夫人说:“你们是太破费了。”   贾琏谦虚道:“些许礼品不成敬意,还望岳父岳母不要嫌弃。”天知道他为了今天的礼物是从洞房花烛之后就开始忙乎了。丈母娘喜欢的首饰,老丈人喜欢喝的酒,上档次的古董字画,还有给大舅哥的金器(王仁爱财),给嫂子的上好料子,可谓是面面俱到。   珂珂在一旁听的十分称心,要是在现代也能遇上一个这样多金又深情的人该多好。   看在礼物的份上,王仁自觉的没有说出有伤大雅的话。   其实,周夫人是很想问问女儿那事如何的,做母亲的没有一个不关心女儿的这件大事。有些大家子弟,还未成亲呢,屋里早就有了好几个小老婆。娶了一个不喜欢的正室,硬是晾你一个月都有的。那样的虽是凤毛麟角,做母亲的也是担心到万分之一。   瞧瞧女儿女婿恩恩爱爱的样子,她就把话给咽了回去。都这样体贴了,能作出那混账事吗!   回门之后,珂珂才把自己的院子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   珂珂并不能一眼瞧出自己的院子是什么样的,什么三进两进之类的,什么倒座之类的,对她来说都有点陌生。她只懂得三室两厅,两室两厅这样的构造。不过看了《红楼梦》和一些科普贴之后,她还是能大致的看出这所房子的结构的。   珂珂观察了一下自己住的院子,按说二奶奶府在这个荣国府的小王国算不上最好的院子,还是一个后跨院。但仔细看看,这个后跨院十分了得,绝不是一般府上下等人住的地方。正房五间,虽说不是金碧辉煌,也是处处雕梁画栋,一派富贵气象。   目测一下,面积很大。有多大,她暂时没测出来。反正大户型的四室两厅,这里换上十个八个的木有问题。   至于价值,京城里的繁华地段,搁现代来说一个小四合院也值个几百万。妈妈哎,去一半,她的这个院子也值个上千万。绝对的豪宅!   顿时觉得自己是从地狱穿到了天堂,那满意度太高。   晚上贾琏回来的时候,珂珂还沉浸于在脑子里默默数钱的快乐中。   才娶了媳妇,蜜月里的亲热劲浓的化不开,是黏黏稠稠的甜蜜。   贾琏凑近坐在梳妆台前的媳妇,手脚开始不安分起来。平儿和其他的三个陪房丫头,安儿、富儿、贵儿飞快的就溜了出去。   珂珂佯怒:“丫头们都看着呢!”   想想还有正事,贾琏就凑近香腮亲了一口,开始言归正传。   “二婶子病了。”   “太太病了?”珂珂不能再管王夫人叫姑姑了,也不好随着贾琏叫婶子,她就叫太太,也正合她的身份。“傍晚的时候我还在老太太那里说话来着,太太虽没有去,可也没有听说身子不好啊?”   贾琏说:“我也是刚刚去二叔那里才听说的。说是这两天就头疼的利害,不过是怕老太太担心没有说强撑着,现在是实在撑不过去才请了大夫来瞧的。”   珂珂还是很关心她这个姑姑,毕竟也是王家人,对她来说是除了贾琏之外最亲的人。“那大夫怎么说?不碍事吧?”   贾琏叹口气,十分伤感道:“其实不用大夫看,谁也都明白了,二婶子一定是太过思念珠大哥,悲痛太过才头疼的。”   说完,他就眼圈红红的。   珂珂也陪着伤感了一回,她从穿来之后就只见过贾珠一次,可印象还是不错的,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的十分亲热。何况人家还对自己一往情深,怎么也得感动一下。   想起了平儿替她打探到的消息,她还对贾珠到底对王熙凤有没有好感很疑惑,不知这个贾琏是不是清楚。为了怕贾琏吃飞醋,她问的比较的委婉:“你说珠大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生个毛病就说没就没了呢?你们在一起这么好,你一定清楚他是生的什么病吧?”   在贾府里,人人都对贾珠的病讳莫如深,她就是想打探就无从得知。   贾琏的神色开始有点躲闪,可他实在不是现代社会的毛头小子,别看人家只有十六岁,早就已经是能够打理田庄铺子的好手了。对媳妇的问题,他还是说回答的很圆滑的:“珠大哥生性温和,有事也喜欢憋在心里。偏生二叔又管的太严厉。这些年我们兄弟走的近,他有了心事还和我说上一二,可大多还是自己闷着。所以说,他的性子才导致他早夭,也许是命中注定的事吧。”   珂珂只好打住,再问下去只怕贾琏也要起疑了。   回头说起王夫人的病,二人又唏嘘了一场,中年丧子能不伤心吗!   第二天珂珂早早的起来,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王夫人的院里请安。   此时,王夫人在耳房里躺着,哼哼唧唧的一听就十分的不舒服。李纨来的更早,在炕沿的脚踏上蹲着,端着一盏燕窝伺候婆婆。   王夫人十分是虚弱,朝她招招手:“珠儿媳妇你快起来,有了身子的人蹲着不好。”   那边的一个小丫头金钏听见太太说,麻利的接过燕窝上前伺候:“大奶奶你只管陪太太说话,让奴婢来吧。”   珂珂后赶着过来,朝金钏说:“你去吧,我来伺候太太。”   王夫人似乎是要起来,珂珂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姑姑只管躺着,让凤儿伺候你。”说着眼圈就红了。   王夫人勉强笑笑:“你也太在意了,我不过是头疼了一下,你竟做这个样子。”   珂珂没有说话,低着头用勺子搅了搅燕窝,试着温度适中才喂王夫人吃下。   大概用了有半盏的样子,王夫人就不想吃了。“你还没吃饭吧?”   珂珂点点头,“还没呢,倒是不饿。”   王夫人给李纨说:“珠儿媳妇你也没吃,干脆让金钏过去说了,你们都在这里吃了吧。省的回去一趟还要麻烦,一起吃了咱们娘几个去老太太那里请安。”   珂珂忙说:“太太就不用去了,老太太也知道你的身子不好,一定不会怪罪的,何况还有我和大嫂子。”   王夫人摇摇头:“这怎么行呢,昨天就没有去,今天我觉得好多了,出去走一趟也不碍事。”   李纨向来是只听话不敢劝话的,太太说的,她听着就行了。   李纨和珂珂也不过是胡乱用了几口饭,就一左一右的陪着王夫人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那里邢夫人也到了,看见儿媳妇和二房走的这样近,脸色更加的冷清了几分。珂珂心里也不是个味,刚想和婆婆说句热乎话,人家早就把脸摆了起来。罢罢罢,个人过个人的日子,谁还管谁呢。上头有老太太,她就是想拿出婆婆的款来给她小鞋穿,只怕也不敢。   老太太先是问了小儿媳的病情,王夫人回说:“让老太太担心了,不过是着了凉,一时不舒服罢了。本来不想说了让老太太担心,可几个婆子都急忙去请大夫,惊的合府都不得安生。真的扰了老太太,倒是儿媳妇的罪过了。”   贾老太太嗔她道:“你呀就是不会关心自己,身子不好也要强撑着。我成日的说你们就是年轻一些也要惜福,生生的把身子累坏了可不值。咱们虽说不是高门大户,可一两个能用的人府里还是挑的出来的,你忙不过来,就让下人做去,何苦意一味的委屈自己。”   王夫人道:“老太太是知道的,府里的事情千头万缕,不论哪里有一个不留意就会让那起小人钻了空子。媳妇宁愿累一些,也要一一过问了才放心。”   贾母只是不住的叹气。   王夫人又说:“老太太也不必太为媳妇担心,珠儿媳妇进门有半年多了,时常我也提点她一些。要说管管事,也能做得来了。”   贾母大为摇头:“这怎么行呢,珠儿媳妇都有身子,万一累着可怎么好!我宁愿府里乱了也不能让她有个闪失。也罢,凤丫头也过门了,和你又不生,趁这个时候跟你学学理家,以后也用得着。”   王夫人忙笑了起来:“她才进门的新媳妇怎么能斗得过那群泼辣货,少不得得让她们给欺负了。老太太舍得,媳妇还舍不得呢。”   贾母也笑了:“我瞧着凤丫头不是这样好欺负的,说不定还是个钢辣子呢!”   说做就做,贾母叫来鸳鸯,说:“去和周瑞家的说了,把账本整整,等会让你二奶奶去练练手。”   鸳鸯便出去和珍珠一起找了周瑞家的,把贾母的意思说了。“周大娘,老太太让你把账本整好了,一会儿琏二奶奶要来这里学着理家看账本呢。”   周瑞家的有心想和王夫人商量一下,无奈她不敢在老太太房里胡闹,只好答应了。 ☆、荣府大点兵      邢夫人听了心里更加的不舒服,婆婆是兄弟媳妇的婆婆,身边还有媳妇伺候,就连自家的媳妇都和自己不冷不热,反而和姑姑家打的一片火热。她心里愤愤然,面上就不是十分的好看。   说了一会子话,贾母说:“凡事都担在你身上也累着你了,以后凤丫头熟悉了,大小事也能帮帮你,这几天你就安心的养病吧。”   王夫人说:“老太太看的不错,凤丫头是一般的扭捏媳妇,持起家也必定是像模像样的。只是新媳妇上阵未免有不懂的地方,珠儿媳妇也都熟悉了,让她跟着帮衬一下也好,省的凤丫头被人给欺负了。”   贾母点头:“你比我想的周全,就这样说吧。只是珠儿媳妇不可过于累着,凡事还要凤丫头都出头露面的才好。”   王夫人和李纨都答应了,珂珂也领命暂时担了管家奶奶的职位。   一回到自己的小家,珂珂就急急忙忙的把旺儿给叫了过来:“你去看看你二爷来了吗?”   旺儿说:“奶奶忘记了,今天二爷去帮老爷采买东西了,不到天黑是回不来的。”   珂珂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她心里没来由的慌乱,穿来时是知道王熙凤是管家奶奶的,可真的一下子接过来她还是有点惴惴不安。但是,以后来的发展形式,王熙凤不是代理一下那么简单,后来是大权在握一直掌着贾府的吃喝拉撒用的。   这些都是以后操心的,目前的情况是,她没有理家这个经验,怎么能一下子把贾府这一摊子给处理妥当了。借用凤姐的一句话:那些妈妈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坐山观虎斗,借剑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推倒油瓶不扶,说她们是全挂子的武艺绝对没有赖亏了她们。这是瞬间从小职员到CEO的压力。   最主要的是,她的第六感出现偏差,总觉得姑姑不想让她接这个活。是怕她人小没经过事办砸了?还是……反正,她觉得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平儿是自己人不错,可这件事也不好跟她说。倒是贾琏回来还能说说,毕竟是两口子。   想的太多了,晚饭吃的都没劲。   贾琏回来的时候,看见媳妇卸了头钗歪在里间的炕上,身上也没有盖东西,在傻傻的发呆呢。   他过去推推她:“你失神呢?想什么这样用心,不是一天不见我就吃不下饭吧?”   珂珂才没有心思和他说笑呢,把白天憋了一天的话都说给他听。说完了问:“你有没有觉得太太和往常不太一样啊?”   贾琏扑哧一声笑了:“担心成这样原来是为了这个事!凡事别多心,老太太让你帮着太太,你只管好好的去做就行了。太太担心也是有的,你年轻资历浅,底下的姐姐大娘的哪一个不是服侍过太太老太太自恃有些资历的,别说你,就是太太也有掣肘的时候,还亏的老太太一力支持。咱们太太进门也有三年了,之所以没有让她接过去,就是因为老奴欺主。”   珂珂被他说的脸红,看来她是庸人自扰之?   算了,咱也穿成王熙凤了,今天也开始接管荣国府了,不能给人家丢脸。既然接了,那就要好好的干,不能辜负了老太太和姑姑对她的期望。   珂珂在现代没有学过财会,在古代没有学过理家,乍一接受,相当的压力山大。   她本着笨鸟先飞的原则(只是谦虚,珂珂拒不承认自己是笨鸟,顶多是菜鸟),从一点一滴做起。   曾经有句话话说,叫千里之路始于脚下。一旦迈开了步,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   账本看了有三天,对贾府的银钱进出也有大概的印象了。王夫人很是配合,不光让李纨手把手的教,只要觉得轻快一些,必定会亲自来指点一下的。   珂珂感叹,还是亲姑姑好!要是别人只会给你使小绊子。   账目这方面是理的差不多了,可手底下的人也就没有那么好管了。就如贾琏所说的,这些人都是跟着老太太和太太过来的,论年龄都有比她大上两辈的,一个不好人家都要哭着喊着拉出老主子来。想想等到那个时候她就被动了,珂珂觉得要像真凤姐一样先拿出主子的款儿,一气的让他们服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倚老卖老了。   珂珂把府里的有头有脸的丫鬟婆子妈妈大点兵,虽说也有人冷哼不当一回事,可到了时候该来还是都来了。   堪当半个主子的赖大嬷嬷,林之孝家的,大太太的陪房王善保家的,还有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加上各个屋里的奶娘,各处的诸如浆洗的头、管厨房的,管库房的、管采买的、连管花鸟的都来了。真是乌乌泱泱的一大堆,往屋子里一站,挺宽敞的地儿愣是显得没有下脚的处。   人多了未免就显得嘴杂,珂珂还没有发话呢,底下的人就开始热烈的讨论了起来。   珂珂先是没有吭声,只管端着一盏茶坐在炕上低头细品。   少顷,见话也说的差不多了,她才满面堆下笑了道:“按说各位大娘婶子姐姐嫂子过来,我是该以礼相待请大家坐下来商议的,只是地方太小,不能一一顾全。”   平儿和其他的三个陪房丫头一人搬了一个锦凳,让赖嬷嬷,林之孝家的,还有两个太太的陪房坐了下来。   扫了一眼,那群媳妇一个个把嘴都撇到天上了。   珂珂暗想,真是给脸不要脸!一开始她看王凤姐协理荣国府的时候还说呢,这个凤姐行事太利害,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现在才算知道,不是不想留是不能留。试想当时王熙凤要是和尤氏一样好说话,办的好不好先不说,几天下来还不被那群媳妇给气死了。看来没有一个下马威是管不住这群势利眼的。   她脸色当时就为止一变,一副公事公办极其严肃的样子说:“各位婶子大娘也知道,我是新媳妇,本来不想接这个活的,可偏偏太太不好,大嫂子又有了身子。既然老太太和太太把这个担子给了我,我也少不得托付给各位婶子大娘,大家都多辛苦一下,以前怎么办以后还是要怎么办。”   众人没有一个吭声的,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赖嬷嬷。此时需要表态的时候,赖嬷嬷就是一个领头羊,她怎么办别人也都当成一个样板来对比的。   赖嬷嬷坐在前头装憨卖呆一句话都不说,只端着茶慢慢的喝。在她的眼里是只有老太太和太太的,新来的奶奶就是李纨她也不是多巴结,何况还是大房里的媳妇。人家都是大房当家,偏偏她们府里是二太太当家,谁得老太太的心,谁的心里没有个小九九。   若是今天坐在上头的是李纨,她也会真真假假的帮趁一下,别的不说,也能讨得二太太欢心。可是这个琏二奶奶算是哪门子的神仙,不过是临时被拉了壮丁充几天主子。别人怎么样她不管,可真的让她服气,那是一万个不可能的。先打哈哈,一个十几岁的小人儿也想扯虎皮做大旗,以为她几十年的盐是白吃的啊!   幸亏早就料到这些人都是刺透头,她还不至于一时手脚慌乱让人看了笑话。有句老话叫打狗还要看主人,她一上台还是不能很得罪四大金刚的。真的要出幺蛾子,以后等势力稳了再一一对付。   那边平儿带着人给各位大娘大婶上茶,一个媳妇是浆洗的头,听说是谁谁的娘家侄媳妇,花了好些银子托了好些的人才谋到这个一个体面的差事。做了没有三个月,眼睛都瞅到天上去了。除非是和她一般齐的她才肯说笑一下,其他的看都不拿正眼看。像赖嬷嬷和林之孝家的,她又百般的巴结,生怕说晚了就被人家给抢了去一样。   那个浆洗媳妇和管着园子的叶妈、祝妈是一个等级,上茶的时候总是要有个先后之分,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几个人的同时给上了。端过来的时候,她是最后一份。浆洗媳妇心里老大的不痛快。要是在别人之后她还不敢吭声,可祝妈和叶妈和她比起来,还是要差上一丝丝的,凭什么要喝她们剩下的茶。   也是她心里没成算,想着连赖嬷嬷都端着架子,一个新二奶奶难道就能一跃成了管家奶奶了!哼!别以为你是奶奶你的丫鬟就能给我穿小鞋。姑奶奶不是吃素的!   当时就拉下脸,赌气的说:“姑娘真是心细哪,一屋子的人都给完了,你算是想起给我茶喝了?”   平儿只好笑着说:“原来是张大嫂子,我怎么会有意怠慢你呢。只是今儿个人多,一个不留意也是有的,要是有不到之处,还要你们多担待。”   桨洗的张氏要是有点成算,就该当时说上几句客气话也就过去了。偏偏她以为平儿是怕了她,就连那个二奶奶,一个才进门的新媳妇也不好护着自己的丫头。她就越发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连平儿看人下菜碟的话都说了出来 。   那赖嬷嬷本来也是想有个人出点事好让这个二奶奶为难,只是这个张氏水平太低,出的难题既小儿科,还容易让人抓住把柄。这样的事要是传到老太太那里,只会显得奴才没有分寸,就是打上二奶奶让人打她一顿也是奴才不守本分。   赖嬷嬷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该死的小娼妇,没本事你就别跳出来,就这三脚猫的功夫还在上头混,早晚淹死你,你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   张氏犹未觉得,只一心想着她出了风头以后就没有人家小看她了。像祝妈这样的,那都得靠边站。   赖嬷嬷抬抬眼皮示意林之孝家的,想让她出面说说张氏。无耐林之孝夫妻两个是天聋地哑的最佳组合,一般的时候都不大生事,也不愿意出头露面。这个时候她更是秉承沉默是金的原则,赖嬷嬷都不说话她干嘛去得罪人 。   得罪不得罪的,今天要是王夫人或李纨,只怕她们谁也不会说沉默是金这个古训了。   珂珂一笑了之,说不得要拿出点辣子风范,也好不辱莫了王熙凤的泼辣名。 ☆、杀鸡儆猴      “下头的是哪个嫂子?恕我年轻不大认的。”   张氏大喇喇的说:“奶奶才来是不认的,我是东院里大奶奶给介绍来的,西街的璜大爷是我男人的亲表哥。”   张氏还以为这么一说新奶奶一定不会得罪东府的尤氏,说不定为了息事宁人还会好言好语的说上一阵好话呢。张氏想那么多年,不能白熬了,么也得长长脸挣点地位。   才想的事事如意,知珂珂凤目一挑,登时声音高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比别人都高一等,理应事事却该为你高看一眼了?”   张氏听着这个二奶奶的口气不好,当时就矮下去三分的气焰,只是她是个没眼力的,只管仗着她表嫂的脸面高别人一头。珂珂那般的说,她还回了一句:“奶奶哪里知道,这府里从没有这般的丫头,眼里竟然不分长幼。”   珂珂更是冷笑:“敢问这个嫂子,你今年岁数几何?可是连赖嬷嬷和林大娘都比不过你呢!”   张氏这才不哼了声,她原本就不是个老成的。   赖嬷嬷也不好一句都不吭了,向那媳妇说:“你也太没分寸了,奶奶面前也有你插嘴的份儿!”她只怕也拿了人家不少的好处,句句不提张氏责怪平儿的事。   反正事情已经出了,不如利用这件事来树树威风。她自己撞上枪口,就别怪二奶奶我不给你留情份。   “你口口声声说不分长幼,在这里你可知道尊卑二字?”   张氏心儿一颤,这个二奶奶原来是这样记仇!她不由的冒了一身的汗。   人不要脸就不吃眼前亏,张氏低头认错:“奴才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震撼力不够点   珂珂半笑不笑的朝锦凳上坐着的四个人说:“我年轻未曾经过事,还是大娘婶子们说说该怎么办?”   赖嬷嬷说过了就不言语了,林之孝家的也只好说:“奶奶莫生气,这个媳妇没眼色,下去后我们少不了好好教训她一顿。”   周瑞家的也不好不表态:“这个事得重视,回去罚二个月的月钱,看她以后还轻狂不!”   王善宝家的先不言语,偷偷的看了凤辣子一番,她心里比其他人多了点弯弯绕。“依我看来二奶奶是要重罚一顿,不然以后不能服众人。”   看不出来王善保家的这回转性了,不错,有人支持比有人拆台挖墙角的要好。”   “王大娘说的不错!”珂珂给于了支持和肯定,虽然以前看书和电视剧的时候都很讨厌这个婆子,觉得她仗着自己是邢夫人的陪房,欺负人还十分没有水平的在三姑娘的面前装大,结果被探春给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实在是丢人。   可今日不同往日,她在府里立足不稳,正是要拉拢人心的时候,反正凑上来献殷勤的她都要先给于一定的鼓励,是忠是奸以后再慢慢的对付。   譬如赖嬷嬷她是老太太辈的,在府里咳嗽一声就有人立马赶过来献殷勤表忠心,标准的奴才里的主子。   林之孝家的是标准的老好人,大是大非上根本就不会表态。   周瑞家的背后是王夫人,这样的人一般二般的不会被别人的一点好处给收买了。人家主子有能耐,除非你能比她主子更有能耐。不过珂珂不急,依书中的发展,她以后自己会凑过来的。   所以,如今这四个人里只有王善保家的根基浅,她先靠过来在情理之中的。至于邢夫人可以先当她是空气,你看不见我,我也只能礼数不周了。   这个时候,珂珂就借着王善保家的话直接发令了:“眼里没有尊卑,在我这里尚还说的过去,要是你哪天冲撞了老太太和太太,或是其他什么人,岂不是我的不是。林大娘就烦你带了她去,浆洗的活儿另拨个有眼色的去做。”   张氏一听被撵,也没有一开始的轻浮张狂,跪下去哭哭啼啼的求道:“奶奶你就饶了我吧,只要别撵我走让我做点粗活也行。奶奶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给东府大奶奶一个面子吧。”   她若不牵三扯四,只好好的认错倒也可以留下。越是这样仗着关系想让珂珂放她一马的,这种人珂珂就越是恨的牙痒痒。   “你若是不提大嫂子还好,提了就更显给你家嫂子没面子。”张氏低着头一声不吭,这个新奶奶钢牙利嘴,看着面嫩,真是一点也不饶人。   珂珂又说:“改天我自当会给大嫂子请罪,人是一定要撵!”   林之孝家的起身朝她说:“走吧,是你自己犯浑还哭什么劲。”   赖嬷嬷和周瑞家的都有点不淡定了,让她带人走还让她找个人补缺,有好的差事谁不想安自己的人,落个好不说,以后还能收孝敬的银子。   可是没办法,她们自己躲的远,就不能怨馅饼没有砸到自己身上。   其他的人一看情形就更不淡定了,这个新二奶奶摆明的在说: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本事你丫就和我对着干,看是我干掉你,还是你干掉我!   谁的心里都有数,被干/掉的一定是她们。所以不想和张氏一个下场的,最好老老实实的做事,有奶才是娘,谁站在你的头顶谁就是你主子。   打发完人就就该清理现场,该干嘛干嘛去了。   在别人看来二奶奶就是暂时管一下,等二太太好了还要二太太当家的。下头的媳妇们一个个嘴上说的和真的一样:二奶奶只管放心,奴才们一定会把您交代的事办的好好的。   就差没拍胸/脯了,实际上心里都嫌凤姐拿大。你才能风光几天,也来做这得罪人的事。等你屁股还没热乎,就该下去奶孩子的时候,还不定有多少人骂你冒傻气呢。不过是二太太的侄女,你也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重。   她们的心语心愿珂珂是十分的清楚,相信你们我是信了鬼了。   这个她就不计较了,只要眼前能配合她,收服人心是以后的事,你站稳了才有人追随。   赖嬷嬷回去后就在屋子里发火摔茶杯,她的娘家侄媳妇半年前就求了她了,让她老人家给找个体面点的活。   可巧张氏托了尤氏,早一步做了浆洗的头,她可惜了半天。还是尤氏想的长远,早让那金寡妇领着张氏,拿了好果子好茶并许多人事来拜了她的山头。有了好处,赖嬷嬷也还喜滋滋的。   谁知今天空出这个缺来,竟被林之孝家的给抢到了。刚从后跨院出来,就听到林之孝家的把她自己人给安排上去了。   人都散了之后,天也渐渐他昏暗了起来。珂珂就卸了妆,让人吩咐厨房只拣二奶奶平时喜欢吃的两样上了来就行了,再来两个核桃大的鹅油卷,并一碗八宝杂粮粥就行了。   平儿一边给她梳头一边说:“几个老封君一个比一个刁,有人捣乱她们只管装憨卖呆不说话。”   珂珂冷笑:“装一装也还算了,装过头就不是好玩的了。今儿个赖嬷嬷院里可能就不会太平了。”   平儿也抿嘴笑道:“奶奶真是好妙计,这样现成的一个好缺拱手让了别人,她老人家不跳脚才怪呢!”   这可怪不了别人,谁叫她先躲的远远的。   平儿略有些不解:“奶奶你现管着家,她们一个个的该上赶着才对,就是不巴结,也不会刻意的露出躲的姿势来呀?”   看来人心复杂,不是一眼两眼能看的清的。珂珂十分庆幸的想,穿越女就是好,就算咱没有空间、没有法宝,但有一双看得了前后的眼,就足以羡煞世间人。   平儿是自己人,以后还要她来协助理家呢,能提点的她都要提点一下。   “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今天要是换做大嫂子,你看她们还不巴结的屁颠屁颠的。”   平儿心里很是替主子不服:“她们真是狗眼看人低,说起来奶奶您才是正经的长房孙媳。”   这话说的太实在,珂珂拿眼狠狠地剜了平儿一下:“少胡说,太太的闲话你也说!”   平儿低着头才不吱声,收拾好了,那边贵儿和安儿把饭也摆好,平儿在一旁伺候用饭。   其余的人都在门口守着,珂珂才对平儿说:“你也陪我用点吧,省的一会还要费事。”   平儿还要推辞,珂珂便嗔她:“我成日的说咱们就是一个性子,我最不喜欢扭扭捏捏的人。难道你来到这里,也学上了这个坏毛病了不成?快收起来,我看不上这个做派!”   这里平儿方才搬个脚凳,半斜着身子和她一起吃了起来。   见珂珂不拿她当外人,她就憋不住把心里话说了:“这些天大奶奶胎像平稳,论理今天太太该让大奶奶过来帮衬一下,也省得她们合起伙来给奶奶使脸色。”   珂珂轻叹一声,半天也没言语。来回转着手上的镯子发了半天的呆。平儿见了也不再言语,赶忙去收拾了碗筷。   闷了一会儿,贾琏还没回来她便先去睡了。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屋里有了动静,她心里极清楚,就是眼皮子抬不起来。   只听贾琏问:“你二奶奶睡下多大会了?”   平儿低低回道:“小半个时辰,这会可能是睡着了。”   紧接着就听见轻轻走出去的声音,然后就是轻轻的洗漱声音。没用多久帐子就被人拉开贾琏掀开被子的一角蹑手蹑脚的钻了进来。   他一躺下,珂珂就翻身倒在他的怀里。贾琏低声笑道:“`吵醒你了?”   珂珂这才说话:“我也没睡着,听见你来就更清醒了。只是眼皮子沉的厉害,睁不开,不想说话。”   贾琏就用手拂了拂她的发丝:“怎么,才几天你就撑不住了?”   珂珂沉默了一会说:“我觉得有些事和看到的不一样,甚至有些事已经改变了,可能你自己还不知道。”   他怜爱的抱紧了她:“是啊,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比如你今天看了一棵小草,等几年之后就是一片草原。”   “什么草原?”贾琏一回来,她睡的就安稳多了,才几句话就要会周公了。   “人都是有侵占欲的,哪怕是你最亲近的人,有时候为了利益也不惜翻脸。”再一低头,媳妇竟呼呼的睡着了。他摇摇头,终于也闭上眼睛努力的睡去。 ☆、姑侄离心      周瑞家的在二爷的院子里回去后,就去见了王夫人。   王夫人问:“府里的事头绪多,凤丫头不知能不能理的清楚。要是有不懂的地方,你还要提点她。”   周瑞家的道:“太太不必担心,我瞧着二奶奶很有几分管家的样子。虽说是有些生,可上手是挺快的。”   先前还是有点恹恹的王夫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你说凤丫头能撑下去?”   这下周瑞家的就留了三分的话,看太太的口气不像是很欣慰的样子。“也就是勉勉强强的能糊弄过去吧!”   王夫人不敢马虎,以前她只顾着养病,也没把那院里的事放在心上,况且人还是她的亲侄女。今天事情有点意外,不由的她不心惊:“大太太去世,我接了这荣国府还是费了几年的时间才理出了一点头绪,凤丫头一来就行了?那些媳妇对她如何,可听她的?”   周瑞家的就不敢夸了,可也不敢说假话,太太的要的是实情。“回太太,一开始大家都是想着这府里是太太您在当家,自然是不服二奶奶的管。也许她们是觉得二奶奶是您的侄女,所以都给了几分面子,大家都还能过的去。”   王夫人想了想说:“昨才我听小丫头嚼舌,说是撵了一个媳妇。是撵了谁?”   周瑞家的心里发紧了,这事她原本不想说的,自己太太的心性别人不清楚她是最了解的。当时她就想着,二奶奶不管怎样也就是兴上一阵子,以后还是要把权交给太太的。所以她就少说了一句,免得太太又心神不宁疑神疑鬼的。既然太太问了,那就再也掩不住。她是好心替太太省心,最后只怕要落个被埋怨的下场。“太太问这个啊,就是浆洗的头儿张氏。”   “珍儿媳妇过来和我说的那个吧?”   “是的,太太。”   “那又为何撵了她?”王夫人眼光如炬,周瑞家的觉得太太有如临大敌的感觉。   她赶紧把头低了一下,说:“是张氏说话太没眼色,按说该撵。”   王夫人长长的叹息一声:“年纪小就是考虑不周,一则有珍儿媳妇的面子,再则还是贾璜媳妇的表亲,就是训上一顿也不能撵了呀!”   周瑞家的只伺候太太喝茶,半天才说:“太太说的是。”   一大早贾母的上房里就笑语不断。   珂珂来请安是必须的,李纨也是每天都来点卯。偏偏王夫人这天也来的很早,看来兴致还不错。   贾母满心的高兴了起来,嘴上嗔着二儿媳妇说:“你就是好了也要再养养,不必和她们小辈儿的一起来。有她们在这里打混,我这个老婆子也就不寂寞了。”   王夫人笑着回道:“老太太的福气好,做儿媳的也替您高兴。反正我也好了,出来沾沾老太太的福,那就更好了。”一番话说的老太太心花怒发。   气氛好到十足,王夫人开始说起了正事:“媳妇病了许多天,多亏凤丫头替我照看着,不然我哪能安心的养病。媳妇瞧着,凤丫头这几天都瘦了好多。”   贾母也夸道:“我早就看着凤丫头不错,才让她替你的。累是肯定的,可以后要是替你分担就信手拈来了。总要先苦后甜的。”   王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还是老太太考虑的周到。”说完,开始问珂珂:“你接了这些天,可有人为难你吗?”   珂珂也没有多想,说:“回太太,那些大娘婶子们都看在老太太和太太的面子,没有为难我。就是头一天有个浆洗那边的媳妇说话忒不着调,我就让她回家去了。另让赖嬷嬷寻了顶了上去。”   王夫人脸色一转:“浆洗那边的头儿可不是张氏?”   “是的。”珂珂依旧没有在意。   王夫人道:“你做的是不错,可是太急促了。这里头有你大嫂子的情面,你怎么就这样撵了呢?凡事不能凭心情做事,要瞻前顾后别落了人家的话柄,不然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的怎能服你!虚名虽好,不如实实在在的。”她话里的意思是则该珂珂太爱出风头。   说的珂珂是面红耳赤,道理也对,可总听着都太闹心。   李纨替她分辨说:“太太也不要责怪妹妹,她也是好心。就是有些争强好胜了,以后大了就好了。”   王夫人也笑了起来,“是我想的太多了,也太苛责凤丫头了。她是毛毛躁躁的脾气,多早晚能和你一样的稳重就好了。”   贾母呵呵笑了起来:“我倒觉得凤丫头的这个性子很好,温吞的脾气是招人疼,可管起家来就未免让人拿捏了。我早年进这个府,婆婆做了甩手掌柜。新媳妇有几个面皮不腼腆,可是管了几个月的家生生的叫她们给磨练的老道了。想想那时候,我的性子和凤丫头一个样,才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服了。”   珂珂被一褒一贬一天一地搞的不知所以,只在那里不住的称是。   王夫人笑的看似极为开心:“可见凤丫头和咱们家是有缘的,只是她一个小孩子老太太也不要太夸奖了她,免得受不住这个福气。”   娘几个嘻嘻哈哈的笑了一阵,最后贾母说:“你呀还是先歇歇吧,府里的事有凤丫头先照看着。再说了,珠儿媳妇又有身孕,她的身子也弱着呢,没事你就替她多调理一下。”   一提起贾珠,情形就伤感了起来。贾母抹着眼泪说:“可怜珠儿去的早,好容易留下这个孩子咱们要照顾好了。也是她媳妇以后的依靠。”   几个人又一起伤了一会心掉了一回泪,王夫人也只好称是。   谁知,夜里王夫人就发起热来。当时就叫了大夫来看,连夜煎了药吃了,到天明时才渐渐的止住了烧。   贾母早就听到了动静,赶紧遣人来看。   李纨受婆婆之托去给贾母压惊,说:“太太让我给老太太说一声,太太并没有大碍。可能是昨天想起了大爷,心里一时悲痛难忍才这样的。已经好了,老太太就不要操心了。”   贾母也哽咽着说:“可是呢,你太太辛辛苦苦的把他拉扯大,好容易看着他娶了媳妇成了家。谁知他竟撇了我们先走了,就是个铁石的人也伤心哪。”   李纨已经是泪眼婆娑,无奈不好直说,反而开解道:“是大爷的福薄,老太太和太太就别牵挂他了。还好他留下个后,让我以后也有个盼头。老太太多疼这个孩子一点,大爷在天上就知足了。”   贾母长吁短叹的伤心了一阵,当时也就没留李纨:“好孩子,你去看看你太太吧。告诉她别伤心,以后就把心都放在小哥儿身上吧。”   王夫人躺在炕上心神不宁,周瑞家的大气也不敢出,只说:“太太少思量事,先养好了身子才是。”   那王夫人青着一张脸说:“我如何能放得下心,你没事了也去教教珠儿媳妇。她进府比凤丫头早,府里一应的事情该比凤丫头要清楚的。”   周瑞家的没奈何,说道:“太太别急,大奶奶如今是有了身子,也不宜操心这些事,以免伤了元气就不好了。等生了孩子以后再学也不迟。”   王夫人已经是有点急不可耐了:“生了孩子再出了月子,那又是大半年过去了。”她是真心怕这个侄女翅膀硬了,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幽幽的叹了一句:“当初我这样做,让珠儿都恨着我呢。”   “太太想多了,大爷怎么会恨你呢。”只是她也不敢说以后会怎样,反正依眼前的情形和王夫人预料的开始不一样的。   王夫人番外   自从弟媳妇和侄女来了一趟以后,王夫人就发现儿子有心事了。她观察了几天才发现,儿子是喜欢上了凤丫头。   其实,她对这个侄女还是很满意的。身世模样可以说和贾珠门当户对,尤其是老太太对她更是赞不绝口。   可是,她想的更远。   她一进门,这个府里就是大太太在管家,还管的井井有条。她嫁过来后就只有看着的份,因为嫂子做的好,连她去帮一下都不需要。   她每天都郁郁的,看着大太太笑眯眯的给老太太请安,然后给下头发号施令。合府上下没有一个不服她的,仿佛她从来都不会出错一样。大太太先生了一个儿子,可惜三岁上夭折了。也许是因为儿子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自此以后大太太就经常的犯头风。   直到王夫人都生了贾珠之后,大太太也跟着有了喜讯,半年后就生了第二个儿子。大概有怜惜怜悯的意思,就取了贾琏的名字。   大悲之后,加上产后失调,大太太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王夫人奉贾母的意思去帮助嫂子,渐渐的和处理家务沾了一个边。   慢慢的她就发现,不管她怎么做,都没有大太太的威信。而大太太一直是笑脸迎人,真不知她是如何让别人都听她的话的。   五年后大太太终于撒手西去,王夫人就暂时成了荣国府的女主人。一直以来都是长房住在正房,现在王夫人为了处理家事,不得不一趟趟的往正房跑。   贾母也曾说:“要是让你只在这里忙,你又放不下你的院里。不如你就直接把这一摊搬到你那里去,也省的麻烦。”   王夫人温顺的说:“老太太不必担心。搬过去不免让人看了笑话,自古治家的只有长房,要是在偏房里是省了媳妇的麻烦,可外人要是知道了难保不笑话咱们府上没大没小。就是咱们自己府上的人,乍一在二房里听命,只怕也心里不尊重。还是就这样的好。”   也是她说的在理,贾母当时也应允了。半年后,贾珠大了些要在府里的私塾上学,贾琏没有母亲,也是一直在王夫人跟前照顾。那王夫人就渐渐的有点应接不暇了。   还是贾母看不过去,说:“既然你这样守规矩,我也只好想别的法。你是知道了,你大伯和大太太是伉俪情深,我说了几次让他娶个继室他 都不听。说他不过,我也就先不操他的心了。老大那个人也不计较,要不你们就先搬到长正房来住,等以后你大伯娶了继室再换过来也是一样的。”   王夫人再三的推辞,说:“正房自古都是长房来住,媳妇宁愿辛苦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   最后贾母把脸一寒说:“你只当是替我照顾两个孙子吧,有过错也是我老婆子,谁提起来也和你无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夫人只好听从婆婆的命令住进了正房荣禧堂。而贾赦,荣国府的长子则搬进了偏房住了下来。   贾赦是个心里没有打算的人,以前他有个贤惠的媳妇。媳妇一去,他整个人都萎靡不振,连儿子都不大管了。   回首这一切,王夫人长吁一口气,她以退为进忍了多少年才得到了今天的一切。她是揣了多少年的小心翼翼才换来今天的权利。来之不易,自然倍加珍惜。 ☆、金寡妇拜访      但是,王夫人一想到大太太,原本好好的一个人,因为失去了一个儿子伤心过度加上操心府里的一应实事务,才生生的把好好的身体给搞垮了。身体是管家的本钱,王夫人忖度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以身体为重。至于管家这件事,她夺不回来,还有儿媳妇呢。只要到了他们这一房的手里,她就放心了。   府里谁都知道二太太是有名的贤良,这个名声不是一朝一夕挣来的,也是这个名声才让她有今天的一切。所以,她最看重的就是这个虚名。   经过了一番思量,王夫人比以前更关心她的侄女了。一天几次的去让人看她,甚至还把周瑞家的放在了凤姐的院里听用。她对贾母说:“凤丫头人小经过的事也少,有不懂的还能有个出主意的人。最主要的是,要是有人想趁机找她的茬,周瑞家的的还能帮她一把。”   贾母甚为满意:“还是你事事想的周到,我老了,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了。”   珂珂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她曾经觉得姑姑不像她想像中的那么好,反正是隐约感到姑姑不想让她管家。到底是为什么就不用琢磨了,谁不想大权在握。   最近几天一看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姑姑不仅关心她的身体,还大力支持她的工作。她这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珂珂本身就有一股子果决,加上王熙凤的辣,让她在处理家务那是游刃有余。   有时候,事情发展的和你想象中的远远差了一截距离。比如,撵了张氏这件事,珂珂想贾璜的媳妇金寡妇,对她兴师问罪自然是不敢,但一定会耿耿于怀。事实上,结果并不是这样的。   在张氏被撵三天后,金寡妇就从角门进去求了周瑞家的,说是想见见二奶奶。   金寡妇虽说是贾氏的媳妇,可贾璜那一支早就不成气候了,不是靠巴结尤氏,估计那日子就过的相当的紧巴了。周瑞家的眼里自然是瞧不上这样的主子奶奶的,可她一向是活泛的人,心里再瞧不起嘴上还是很亲热的叫道:“是金大奶奶呀,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串门子啊?”   金寡妇对周瑞家的也是相当的巴结,太太的陪房可就是荣国府的二把手,就她也敢托大!“周姐姐你真见外了,我哪里当得起你一句大奶奶,都是姊妹,可别这么叫。”   周瑞家的只说不敢,心里却受用不少。她问:“大奶奶今天来是有事吧?”   那金寡妇在荣国府也没有关系,想走也没有门路。王夫人掌权的时候,能在跟前露面的都是一些能拿的出门的人,她算是烧糊的卷子,想见也没有脸来见。所以,她就转而巴结尤氏,那里的门槛稍低点,时常的去唠叨几句。每年不说多,上百两的银子是能拿到的。   这金氏就讪笑着说:“长天白日的我也没有事,一直想来找二奶奶说说话,又怕她年轻不爱和我这等婆子聒噪。今天就劳动姐姐去问问二奶奶可有空?”   周瑞家的心里就发笑了,好歹你是嫂子,一口一个二奶奶叫的比祖宗都亲。可见捧高踩低这事,世人最为熟稔。才撵了你的表弟媳妇,你还真咽得下这口气,急吼吼的就跑来巴结,真不是一般二般的能屈能伸。   能显摆的时候,周瑞家的也不愿意放过,尤其在这群落魄奶奶面前,她就更愿意让她们看看,我是奴才也比你们混的还要风光。叫来小丫头说:“你去二爷的院子里,瞧瞧二奶奶可得闲?”   不一会那丫头就回来了说:“二奶奶才忙完,在炕上歇着呢。”   里头平儿也和珂珂打了招呼:“奶奶,璜大奶奶想来看看您,周姐姐让我问问奶奶得不得空?”   珂珂也没做多想,金寡妇本来就是一个惯会见风使舵的人,书上大概是说,她靠着巴结尤氏和凤姐时常得些接济,日子倒还过的光鲜。这样的一个人,倒是不必拂了她,所谓宁愿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不是怕得罪,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   她对平儿说:“去告诉周姐姐,我正好有空,让她们进来吧。”   周瑞家的知道金寡妇的来意,她可没有心思在这里听她大拍马屁。送过去后就说:“奶奶们先说着,太太先前打发小丫头叫我过去,我去瞧瞧有什么吩咐。”说罢就告辞去了。   金寡妇十分自来熟,先是称凤姐为奶奶,及至珂珂说:“大嫂子太客气了,我年轻见识浅,有失礼的地方大嫂子你可千万不要笑话。既然是一家人,嫂子要是再叫奶奶,那可就是寒碜我了。”   金寡妇那一笑便如春风拂过湖面(荡起片片涟漪),灿烂的如同秋日盛开的野菊花,立马改成一口一个妹妹,叫的珂珂还以为连她姐姐都一起穿越过来了呢。   等金寡妇走后,珂珂总结了一下她的来意,一共有三层意思。一是她来表达一下对开除表弟媳妇的看法,这样的人活该,该开除,一定要开除。当然,对于她的表弟媳妇她是从始至终没有提过一句。这大概就是马屁的至高境界吧,想说的事边都不擦一个的就把意思给表达完了。珂珂觉得自愧不如。   二呢就好解释了,她刚进门论年龄肯定是要逊金氏一筹的,金寡妇就好过来说说话了。不像太太,她们根本就没有上前的资历。说说话不要紧,一来二去就熟了。朝里有人好做官,和这个二奶奶混的好了,以后怎么说她在贾府里也能有说句小话的机会了。   第三就是珂珂自己猜的了,以后要是自己能的成了管家奶奶,金寡妇不会不利用这个机会给自己的儿子找个好差事。猫儿还有不吃腥的。   贾琏今天来的挺早,天色还大亮,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就从他父亲的书房走来了。   小两口恩爱异常,珂珂就亲自拿着手巾去给他净手,争取做个贤妻。   贾琏一边接过来,一边笑的咧开了嘴,一边还嗔她道:“看你今天的样子一定是累的不轻,这些事让平儿来就好,你只管躺在那里歇着吧!”   珂珂就借机敲打了他一番:“我就是有那个心也不敢啊,要是哪天入了你的眼,我可是哭都没有眼泪了。”她说的真假难辨,反正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贾琏心里好不心疼。   擦了才一半,就也不擦手了,把湿手巾扔到了一边,抱着珂珂打躬求饶道:“我要是有半点那样的心思,媳妇你尽管把我给打死了。你要是不舍得,就让雷把我给劈死。”   他赌咒发誓的说的真切,让珂珂一时也不忍心了。但是,由不得她不小心,那平儿可不就是做了他房里的人了。   “不是我不信你,你看看这些大家子弟,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别说是我的陪房丫头,外头不三不四的人都能收了进来。”说着就满眼是泪,几乎赛过梨花带雨了。   贾琏一腔的柔肠都被她给揉的七荤八素,累啊烦的事都没影了,心里只有老婆。   大丫头小丫头早都跑的没影了,他就搜肠刮肚的去讨好珂珂。亲自去洗了手巾,仔细的把珂珂哭花的脸儿给擦了几遍。虽然是傍晚,贾琏还是上演了一段张敞画眉。边画边柔声的说:“自小咱们就在一起玩,我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珂珂心里说,就是太明白你了,所以才不放心。现在看你是挺好,可我不能无视凤姐的下场啊。一从二令三人木,我可不想继续王凤姐的步伐。何况,你又是纨绔子弟,现在还能讲夫妻情分,三两年之后就扔到脑勺后头去了。   贾琏抱着珂珂又是哄又是求,几乎到了作揖打躬的地步。着急的样子让珂珂扑哧一声笑了,道:“在外头你跟大爷似的,原来也是这样没出息。”   贾琏正色说:“给媳妇下跪都不丢人,谁敢说我没出息。大丈夫要在外能伸,在内能屈才行。”说到最后一句,他的样子就轻薄了起来。   珂珂想起一件事便说:“你的话倒叫我想起一来,今天有人来拜访我。你猜是谁?”   贾琏斜着眼角看她,说:“如今你是响当当的二奶奶,就是有十个八个的人来拜访你也是正常的。”   这里珂珂就不依了,扯着他的衣袖发嗲道:“和你说正事呢,不许你打趣我!”媳妇的魅力是无穷的,一发嗲就让贾琏举手投降了。   贾琏也挫了一下,投降也要投的有“骨气”,卖个关子再说:“真要让我猜,我还真的想出一个人来。若不是她,今天我就睡地上。”   “一言为定!”珂珂想要捉弄他一下,反正他是再也猜不到的。就是猜到了她也不承认。   这贾琏也不好糊弄,他大概是看出了珂珂心里的小九九。“若是我猜对了你不承认,我岂不是要吃亏?”   珂珂摸着鼻子说:“不会的,我怎么会这样的!放心,你媳妇我一向是一言九鼎的。”   贾琏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说:“别是西街的璜大嫂子吧?”   满以为稳操胜券的珂珂,正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喝茶。被贾琏的一句璜大嫂子给呛了一身的茶叶。你是一眉道长还是二指先生,这个也能猜到!   不过,珂珂还是打死也不会承认他猜对了的,拿着帕子擦了擦身上的茶叶,故作轻松的说:“很抱歉,你猜错了。璜大嫂子怎么能到这里呢?得,可是你自己说的,今晚你要睡地上。”   贾琏也不分辨,抬高声音叫了平儿进来。   平儿不知这两个主子在打什么官司,进来问:“爷,您叫奴婢有事?”   贾琏劈头一句:“今儿个璜大奶奶来坐了有多大会?”   这实在不能怪平儿没有眼色不知高低,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小两口会拿这事来打赌。平儿也没有看见她家奶奶朝她努嘴使眼色,张口就说:“也没坐多久,就多半个时辰吧。”   说完就发觉不对,咦?这个爷和奶奶说着白天的事儿,为了这点事还会巴巴的把她叫进来问,难道奶奶不知道吗?要是问别的事,顺便捎了这一件还算正常,可叫进来只问了这一件就有点不对头了。再看她的奶奶,用杀人的眼神看着她,几乎把一口的银牙给咬碎了。   完了,这中间一定是有猫腻。老虎打架伤及猫,瞧样子也不是大事,大许是主子们没事找点乐子。她还是溜之大吉的好,以免成了炮灰。对,就是炮灰。以前小姐在家里的时候时不时的会冒出几句炮灰来。时间长了她也就习惯了,偶尔也用了炮灰一词。   当时,平儿就找了一个借口溜了下去,让主子们自己玩去吧。做奴才的陪不起啊! ☆、喜当爹      平儿一走,贾琏就撑不住笑了起来:“你的丫头真是机灵,一见大事不好,就立马走了。不过,咱们说好的事你可不能耍赖哦?”   珂珂撅着小嘴赖道:“我可没许你什么。哼,你看平儿就是好!”   屋内的气氛不对,充满了酸酸的醋味。贾琏才高昂的斗志一下子就被打到了九层地狱。“这是哪跟哪嘛!咱们说话就不要把人家给扯到里头,平儿还是一个大姑娘,以后还要嫁人呢。再说了,她是你的贴身丫头,慢待了她岂不是慢待了你。”   “你要是还不相信,我就赶紧给寻一个好些人家给嫁了,也好让你安心。”   那珂珂还是不说话,但是看脸色不像是很生气。   他就转而说:“平儿和你差不多大,按理说也能给她找个人家嫁了。只是,她是你的贴身丫头,既忠心又聪明,好多事能替你分担一下。真要让她走了,你岂不是也少了一个有力的帮手。”   那珂珂的神色缓和了不少,贾琏继续趁热打铁:“其实,我已经给她看好了一个人,只等着你点头发话呢。”   “谁?”   “这个人你也见过,就是后廊五嫂的儿子叫贾蔷的。他现跟着珍大哥过活,珍大哥也待他很不错。你是知道的,东府里的事不能对外人说,我琢磨着早晚有一天这个蔷小子也得和珍大哥一样,才想把他叫到身边来调/教一番,以后也好有点出息。”   珂珂道:“贾蔷是东府那一支的吧?你这样挖墙脚,你珍大哥知不知道?贾蔷又愿不愿意让你这个小叔叔调/教?”   “这个我自然是想过的,谁知还没等我去试探他,他就先来找我了。”   “这么说他是愿意跟着你咯?”   “一点都没错!”说到这个,贾琏很有成就感。“他觉得自己已经大了,也该正正经经的做点事,免得以后流落在烟花巷,坏了自己的身体和名誉。”对于贾珍他就不多说了,表扬自己的同时,对堂兄也不能下黑手。   珂珂又在快速的搜索记忆了,不对,贾蔷在尼姑庵就任是时候,她都二十多岁了,那平儿也该有二十多岁了吧?贾蔷有多大?不知道。会不会有年龄上的代沟。这个万恶的旧社会,要是平儿比他大了好几岁,那婚姻就岌岌可危了。   “贾蔷有多大了?”   贾琏随口答道:“比平儿大上一岁吧。”   哦,那还不错。   最后贾琏说:“我想等他历练一下,再把平儿许给他。”   这个话题一结束,珂珂就迫不及待的想问他金寡妇的事。   平儿已经给露馅了,耍赖是赖不了了。珂珂倒是挺佩服他的:“那璜大嫂子也不大到咱们这里来,前几天我又撵了她的表弟媳妇,你怎么会想到是她呢?”说完似乎悟出来了:“一定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了,你这是作弊,不算数不算数。”   贾琏说:“我要是说个二五六来你可服了?”   “那当然服了。”珂珂有看狄公办案的期待感。   贾琏就细细说来:“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我原也没有想到。偏你说了一句‘我再也想不到’,反而让我想到了一半。加上你撵了张氏,便是一个起因。金氏我虽不是很熟悉,但在东府的时候也见过两次,看她的神色就能看出这个人的性情来。还是珍大嫂子面皮软好说话,她就一次次的到府里打秋风,却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咱们太太你是知道的,除了自家的几个管事媳妇,其余的人是能不见就不见,金氏就是有心想巴结也进不了太太的门。”   珂珂点头,说的很有道理。   “如今你帮着太太在打理府上的事,年轻资历浅是一回事,她们哪一个不是在暗地里瞧你能不能拉的下脸。这不,你一撵了张氏,好些人就安分的多了。而金氏前来搭讪就不奇怪了。”   这下珂珂笑了,“我算是见识到了,有奶就是娘,人啊真是太现实了。”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珂珂闲暇之余就想自己DIY一下自己的服装。   先声明一下,珂珂既不会裁剪也不会针线,那个绣花神马的对她就更是传说中的浮云。但是,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她会说!   贾府里有一群针线媳妇,她一来就知道了。贾府的人从来都不穿外头的人做的衣服,一是因为摆身份,二来自己家针线媳妇的活实在是太好。   先做上两套夏天的衣衫吧。珂珂说,这绝对不是她自己YY出来的,一切有凭有据,都是电视剧里照搬来的。   她最喜欢的就是林妹妹的那一身绣着绿萼梅花的白色披风。若用轻纱料子裁成,穿在身上绝对是飘飘欲仙的感觉。可那是一套居丧的服装,古代人讲究的是大红大绿,像她这样的新媳妇要是想俏一俏,打死也不敢一身孝的。古人真是迷信,白色招你惹你了,非要被人家给贴上不良标签。   可实在是很爱,她就只好把颜色换成淡淡的鹅黄,衣襟和领口处绣着淡雅的紫色梅花。好吧,珂珂承认,这个依然是借用了黛玉妹子的衣服。   既然穿越来了,咱没有空间没有法宝,总得有点先知先觉擅于借用的精神。   然后,珂珂还想做一身家居服。   生在现代的姑娘没有几个喜欢繁琐的镶绣滚边的,而这里呢,就是最简单的也绫罗绸缎绣着淡淡的绣花。她再次承认,年轻的心是比较喜欢林妹妹的造型的。她还是刚进府的小媳妇,自然不想一开始就打扮的和个奶奶似的。所以,她首选的风格就是林妹妹。   珂珂上升到管家奶奶,虽说是暂时代理的,可巴结的人不在少数。半个月后,绣娘就把衣服给做好了。穿上后,鹅黄的披风依旧有蕊珠仙子的飘逸。那身兰色的家居服和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简直是太棒了。   给自己歪歪完,她就接着给贾琏歪歪。   出门的衣裳就算了,穿的太离经叛道了,别人不说,她的公公大老爷贾赦也饶不了他的儿子。   珂珂先是别出心裁的用薄薄的绸子给贾琏做了一身家居的长衫。可能是料子太薄了,穿起来有点半透视。   贾琏对着穿衣镜转了三圈,左看右看之后,终于说:“我还是当成睡衣穿吧。就是在家里,万一哪天老爷叫的急,我又来不及换衣服,出去后可就丢大人了。”   为了不打击珂珂的积极性,贾琏最后赞叹的说:“我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没有这件好看,就是太薄了一点。”   这下让珂珂的积极性高涨起来了,“既然是这样,我就让人换一种料子做来,你穿了确实好看。”   贾琏支吾了半天最终没有说出来。大妹子,你的想法太那啥了。恕为夫不敢穿!   珂珂本来还想替她的表嫂兼堂嫂李纨也歪歪一件。可李纨看了一眼她的披风说:“这衣裳的颜色太单薄,穿起来不显得贵重。花也素淡,不合咱们的身份呢。”   珂珂无语,大嫂子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好不好?   当时她也没有再提那件兰色的家居服,估计李纨看了以后也是这么个说法。   王夫人看了倒没说什么,只笑着和贾母说:“凤丫头还是小孩性子,脱不了这爱玩爱闹的毛病。”   贾母开心的说:“这样才好,省的年纪轻轻的就和木雕泥塑的一样,太古板了也不好。我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没事还爱找点乐子呢。”   兰色的家居服还没有穿几次,珂珂就病了。其实她不确定是不是病了,吐,不想吃饭,但是见到酸辣的就两眼放光。   她绝对不是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加侯府奶奶,她是在现代社会活了二十年的人,绝对能想的出这是怎么了。才不会傻不拉唧来一句:难道我是病了吗?   说她病,是下人说的。就是有喜,在她们的眼里没确定之前就算是病。   找来大夫搭着手帕子隔着帘子诊了一会儿脉,那个不知是什么牛大夫还是马大夫的就开始给贾琏道喜了。“恭喜二爷,奶奶是有喜了。”   贾琏喜得都忘记让人给大夫赏银,还是平儿想起来,让人追着送去了二两银子。   贾琏则不顾有人在跟前,抱着珂珂吧唧亲了两下。喜当爹,心里激动啊!   但是,珂珂却高兴不起来。据说,凤姐在生巧姐之前曾小产过,还不止一次。皆因她太争强好胜。   按这个情形发展下去的话,她一胎是养不住的。因为她的孩子和贾兰相差的不是一岁两岁。这样一想,她就悲哀了起来。   主子们行为过于亲昵,几个丫头都撤下去了,连贾琏的奶娘都合不拢嘴的下去了。亲热好,一年一个小子,她就是祖宗级的了。从奴才到祖宗,她是挤兑了多少人,熬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呀。   所以,珂珂还没有采取措施的时候,李嬷嬷就先操起心来了。先是让她的男人出去给寻保胎的方子,接着亲自去熬了药给珂珂喝。   也不知是保胎药起了作用,还是本来这一胎本来就很顺利,一直到三个月的时候都顺顺利利的。   就算李嬷嬷是有所图,珂珂还是很感激她的。加上她是贾琏的乳母,比别人多了几分的照应。 ☆、铲除异己   自从珂珂有了身孕之后,贾母是一天几次的打发人来看。吃的好不好,害喜厉不厉害。珂珂都回道:“一切都好,有老祖宗的福气庇佑他,这个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贾母,不如说是安慰自己。这样一安慰,珂珂倒是心里安稳了。仿佛就应该是没事的,就应该是平平安安。   贾府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李纨在三个月后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最喜得合不拢嘴的是王夫人,失去了儿子,好歹有个孙子来补偿一下。最主要的是,李纨生了贾府里头一个草字辈的孙儿。先不说功不功的,贾府一嫂的地位是站稳了。贾政高兴的不得了,提笔就为大孙子写了一个名字:贾兰。   洗三之后就是满月,然后就是百天。贾兰一天天大了起来,珂珂的月份也同样一天天大了起来。   王夫人就来关切的问道:“你的月份也大了,再这样操心府里的事身子可吃不消。就是你的身子吃的消,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吃不消啊。这样吧,你先好好的养胎,让你大嫂子来忙吧。”   珂珂笑道:“太太想的周到,还好我从小生的皮实,一点两点的累不着。”对着亲姑姑,珂珂没有打算说假话。   但是,王夫人听来就不是个滋味了。在她看来,侄女是不想放权了。她笑了起来,只是笑的很不自然。“凤儿啊,我知道你从小是个要强的人。可怀孩子是个苦力活,你还小,不知道这里头的利害。瞧瞧你大嫂子,就是我病的利害也没敢让她插手府里的杂事。什么重要,都没有孩子重要。”   明明是一番贴心的话,可左听又听都不是个滋味。珂珂渐渐的明白,姑姑的话一定是有深意的。穿越前对王夫人的慈悲心肠她是颇有微词的,她总觉得这个人过于伪善。甚至说,王夫人和邢夫人比起来,更加的狠一些。邢夫人的都在明面,王夫人则用了好名声做了掩护。今天这种念头再次袭上心头,在权利面前,伪善的面具才能露出的更加彻底。   还好有贾母,府里的事她是从不参与,但是,她从来都有一语定乾坤权利。   珂珂也顺着孩子这个话题说了下去。“太太说的极是,只是兰儿才三个月,生下来后也弱的很,大嫂子一直是亲自喂养,连乳母都不大用。我是怕大嫂子忙着府里的事反而耽搁了照顾兰儿。”   王夫人夺/权心切,顾不上孙子弱不弱的事。“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怎么这样的人家,哪个哥儿姐儿的没有两三个奶娘,自己喂养就没有体统了。”她打的是关心珂珂的旗号,让贾母都觉得很有道理。毕竟对老人来讲,没有比子嗣更为重要的事情了。   接下来办交接快的出乎意料,不等珂珂这边去叫,王夫人就带着李纨来到珂珂的后跨院。名为看望珂珂,实则是监督一下,还有什么拉下的东西没搬过去的吗。   值得一提的是,珂珂管事半年多底下的人有十之八/九都很信服她。就是周瑞家的也从不去为难她,毕竟她是王家的女儿,周瑞家的也曾经得过周夫人的照顾。   接过来之后,王夫人就交代李纨,先要铲除异己。以前在职的就不说了,凡是珂珂后提上来的,一概不用不说,还要找个借口打发了。   首当其冲的一个是李嬷嬷的儿媳妇张月儿。书中,张月儿是没有出过场的,连个面都没有露一下。至于是什么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月儿是一个聪明伶俐的人。和后来攀上枝头的小红一样。所以,珂珂就决定举贤不避亲,大胆的提拔这个刚刚娶进门小媳妇。这个丫头还是厨房里柳嫂子的三丫头,也就是柳五儿的姐姐。有了这层关系,月儿在府里行走也省事了多了,人前人后行方便的不少。珂珂交代的事,她都做的很好。珂珂想不到的,她也会及时提醒。和平儿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着实给珂珂帮了好大的忙。   李纨走马上任之后,月儿就成了异己了。铲除是一定的,只是要找一个好的时机。   王夫人忙完之后就让人把贾琏个请了过来。   话说贾琏正在西跨院里给珂珂说知心话。贾赦让他去了一趟外地,去寻找什么扇子。等他走了之后,珂珂才知道他这一趟的目的。想嘱咐一声都晚了,把旺儿叫了进来,说:“你可知道你二爷去哪里了?”。   旺儿摇摇头:“奶奶,这二爷要做什么一向是不告诉小的们的。这次小的倒是听说二爷是去买石呆子的扇子。可石呆子是哪里的人小的就不知道了。奶奶您打听这个是为啥?”   珂珂当然不能说,你二爷要买这个扇子的人我也知道叫石呆子,就因为他是石呆子我才担心的。因为这个呆子有股呆性,他饿死也不卖他那二十把扇子。而你二爷奉了他爹的命令,是一定要把二十把扇子给买到手。好吧,我承认有点话痨,可就是这么一回事。言归正传,珂珂能这样说吗?当然不能了。就算你知道二爷要去买扇子,就算你知道那个人叫石呆子,可你怎么知道他有呆性的?就凭他的名字里有个呆字?。   为了不让人起疑,珂珂决定还是不能实说的:“就是你二爷走的急,有件重要的事我要和他说,偏偏有事耽搁忘记了。你要是知道他在哪里,我好让人给他写封信把事情给说了。”   旺儿一听,就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啊!“奶奶您别急,二爷办事一向快,小的猜啊,晌午的时候爷就回来了。到时候您再和爷说也不迟。”   当然迟了!   珂珂急得不得了,我担心的不是他回来的晚,是他莽莽撞撞的做错了事。有些事你不懂,一旦错了就不能再回来。   珂珂就在屋子里兜圈。屋子够大,可兜圈有点走不开趟。   她以每分钟一圈的速度走了二十圈,就见贾琏一脸喜气的回来了。此时距离晌午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贾琏来了,珂珂的心就更加的提了起来。回来的这样快,一定是石呆子不肯卖,他一怒之下也不去讲道理直接就逼勒了过来,自然就不会问石呆子的死活了。荣辱事小,可以后就成了贾琏的黑档案。贾府倒了以后,贾琏的这条逼勒人命就是一条大罪了。   “凤儿,你怎么这么着急?”   就是知道晚了,珂珂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你去哪里了?”   贾琏拉着她在炕上坐了下来,让平儿倒了茶后,边喝茶边轻描淡写的说:“老爷让我去买扇子了,才回来。你啊,要好好休息不要没事就走个不停。”   珂珂没承他的好意,一心只问扇子的事:“扇子你买来了吗?那个石呆子可肯卖给你?他没有和你闹吧?”   贾琏听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方笑起来说:“扇子买来了,我出了五百两的银子,石呆子高兴的都差点抱着我的腿叫爷爷了。”   “啊?”竟然会是这样!可是,书上不是这样的啊?“那个石呆子转性了?”   “你说什么?”贾琏奇怪的问。   珂珂赶紧掩饰的说:“没什么,没什么,顺利就好。”但是她还是很奇怪,很想问问石呆子究竟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把扇子卖给他了。   贾琏好像也很想把今天的事和她分享一下,就顺口提了一句:“那二十把扇子真是十分的精美,就是一千两银子也没处买去。”   珂珂顺着他的话就问:“既然这样,这个石呆子不会不知道吧?他怎么会五百两就卖给你了呢?”好奇害死猫,珂珂还是问了。   贾琏一句都没问你是怎么知道的石呆子,他很自然的说:“这个嘛,我就是使了一点小伎俩。”   珂珂的好奇心被高高的吊了起来,伎俩?不是打人或者买通官府压制人吧?贾琏在众人的眼里也算是个三好青年,可一个光辉的保皇三代和多金的富家子弟身上有一星半点的欺人因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谁能说一个纨绔子弟没有一点不良嗜好?   “你不会是打了他吧?”   看珂珂颤颤兢兢的样子,贾琏乐了:“我这么一个有品味的人怎么会做那样低级的事情,媳妇你也太小看你的夫君了。”  “哦,那你是如何做的?”珂珂继续追问。   心爱的媳妇摆出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架势,贾琏就不再继续卖关子了。“这个其实很简单。这个石呆子是个呆子不假,可也是一个十足的孝子。他是宁愿饿死也不会卖了扇子的,可是他的老娘病了,他就慌了脚了。我一听到信儿就让几拨人去他们家买扇子,他先是不肯买,后来老娘没钱看病他就急了。”   “你这是趁人之危啊!”想想这个词实在不好听,珂珂改口说:“趁火打劫?”这就更加的不好听了“雪中送炭?”   “嘿嘿,其实没有那么高尚,只能说是各取所需。” ☆、智斗石呆子      珂珂把这个话题放下,接着问:“你派去的那几拨人去干嘛的?”难道还要预热一下做好打架的准备?   “你是不知道那个石呆子,不光是呆,还很犟呢。他家的那几把扇子也不知是传了多少代了,至于价值他也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个好东西,开口就要十万两。”   “十万两?”吓了珂珂一跳,那个年代的古董也是这样之值钱,还是在家门口呢。几百年后的现代佳士得拍卖一个也就几百万几千万的吧。十万两银子该是多少呢,她一时也不清楚,可算是十分的昂贵了。   “你不知道,老爷就给了我一万两银子,我哪里找九万两去给他补上这个缺?所以,只好用计了。”   说起他的计策,贾琏洋洋得意起来。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起来。“我一听十万银子,二话没说扭身就走了。那个石呆子还冲着我扔下一句话:我这二十把扇子就卖十万两,少一个大子都不卖。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珂珂想,不会是几拨人轮流过来打人吧!她实在是被书里的事件给吓着了,一想到的就是打啊强啊之类的。我容易吗我!   “我走之后的第二天有几个人来找石呆子买扇子,结果,那几个人一看就说了一句让他吐血的话:就这样的扇子啊,我见过的多了,顶多也就值个百儿八十两的。石呆子啊是又气又急,追着那个人就是一通打,差点用榔头把他的屁股给打成了八瓣。”   “你想想,他开价十万两,你给百儿八十两,这中间的差距也太大了些。石呆子差一点就被气病。这还好,第三天又来了一个人,看了一眼扇子,连个价都没还就摇摇头走了。这下,石呆子就纳闷了。这不还价还摇头是什么情况,是太好了不敢还价,还是?他啊就追到大门口问:‘哎,我说你倒是出个价啊?’”   “买货的人只抛下了一句话:这样的东西让我大老远的跑一趟,真是浪费了我的时间。”   “如此三番,来了几拨人都出了极低极低的价钱,石呆子就有点慌了,难道祖宗传下来的就是一堆赝品?老娘还要吃药呢,没银子买怎么办?这个时候我就出现了。”   珂珂插嘴问道:“你来过一次了,他会不会怀疑是你故意的呢?”   贾琏狡猾一笑:“我当然不会再以那个样子出现了,乔装了一番之后,我就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世家弟子,手上还有给家人抓的几付药。正好在石呆子那里看见他母亲生病,可巧的是我抓的药正对老太太的症候,当时就送给他了。把石呆子感动的涕泪皆流。”   “然后就开始说起了正事,我拿着那些扇子说,花花草草的真好看,可惜就是旧了些。石呆子一听就很不着道,可看在那些药的份上,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我当时就说,天气热我家正好要买扇子,一人一把也要十几把,要不就都买了吧。”   “石呆子蔫了,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他哆嗦着嘴问我能出多少钱。我就说,新的几两银子,旧的你要多少?”   你可真黑啊!   “石呆子几乎要哭了,大爷啊,俺这是古董,你怎么能和新的比呢?古董,原来是古董啊!我当时就说,算了,我也不晓得什么古董不古董的,你说古董就古董吧。既然是这样,你要多少银子?石呆子磕磕巴巴的说,要不你给五百两吧。”   “原来五百两是他自己要的啊。”   贾琏笑翻了天,“所以我就用五百两买了他曾经要价十万两的扇子。”   珂珂一边陪着他乐,一边说:“你这招其实挺缺德了,这个和欺诈有啥区别呢。人家那么穷,你还好意思去黑人家。”   贾琏就辩解起来:“我是巧取不是豪夺,所以你不能说我太缺德。再有一个就是,石呆子的祖上也是很有钱的,他家的多少古董被他给卖了,早不止十万八万两的数了,几年功夫就被他给挥霍干净了。就是今天我给他十万两,不过是再过两年的功夫就又没了。”   扇子的事哈哈一笑就过去了,珂珂也不是着急了。她着急上火的是贾琏别在这件事上出了事,以后就是人家的把柄了。   接着,珂珂就说起了府里的事。王夫人让李纨接任一事,贾琏早有耳闻。   鉴于珂珂现在的身体状况,贾琏就没有说其他的见解,只说:“你的身子要紧,别的就先不要想了。”   珂珂点头:“放心吧,我懂的。”她没有把对王夫人的那点不快说出来。你可以自私一点,可不能光明正大的自私。目前为止,贾琏也不行。   然后,周瑞家的的笑眯眯的来请贾琏:“太太让我来请二爷过去一趟。”   贾琏拍拍媳妇的手:“我去一下,你先歇歇吧。”   其实,王夫人并没有多大的事要找贾琏,她只是想安抚一下这个贾府的长子长孙。   身份和地位在那个年代尤其重要。比如王夫人,就算贾珠不死,就算贾珠比贾琏大,是他的堂哥,他们还是二房,完全不能和贾琏相比的。而且,她能住在荣国府的正堂,完全是因为贾琏的娘去世了。如今她们即使大权在握也还是不能安稳,因为她的侄女比她更名正言顺。   她要抓住大权的同时,是不会忘了拉拢这个侄子的。侄子向着她,她才好行事。   贾琏请了安坐下,王夫人就十分慈爱的把一些补品端给他看。这个是非常难得的补品是某某王妃送给我的,我都没舍得吃。你的媳妇有了身子,这个就给她补补身子吧!   贾琏感动的涕泪皆流:“侄儿谢太太关心。”婶子,你这也太明显了吧!   贾琏没有亏了王夫人的心,回去就让人给珂珂炖上了。东西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既然接了,一定是不会糟蹋了的。   晚上睡觉之后,贾琏就搂着媳妇说起了私房话。“我是玉字辈的,总想着也给媳妇起一个玉字旁的小名,你说好不好。”   好啊!林妹妹还有一个颦儿呢,我有一个是不错。她窝在贾琏的胸前点点头,挠的他心里痒痒的。   “你喜欢哪个字呢?”   珂珂嗯嗯的说:“你说哪个好就哪个好。”我要努力的做一个贤妻良母。   贾琏就开始数着带有玉字旁的字。“琏,我用了。”   废话!   “珠。大哥用了。”   珂珂没忍住:“咱说点正经的行吗?”   贾琏就正经了起来:“玮,珏,珞,琅,琇,琐。”他自己也摇摇头,“不是叫起来太别扭,就是不好听。再说想几个,玲,珰,玥,珂。”   “珂……”珂珂不自觉的跟着念了一遍。   贾琏笑了:“珂,珂儿,珂珂。嗯,这个不错,你喜欢吗?”   天哪,咱们难道有前世今生吗?我十分的喜欢好不好。“还不错吧。”   “珂儿,珂珂,以后你的小名就叫珂珂吧!”   珂珂一开始还没有怎么想,听他说到这里心里大惊:“你确定要用珂珂这个名字吗?”   贾琏温柔的笑了起来:“珂珂怎么了?我觉得挺好啊!”   不能让他起疑,珂珂按住狂跳的小心脏,声音低低的和蚊子一样:“我是觉得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乍一起了小名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   贾琏握住她按着心口的小手,用下巴蹭了蹭她微微出汗的鬓角,像是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一样。“你想的也太多了,以前的你啊就是一个男孩子,把人家的头都给打破了也不会想一下父母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怎么你一嫁给我就变的乖巧听话了?呵呵,是不是我太有魅力,让你都为我而改变看了。”   臭美!   珂珂抽出手在他的脸上扭了一把:“你可真自恋!”想想有点不对头,最近贾琏说话越来越新潮了。“我觉得你说话有点那啥?”   “怎么了?”   “你说话好像是有点……离经叛道。”她总不能直接说新潮吧,当时还没有新潮二字,说了之后不是贾琏离经叛道,而是她离经叛道了。   “哈哈哈,你说的是这个啊。”贾琏一点都不含糊,很痛快的说:“我也早觉得了,想了一下才发觉是跟你学的。”   “哦。”珂珂心虚了,她就是再小心还是一不留神就蹦出几个现代的词汇,别人先不说,就是平儿她们都学会了几句。像贾琏这样聪明绝顶的人,学会几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为了不暴露她穿越女的身份,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不过,珂珂还是和乐意的接受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陪伴了她二十年,在这里骤然间换了另外一个名字并且还要陪伴她几十年,天,名字回归也有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感好不好。   珂珂身上的鸡皮横生,她的名字在这里复活了。   “珂珂。”起好了名字,贾琏就在被窝了练习了一下。   “哎。”珂珂答应起来是相当的甜。   他再叫一声,她就再应一声。如此三番竟然乐不知疲。还是贾琏觉得这个时候要让媳妇多休息才作罢,搂着媳妇甜甜蜜蜜的睡去。  ☆、李纨当家      贾母说了,府里的事虽说是李纨来管了,但是,李纨的性格不是能担得起大事的人,凡是棘手的事还是要和珂珂商量一下的。至于王夫人,身子不好也有半年没有操劳了,以后还是歇着的好。用贾母的话说,小辈们都大了,做婆婆的就该放下一切歇歇了。   李纨调离月儿的事,并没有找别的借口,而是另外给了她一个差事。园子里管花鸟猫狗的王妈妈告老回家了,月儿就把这个大任给接过来。好不好的月儿不能说,主子吩咐了你还能挑三拣四不成。   珂珂没有吭声,可憋了一肚子的气。月儿是我提起来的不错,可你也不能一巴掌就给打下去了呀!大嫂子你不厚道。   贾琏只好充当解语花,把媳妇给安慰开解了一番。   被开解之后,珂珂就眉开眼笑的和夫君玩九连环去了。这是个脑力活,多少的愁闷都给赶的无影无踪。   每次玩九连环贾琏都给她上一番课,说什么拆法、装法,还有什么自编的口诀。下1下3、上1下1之类的。珂珂直呼头疼。其实,珂珂想说,我当然会背口诀了,比你背的还顺溜,但是以王熙凤的性格,要是一下子就把九连环的解法口诀背的滚瓜烂熟的,贾琏就一定会怀疑她了。王熙凤不是林妹妹和宝妹妹,她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凤辣子,她有的只能是干练和辣,才思嘛,就省省吧。   学了半个月,珂珂的成绩仅限于能误打误撞的把九连环给解开,还要在贾琏的点化之下。这个年头哦,装傻也这样难。是不是我太聪明了?珂珂也自恋了一把。   李纨当家一个月之后,基本上是肃清了异己,组了一帮子自己的人。王夫人是大力的支持,可身体不由人,她也只好略帮一帮。   珂珂当家的时候,李纨曾听下人私底下议论说这个新二奶奶挺利害,不过是暂时替太太当一下家,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就是拿着鸡毛当令剑了。当时李纨心里就有了主意,组了一班自己的人马班子之后,李纨实行的是婆婆的管理方针,那就是待人已宽。   当然了,这个宽不是对所有的人都宽,而是对她手下直接掌控的人员。至于手下的人怎么去管再下头的人,那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了。   这些日子下来,她是人前人后的听到不少人在夸她。说什么大奶奶就是好,知道心疼人体贴人。李纨听了很是得意。这些人的话虽然不能起到一个决定性的作用,但是对她能不能把大权握在手来,还是会起到一定的作用的。   平儿站在珂珂身边,伺候着她喝茶,说:“奶奶听说了吗,最近大奶奶可风光了,里里外外的人都在夸她呢。奶奶您说,大奶奶是不是在博虚名?”   博不博虚名就不去说了,以后能不能把这些人该管好了才是一个大事。李纨还不能和尤氏比。尤氏是个有心机的,只是说的少、管的少而已,李纨顶多是比她年纪小了些,其实就更加的少了几分的威风。尤氏尚无法收拾她因贤良之名而导致的一堆烂摊子,李纨能不能收拾得了这个局面就不得而知了。   “府里没有什么事吧?”珂珂问道。   平儿看了外头一眼,压低了几分的声音说:“看着没事,可实际上不是这样的。我听说,这个月的月钱好多人都没有拿到呢!”   珂珂眼皮子一挑,难道李纨也学会了拿月钱放高利贷的这一手?她也太快了吧,而且这样的活也就落不到好名声,和她一开始的期望是背道相驰啊?如今已经是中旬了,发月钱应该是每月的月初。而当时王熙凤也只是晚上几天,也没敢拖上半个月,她们才一接手就要这样吗?   珂珂嘱咐平儿说:“你们的嘴巴都严一点,少说话少打听。”   平儿会意,看来会有一点点事发生的。   月底是南安王妃的寿辰,贾母率两个儿媳前去赴宴。南安王府和贾府一向不是很和气,与忠顺王府也是很生疏,唯独和北静王府相处的十分融洽。北静王之子水溶年纪和贾琏相当,偶尔见过几面,相谈甚欢,两府的关系就更上一层楼。   珂珂知道后唏嘘不已,看来这个老公不得了,都能把贾宝玉的人际关系都给抢过来了。琏二爷你确定你是要逆袭吗?你这样炫酷狂拽叼炸天,你的爹爹知道吗?   插播之后,立马回来。   贾府也发现了,一直靠着当年祖上救驾有功的事来吃老本已经是过时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皇老子两腿一蹬走了,儿子即位后压根就想不起当年谁谁谁还曾救过他爹。功劳薄换了另一本了,想在当下过的去,你就得和皇上关系好的人套套近乎。眼见的事,贾府的元春进宫都有四年了,那可是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爹娘是路人。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贾府渐渐的在京城里落伍了,不吃香了。   为了巩固自家的地位,贾府的一干人等表示,要和实权人家拉好关系。最起码要做到脸儿熟,不说危急时刻能拉你一把,只求不要在油锅跟前把你给推进去当垫背的就行了。   贾府巴结南安王府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南安王爷是实权派的,对于后知后觉才凑上来的贾府根本就是不屑于一顾。荣宁二公算什么,三代后谁还记得你是谁!   但是古代有个传统的美德:百善孝为先。凭你做了天子,也没有不孝顺老娘的份。想打通南安王府的关节,从南安太妃这里入手还算是一个捷径吧。   贾府里一共备了四样礼物:一副十六扇的慧纹璎珞,一柄扬州白玉如意,一架花鸟炕屏,外加一对老坑玻璃种帝王绿的平安四季豆。东西不多,可都是实实在在的价值不菲。在外人眼里不显得扎眼,在主人家看来又是实实在在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如此大手笔,不说让南安王府另眼相看,刷点好感是不在话下的。   正在贾母找了一个机会和南安太妃搭讪几句的时候,外头的管事的婆子急匆匆的进来了。   “太妃,荣国公贾府的礼物出了问题。”   贾母酝酿好的一团喜气顿时给打回了姥姥家,只听南安太妃问:“出了什么问题?”   婆子是怕自己担责任才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的,她如实说:“礼单上的一个白玉如意和一对翡翠的四季豆打开一看竟然都是摔坏的。”   南安太妃当时就拉下脸来,你们这是来送礼吗?简直是搅局!不想送就不要送嘛,何必送个坏的。谁知道是路上摔坏的还是你们故意送坏的!   “是你们摔的吧?贾府怎么会在这个我的好日子做了这样晦气的事呢?”   婆子赶紧跪下说:“实在不是奴婢的事,贾府里那几个媳妇自己承认了,说是她们不小心摔了一下,没想到会摔坏,当时就没有打开来看。主子,您可要明察啊,这个和奴婢没有半点的关系。”   贾母和邢王二位夫人顿时汗如雨下。   南安太妃笑笑说:“是这样啊,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下人不小心罢了。”   话虽是这样说,可南安太妃的脸色自此就没有好转过。   好容易吃完这顿饭,听了几出戏,婆媳三人狼狈的回到了府中。   前去送东西的四个媳妇,一个是周瑞家的,她大多时候是跟在王夫人这里,礼物的事和她关系不大。还有一个就是替了月儿的刘巧,她也是王夫人的陪房,被李纨提拨了去管事。另外的两个也是以前王夫人常用的人。   一到府里,贾母就大发雷霆审了起来。   刘巧战战兢兢的说:“老太太,奴婢是看着几个小子把东西抬上车的,可谁知道他们放下的时候力气大了一点,可能就摔坏了。”   王夫人气的不行,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当时为什么不说!要是能早知道,还能提前换成其他的!”   刘巧不敢说,就只管磕头。周瑞家的并不能完全脱干系,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帮着主子把事情弄清楚。   一番询问下来,基本上就下了结论。小厮放的时候不小心,上车时掉在地上给摔坏了。   把几个小厮叫过来问了问,才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她们说的那个样子。   一个小厮说:“刘大娘让奴才给拿上去之后就说要打开看看,结果一个不小心给掉在地上了,她不让奴才说,奴才就没敢说。”   贾母更加的发怒,刘巧不仅摔了东西,自己不去禀报,还不让小厮去说实话。顾不上王夫人的脸面,叫人上来就是一顿的打。   刘巧痛打之下就不敢有半点的隐瞒,一五一十的把摔东西的过程说了一遍。她仗着是王夫人的陪房,就当众让小厮打开盒子看一看。周瑞家的不在,她算是个头,别人谁敢说不行。合该她倒霉,一个不小心竟然把东西都掉在地上了。   也合该出大事,刘巧不是个见过世面的,不曾想人家收了礼是要一一过目的。她想着,送礼的人多了去了,或许人家根本就不看呢。所以就把东西依旧放到了里头,企图能混了过去。没有混过去,就把责任推到了小厮的身上。   此事事关重大,小厮怎么会替她背黑锅,就把实话给倒了出来。   这一说不要紧,又有七八处的人说这个月的月钱还没有给,估计她们是怕刘巧被撵出去后,这个月的月钱就没有影了。   贾母听后已是气的浑身哆嗦,再次让人去去问月钱的下落。   刘巧害怕一一招来,更兼有人跟着煽风点火,往日之事一点点的说了出来。   原来,刘巧得李纨委以重用之后十分得意,一面作威作福欺压低下的下人,一面利用手里的权利收取好处。没送好处的,基本上都分不到好活,送的少的也吃不开,下头早有许多人不服。无奈,李纨想要做老好人,从来都是一切听刘大娘的。刘巧就更加得意起来,李纨让她去发月钱,她的男人在外头做买卖便将这笔钱先拿了出去做本钱,后来才知道是放了出去吃利息钱。   这边一叨登起来,贾母就亲自下令把刘巧给关了起来。   因为是家丑不宜外扬,刘巧就没有被送到官府。   此事珂珂也听说了,还被贾母请了过去听听。   ☆、重掌大权      李纨的就显得比较可怜了,苦巴巴的看了婆婆一眼。王夫人心里早就把这个儿媳妇给骂了几百遍,可是表面上她还是要维护李纨的。刘巧已经是保不住了,干脆就再次踩上一脚,也好给李纨开脱。   王夫人说:“老太太息怒,都是这个该死的奴才黑了心,枉我平时还对他们这么好。说到底都是儿媳的错,没能看清她们的真面目,让珠儿媳妇都跟着受了连累。”   盛怒之下,贾母的口气并不好:“凤丫头管事的时候用的不是柳家的三闺女吗?好好的怎么换了人呢?珠儿媳妇,我不是让你有事就和凤丫头去商量的吗?”   李纨可怜巴巴的说:“我是想着和妹妹商量,可是她有了身子我也怕劳累了她。”只是,李纨绝口不提换人一事,这事上她没有理由可找。   贾母一时气绿了脸,王夫人早就没了脸面更加的不敢吭声,李纨是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就垂首等着贾母发落。邢夫人自进府就从来不发表任何的意见,此时也是惜言如金一言不发。   珂珂想,看来还是要她出面的。现代的行为准则是人若圣母必遭雷劈。也就是说,你想做白莲花,就只能等着被别人唾弃。珂珂自己也不打算做老好人,不过说句打破僵局的话应该不是问题。   “老太太不要生气,事情再重要也没有您的身子重要。大嫂子是头一次管家,偏偏就遇上这件事,她经验不足也是正常的。都是刘巧的不是,拿着太太对她的恩德在外头胡作非为,一定是不能轻易饶过的。”这个时候王夫人要是被斥责,第一个丢的是王家的脸,何况刘巧还是王家陪嫁过来的。避重就轻,先拿刘巧祭旗。   贾母也消了一些气,事情已经发生,就是把儿媳和孙媳都打上一顿也不能再挽回局面。何况,她们这样的人家闹得太过,传出去也不好听。听了珂珂一说,她就点点头:“如今也只有这样了。凤丫头,你看看该如何处置她?”   珂珂的性格和王熙凤的风格一般无二,既然贾母委任她了,她也不扭扭捏捏,当仁不让担了起来。“老太太,我觉得头一条先让刘巧把月钱给补上。咱们府里虽说不差这点钱,可不能坏了这个规矩。不管他是拿着银子去做生意了,还是去放利钱了,三天内不还回来即刻送到衙门。”   贾母立马表示同意:“还是凤丫头的头脑清醒,我都被气糊涂了,把这个事都给忘了。”   珂珂接着说:“府里她是不能待了,就撵了出去吧。”想想太打王夫人的脸,珂珂问了一句:“老太太可同意让她到庄子上做粗活?”   贾母并不表态:“你只问你太太,她要愿意我没有意见。”   王夫人是十分要面子的人,她嘴上一直是无所谓,真到了点子上她绝对是有所谓。刘巧是可恨,撵了出去着实是狠狠的扇了她一个巴掌。可贾母要是点头了,她是不会去为刘巧求情的。还好侄女话锋一转又说把刘巧打发都庄子上,虽不体面终究丢人丢的没那么利害。贾母让询问她的意见,王夫人就继续拿出平日里的贤德柔顺,笑的颇为尴尬的说:“既然老太太没意见,凤丫头自己拿主意就行了。”   珂珂当时就把脸儿一板,让几个婆子把刘巧给拉下去打了一顿,衣服都不用收拾了,直接打发到庄子上。至于刘巧的男人,既不是贾府的家生子,也不是贾府的沾亲带故远亲,还了银子之后,被小子一顿打就赶了出去。他没有别的路走,只好到他女人去的那个庄子求情,混个苦力也好,好歹是饿不死。原本是想拿着没有利息的本钱去赚点小钱花花,没有赚到钱不说还赔进去不少,一点家底几乎掏光。   刘巧在贾府里的一点私房早被有点权势的媳妇婆子给拿走了,王夫人及其他人赏的首饰衣服通通分给了别人。他们此时惟求能有的吃有的住就好了,别的也不敢奢求。   王夫人是不会再去管了,留着他们,是想着以后或许还有用得着的地方。   这里捋顺了,贾母就说起了管家的事。“珠儿媳妇,兰哥儿也小,生的时候也弱些,自生下来都是你自己亲自喂养。这些天你忙着府里的事,听说兰哥儿乍一换了奶娘拉了几次肚子。可怜珠儿去的早,只留下这一个独苗,亏了谁也不能亏了这个孩子。以后啊,你还是一心一意的照顾兰哥儿吧。”   李纨自然没有二话,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斥责她,大多也是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老太太说的是,以后我会尽心照看兰儿的。”   谁来管事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贾母自己管是不可能的,王夫人的身子也是时好时坏,万一累出个好歹了也不是玩的。再说了,因为刘巧的事贾母心里或多或少还是有那么点心结的。至于这个长媳邢夫人,和她的脾气不投,邢夫人又是个清冷不过的人,管家的第一条就被咔嚓了。凤丫头嘛,目前是最佳的人选,只是身怀六甲她也不敢大意。这个重孙子她也是很关心的 。   最后,贾母相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琐事让管事的媳妇去做了,有了大事就去禀报珂珂,问了珂珂主意后再去定夺。要是珂珂也为难的,那就直接让周瑞家的拿着二奶奶的主意去问贾母,最后再议定结果。   珂珂就笑了起来:“老太太饶了这么一圈,最后只怕周大娘的腿都跑细了。哪里要这样麻烦,要是老太太不放心,就让人把账本子什么的搬到我的屋里去,凡是有人来回事的,只管去我住的后跨院就行了。”   贾母一听,心就放下了大半,心里想着,这个孙媳妇很有她年轻时候的品格。瞧瞧她还好像是有话想说,张张嘴又咽下了,忖度着一定是不好开口。贾母人是老了心思还是十分的明了的。一琢磨就知道大概是因为什么。   “你怀了身子一行一动的不便宜,身边有几个得力的人还好点。周瑞家的就不用说了,原是你太太的陪房,凡事也细心。平儿也还好,就是年纪轻,府里好些人还生着呢,说起话来一时也没分量。在你跟前照顾还行。月儿以前做的还不错,不如这次还是把她叫进来,你有事只管吩咐她就行了。”   这些正是珂珂所想的,她没说是给王夫人和李纨留面子。既然贾母提了,她就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这样也不算是打她姑姑的脸。   走的时候,王夫人心里滋味莫辩。费了一番力气,丢了一个大脸,还把大权白白的送到侄女的手里。要是她的侄女婉拒一下,她还能顺水推舟的重新把大权给拿回来。可人家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意思!小白眼狼,才多久你就想着抢权了。   王夫人心里十分的愤愤然。   珂珂挺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回到了她的院子,平儿说:“奶奶以后又要累着了,要是太太也能给分担一点就好了。”   珂珂没有说话,平儿才说:“我看着太太的脸色不对。”   “是啊。”珂珂在自己人面前就不隐瞒了“你没看见太太的眼神吗?几乎都想把我给杀了。”平儿何尝是没有看出来,她只是不敢说而已。   “在府里少乱说,就是回家见了太太也不能多说,知道吗?”   “奶奶放心,我知道了。”   珂珂是非常放心她的,四个陪嫁丫头里,就她是最机灵的。要不是觉得她在书里是贾琏的房里人,对她还会更加的好一些。自从贾琏说过要给平儿找个婆家,珂珂心里就安稳了多。这年头的小三不容小觑,人家都是光明正大的来抢你的老公,你还不能拈酸吃醋,不然就是妒妇了。   王夫人回到了正房后,没来得及去看一眼贾政在不在,就带着儿媳妇进了她住的耳房里。   李纨嫁进贾府一年了,对婆婆的脾气她是比别人多了解几分的,王夫人绝对不像她表面那样好说话。   饶是这样,还是被王夫人吓了一跳。只见她铁青着一张脸,眼睛都能冒出火来。周瑞家的在身边都被她给支了出去,屋里只有她们婆媳二人,一时安静的有些渗人。别说是落根针了,就是头发丝儿动一下的声音都能听的到。   李纨不说害怕,心里也被她的阵势给弄的十分紧张。婆婆不开口,她就只好低着头闷着。   可能是周瑞家的想打开主子们的僵局,就自作主张的端着一盏茶走了进去。才要说太太喝茶,就听见王夫人一声断喝:“滚出去!”   周瑞家的被吓了一跳,险些把茶泼了一地,太太从来都是细声细语的,打死个蚊子都要念阿弥陀佛。骤然间利害起来,她的心脏一下子还真接受不了。   不过,对于主子是如何转换的,你只有接受的份,绝对没有挑剔的份。周瑞家的稍微颤抖了一下声音说:“太太别生气,奴婢这就下去。”   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过,周瑞家的还是要念佛的,幸亏当时她和太太在一起没有掺和进这件事,不然惹了一身臊,少不得也沾点晦气。刘巧发落了,其他的两个也没有好下场,都发落在府里做粗活。她能独善其身,真是老天有眼啊。   周瑞家的出去以后,李纨几乎都要哭了。婆婆我虽说没把你当成亲妈,可也是十分的尊敬了,你好歹也给儿媳留半条命吧。   这个感慨是绝对多余的,王夫人就是再反感她,也不会把她一帮子打死。  ☆、姨娘      王夫人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我是为了你好,你想想我都这个岁数了还争什么?咱们能住在这个正房,还不是因为我掌着家!要是大房他们翻身了,这个府里就没有咱们的栖身之地了。”   李纨擦擦眼泪,哽咽着声音说:“媳妇知道太太都是为我好,是媳妇没用,看人不准才把事情给办砸了。”   王夫人轻哼了一声,不忿的说:“没想到凤丫头竟是这样的人,我一心把她当成亲侄女还对待,关键时刻她还是有私心的。”   “是老太太疼她,也怨不得别人,谁叫她招人喜欢呢。”李纨补充说。   “她也别得意,一个毛丫头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她不仁就不能怪我不义了。”扬声又把周瑞家的给了叫了进来。   “太太。”   “坐下吧。”   周瑞家的有点惴惴不安,“奴婢还是站着吧?”   王夫人的声音顿时慈祥了起来,她语重心长的说:“你们都看到了,眼下的情形不太好。凤丫头管家我是高兴的,她虽说不是我的媳妇,可侄女也是一样的。我人老了,凡事也看的开,可别人能不能看到开就不一定了。你们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省的以后等走绝了才发现就晚了。”   不用解释,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瑞家的重重地点点头,道“太太放心,奴婢明白。”谁都和权钱没有仇。自身的利益谁会不在意。   王夫人闭上眼睛,她是吃斋念佛的人,就是杀人也要别人代劳。   珂珂把手下的人清点了一遍,绝对不能轻视王熙凤的管家经验。珂珂能管家大多数还是借鉴凤辣子的管理风格,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在管理上她是大总管无疑,她要做的是发号施令,谈不上惩恶扬善但是类似于此。   首先她封了两个副总管,一个是月儿,管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有偷奸耍滑的、背地里嚼舌的、不听使唤的、偷鸡摸狗的,浑水摸鱼的,一概禀上来按事情大小及严重性责罚。配合工作的、积极向上的、勇于进取的,都有档案记录,大的不说,以后就作为储干来培养。就这一条让府里的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劲干活。扫地的会把地扫的一个落叶都没有,洗衣的会把衣服洗的和新的一样,做饭的会在原料没有增加的前提下做的既味美可口还节约用料。   周瑞家的也是从王家跟过来的,她的为人还是说得过去的,最主要的是她和她的丈夫周瑞在外头人缘广,为人又活泛,让她主外是最合适不过的 。   平儿呢,则是她的贴身秘书长。   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王熙凤不识字,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珂珂一直要做一个睁眼瞎,装作不识字。话说,幸亏王熙凤不识字,她要是穿越到林妹妹或宝姐姐的身上就死翘翘了。古代绝对讲究诗词歌赋,现代社会的简化字在这里就是一个死。让她背几首李白杜甫的诗还行,可让她写毛笔字做格律诗,她就只能选择去死了。这样的话,她选择两个文秘之类的是很有必要的。安儿和富儿还不错,没有神来之笔,读读账本写写字都是小儿科的事。   其余的媳妇嬷嬷各司其职,本本分分的就好,发扬光大的表扬。   珂珂不须事事亲力亲为,每院一个管事的媳妇和嬷嬷,出了事自有她们承担。每处也有一个管事媳妇,有了纰漏就找责任人就行了。珂珂发话,每日两个副总管过来和她照个面,大事则回小事自主解决。半月一次例会,召集所有的头儿来谈心。这样还能避免两个副手在底下做手脚。   不知是有人说过还是自己杜撰的,有句话叫能干的女人从来不惺惺作态。珂珂的日子充实了起来,每天早上起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账本,见的第一个外人就是进来回事的媳妇。   珂珂的行为规则是不做等吃混喝的贵妇人,也不做只顾事业的女强人。家是第一位,绝不做为了大家舍弃小家的人。她是现代女性,难以容忍丈夫找个小三。就是合法的也不行,我不同意就是非法!   在古代是没有产前检查这个必须的环节的,但是珂珂坚持让大夫半个月来请一个平安脉。可能是心有灵犀吧,在她想去做的时候,贾琏已经让人把大夫给请好了,还找一个很有经验的接生婆子。   一开始,李纨还时不时的过来看看。美名其曰过来帮忙。但是珂珂实在是打理的太好,没有需要别人帮忙的地方,坐了半天后李纨十分失望的告辞了。   王夫人也来看过,她的级别高了一等,可以说是视察工作了。但是视察的结果和她预料的相差太远,最后她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了。   珂珂清闲了下来,王夫人却忙了起来。   一天,众人都在贾母的上房陪着这个老祖宗逗闷子了。   贾母感慨说:“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看着儿孙围在身边,享天伦之乐。”   珂珂挺着个大肚子也跟着附和的笑着,贾母就指着她的肚子说:“凤丫头你可要争气些,这一胎要生两个。”   珂珂扭着头脸红了一下,“老祖宗,你没事可别拿我寻开心。”   贾母就指着她笑:“你们看看这个女将军还脸红了呢。”   李纨眼巴巴的把贾兰抱在怀里,贾母问了几句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之后就把注意力放到珂珂那里了。   宝玉是自小在贾母身边看大的,这样的场合贾母就把重点放到了别处。   这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在王夫人看来心里就不免愤愤不平了。她使了个眼色让宝玉的奶妈李嬷嬷把她的宝贝儿子领到贾母身边。   而宝玉实在是生的人见人爱,又兼他乖巧可人,贾府上下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站在奶奶的身边,他就嬉笑着抱着贾母的胳膊撒娇。   那贾母被他逗得更加开心,王夫人趁机说:“宝玉就是爱偎着老太太,可见这孩子和老太太最有缘呢。”   贾母一听提起宝玉心里就十分高兴,她笑着道:“谁都不及我的宝玉和我贴心。”   宝玉听见祖母夸他,也就乐呵呵的叫道:“祖母最好了,祖母最疼宝玉了。”   贾母乐的嘴都合不拢,王夫人早就做足了功课,把才会走的贾环和四岁的探春也拉了出来,一一摆在众人面前亮相。“三丫头和环儿也都长大了,以后府里就更热闹了,都是老太太有福气啊!”   李纨亲自抱着贾兰,在贾母面前出出风头:“谁也不及老太太有福气,您这是四世同堂。你瞧兰儿都这么大了。”   上了岁数的老人一提起儿孙就十分的欣慰,王夫人见时机成熟,就开口说道:“其实咱们府里子孙还是太单薄了,大伯就只有琏儿一个,老爷也只有珠儿和宝玉,虽说多了一个,珠儿又是没福的。幸亏老爷收了几房妾侍,这才生了环儿和三丫头。”   贾母点点头,是啊,算起来他们府里的香火是不旺。   找到了一个人的软肋,无疑就是攻下了一个人的心防。   珂珂看了一眼她的姑姑,这绝对不是没有来由的吹捧。拿子嗣做武器,看来姑姑大人是要……珂珂想,但愿是她想多了。   可是,实在不是她想多了。   王夫人说:“珠儿一成亲的时候我就给他看好了两个姑娘,就是珠儿媳妇一进门就操心起这事了。可惜他是个不孝的,抛下这一家子人先走了。宝玉和环儿还小,娶亲也还要十来年。如今只有琏儿一个爷们,咱们的香火就全靠他了。”   珂珂心里窝了一团火,甚至想长出毒蛇的舌头把这些人给吃了。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先是寻思给自己的老公找女人,再后来就想着给自己的儿子找女人。这还不说,你还和儿媳妇一起合计给你儿子找女人,正常吗?简直是毁三观有木有!   操心玩了自己的儿子,你还操心起你的侄子来了。拜托,姑母大人,我是你的侄女好不好,你好歹也嘴里留情一点点吧。   不过,珂珂很快就明白了,权利已经让她们没有了姑侄之情,李纨在嫁到贾府之前和她完全是个陌生人,那个时候要是珂珂和李纨有了利益冲突,王夫人是会不假思索的去帮自己的侄女。可如今完全不一样了,珂珂掌权了就代表了长房,李纨是她的媳妇,永远的和他们二房在一条绳上。有了利益冲突想都不用想,何况她又是那般要强的人。   但是,姑母大人,你也不能从这里下手啊!   事实证明王夫人的战术是对的,贾母再喜欢珂珂,也架不住多子多孙的诱惑。古代的女人真是可悲,自己被丈夫给背叛了几十年,等老了还不忘把曾经的伤疤强加在下一代的身上。珂珂要是敢说半个不字,绝对会被人称作不贤。   此刻她是多么希望亲爱的祖母能说上一句我不同意之类的话,可是贾母说了,但说的不是这句:“你说的不错,琏儿成亲之前本来是要给两个房里人的,可这孩子死活不要,我们也就没有勉强。现在都成了亲了,要是没有个妾侍,实在是说不出口,就是外人知道了也会笑话咱们的。”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你们这是教坏青少年你们知道吗?但是珂珂心里的呐喊没有一个人听的到,更没有一个人能理解。   王夫人慢慢的说:“生不如熟,凤丫头来的时候带来了四个丫头,我看平儿就很好,老太太觉得呢?”   珂珂暗想,这招挺阴毒的,平儿是她的贴心小秘书,姑母是要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最好是让你们妻妾二人打的两败俱伤。  ☆、安儿      珂珂正了正颜色说:“太太想的极是,只是前几天二爷说了已经给平儿看好了一个人家,他都给人家说好了。要是这个时候收到自己的房里,只怕二爷以后在外头没脸面了。”   王夫人吃了一惊:“哦,只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珂珂道:“平儿不过是个丫头,二爷就和我提了提,就是她本人也没有说呢。原想着等到了跟前再和老太太、太太们商量,不管是赏银子赏嫁妆,就听老太太和太太们的意见。”   王夫人没有放弃,平儿没有办法,还有三个呢。不管哪一个,只要能先让她头疼一段时间就行。“我是看着那孩子不错才提的,既然是这样,就安儿吧!这个孩子年纪和平儿差不多,行为也稳重,老太太要是没有意见就这样定了吧?”   她们这样一通申明利弊,早说的贾母心里痒痒了。别指望一个生活在男权社会几十年,被相夫教子毒害了一辈子的老太太,能说出坚决拥护一夫一妻制的开明观点来。事实证明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贾母带点愧疚的说:“凤丫头啊,我觉得你太太说对有理。你是个知礼的孩子,你就拿个主意吧。”   珂珂忽然觉得要是老太太想整人,十个王夫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从来都不拿强权压人,可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你还没有反驳的余地。人家都说你是知礼的孩子了,还让你自己看着办,这个高帽给你戴的不要太好,你能说老太太我不同意吗,那是典型的给面子你不要,这句话的意思你懂滴!   最后,珂珂没话可说,只好点头道:“一切都听老太太和太太的,太太说好那一定就是极好的。”我说不好能行嘛!   王夫人办事极其效率,当珂珂话一出口,她就让周瑞家的去通知安儿了。   周瑞家的去的时候十分同情的看了一眼二奶奶,雷厉风行的一个人转眼间就和霜打的茄子一样。做女人难,做个特立独行的女人更难。谁都能看得出琏二爷和二奶奶的感情有多深,和他们一比,化蝶的梁祝、私奔的司马小两口都弱爆了。   当她把圣旨一样的口谕带到安儿这里的时候,安儿似乎是乐傻了。贵儿看不惯,嘀咕了一句:“没良心的,你就忘记了奶奶平日对你的好。瞧你那德行,一定是早就惦记上了。”   安儿听见了也只当没听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以后我也是半个主子了,才不和你这没素质的奴才一般见识呢。   当下就喜滋滋的给周瑞家的的道了乏,还拿出私房钱的一半给她们买果子吃。当然,周瑞家的根本是看不上眼的,尤其是这种奴才不奴才、主子不主子的半吊子。别以为你长了半级,其实她根本就看不上,还不如平儿能让她另眼相看呢。   安儿浑然不觉,自我感觉非常好的换了一身最好的衣裳,在二奶奶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把跨院上上下下走了一圈,对着大大小小的人都洗了一下脑。譬如你们以后都要知道,我不是从前的下人了,以后在这个院里除了爷和奶奶那就是我最大了。   说完后,依然自我感觉良好,回到她和富儿、贵儿合住的小屋里,对富儿、贵儿说:“你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说不定今天就让我搬到新屋子里呢!”   贵儿冷哼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你是哪门子的主子也来使唤我了。就是你做了姨娘,我也是伺候奶奶的,你掰掰脚指头看看自己是老几。何况还是一个屋里人。   富儿比贵儿温和一点,心里虽然不悦可还是去做了,能不得罪的人咱就先不得罪。当然,她也不会太热乎,以免让人觉得她太没有分量,毕竟咱也是奶奶的陪房,响当当的四大丫头之一。   等珂珂回来的时候,安儿已经把姨奶奶的架子给端了起来。看见主子来了,她一脸笑意的赶过来请安。   珂珂心情极差,也没有和她多言语,就让所有的人都下去了。她则在屋子里呆坐了半天,平儿看了也无从开解,只好捧了一杯茶过来,问:“奶奶,您坐了一天也累了,要不我给您拿个靠枕,你歪着歇歇吧?”   珂珂摇摇头:“不累,我就坐一会就行了。”   想再说,发觉主子已经没有了耐心,完全不想说话。平儿没法,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悄悄的下去了。   刚一出来,迎头就看见安儿在廊檐下。安儿高姿态的往平儿这里走了过来:“奶奶呢?在里头歇着了?”   平儿不卑不亢的说:“奶奶的月份大了,略坐一会儿就累了,这会子在屋里躺下歇歇呢。”   安儿眼巴眼望的朝里头看了一眼,可惜门关着看不见。想想以前她在平儿跟前是个小跟班,几乎是平儿往哪里指,她们三个就朝哪里去。她都奇怪了,我这么有天份的一个人,当初怎么就那么听她的话。总结了一番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现在我是主你是奴了,虽不能说使唤你,可你也要有点眼色了。此时,安儿很想把以前失去都给补回来。可平儿极平静的神情让她心里有点惶惶然,难道你不该羡慕嫉妒恨吗?难道你不该有酸葡萄的心理吗?   可是,平儿真的没有。   这不正常,这绝对的不正常。一个级别和你是一样的、权利却凌驾与你之上,忽然间一个响雷炸开,在你之下的那个人现在就是半个主子了。你说你能没有一点的不甘?你能吃得下睡的着?这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在装逼!她在向所有的人昭示,我根本就没有做姨奶奶的心,我就想嫁个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厮,把奴才这个工作发扬光大。蒙谁呢,谁爱信不信,反正是我不信。   这样分析了一下,安儿就抱着不和可怜的失败者一般见识的想法,继续说:“我也知道有了身子的人容易乏,再操持着大大小小的家务是不行啊。要不这样吧,以后我就替奶奶操劳这些吧!”   好大的口气!   平儿差点喷出一口血,拜托我的姐姐,你还没有正式的走马上任呢。就是上岗了,也是个屋里人,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吗?大老爷和二老爷屋里,都有了子女的姨奶奶见了我们,都还一口一个姑娘的巴结的紧,你还真以为你是飞上枝头的麻雀。飞上枝头你还是麻雀,变成了凤凰才行。   平儿带着几分不易觉察的鄙夷道:“奶奶做的事,咱们做奴才的还是少插手的好。前天我见到了赵姨奶奶,求着周大娘要了一块料子。说是要给环哥儿和三姑娘做鞋面,周大娘也没多说,就顺手拿了一块大点的给她了。好多人说,姨奶奶是何苦呢,就是做了,哥儿和姑娘也不见得穿。想想也不过是尽个心意。以后你要是没事,就去找姨奶奶做做针线吧,那样时间过的可就快多了。”   安儿一时没有领会到她话里的意思,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顿时没有了先前的气焰。   回去琢磨了半天,越想就越觉得不是个味。   其实,陪房丫头转正做姨娘这事,主母要是喜欢点就多为你长点脸,在一群昔日的小姐妹面前给你言明身份,以后任谁也会姑娘姐姐的叫着。要是主母心不甘情不愿,估计以后的日子就和赵姨娘差不多了。若是连个一男半女都没有,也就是等同一个屋里人,或许还没有屋里人过的体面呢。   贾琏从外头回来以后,就先到他爹的书房去回了话。他的风流老子说:“今天老太太和太太给你挑了个姨娘,这事我也没有搀和。最近你做事殷勤的很,样样也都顺我的心。好了,你就自己去谢了太太,不好的话以后我就给你留意着,有合适的你尽管挑了去。”   贾琏不听则已,一听吓了一跳。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不知道,珂珂什么都好,就是一个小醋坛子。她一定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这会儿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呢。还有,这个小老婆是谁他还不知道,可千万别是平儿啊。关于平儿的终身大事,他都给贾蔷明说了。你说,哪天贾蔷兴冲冲的到府里来偷偷的瞧他未来的媳妇,看到的却是未进门的媳妇成了叔叔枕边人。你还要不要人活!   当时他也没有心思和他爹再说下去,贾赦也十分的体贴这个很长进的儿子。瞧他一副猴急的样儿,一定是想早点抱小老婆去了。爹很懂得的对儿子说:“你也忙了许多天,庄子上的事也都很顺了。这几天你就不用忙了,早晚也不用来请安了,想干嘛就干嘛吧。”   他还不好问是哪一个人给了他,只好低着头支吾着。   贾琏打了一个躬就谢了他爹的美意,然后没敢停留就一溜烟的回到了他的院子里。    ☆、求饶      一抬头,平儿正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站着。贾琏心里顿时颤了几颤,不是你吧?   平儿和他对了一个眼神,顿时就从这个二爷的眼里看出了极度的恐慌。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安儿你完了。   贾琏走过来都没和她多说几句话,只问一句:“你奶奶在屋里吗?”   平儿点点头道:“奶奶在屋里。”   贾琏头都没有转一下,逃也似的的就进去了。那样子就像平儿是个女鬼,晚走一步就会死在她的手上。当时贾琏还真有这种想法。   他自己打起了帘子,珂珂半躺在靠窗的炕上,一副苦巴巴的样子。见他回来也没有说话,反而把头扭到了一边。   贾琏就嬉皮笑脸的过去拉着她的手问:“珂珂,是不是想我了?”   珂珂没有理睬他,赌气般的说:“今天你又是新郎倌了,到这里来干嘛,还不找你的新夫人去!”   贾琏就半蹲在炕踏上,陪着笑给她捶腿道:“我的眼里只有珂珂一个人,你这样说可是冤枉死我了。”   珂珂没有被他哄笑,反而哽咽着说:“别和我拉拉扯扯的,你是爷,我可不敢委屈了你。”   贾琏开始发扬在外是个能伸的男子汉大丈夫,在屋里是个能屈好丈夫。他起身坐在了炕沿上,双手扳过珂珂的肩膀:“吃醋了?”   “没有,我不稀罕。”话没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呜呜~~完全不用顾及什么大家闺秀什么的,拿着帕子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泪水,越抹越多。“你走嘛,去忙你的吧,去做的新郎倌吧!”   那声儿几乎把贾琏的心都给揉碎了,看着珂珂的眼泪又留了下来,就赶紧把袖拢里的帕子拿出来给她擦。珂珂扭着头不让他擦,一来一回,让贾琏把她鼻子眼泪的抹了一脸。   “你把鼻涕擦我的脸上了!”珂珂直起身来,几乎都跺着脚跳起来。   贾琏赶紧走到门口,小声的吩咐平儿:“你打半盆热水来。”   平儿麻利的去端了来,贾琏也没让她进屋,就在门口接下来了。“行了,你去外头看着,不叫你们不要进来。”他说这句话大多是说给珂珂听的。我对她们很严厉的,绝对没有暧昧啥啥的。   贾琏把手巾在热水里洗了几把,拧了半干才凑近身去,仔细的给媳妇擦着脸。看着珂珂的眼睛红红的,又把手巾洗了洗,替她敷在眼上。一面还轻声的说:“好好的躺下,要不明天你的眼睛该和核桃一样了。”   这话很有震慑力,让珂珂乖乖的听他的话躺了下来。她可不想第二天一起来就肿着眼睛去见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该有人高兴了。   珂珂躺在炕上,半靠在贾琏的怀里,也不说话。   贾琏是婆婆妈妈不厌其烦的问:你饿了吗,你渴了吗,你累了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伤心了吗!   最后他问:“珂珂,你是不是很伤心呢?”   你说呢!   她没有吭声。不屑理你!   贾琏继续问:“其实我早就想把平儿的事给落实了的,谁知这事这么快。”   原来他还不知道是谁。珂珂拉下敷在眼上的手巾,坐起身来说:“美的你,我才不舍得让平儿委屈了,你是不是一早就看上平儿了?”   贾琏连忙告饶:“这可是没有的事,二奶奶你实在是冤枉我了。我都不知道这事是谁提的,更不知道是谁了。”   珂珂赌气般的朝外一努嘴:“那屋里的。”   那屋里可住着三个人呢。“安儿?”   珂珂酸酸的说:“还说你不知道,那这就是心有灵犀了?”   贾琏跪了,平安富贵四个丫头,除去平儿,接下来肯定会先猜安儿的。二奶奶,没你这样冤枉人的好吗!   事关清白,贾琏一定要申诉。“没影的事!我怎么会和她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是咱们好不好?”   原来男人也会发嗲,珂珂掉了一地的鸡皮。有一点毋庸置疑,美男尤其是声音里带着磁性的美男发嗲,绝对称得上是一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向披靡、让人溃不成军的利器。珂珂的心理堡垒被摧毁了,贾琏乘胜追击。   天色已暮,外头平儿问:“爷,奶奶,要不要摆饭上来?”   平儿被排除了以后,贾琏就敢主动的搭话了。“你奶奶饿了,让她们炒几个你奶奶爱吃的小菜。”日头下去了,还有些燥热,遂又让人端来井水冰过的酸梅汤,他则要了一壶酒。和珂珂夫妻二人把盏言欢,一顿晚饭吃完,就把气忘到了爪哇国去了。   这是典型的饭前生气饭后和。有这样的吗?珂珂觉得自己被他给卖了。可被卖的心甘情愿,没有办法。   汤饱饭足之后,珂珂开始反省自己。大宅门里的奶奶不应该是这样的,也许应该是像王夫人那样,心里万分的不甘,还要堆起一团的笑说,老爷我给你找了几个小老婆,为了贾府的面子和子嗣,你去找她们睡吧!   脑袋进水了,古代的人真变态。女人好悲哀,是哪个变态制定的这个规矩。   似乎她的反应过激了,大概是所有穿越过来的女子的通病:高傲,冷艳。折中一下吧,我不会把你拉到别人的床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行了吧。   咬咬牙,跺跺脚,她很贤惠的说:“你去吧!”   “去干啥?”该装傻的时候必须装傻,贾琏不介意被珂珂骂成猪头,打是亲骂是爱。   珂珂坐在炕沿上,别扭着说:“你装什么装,当然是去新人那里了。”   呵呵呵,贾琏笑了起来,笑的很妖邪。“珂珂你吃醋的样子真好看。”   好看什么,我不过是在适应贤妻良母的过程,你最好不要以为我不介意。呜呜,这个样子会不会让府里的人觉得她很不通情达理。   再不通情达理,也不能不让他去安儿的房里吧。王夫人早就让人给收拾出了两间屋子,反正纳个小妾也不用请客吃饭,更不用三媒六妁纳采问名,直接收拾出一个屋子让人住进去,然后做爷的过来就行了。小老婆的人生大礼就这样过去了。   该死的封建教条!要是搁现代,她早就一巴掌把小三神马的给浮云了。现在,她要大度,要贤德。不要贤德行吗?显然是不行 ,你不要贤德,也阻止不了你家爷娶小老婆的脚步。古代多少醋坛子,又有多少为老婆一人守身如玉的男人呢?几乎没有!也就是说,在古代你想要老公围着你一个人转,那你只能做做梦,那种男人不是绝种而是无种。不给你三天买一个,五天偷一个的,你就烧香念阿弥陀佛吧。   珂珂决定先贤惠一把,否则,她的好姑姑就可以借此小题大做了。   “天色晚了,爷该去新人那里了。”   贾琏一听笑的眼角都有笑纹了。   你至于这样高兴吗!   珂珂想哭,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平时日日和你说恩爱,一有了新人转眼就把旧人给忘了。我还不是烧糊的卷子呢!死样的,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姑奶奶我可不是吃素的!   看着珂珂的眉头都皱到一块儿去了,贾琏更加笑的歇斯底里。“哈哈哈……哈哈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珂珂气的肠子都疼了:“滚出去,要高兴去你的小老婆那里高兴去。”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直接爆粗口。姑奶奶不做淑女了,虽然,这里的王熙凤根本就不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淑女范本。   老婆大人发火了,贾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能让她继续生气了,气出个好歹,他可是有的心疼了。“你看你,我又没说要去,你吃哪门子的醋。”   珂珂想想也是,人家什么都没说呢,她就一个人在这里自说自唱的演了一出戏,是有点沉不住气。不过你也别笑话,换了谁,谁也不会安坐榻前。她翻了翻眼皮没有说话,咱们有代沟,深深的代沟。几百年的代沟。   “我不过去了。”   如果说给贾琏纳妾是一个闷雷,这句话无疑又是一个响雷炸在珂珂的上空。“你……你不去了?”   “是啊,我本来就没说过要去。又不是我想要的,我干嘛要去。别的我都可以听,但是我屋里的事,还是不用她们操心的。连老太太都点头了,我不能说不要,但是去不去还是我说了算。”   真的吗?咱不兴作秀哦!   贾琏极度的真诚:“珂珂,相信我吧!我可是从来都没有给你撒过谎的,我向你保证,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个还不行吗?”   “这个?”珂珂不是不相信他,他是荣国府的公子哥,还是长子长孙,只娶一房正室,没有通房,没有屋里人,没有小妾,这不合乎古代的情理,更不合乎古代豪门男人的习性。你是怕老婆啊,以后你还想在哥们这儿混啊,我们都替你害臊你知不知道。丢人!   珂珂也不舍得让他丢人。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珂珂陷入两难之地。   贾琏知道他媳妇在纠结呢。   “我还不知道我媳妇还会这般的提不起放不下的,以前人家都说你是巾帼里的领袖,我看啊都是假的。”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哼,我不是在为你着想。”珂珂嘟囔了一句:“没良心的。”   贾琏正经起来:“珂珂你就放心吧,我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的。我是宁愿被人家说,也不愿让你伤心的。他们难道也能管得了我的家事吗!”   既然如此,珂珂就决定妒妇就妒妇吧,我妒也是我的家事,管你们什么事呢。   珂珂躺在炕上,眯着眼听贾琏和未来的孩子交流感情。  ☆、鱼干      安儿被封准姨娘的第一天就被晾成了鱼干,人家连来都没来。   夜里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年轻的爷们哪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哪个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以后怎么样先不说,现在我可是个新人,你竟然连来都不来一趟。你就知道守着你的黄脸婆啊!   天一亮,安儿就起来了梳洗了。一个伺候的小丫头被她使唤的团团转,一会舀水去,一会拿粉来。刚收拾利落了,一眼看见贾琏从珂珂的房里出来了。忙笑吟吟的迎了上去,矮身福了一句:“爷,您起来了?”   以前贾琏对她们还真不赖,她们是珂珂的陪嫁丫头,做起事来也还勤谨,今天一看这人不撑抬举,眼角都没有瞟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就侧了下/身子从她跟前过去了。   安儿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让跨院了的丫头看了心里好不畅快。她早就听到了来自各处的讥笑声,恨的牙根都快咬断了。   横眉竖眼的到了珂珂的门口,贵儿打起帘子走了出来。   她大剌剌的上前说:“奶奶起来了吗?我来给奶奶请安呢。”   贵儿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甩甩手里的帕子说:“吆,是新姨奶奶啊,你来的不巧,奶奶还没起呢。”   安儿转了几圈也没走,说道:“这太阳都三竿子高了,估计太太都起来了,奶奶竟然还睡着?”   贵儿冷笑了一下:“咱们都是做奴才的,就是主子睡到日头晒了头顶,咱们也没资格说话的。姨奶奶你就歇歇吧。”   安儿受了她一段损,气呼呼的去了王夫人的上房。   按说,安儿是大房这一支的,要请安也是跟着珂珂去邢夫人那里去。但是,安儿很不买这个大太太的帐,她觉得一个太太,上不得婆婆的喜欢,还不得老公的尊重,下头的子女也不向着你,这只能说明了一点,今后你在这个府里就没有了出头之日。是太太又能怎么样,她都看不起。   到了王夫人的房里,安儿很殷勤的请了安。王夫人很和气的让她在下头坐了,还让丫头给端上茶来。安儿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半侧着身子坐了,笑着接过茶,对王夫人千恩百谢的说了好些的恭维话。   王夫人一直只是笑着听,间或是端起茶杯浅酌几口。   安儿敞开的夸,大致是说太太您是王家的姑奶奶,以前奴婢就仰慕您的威名,只是身份低下无缘拜见,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王夫人慈爱的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凤丫头一来我就瞧着你不错。我早就想扶你上来帮她一把,可你奶奶死活不松口,我也不好很说了。现在呢,你也看见了,凤丫头挺着个大肚子,还要操心一堆的事,你二爷的事就照顾不到了。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说的,就是她心里再不舒服,我也不能装看不见。这个侄子我是一直当成儿子去待的,也就不怕别人说我多事。凤丫头还是我的侄女,我就更应该管管了。”   安儿低声下气的说:“太太说的是,这个府里除了老太太就是太太您了,谁要是没长眼睛说太太的不是,那就是坏了良心了。”   王夫人又故作惊讶的说:“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可是昨个儿睡的晚了?”   “……”安儿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抽抽鼻子眼泪就掉了下来。   王夫人心肝肉的叫了一声:“乖孩子这是怎么了?是你二爷说你了,还是底下的丫头不听话了?别哭了,有什么心事就和我说,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安儿有遇见亲妈的温暖,她抽抽噎噎的说:“按说奴婢是不应该说的,可是太太您问起奴婢,奴婢也不能撒谎。昨儿个二爷一直在奶奶的房里,根本就没有过去。”   “凤丫头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王夫人义愤填膺道:“她也是大家出身的,这样小家子气怎能做主母!好孩子,你先回去吧,以后我会说她的。”   安儿就福了一下回去了。   虽说第一天就被爷给晾了鱼干,安儿还是自豪感十足。二太太都给她撑腰,以后奶奶都别想给她脸色看了。   周瑞家的的和王夫人说:“我瞧着这个丫头心大的很,才上来呢就支支乔乔的想拿瓤,也怨不得二奶奶不伺候她。”   王夫人只冷笑说:“这样的才好,以后有了她我就省心了。”   周瑞家的本想劝二太太不要掺和她们屋里的事,听这个意思,八成是二太太想利用安儿来打击大房。她也就住了嘴,做好人坏人都不要紧的,要紧的是你要让主子知道你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安儿觉得二爷不去她的房里,一定是和二奶奶有着必然的联系,二爷呢肯定是不敢得罪奶奶才没去的。至于二爷想不想去,她猜,一定是想去的。   所以,安儿就打定了主意,一看见贾琏回来,就在他能看得到的地方搔首弄姿,企图引起贾琏的注意。   大家出来的丫头都是不简单,贾琏一进小院,不是看见一个美女在亭前浅吟,就是看见在廊檐处低唱,时间在变,地点在变,不变的是人。都是安儿一个人。   一次两次的,贾琏还很稀奇的看了几眼。时间长了,他都腻歪的嘴都发青了。   一进门,珂珂就问他:“怎么不在外头多呆一会儿,赏赏美景再进来啊。”   女人善妒真可恶!   贾琏撇撇嘴:“为了晚上多吃几口饭,我还是早点进来的好。”   试探的结果是满分,珂珂很满意。比柳下惠差不了多少了。她也知道老是一股子酸劲,男人会很烦。所以,酸完之后就和她家爷温馨了一把,关心一下身体,问问忙不忙累不累?   媳妇,你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吃吗?   平儿和她说:“奶奶,最近安儿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天天打扮的和狐狸精一样在院子里等着爷。你说,二爷一天看不见,两天看不见,时间长了难免不入心里去。还是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的好。”   珂珂道:“颜色要给她看,不过为时尚早。有些事急不得,咱们就等着瞧吧。”   贾琏依然是对安儿不理不睬,权当是没有这个人一样。   王夫人则是不时的让人来问候她一声,等安儿过去的时候,她还关怀的问:“你也跟了你家爷有两个月了,不知有没有喜信啊?”   安儿声如蚊蝇,嘤嘤的说:“没呢?”   王夫人更加的关怀:“是不是身子不太好啊?要不我就找个好点的大夫给你瞧瞧吧?”   安儿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哎哎的道:“太太,不是这样的,二爷一直都没……”   “没什么?”王夫人故作不知。   安儿也巴不得有个人能替她撑一下腰,一开始没说是因为她还拿不准二太太是什么意思,是表面关怀一下,还是真的对她特别关照?王熙凤可是她的亲侄女,万一你傻不拉唧的说了实情,人家姑侄俩再连起手把她给趁机排挤了,那后果就大了。   所谓日久见人心,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安儿渐渐觉得二太太是向着她的。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亲姑姑撇下亲侄女而向着她一个丫头,她就不得而知了。难道是她自己投二太太的眼缘?宁可信其有,绝不信其无。安儿飘了起来,她就觉得自己太走运了,让二太太都另眼相待。   这样一想,安儿就把实情给吐露了出来。“太太您是知道,自从您做主让奴婢跟了二爷,我们爷就没有经过奴婢的房里。想着以后可能会去,谁知,爷根本就不敢去。就别说……就别说有没有喜信了。”   王夫人仿佛是大吃一惊:“凤丫头还是管着他,不让他去?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有夫妻之实了呢。都是凤丫头没度量,她现在不能伺候爷们,也不操心让被人伺候,还一心的霸着的男人,哪有做奶奶的肚量!”   安儿又添油加醋的说:“奴婢每天去给奶奶请安,都看见爷从奶奶的屋里出来。可到里奶奶那里才知道,人家还没有起来呢!太太您说说,这样的话怎能照顾爷,简直是让爷来伺候她了。”   王夫人轻笑了一下:“她太年轻,做事也没个分寸。也罢,你就随我去见了老太太。要是老太太也替你做主,那以后就不必再看你奶奶的脸色了。”   安儿感激涕零的跟着王夫人去了贾母房里。   贾母上了年纪以后早饭用的越发的清淡,不过是各色的粥轮番上来,加上两三个爱吃的小菜。胃口好了就吃上一个半个的鹅油卷,或是油盐花卷,一般也就是吃两个鸡蛋黄大小的点心就过去了。   时候不算太晚,看样子贾母也就是才用过早饭没多久。   王夫人进去后先是低眉顺眼的说了几句话,瞅着贾母心情不错,就顺口道:“老太太,这个是琏儿的新姨娘,媳妇没事就带来给您瞧瞧。”   贾母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道:“哦,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丫头吧?”   “是的,老太太。”说完,拉过安儿送到贾母的面前。“老太太瞧瞧,这个丫头十指尖尖和水葱一样,一看就是个伶俐的人。”   贾母道:“嗯,还不错。前儿赖嬷嬷领个丫头来,是金彩的闺女,我让人起了个名儿叫鸳鸯。我看着也不错,比这府里的哪个丫头都强。”   王夫人不住的点头:“老太太看上的一定是不错的。”心里不免嘀咕了起来,老太太我和你说着琏儿的屋里人呢,你怎么就说到什么金彩的闺女去了,这是哪跟哪啊!   鸡同鸭讲,王夫人只好不住的呵呵。呵呵完了之后,贾母又开始说了起来:“鸳鸯这丫头很有眼色,做事又是极其的伶俐,我年纪大了也不喜欢身边的人多,多余的丫头就拨给你们使吧。”   ☆、打狗出门      说完,贾母想到了宝玉:“别人我也不去操心了,就是宝玉自跟你过去了以后,我常常担心下人看的不仔细。你的身子不好,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看着他,我这里有个丫头叫珍珠,心挺细的,就给宝玉做个大丫头吧。”   王夫人喜不自禁,她一早就看中了珍珠,做事稳重很得她心。本想开口要的,又怕碰个软钉子伤了自己的面子。这次贾母能自己提出来是再好不过的事。   贾母不说则以,一说就滔滔不绝。“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晴雯那丫头,做事最麻利了,说话比珍珠还干脆利落。难得的是她心眼直爽,有凤丫头的风格。前头她感了风寒,我让赖嬷嬷领了她回去养病了。”   王夫人一听心里就不大喜欢,遂说:“老太太一心想着宝玉,这都是他前世积来的福。老太太疼他,一个就够了,晴雯还是在这里伺候老太太吧,也算是替我们这些小辈的尽尽孝心了。”   贾母笑着摆摆手:“不碍事的,等她一回来我就让她过去。”   王夫人又把安儿拉了出来,“这个孩子真心不错,都给了琏儿许多时候了,我还以为她有喜了呢?”   “哦?”贾母没大听懂儿媳妇的意思。“怀上了还是没怀上?”显见的贾母兴趣不大。   王夫人也不管贾母爱听还是不爱听,反正是有了机会她就要将侄女一军。“没呢!”   贾母一脸的不屑,没怀上就没怀上呗,自己没福气。   王夫人心里可不干了,这明显的是偏向凤丫头。“老太太啊,这个可怨不得这孩子,您是不知道,她至今还是个姑娘家呢。琏儿连她的房门都没进过。依媳妇看,还是凤丫头不对,这个嘛,女人不能太妒了。”   她看了一眼安儿,示意她也说上两句。有了二太太的鼓励,安儿就鼓起勇气说:“奴婢不敢怨奶奶,就是想替奶奶分担一点,也好照顾二爷一下。每天奴婢去给奶奶请安时,都看见爷都走了好一会了,奶奶还没有起呢。别人说闲话是小事,时间长了可就亏了二爷了。”   贾母顿时耷拉下了脸,声音冰冷的说:“你就是这样来说你奶奶的?”   安儿忙分辨说:“老太太别误会了,不是奴婢在说奶奶的不是,实在是奶奶这样会委屈了二爷。奴婢是不敢不说啊。”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贾母哼了一声:“我眼不花耳不聋,还不需要别人来我这里说三道四。凤丫头性格是果断了点,可做事一向是最有分寸的。这些日子每天都是她来陪我说话,等我吃了早饭她才走。至于你二爷,我看你大可不必担心。琏儿也常常来看我,听他说,他也不爱吃早饭,都是凤丫头看着他吃了才肯放他出门。”   王夫人脸成了猪肝色,没说几句话就起身告辞了。   走了之后,王夫人就埋怨起安儿来:“你不是说你奶奶每天起的都很晚吗?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跑到老太太跟前来现眼了。”   她也恨自己,自从给贾琏收了这个房里人,她就让人一刻不错眼的盯着跨院。当时想着,只要盯住了安儿就行了,把珂珂那里给忽略了。偏偏问题就出在这里,还撞到老太太那里。在贾府快二十年了,这个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还不知道。闭着眼睛都能把你给卖了,还早早的把钱给数清楚了。她对自己好,究竟是多好她可猜不透。反正大太太要是还活着,绝对轮不到她来管家,就这样她还是装了多少年的温顺才换回来的。这其中多多少少还是看了王家的一点情面的。每每想到这些她心里就不忿,我比大太太是差了那一点。   差不差的她说了不算,甚至于两个老爷说了都不算。这个府里老太太就是个神,看着不管事,没有哪件事是不从她的眼皮子底下过一遍的。她都怀疑,老太太,倒是咱们是谁在管家?现在她连家都不管了,虽说她还是当家太太,可早被亲侄女给架个一干二净。   王夫人觉得窝囊极了,她忍了二十年才忍来的权利,转眼间就被人家给拿个干干净净的。凭什么!现在她有点后悔,早知道就让贾珠娶了王熙凤,这样的话,或许她的儿子也不会死了。   也许是对贾珠有愧疚。每次一想到贾珠她就犯头疼,一抽一抽的疼。   贾琏从铺子里回来,进门之后却没有去珂珂那里,反而进了安儿的房里。   安儿在心里念佛,真是会叫的狗有肉吃。   当她还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却看见贾琏眉目冷清的吓人。   她身子不禁抖了一下,还是走近了些,柔柔媚媚的说:“爷,快到里头歇歇吧?我去让人给您打水来,好让您洗洗。”   眼看好事就要成了,只听贾琏毫不留情的说:“丰儿你进来,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   收拾一下干嘛?难到是要搬到大房子里?安儿还在自我陶醉之时,贾琏说了一句足以让她吐血的话:“收拾完了,就让兴儿把她送到她娘家,以后永远不能再进这个府里一步。”   这句话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炸在安儿的头顶,她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丰儿推推搡搡的给拉了出去。   “二爷的话你没听见吗?装什么傻呀,如今你就是装死也要走的。看在以前在一起的份上我就劝你一句,还是老老实实走的好,免得声张起来更丢人。”   安儿似乎也明白挣扎是多余的,她更明白了,在这个院子里你就不要去抱什么大太太二太太的大腿,说白了,你是这院里的人就要守这个院里的规矩,你是谁的丫头就要看谁的脸。可惜这一点她明白的有点晚了。想想当初她们平安富贵四大丫头跟着二奶奶是多么的风光,就算是没有主子当家这事,她们也是这个院里的半个主子,人前人后都多少人上赶着叫姑娘姐姐的。   她是十分的不舍,眼巴巴的看着丰儿哀求说:“好妹妹我求求你了,让我进去给奶奶磕个头吧?”   一开始丰儿是死活都不答应,架不住安儿期期艾艾的求。说到伤心处,丰儿也有一点兔死狐悲的伤感。只好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二爷都说了不准你再进去了。何况是奶奶的屋子。我那里还有以前的几件衣服,都给你拿走吧。到了老家还不知是个什么样,反正是会比这里差,你以后就好自为之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安儿也没有办法。只好对着珂珂的房间磕了几个头。她希望主子能再想起她,就算重新回到以前的日子也是好的。   起来后,她十分的明白,是再也回不去了。   安儿被撵的消息王夫人知道的很快,几乎是安儿前脚刚迈出贾府,后脚王夫人就赶到了贾母的上房。   这次她来的很是时候,不仅是珂珂在那里,就连一向不大走动的邢夫人也在贾母那里。   王夫人用眼角瞟了一眼左右,觉得这正是一个发难的好时机。   一见王夫人过来,珂珂先起身过来迎了一下:“太太过来了。”   王夫人没有搭话,脸上显得很是悲戚,只轻点了一下头,就径直来到贾母的跟前。   “老太太!”   贾母道:“我们才说呢,今天娘几个聚到一起了,刚要让鸳鸯去请你,正好你就过来了。”   王夫人勉强的笑笑:“老太太事事都记着媳妇,让媳妇的心里都不安啊。”   贾母最喜欢热闹,这会心情正好,听的小儿媳妇一说,心里就更加欢喜的很。王夫人不会在公开的场合和嫂子闹别扭,就挨着邢夫人坐了下来。一边说一边告罪:“前儿听说嫂子身上不好,我打发了珠儿媳妇去了瞧了您,不知好没好?原该我亲自去的,只是咳嗽了十多天了,害怕把病气过了去。今天是好些了,才敢到老太太这里走走。”   邢夫人浅浅一笑,道:“弟妹是多心了,不过是偶感了风寒,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侄媳妇,还看着兰儿也都是不必过来的。”   妯娌两个不冷也不热的寒暄了几句,王夫人就要改变话题了。她踅身过来对贾母说:“媳妇过来时想着,才给琏儿做了屋里人的安儿,小人儿很懂事懂礼的,让谁看着都心疼,咱们家子嗣又是稀少的很,要是这孩子一年半载的很给咱们府上添个一男半女,可不是老太太的福分!”   珂珂低头不语,看来她的姑母大人是准备来一场浩浩荡荡的宅斗了?主题是白莲花与母狮子的决斗,还是叫姑侄大战,或者是嫡女宅斗日记?似乎都不妥。   珂珂还在神游发呆叫什么主题的时候,王夫人又开始发话了。“可是,不知怎么回事,我去的时候听丫头们讲,安儿被撵了出去。我先是愣了一下,再想想是不能的。凤丫头可不是没有教养的妒妇,绝对做不出这等事情来的。”   一屋子的人把眼球都集中在珂珂这里,她顿时成了焦点中的焦点。天无绝人之路,还是贾琏有先见之明,早早的吩咐她把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珂珂毫不脸红的说:“太太问的这个事啊,我本是不愿意说的。既然太太问起了,我就少不得实说。昨儿爷怒气冲冲的过来说,安儿在他跟前不安分,被他给撵了出去。我刚要去问原委,爷就发了火,所以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王夫人冷哼一声:“你倒是撇的轻松,我倒你那里听丫头说,安儿是因为得罪了你才被琏儿给撵走了。难道你能不知?”   姑姑啊,你可真是堪比包青天,气死狄仁杰。就到了跨院一会的功夫,就能从我的丫头嘴里探出啥实情来。她很想问:太太,你是问的哪个丫头啊?   这句话憋了珂珂很久也没说出口,她是侄女更是侄媳妇,是小辈,所以不能和长辈犟嘴的。如果她真的敢问了出来,王夫人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别人就会对她有看法了。综上所述,珂珂决定保持沉默。   但是,贾母没有保持沉默。她听的同时没有忘记了问,因为贾母从来都不是别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的人。“你问的哪个丫头啊?”言语里有点不善。   王夫人顿时蔫了,她就是顺口扯了一个谎,不过是想把珂珂给打倒了,没想到贾母会去考据,事先都没有做好十足准备。不查还好,一旦查起来,她的谎言就不攻自破。她赶紧在大脑中搜索补救大法:“这个……我就是……一进门看见一个小丫头,是谁倒是没有看清。”   珂珂心里愤愤然:“姑母大人,要不要我给你提醒一下,四大丫头没有一个是你不认识的,其余的两个也是我嫁进来之后你亲自拨来的,你说你叫不上名儿谁相信呢!”   不过,嘴上还要有应有的恭敬:“太太,既然这样我就让平儿把院子里的丫头都叫来,您看看是哪个吧?”   王夫人连忙说:“这是做什么,让人以为咱们在生气呢。我是不愿有人在后面说你的不好,你知道就好了。”看了一眼邢夫人,这个大太太倒是清闲的很,你们是婆媳,要是闹起来我就省事多了。   因此,她又说道:“有些事你不必和我来说,可是你婆婆这里,你还是该事事禀报一下。撵一个姨娘没什么,可是和你太太都不说一声,让外人看来,未免太不把你的婆婆放在眼里了。”   珂珂被噎了一下,不愧是宅斗的老手。你理亏了,就赶紧挑拨起大太太了。她和大太太是婆媳,可自进府以来,婆媳之间就处的淡入清水。   邢夫人依然还是浅浅一笑,道:“说起来也不是多大的事,一个姨娘,他们小夫妻看着办就行了。我们都是老婆子了,也不想搀和人家小两口的屋里事。”   一句‘屋里事’让贾母笑了起来:“凤丫头,你听听你这个婆婆,一句话就把你们小两口给打趣了。   珂珂听了这句话十分的意外,她没想到邢夫人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给二太太碰了一个软钉子。而这看似平常清淡的一句话,着实帮了珂珂不少的忙。   最起码王夫人顿时就闭了嘴,人家乐意自己的儿媳妇闹,你管不着! ☆、账目      贾母笑着说:“珂珂你今天的运气好,可不知牌运好不好?鸳鸯,把牌摆好,我今天可要赢点钱。”   珂珂道:“老太太尽管赢,真的输不起了我就找鸳鸯姐姐借。”   王夫人和邢夫人面面相蹙,她们谁也不知道‘珂珂’是谁。“珂珂?”   贾母就解释说:“珂珂就是凤丫头,琏儿没事给取的小名。”   邢夫人笑了笑说:“小夫妻还是还样好,过于拘束反而就显得不亲近了。”   王夫人只有在心里愤愤,也许是心情不佳,不在状态的缘故,每次都把一手好牌给打烂掉。最后的结果是,老太太赢了两吊钱,珂珂赢了一吊钱,邢夫人不输不赢,王夫人输的彻底。   王夫人回到房里异常的气恼,她心疼的不是几吊钱的问题,而是面子。她气汹汹的对周瑞家的说:“老太太也太偏向凤丫头了。我用了多少的心思给琏儿收了一个房里人,可笑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我的情。琏儿是小孩子还罢了,老太太竟然也不问缘由的就站在凤丫头这一边。好好的还把名字给改了,叫什么珂珂。”   周瑞家的小心的说:“太太,听说不是改名字,是琏二爷给二奶奶取了一个小字。”   王夫人面带讥笑:“哼!她大字不识一箩筐,还好意思取什么小字,真是酸掉大牙都不知道怎么掉的。”嗯?不识字或许是一个好的机会。“日常都是你在她跟前帮着料理府里的事情吧?”   周瑞家的点点头道:“是的。只是并不是我一个,还有两个丫头给帮忙看着呢。”   这下王夫人有了主意,两个丫头不足为意,周瑞家的在府里多年了,别说两个丫头,就是邢夫人进了门以后,都不敢对周瑞家的有半点的不满。但凡她去做的事,就算是错了,她们也只好硬着头皮说是对的。如今的形式虽不如以前的,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很有道理的。她还不信了,小一辈的陪房敢在老一辈的陪房面前出风头。真要是那样的话,难堪的应该是琏二奶奶而不是她二太太。   当下王夫人就对周瑞家的耳语几句,示意她按计划行事。   周瑞家的面露难色:“这个,太太,这样只怕是不好吧。万一……万一要是被人查出来,那奴才的这条命都没了啊。”   眼看着自己的陪房如此的不中用,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敲着桌子道:“平日里你们一个个的都和主子一般的在府里耀武扬威,要你们做点正事就推七推八的吓白了脸。要你们有什么用!你只管去做,出了事有我呢!我就不信了,她再厉害也不能拿我来做筏子。”   珂珂的能力合府上下是有目共睹的,但是这个二太太一旦撒起泼来不讲道理,谁输谁赢可就难说了。毕竟姜是老的辣。二奶奶不是我想找您的茬,人在荣府,身不由己。先替您老点支蜡,默默地祝您一路走好。   珂珂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已经是很辛苦了,每日的日常小事基本是上富儿和贵儿打理,大事和一些大些的人情往来账目出入,基本上都是周瑞家的在打理。   一天,平儿拿着一个账本子神神秘秘的来跟她说:“奶奶,奴婢觉得这个好像不太对?”   珂珂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问道:“有人做手脚?”   平儿点点头:“应该是的,我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过,看起来一定是有鬼。”   外头谁也不知道,她们经过手的账本子,关门之后珂珂和平儿还是会重新对一遍的。若是有人趁机赚个小零头,珂珂也只当不知。水至清而无鱼,对谁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但是有人胆敢在大事上做手脚就不一样了,一是贪财,二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看都是些什么?”   平儿把她查到的给珂珂说了一遍:“奶奶你看,这个给北静王府的礼单,有一项是祖母绿的镯子,账上上面注明的是两对。可是,我明明记得当时送出去的是一对啊?还有这个,前儿买胭脂水粉簪环的的银子,一共是三千两,可账上却写的是五千两。数目相差的很大啊?”   珂珂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是有人从中中饱私囊?“这件事不能声张,你就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奶奶放心,奴婢知道。”   珂珂没有忘记提一下贾蔷:“上次爷还说呢,想找个好的差事给蔷哥儿,这不眼下就有一个好的,咱府里的才置了两个铺子,虽说有人管着,帐房伙计之类的也齐全,可毕竟都是外人难以相信,蔷哥儿这番过去了,一是帮忙监看,二来也从这里开始历练一下。以后真的有了大的活儿也好交给他去办。”   平儿当时脸儿就绯红了起来:“一切全凭奶奶主张。”   珂珂又说:“大多的人都把娘家的丫头给做了房里人,我不是容不下人的人,可实在是不忍看着你们一辈子就这样没有出头之日,不如嫁个正头夫妻,才好一心一计的过日子。”乍一听和真的一样,其实她们都知道这些都是面子上的话。真的让平儿选,她自然是选贾蔷。   贾蔷虽说不是贾府的旁支,可是已经没有了差事。要是没有贾琏拉扯一把,恐怕比一般的人家还要艰难。但是既然能在贾府里找个差事,那就比一般的人家不知要好多少辈。   平儿本来就没有跟着主子做小的心,她在王家多年,眼看着多少姨娘就是生了儿女还是矮人一等,始终抬不起头来。到了贾府就看的更加的分明了,大房里的四五个姨太太,一个个的守着二两月钱过日子,说的好听点是半个主子,实际上谁不知道谁的,她们还不如自己这些有些体面的丫头过是有尊严。   那些还不说,二房里赵姨娘就是一个现实的活例子,老爷喜欢又怎样,有了一儿一女又怎样,王夫人打一个喷嚏她就得哆嗦个半天。   别人都是用来看的,唯有自己知道自己。跟着小姐到了贾府也有一年了,二爷是什么样的人她是心知肚明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人,别的人就是如花似玉也入不了他的心,何必非要在这一根藤上死吊着呢。   平儿跪下很是真诚的说:“奶奶的好奴婢心里记得呢,也就是奶奶记得以往的情分,时刻记着给奴婢找个好人家。”   珂珂扑哧一声笑了,要不是挺着个肚子,她势必要弯下身去把平儿给扶起来。抬抬手说:“你我二人都是打小的情分,还说这些干嘛,以后没有旁人在是时候,就不要满口奴婢奴婢,我听着心里发冷。”   平儿笑了一笑说:“奶奶这样说岂不是坏了规矩,奴婢不敢哪。”   鬼丫头还挺会恭维人的。   第二天,周瑞家的把当天的账本拿来让珂珂过目。“二奶奶,这是今天的进出账目,您过目一下。”   珂珂满面含笑的说:“周姐姐太客气了,平儿快给周姐姐搬凳子。以后你就不用每次都这么谨慎了。”说罢有些懒散的斜倚在靠枕上,眼睛似乎是有点疲倦不住的往下点,等富儿端了茶上来,她喝了两口才好些。   “周姐姐你也知道的,如今我的月份是大了,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该生产了。平时还要装模作样的把账本过目一遍,现在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了。说句不怕你笑的话,账本上的字,大多数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说白了,是看也白看。”   周瑞家的的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张扬不外露,就是鄙视一个人,面上还是十分客气的说话。对于主子她就更加的小心。说白了,二太太是她的正经主子,可这个琏二奶奶也算是她的顶头上司了,她们姑侄可以打个头破血流,为了面子谁也不会捅出去。甚至是以后该怎么着还怎么着。   而她呢,没有什么意外,她是手握实权的大奴才,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主子见了她还要点头哈腰的。可真要落了难,二太太把手一撒全推个干净,撵出去还是好的,给你安个罪名,就够你一辈子吃不干净的。所以,她就是那种提刀杀了人,决计不会拎着一把刀到处显摆的人,而是楚楚可怜的哀声叫道:吓死人了,出人命了,快来人啊的人。   综上所述,周瑞家的就不会真的把这个琏二奶奶当成睁眼瞎,不识字是真的,但绝对不是瞎。要是她知道此二奶奶非彼二奶奶,恐怕多年的功力会毁于一旦,当成气绝而亡。周瑞家的端着平儿亲自为她倒的茶,笑吟吟的说:“二奶奶切莫这样说,您要是这样谦虚起来,我们这些榆木脑袋就不要活了。”   调笑了一阵,言归正传了。“二奶奶如今是身子乏力,不如让平儿姑娘替您看看账本也行啊?”   珂珂鼻子里一哼,道:“周姐姐你可别提她,别看平儿比我多识了几个字,也是不开窍的东西。太太把担子给了我,我原想着让她跟着周姐姐你多学学,也好替我分担一点。谁知啊,看着挺机灵的一个人,学了半年多看账本,到头来还是一盆糨糊,时常还拿着账本来问我,奶奶你看是不是这个意思?周姐姐,你说我气不气!”   周瑞家的呵呵几声道:“这是二奶奶您太聪慧,所以才显得平儿姑娘这样一个伶俐人儿都显得笨了。”   彼此心照不宣。继续呵呵。 ☆、嫁祸      呵呵完一盏茶,周瑞家的就起身告辞了。临走时珂珂朝外头叫了一声:“平儿,送送周姐姐。”   贵儿进来说:“奶奶,平儿姐姐说想绣个荷包用,又没有好看的花样子。她让奴婢在门口看着,自己去大奶奶那里寻花样子去了。”   反了天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真是用你们出力的时候,你们倒是一个比一个的会耍滑。“这小蹄子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一个荷包而已,就乐的不知她娘姓什么了。一声不吭的我还不知道呢,她就开溜了。就说是我说的,拿来花样子也立马给我烧了。”   周瑞家的只好再开解她一番:“二奶奶别生气,平姑娘也是小孩子心性,您消消气就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本着听人劝的原则,珂珂只好熄了熄火。   周瑞家的前脚刚走,平儿后脚就从角门进来了。   “怎么样?”珂珂全无刚才的萎靡不振,精气十足的说。   平儿把一个小账本双手奉给珂珂:“奴婢去大奶奶院里找了绣花的样子,还特意说了想绣个荷包。大奶奶说奴婢的衣裳旧了,库房里堆了许多的料子,她就替奶奶做主让奴婢去挑一件。”   “这是个最好的时机,奴婢就谢了她,带着富儿去库房里,借着找料子的由头把几个库房翻了一个遍。”   “可有发现?”   平儿点点头:“别的要对过了之后才知道,只眼前的祖母绿镯子就有问题。这个镯子是老太爷在的时候就有的东西,一直就没有动过。总共四对,送了北静王府一对,应该还剩三对才是,如今只有两对了。”   “是啊,礼单上可不是就两对吗?”   平儿就继续说:“所以,这就奇怪了。连老太太都知道送给北静王府的是一对,为什么礼单上是两对?难道是送的人听错了,就送了两对?”   珂珂摇摇头:“不会的。北静王府不是一般的人家,不然也不会把祖母绿的镯子送了过去。既然这样,老太太是一定会过目礼单的,咱们这里的人也会对一遍。有一点差池就看出来,怎么会错了呢?”   平儿想想说:“奶奶您这么一说,奴婢倒是想起来了,那个礼单奴婢也见过,好像镯子只有一对,根本就不是两对。奇怪的是,咱们公中的账上明明是两对。难道是我记错了?还是有人在弄鬼?”   珂珂眉头一挑,道:“有可能。你想想北静王府里的管事是会点数的,少了一对也对不上数目啊?除非……”   “奶奶,除非什么?”   接下来的似乎是有点眉目了,珂珂轻笑道:“除非是有两份礼单!”   “两份礼单!”平儿吓了一跳。“要真是这样,他们也太大胆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什么大胆不大胆的。”   呃……平儿犹豫了一下说:“奴婢觉得奶奶是越来越会引经据典了,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珂珂还是不慌不忙:“死丫头,还不许我长进了!”   平儿笑着赔罪道:“奶奶别恼,奴婢是说着玩的。”   一想到正事,珂珂就没有心情和她玩笑了:“去把来旺叫来,让他去打听一下爷什么时候回来。”   贾府带着人去庄子上关心慰问佃户去了,春头上穷人的日子难过,有时吃都顾不上,就更顾不上抗春旱了。一般的东家是不管这些的,不管你佃户收不收,到了秋天都要把银粮交上。交不上的,砸锅卖铁也好,卖儿鬻女也好,这里没有卖血卖肾的,不然销路一定很好。总之,你要交上。   贾琏就出了一个奇招,佃户没有饭吃,我就给米;佃户没有钱花,我就给银子;佃户没有种子我就送种子,没有肥料我就送大粪。总之是,一切为了佃户,为了佃户的一切。   要是有那种游手好闲浑水摸鱼的,一经发现当时就收回土地撵了出去。等到秋天的时候,人家的庄子都春天旱死了,三伏天又淹死了,偏偏他们的庄子就旱时灌溉、涝时疏渠,秋天皆大欢喜。去年拿两个庄子做了试验效果相当的好,今年就准备把府里所有的庄子都展开来。   平儿正要去叫人,来旺就来到了。平儿打趣说:“来旺,你好像是奶奶肚里的蛔虫啊,才要去叫你,可巧你就来了。”   来旺嘿嘿笑着:“我是怕麻烦平姑娘不是,要不然还要劳驾你去跑一趟。”   “你来有事吧?”来旺虽是珂珂的贴身小厮,可不比平儿等人整天厮守在主子身边。这样急匆匆的赶来,一定是有事的。   来旺走的是有点急了,喘了几口气说:“回奶奶的话,二爷让小的告诉奶奶一件事。说这件事只怕不简单。”   这个关头珂珂对这样的话很敏感,忙问:“什么事?”   来旺压低声音说:“爷在无意间发现,西街有一所四合院,是咱们府上的奴才在里头,爷觉得有猫腻,就让小的在周围观察了几天。果不其然,周瑞的女婿,还有几个人每天都会进进出出,有时还会有箱笼搬进去,却没有一件东西是出来的。”   “你可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   来旺很仔细的道:“说出来还怕吓奶奶一跳,您是再也想不到的。奶奶可发现最近府里可有东西进出有出入的?”   自己人是不用避讳的,珂珂就将这几天的事和盘托出。“奶奶,这就是了,那里还真有好些古玩玉器,您说的那对镯子也有。”   “你都查探清楚了?”   来旺挠挠头谦虚的说:“这个嘛自然是还没有打听清楚,不过这些都是真的。小的进不去,就收买了一个小厮,是跟着二房里大奶奶的。他没经得起十两银子的诱惑,就把这些给露了出来。”   珂珂明白过来了,原来是她们把府里的财物给偷了出去,另寻了一间小院放起来中饱私囊了。   口风是要紧的,珂珂不免担心起来:“要是那个小厮把你知道的事给说出去了怎么办?他们岂不是就能提前准备了?”   “奶奶放心,那个小厮在府里是有差事的,他管的是日常用具的采买。小的一知道就告诉了二爷,二爷当时就借去外地买东西的由头,把他给支走了,跟着的都是自己人。他不说还好,要是真的嚷叫出来,吃亏的是他自己。”   真没想到,书里风流倜傥不务正业的琏二爷还有这份本领。好男人不需要调/教啊。   珂珂做事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当时就说:“周瑞两口子一定和这件事有关系,拿住了他们就能知道真像。”她想说,这里头一定是有人教唆的,不然以依几个奴才不敢把事情做的这样大。   来旺赶紧劝道:“奶奶先别着急,还有一件事就更为蹊跷了。”   “又有什么事?”尼玛,这是断案的节奏吗?珂珂来了兴趣,还不错,很过瘾。   “那个四合院的房契写的是二爷的名字,真的声张起来咱们这里才是脱不了干系。”   靠,不是要峰回路转吗?怎么转到疑无路的田地了。“真是你二爷置办的私宅?”   来旺一看大事不妙,二奶奶八成是吃上醋了。外宅是干嘛的,古往今来都是养外室的。二爷是有名的妻管严,二奶奶的醋劲是可想而知的。他慌忙为贾琏开脱:“那哪能呢!奶奶您想想,要是二爷的宅子,他会这样让小的来告诉您吗?”   珂珂咽了咽泛酸的唾沫星子,冲动是魔鬼,说不定是她姑母大人的一计呢。“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二爷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顺便把自己的相公给夸一下,他也不是浪得虚名,实在是对得起五好男人这个称号的。“不过,这些都好令人费解。”   来旺和平儿都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至于为什么他们就不知道了。   “来旺,你看到过房契吗?”   “小的没见到,可那个小厮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似是假的。”   平儿说:“奶奶,依奴婢想这房契不是在二太太那里,就是在周大娘手里了。”   “周瑞家的?”珂珂喃喃自语道:“周瑞家的可算是二太太的贴心人了!平儿,咱们私库里的东西,都是你自己收起来的吧?”   平儿点点头:“是的,都是奴婢收的。前段时间老太太让把公中的外置院子给分了一部分,咱们的这一份,周大娘亲自验了几遍,还当着面让我也验了几遍,最后她又验了一遍才让我收起来的。”   这反复的查验顿时引起了珂珂的怀疑:“她验了最后一遍之后你就收起来了吧?”   “是的。奴婢想着都看了这么多遍一定是不会少的。”   “要是多了呢?”   平儿和来旺都吃了一惊:“这个还会有多的?”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不约而同的想起西街的四合院,难道真的会多?   当下平儿赶紧去把放紧要东西的匣子拿来。一叠院子、铺子、庄子的契约都翻了出来。不负众望的是,这摞契约里还这有一张没见过的。仔细查了一下,绝对是西街那个院子的。   他们敢肯定,这张房契是周瑞家的放进来的。至于是为什么,她们还要细细的想一想。   也许是穿越女不同寻常的金手指,也许是珂珂具有平常人所不具备的第六感,抑或是宫斗剧看多了,各种各样的招数都见识过了,她脱口而出:“嫁祸!”  ☆、审鬼      天黑前赶回家的贾琏十分赞同媳妇的分析,他做事更是速战速决,绝对不给敌人留一丝的余地。“平儿,你去请周瑞家的的来一趟。就说是二奶奶请她来看一笔账目。”这样的借口合情合理,不会让任何人怀疑。   周瑞家的来了之后,进屋瞧见贾琏也在,就要退下,“二爷回来了,要不奴婢先到外头等一等。”   贾琏谈笑风生,呵呵笑道:“是周姐姐啊,何必这样见外。坐吧,都不是外人。”   周瑞家的就不再推辞,却没有坐下,她还是恪守做奴才最基本的底线的,免得有一天张狂起来讨了主子的嫌。“二爷和奶奶叫我来是有事?”   呵呵呵……贾琏笑的十分开心:“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让周姐姐来认一样东西,不知是不是周姐姐拉下的?”   周瑞家的心里有鬼,但她想这件事任谁也不会想到的,心里就稳了下来。“二爷您真是会开玩笑,您这里怎么会有我拉下的东西呢?别是哪个姑娘的吧?”   珂珂言笑晏晏的拿出一张房契放在她的跟前:“周姐姐是贵人多忘事啊,要不你再仔细的想想?”   周瑞家的见到西街的房契吓得脸都白了,只是她如何肯就这样认了。真的说了,别说琏二爷和二奶奶不会饶了她,就是二太太也不会放了他们一家的。“二奶奶您是记错了吧,这张一定是您自己的,谁会把自己的房契放在您这里呢。您瞧瞧这房子少说也要上万银子,抢还来不及呢,谁会丢啊。”   珂珂笑的就更加的甜了:“周姐姐真是很好的眼力,你看都没看一眼房契,就知道这院子值多少银子。是不是你还知道这院子在什么地方,里头都有些什么吧?”   怕中出乱,慌不择言。她明白自己是彻底的掉进人家的坑里了,而挖坑的恰恰是他们自己。呜呼哀哉,这是自己给自己掘坟哪!   可眼前不是哀嚎的时候,想要活命只能继续装傻:“我就是一个没有见识的妇人,一听院子就只知道上万的银子,别的我还真不懂的。”撇,撇的越清越好!   贾琏收起了笑脸,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叫道:“把周瑞带进来。”   周瑞实在没有他女人的口才,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经过给交代个一清二楚。夫妻一对质,周瑞家的就再也不敢吭声了。   “周姐姐你就不准备说点什么吗?”珂珂的眼神犀利了起来,那一双吊梢三角眼恰到好处的显出粉面之威风。   周瑞朝他女人说:“二爷都知道了,你也别死犟了。”   “我真的不知!”她还想做最后的挣扎,死男人你可真窝囊,轻易的就招了。   贾琏的立马就没有招牌奶油小生的笑容,俊逸的脸上顿时就如鬼魅一样可怕。“周姐姐,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姐姐,完全是看在王家的份上。你要是继续装下去,就不必我多费功夫了,直接叫来衙门里的人,那里头是各样刑具齐全,你们愿意尝试哪一个都行。”   珂珂不失时机的唱起了红脸:“周姐姐你是何必呢,既然我和爷问你,那就是想把这件事给压下来。怎么说你也是王家过来的人,逮了你们,我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可你要是真的不想让我们留情面,我们就只好告诉老太太,然后通知官府来抓人了。你也知道,女囚的下场。就算你是无辜的,从衙门里走一趟出来,管保你自己就寻死了。”   珂珂似聊家常一般的说:“周姐姐,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处置,恐怕你比我更清楚的多。你的女儿嫁人是嫁人了,可你那女婿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上次惹了官司的事,你该不会忘了是谁替你打点的吧?”   周瑞家的不言语了,她的女婿冷子兴出了事被人家给诬陷的时候,她的好太太场面话说了一箩筐,最后出面救人的却是王子胜和周氏夫妇。   “我说这话,倒不是让周姐姐你来报恩,不过是想告诉你一声,若官府定了你们的罪,太太未必肯拉你们一把。说不定还会告诉老太太,说是你们夫妻见钱眼开、监守自盗也不一定呢。你们夫妻两个不为自己想想,可要为未长大的儿子着想一下吧。待你们定了罪,他也少不得找个人牙子,不拘哪里卖了。有造化呢,或许还能找个吃饱饭的地方,若没有造化卖个刻薄的人家,不光是非打即骂,连饭也吃不上的可多着呢!你也知道,你家永生虽说是奴才,却比一般人家的小少爷还要娇生惯养几分。只要周姐姐不心疼,今个儿这番话就算我没说。”   说完她就笑而不语,专心致志的喝起来茶来。   平儿站在一旁想,二奶奶真是越来越利害了,轻飘飘的几句话竟似杀人的钢刀一般。   贾琏则感叹,这绝对是凤姐回归的节奏,霸气侧漏,不怒自威。   周瑞家的足足发了一盏茶功夫的呆,最后还是颓然瘫坐在地上,长叹一声:“一切全听二爷和二奶奶的。只是太太那里我也不好得罪啊?”   其实珂珂早就成竹在胸,更知道他们忌惮什么。她来相求就没有不帮的理。“周姐姐大可放心,你是王家出来的人,我是绝不会看着你被太太打压,你只管放一万个心吧。”   送走了周瑞夫妇,珂珂就问贾琏道:“今天都是我在唠叨,怎么不见你说话呢?”   贾琏懒洋洋的斜靠在炕上,慢悠悠的说:“有二奶奶在此,岂容小的放肆。”   珂珂也偎着他躺下,无奈九个月的身子动一下就好困难,贾琏顿时麻利的起身扶着媳妇慢慢的躺下了。   珂珂摸着肚子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一胎是个男孩,还是个个女孩?”   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让贾琏也正经了起来,随着她叹了一口气,却又心疼的责怪:“有空你该歇歇才对,想这些干嘛?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   也许是伤心的时候见不得别人的关心和温柔,他越是小心翼翼,她就越是心酸难忍。她清楚的知道王熙凤掉了几个孩子,至于是在前在后就不清楚了。可是,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巧姐。也就是说。这胎如果是个男孩,一定是活不长或生不下来。该死的旧社会没有产前检查,没有彩超,想知道胎儿健不健康、是闺女还是小子都不行。珂珂头一次在这里哭了起来。   珂珂哭的比出嫁的时候可惨多了。贾琏颇为心疼,他像拍自己的小女儿一样的拍着媳妇:“珂珂乖,别伤心了,你再哭咱闺女都该哭了。”   闺女?问一声相公,你是上天来拯救我的吗?你能确定这个是闺女吗?   贾琏朝傻傻的媳妇眨眨眼:“嗯,别哭了,闺女在看着你这个做娘的呢!”   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珂珂甚至相信这一胎就是一个女儿。一向流行男尊女卑的时代,他能说出自己肚子了的孩子是闺女,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看出来珂珂怀的是个女孩!   至于依据,没有依据,珂珂更愿意解释为第六感。   当一个女汉子有一天有幸要荣升为妈妈,她忽然间发现女人实际上是一个太感性的动物。她再坚强,在合适的时机也会为一只蚂蚁的死而伤心不已。而男人,除非他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不然他再孱弱的胸怀也能为妻儿撑起一片天。上天造人,分男和女是再正确也不过的事。   珂珂躺在贾琏的怀里从哭泣变成沉思,然后是呼呼睡去。睡了一觉之后心情大好,就接着睡前的问题继续天马行空的发挥出去。   她发挥的主题绝不能说出去,用她的话说是不上大雅之堂。内容是什么呢,当然是句句离不开相公。   珂珂觉得这一世的贾琏是个可塑性极强的……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橡皮泥吧,五颜六色可任意捏成不同的形状。呵呵,这样好像不是很恰当,珂珂自我安慰一下,咱又不是状元探花的,虽说也是大学毕业,可文化绝对有代沟。那些引以为傲的成绩在这里就是小儿科,相当于幼儿园的水平。所以,拽拽文这类的事就和她无缘。其实,再想想橡皮泥这个形容,也不能说是不贴切,简直就是太合适了。   对橡皮泥的遐想完了,珂珂又开始对贾琏进行白莲花般的美化。英武(身高一米八)、挺拔(站如松坐如钟)、帅气(甩都教授十条街)、有担当(对媳妇好)、多金(富三代)、有志气(成家后掌管贾府所有的庄子和铺子,相当于贾府的总经理)。最最折服珂珂的是,他没有古代富家公子哥的任何一个不良嗜好,尤其是不找女人。   想着想着,心里就得意了起来,不经意间连嘴角都翘了起来。   可是她总觉得眼前有一个人在盯着她。莫非是?有贼人!   猛然睁开眼睛,跟前还真的有一个人。眉头几乎触到她的脸上。啊……   “珂珂你怎么了?”贾琏大惊!   啊?“是你啊!”   贾琏点点头:“当然是我了,不是我是谁呢?要是别的男人躺在你的身边,问题就大了。”   我说,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都快把我给吓死了!”   贾琏分辨道:“我才被你吓死了呢,你那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在用家暴呢。”   强词夺理!“你看着我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害的我还以为是刺客呢?”   贾琏几乎笑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没心没肺的家伙,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还敢明目张胆的取笑我。   贾琏把酝酿好的一番说辞给咽了下去,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我是觉得刺客这个词用的有点搞笑。”   珂珂不这么觉得。一般的电视剧里或者一些小说里出现这样的镜头,眼前的人不是刺客就是仇家,她能说出刺客,说明是十分专业的电视迷和小说迷。嗯,是宫斗小说迷。   貌似小两口说的话已经是背离主题很远了,贾琏敛住笑,认真的问:“你呀睡觉的时候都笑的很甜,说说你都梦到什么了?”   “没,没啥。”珂珂拒不承认。   “小样的,你还骗我呢,嘴角都扯到耳朵跟去了。”   珂珂表示不满:“哎,你怎么说话呢!我可是大家闺秀,说什么嘴角扯到耳朵根,简直是有损我的美好形象。”   贾琏就找了上百个美好的词语来恭维了一番,把珂珂的美好形象给烘托到极点。   说完,闹完,小两口继续睡去。   这次是贾琏不能成眠,闭着眼睛想,忙了一天,累了一天,有媳妇坐在炕上陪他斗嘴、耍赖,实在是人世间的一桩美事。想着想着,他的嘴角也快扯到耳朵跟去了。  ☆、盘点      离大盘还有分分钟的时候,王夫人一脸义正言辞的来到了贾母的正房。   在古代,王侯大院也讲究盘点的。每月一小盘,这些纯属是糊弄一下主人,赚点加班费(茶水费点心费辛苦费),半年算是大盘了。因为到了年底,各个庄子铺子都要来上供、送礼、送银子,数银子都数的手抽筋了,谁还有时间去盘点。所以,年底盘点几乎是不存在的。这样也给一些人行了方便,管家的、主事的、有点脸面的,几乎人人都会或多或少的分上一杯羹。王夫人对这个深有体会,她可是贾府的大贪。   年中的大盘马上就要到了,王夫人比任何时候都期待。如果能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们给赶下去,到了年终的油水就还是他们二房的。她暗中把李纨和周瑞家的叫来商议对策。   “我让你查的帐,你查的怎么样了?”   李纨低眉顺眼的说:“媳妇都已经查好了,各处的帐物都对的上。”   “嗯。”王夫人轻笑了一声,“这样就好了,他们才不会觉察。各处的礼单你也都对过了吧?”   “对过了,大的差异就有几个,小的就不用说了。就拿去北静王府府的镯子来说,分明是送了一对,可账上却有两对。三头对案就能发现问题了。其余的只要这样对起来就能发现问题。”   王夫人又问周瑞家的:“西街的宅子里都安排妥当了吗?”   周瑞家的道:“回太太,一切都按太太的吩咐准备好了。”   “东西都运过去了吧?”   “都运过去了,奴婢还算了一下,不算后来的镯子,总共值八千两银子。”   王夫人有点不满意了,想搬倒在老太太心里有相当有重量极的人物,不砸点血本是不行的。区区几千两银子,在贾府不过是小意思,把这些摆出来顶多就是被贾母呵斥一番就完了,丝毫动不了她们一点筋骨。   李纨道:“太太,一对镯子都几千两,加上也不少了,他们跑不了的。”   王夫人摇摇头,不,她一定要让这俩口子在府里翻不了身。即使有老太太撑腰也不行。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反正以后这些都要还回来的,大不了再费一番功夫搬回自己的私库就行了。“去把我的小库房钥匙拿来,挑几样值钱的古董首饰,让周瑞现在就送到西街的宅子里。切记,一定要值五万两!”   李纨有点怕:“太太,这样是不是太冒险了?”   周瑞家的也跟着劝了句:“太太,还是小心点的好。”   王夫人一边拨弄手里的念珠,一边咬牙切齿道:“富贵险中求!何况他们还蒙在鼓里呢,结局是我们说了算。”   离大盘还有分分钟的时候,王夫人一脸义正言辞的来到了贾母的正房。被她召集来的还有各房各院的奶奶媳妇,并府里上上下下有头有脸的奴才。   贾母屋里站着的都是有脸面的元老级的奴才,比如赖嬷嬷、林之孝家的等人,其余的媳妇统统都站在廊檐底下听令。   别人还不说,就连贾母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的问:“老二家的,这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把合府上下的人都叫过来了呢?”   可惜这个二太太生在了古代的大富人家,要是搁在现代做了演员,绝对是奥斯卡最佳女主角,最具表演奖。   她眼圈一红,险些掉下泪来,声音哽咽的说:“老太太,媳妇对不住您哪!”说罢,那眼泪就恰似一江春水往下/流,要不是李纨和周瑞家的硬拉着、扶着的,她绝对会双膝跪地嚎啕大哭。   贾母是上了年纪的人,最看不得人哭。“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老二家的你别伤心,是不是你老爷惹你生气了,你尽管说来我老婆子替你做主。”   王夫人最喜欢在婆婆面前扮贤良,这会儿就扭扭捏捏的红了老脸,颇为腼腆道:“老太太误会了,今天并不干老爷的事。”   “既然不是,你为何这般伤心呢?”   王夫人腼腆完之后,就重新在心里酝酿了一千个伤心的理由,实在是痛心疾首的说:“老太太,媳妇说了你可千万不要生气啊。”多贤惠的媳妇,一声感叹惹无数巾帼竟折腰。底下的媳妇还不知是何事的时候,就一个个的眉头紧皱、眼圈红红随时准备听老太太的号令。   气氛酝酿的非常好,王夫人暗自得意,就把那一篇背的滚瓜烂熟的腹稿,给声情并茂的背了出来。“老太太,这不是马上就到了大盘点了吗?媳妇虽说身子不好,可凤丫头毕竟没有经过这样的事,肯定是要在外围帮上一把的。”   贾母点头,表示赞同小儿媳妇的说法。   王夫人被肯定之后就更加的慷而慨之:“谁知昨天竟然有人来举报凤丫头和琏儿,说他们监守自盗偷了府里的东西。”   这话不啻于一个响雷,所有拥戴珂珂的、反对珂珂的都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巴。贾母的嘴也在激动之下变成了铜钱形,可能是被这道雷击的不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一向清冷的邢夫人都花容失色了,这是抓内贼的前奏。琏儿和凤丫头惨了!众人之中她独醒,这绝对是一个圈套。   王夫人继续表演:“可是媳妇是绝对不会相信琏儿和凤丫头会做出这样的事,他们一个是我的侄子,一个是我的亲内侄女,一定是有人在诬陷他们!”那感觉就是,我是坚决不相信谣言的,除非让我看到证据!   “他们说琏儿在外头买了一个宅子,于是,今天一早我就让赖家的大小子和林之孝带了几个人去外头了。可能一会他们就会回来了。媳妇一心只想为琏儿和凤丫头洗清,事先都没有告诉老太太。”这样一说就显得王夫人的做法完全是站在贾琏的立场。   不察之下,贾母认为此举很有道理:“嗯,你做的很对。我也相信琏儿和凤丫头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也许是王夫人眼角的那份得意,如春光乍露般不可掩饰,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瞒得过邢夫人的眼睛。她一直都是一个旁观者,看的比谁都清。再看一眼佳儿佳妇,仿佛不是很惊慌。她才不会傻乎乎的认为,这完全是因为有这个好弟妇给撑腰,他们才不害怕的。这二者之间的关系她还是能感觉的到的,至于是什么原因,她还是隐约能猜到几分的。沉默是金,到现在为止,这句话一直都是邢夫人的行为准则。   气氛渲染的差不多的,王夫人就要把侄儿侄女给拉上来了,捧的越高摔的就越重。   “琏儿,我是相信你不会作出这种事的。”   贾琏很乖的样子,“谢太太能相信侄儿,侄儿一定不会辜负太太的期望的。”   好孩子,你是不会辜负的。   接着就是珂珂了:“凤丫头,你放心,我会还你们的清白的。”   珂珂做感激涕零状:“还是太太知道我的为人,太太尽管放心,我和二爷都不怕查。”   王夫人好想发笑,他们还懵然不知,一会儿就是你们丢人现眼的时刻了。   她和以前一样坐在贾母的身旁发号施令,俨然就是贾府里的女主人,完全没有把自己当成退居二线的人。一切都要回来了,包括的她的权利。以后她大权在握的时候,还会有谁记得,还会有谁敢说她曾经越俎代庖呢?他们只会说这是理所应当的。   外头一阵躁动声打断了她的美好的遐想,“什么事?你们在吵吵什么!”   吴新登家的一眼瞅见自己的男人在外头,就站出来说:“回太太,是奴才的男人和周大哥他们回来了。”   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在王夫人的嘴角稍瞬即逝,只是仍然没有逃过一个人的眼睛而已。“叫进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新登家的有点支吾:“可是太太,奶奶们都在这里,他这嘴脸怎能进来见人?”   王夫人就起身到贾母跟前来请示:“老太太,依媳妇之见他们应该进来回话。今天的事关乎琏儿和凤丫头的清白,一定要让他们把事情的原委说清楚了才行。不然,有一丝的把柄留给人家,以后也会让别人诟病于他们夫妇的。媳妇真的不愿意看到这个样子。”   贾母沉思了一下,表示赞同。“珠儿家的和凤丫头就到屏风后头坐着吧。”   珂珂很大气的说:“老太太,要不我还是坐在这里吧。在府上管了这段时间,哪个大爷哥哥的没见面啊,就是今天多见一次也无妨。”   王夫人在心里暗骂亲侄女“无耻”,而贾母则惯性的又开始表示赞同。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是王夫人喜闻乐见的,你越露脸就会越打脸。   等李纨到了屏风后,吴新登和周瑞几个人就风风火火的进来了。   事关孙子孙媳,贾母不由的心焦了,一见就赶紧问:“你们都去看过了?”   周瑞打头,回道:“回老太太的话,都看过了。”   “查到了什么?”贾母的声音都有些颤了。她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怕的,年轻的孩子经不住这金银的诱惑,作出蠢事的也不少,她之所以比谁都稳,就是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坚决的相信她的孙子孙媳是不会犯错误的。   周瑞假装没有看到王夫人抛过来的眼风,很平静的说:“回老太太,就是一所宅子,里头有三棵桃树,一架葡萄,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捉贼      屏风后有一声低低的惊呼,在厅里的王夫人听了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几乎把心都跳了出来,一手指着贾琏道:“你……你……”   贾琏上前一揖,道:“侄儿多谢太太的信任,要不是太太一心为侄儿着想,侄儿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果然是个好样的。”王夫人默默的咽下心头的一口血,她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按在了胸口,她的心在滴血。为了这次的行动,她总共折进去五万多两银子。这可都是她多年盘剥来的,如今就这样拱手送给了他们,还送的无情无份,她不甘心呢。“那个宅子是怎么回事?”   贾琏一笑:“哦,这个宅子啊是侄儿年前置办的,侄儿偶然间看到这所宅子觉得还不错,而且价钱也不高,当时就买下了。”   王夫人眼睛都快冒火了,我花上万的银子买的宅子你真好意思说是你买的。你……你……你真是厚颜无耻。   可是她真的不能这样说,她不能说好侄儿这个宅子不是你买的,是你二婶我买的。这样说行吗?当然不行!你为什么要买,你买的为什么是贾琏的户头。将错就错,她咬咬牙就承认了是贾琏自己买的事实。   贾母也把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头,遂眉开眼笑的说:“我就说了琏儿和凤丫头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有小人在使绊子。老二家的,你说说是谁来诬告的,这个人一定不能轻易的饶了。”   邢夫人接过鸳鸯的端来的茶,专心致志的品了起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王夫人可是急了,一切由她而起,她也没有想到这次贾琏能成漏网之鱼。反正只要他们坐实罪名,还管谁来出头的,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们竟有峰回路转的一刻。   “这个……”王夫人痛心疾首的说:“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怪媳妇,我一听有人在说琏儿和凤丫头的闲话,也没追究是谁起的头就赶紧就让人起查了,免得夜长梦多出了什么岔子。老太太这么一问,我还真的记不起是哪个杀千刀的胡说的。”   贾母转头问珂珂:“你可还要追究诬陷你人吗?”   珂珂爽朗的笑着说:“老太太何必来问我,不过是件小事,还追究什么呢。别说有人造谣这个,就是更离谱的也有的呢,不过是没人敢和老太太说就是了。以后老太太要是闷了,我就说说这些来给您解闷。”   闹剧之后,王夫人是一身鲜血的回到了她的上房。周瑞家的一言不发的紧随其后。   王夫人的嘴唇、手和四肢都哆嗦了起来,喝退了左右,只留下周瑞家的,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瑞家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太太息怒,奴婢真的不知道啊。昨儿晚上我男人回来的时候还说呢,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太太您也说了,为了不让别人怀疑,他最好不要一直待在西街。所以昨晚他就回来了,还跟太太你汇报了一些情况。谁知,谁知今天会出现问题呢?”   “没用的东西,叫你男人来!”   周瑞家的赶紧答应了下去,她才转了一个身,王夫人就低声喝道:“别去了,这个时候你们两个都过来,能不让人怀疑吗?”   一番利弊权衡之后,王夫人决定吃了这个哑巴亏。哼!大房的,咱们走着瞧!   珂珂心情极好,让人做了几个十分精致的小菜,送贾母处两样,送邢夫人处两样,唯独送给王夫人四样。   贾母看了一眼,道:“这俩孩子聪明呢。”   琥珀道:“二奶奶真是心大量宽,被人给咬了一口还不急不躁,听说今天的菜她还是吩咐厨房从她的份例里出的。”   鸳鸯幽幽的说:“二奶奶有这个孝心,也是该的。”   琥珀替珂珂不平:“按说这个银子不该二奶奶出的,应该公中出钱来安抚二爷和二奶奶的。”   贾母一笑说:“该她出的,她就出吧,也算是尽个孝心。鸳鸯,好孩子把那两盘菜端过来,我喜欢吃。”   邢夫人瞅了半天,才嗤嗤的笑了起来,两盘菜换一所宅子和许多的金银,这个买卖太合算了。“告诉厨房,这一个月都我都只要这两个菜。”   而王夫人一听是珂珂送来的菜,就不顾体面的把四盘菜摔个粉粹。“金钏,你现在就去告诉厨房,以后再也不想见到这四样菜。”   金钏胆战心惊,也不敢问为什么,“是。”   “回来!你明天去说吧,今天就别去了。”   贾琏的跨院里是灯火辉煌、欢声笑语。珂珂问:“你也真够狠的,把这些东西都留下来了,一点不入公中?”   贾琏喝着小酒痛快的说:“既然太太这样大方,我这个做侄子的要是拒绝了,岂不是太不给她面子呢。没事,二婶子的家当多着呢,别说这五六万,就是十来万也伤不到她的筋骨。”说道最后,话已经变了味儿,有咬牙切齿的痛快。   “你恨她吗?”   “那你呢?”   珂珂一笑,亲自执壶斟了一杯:“来,咱们也喝个成双的。”   贾琏赶紧夺了下来:“别,我的姑奶奶,你还是免了吧。过了这个时候你想喝多少都行,现在可是一点都不行。”   珂珂眼馋的很,央求说:“就喝一杯,绝不多喝。”   “一杯也不行!”贾琏唬着一张脸。   在跟前伺候的平儿看到了不禁偷偷笑了起来,好个会装的爷!奶奶要是发起威,你早就不知叫了几百句的祖宗了。   贾琏把威风一摆:“反了你了,平儿你也敢取笑你家爷了?”   平儿无奈,只好掩着嘴忍住笑,扭身离去了。你们两口子爱咋地就咋滴吧。   贾琏在后面不满的埋怨:“你的丫头也惯的太不像样!”   珂珂故意绷住脸说:“要不给你叫回来教训一顿?”   贾琏一下子就泄气了,摆摆手说:“算了,别叫了。以后还是我侄媳妇呢,见了贾蔷我也不好意思啊。”   “哎,我说东西都你转移到哪里去了?”这个可是正事。   贾琏很得意的说:“我早就让来旺带着人把东西都拉到当铺里了,足足兑出了五万的银票来。”   “咦?你怎么不让兴儿去呢?他可是你的心腹。”   贾琏近乎的说:“我的即你的,你的即我的,分什么你我呢。”   “银票在哪里?”珂珂yin邪一笑。   贾琏这才明白是上当了,支支吾吾的说:“这个嘛,我先替你保管着,等你以后有空再给你吧?”   “不行,拿来!”   “那你好歹给我留一点吧?”   珂珂一咬牙,大方的说:“好,以后把我的月例也都给你花,就这样吧!”   呜呼!贾琏把还没有焐热的五万两银票交给了珂珂,心甘情愿的被媳妇剥削。   可能是一天折腾的太累了,半夜里珂珂大呼肚子疼。   扶着大呼小叫的珂珂,平儿急得都快哭了。“奶奶你撑一会啊,二爷去叫人了。”不是还有半个月的吗?   等一切人员就位,珂珂这里反而恢复了平静。喝了一碗粥后,珂珂没事人一般的又呼呼睡去了。   不过,其他的人可是都不敢掉以轻心,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的在廊檐下等着。   到了天亮,珂珂这里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不过,贾琏让人去告诉贾母、贾赦和贾政,说是媳妇要生了他要在跟前守着。贾母很快让鸳鸯来回了话,说什么事都不如这件事重要,你只管在家看着,谁叫你都不必理。   贾赦和贾政本来想说,太太生孩子的时候我们连问都没问一声,你是男子汉是该在外头闯的人,里头有太太和丫头婆子呢,要你能做什么,不过是添乱。可是他们的话还没送到,贾母的圣旨就传达了整个贾府,他们只好闭嘴不言。   只是,此时又出了一点小事,贾琏请来的稳婆忽然间病了。贾琏急着去另请一个,王夫人听说后很亲近的说:“这个不必着急,兰儿是请了赵婆子给接生的。她人极老练,不如凤丫头也用她算了。”   话说,王夫人一直都很伪善,这个贾琏也是十分了解和领教的。可同在荣国府一个屋檐下,也没有时时刻刻把她当成贼一样防的。有些话还是要当成好话,不管你信不信,都要先信。   贾琏想想就说:“太太说的是,就按太太说的做。”   交代到这里,就要提起一个千里之外芥豆之微的一个人家。快速抢答,她是谁?  ☆、刘姥姥      话说,此时的刘姥姥正在女儿家里,帮着女儿女婿一心一计的过日子,也许是时空的发展还没到,王狗儿还没发脾气,刘姥姥也没有提出去贾府攀亲的建议。也就是说,此时离刘姥姥真正的一进荣国府还有两年的时间。但是,现在显然是不会按照书上的发展速度进行了。   刘姥姥正坐在门口的石臼前舂米,一个年纪在二十一二岁的后生过来问:“老人家,我是走远路的,想和你讨杯碗水喝行吗?”   刘姥姥是个爽快的人,俺家没有银子还能没有白开水吗?当然可以了。“哎呀小哥,不就是喝碗水吗?你太客气了。”说着就用蓝布围裙擦擦手,然后就笑眯眯的带着后生去家里喝水了。   顺便说一句,在穿越后的时代,是没有摩托车上下来两个人,问一句大娘大爷、大叔大婶、大哥大姐的,用讨水喝抽支烟等搭讪方式,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人给忽悠了。最后,对不起请把你家的钱或值钱的金银首饰都拿给我吧。然后中招!被骗的人老老实实的把钞票奉上(即使是藏的再深,此刻也会很爽快的交出来。)   因此,那个时候的民风还是相当淳朴的,乡里人也没有拒人于门外的事。   刘姥姥是个爱说爱笑好心肠的老太太,倒完水就唠起了家常:“小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后生摸摸额头上因急着赶路而出的汗说:“不瞒大娘说,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如今家里青黄不接都吃不上饭,我去城里投奔一个远房的亲戚,好歹能熬到麦收就行了。”   “哦”刘姥姥点点头:“你那亲戚会帮你们吗?”   后生大大方方的说:“有枣无枣打一杆,就是不帮,也权当我到京城里走个亲戚串个门。”   稍歇了一口气,后生就告辞走了。   刘姥姥站在院子里想了一下,她女儿家也穷啊,两个孩子只能吃不能干,女婿在外面这一天好了呢就能混上几个钱,也有一天都混不到一个铜子的时候。一家人全靠二亩薄田,日子那是过的相当艰难。   可巧女婿回来的时候摔碟子打碗的发脾气。原来是今天出去一天一个大子都没挣到,还花了几个钱买了俩火烧。你说闹心不闹心!   他媳妇也只是叹气没吭声,刘姥姥就火了,放下碗就是一通臭骂。   王狗儿苦着脸说:“我出去一天没挣到一个大子,心里能不着急吗?你说这老的少的好几张嘴,哪天真要断了食,还不是要饿死啊!我在外面抬不起头,难道还不许在家里发发火?”   刘姥姥道:“既然这样,你就该想个办法挣点钱才是正经,在家里发脾气有个屁用。”   王狗儿也急了:“你老人家也说点实际的,难不成我去做土匪!”   刘姥姥咂舌道:“你手无缚鸡之力,做土匪人家也不收你。”   狗儿被丈母娘一句话噎的差点背过气去:“要不您老给指条明路?”切,你还看不起我呢,要不就亮亮你的能耐!   刘姥姥也不拐弯抹角,就直截了当的说:“当初你们不是和金陵王家联过宗吗?比那五百年前是一家的还要近乎些,你要是愿意,可以去他们家拉拉关系,说不定还能打个好秋风呢!”   狗儿又是一副苦哈哈的样子,道:“你说的是不错,可如今咱们和人家一个是天上、一个地下,想攀亲也攀不上啊。哎,我想起来了,早年你还见过王府的二姑娘吧,听说当时还对你挺客气的。王家的人咱都疏远了,去找这个姑奶奶说不定也能有点用呢。要不,你就去姑奶奶的府上走一趟套套近乎?”   狗儿媳妇摇头说:“你们还是该吃饭的吃饭,该干活的干活,别老想着那些没用的,整天想着天上掉馅饼,哪天饿死了你还当是撑死的呢!”   刘姥姥牢牢的记着后生的话,有枣无枣打一杆,或许就碰上了呢。她是个说做就做的,当即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外孙女青儿去走一遭。   刘姥姥是个乡野的老妇,却不是没有见识之人。一路来到荣宁大街,打听了几个路上就很快就来到了荣国府的大门口。   荣国府门口站着几个看门的小厮,来旺早在门口转了几圈了。   一个小厮问:“来旺哥,你有事吗?有事就吩咐兄弟一声,不劳您在这里亲自候着。”   来旺对那个献殷勤的小厮说:“没事,我就溜溜脚。”   才说着就看见一老一少走了过来。   刘姥姥舍着脸对他们作揖:“太爷们纳福。”   看门的几个小子不是十恶不赦的人,但在候门大院里待惯了,怎么也看不起一个穷老太婆。他们将眼皮一翻:“哪来的?一边待着去!”   来旺就走了过来:“老人家,你是到这里找谁啊?这里可是荣国府,你没走错吧?”   刘姥姥讪笑着说:“大爷,我是来找太太的陪房周大爷的。”   “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好说,周瑞大哥在后角门的院里,我找个人带你去。小四,你带这个老人家去吧。”   小四很痛快的说:“好嘞,老人家你随我来。”   很快找到了周瑞家,他出门去了,只有老婆在家。   周瑞家的也认识刘姥姥,寒暄了几句刘姥姥就道明了来意。周瑞家的也算是古道热肠,当即表示要去给她通报去。   当周瑞家的来到王夫人的房里时,王夫人正躺在炕上养病。她又病了。   “太太,外头有个刘姥姥要见您。”   被人冷落的王夫人一听有人要见她,就来了点精神,问:“刘姥姥?哪个府上的?”   周瑞家的说:“不是哪个府上的,就是以前和咱们王家联过宗的王家,当初他家也做个小官,如今早就落魄了。这个刘姥姥啊,太太您还见过呢,就是王家的亲家母。”   “她来干嘛!”王夫人听了很丧气,什么人都来她攀亲,你当我是卖猪肉的!   周瑞家的说:“这个,奴婢也不大清楚。不过,看样子是想来打秋风的吧。”   王夫人十分气愤:“以后这样的事就不必进来禀报我了,你就找个借口撵走就行了,什么破落户都来投奔,我又不开济善堂。”   当下,周瑞家的就回去回复刘姥姥了。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连人人影都没见,一个大子也没有的就回去了,她还是很失落的。   喝了一杯茶就要告辞,偏偏在大门口那个说话很和气的人来了。   “周大娘,奶奶让我来你找件东西,不知你有没有?”   周瑞家的就笑了起来:“怎么没让个姐儿过来,反而让你来跑了一趟呢?”   来旺说:“也不是大事,我正好顺路。唉,这个老人家是要走了吗?”   周瑞家的就托他说:“好侄子,我给你几个钱你帮她们祖孙雇个车,我就不送她们了。”   刘姥姥还是道了几百句承情话,方带着青儿回去了。   走到了外头,来旺就和刘姥姥絮叨了起来。   说了一会话,来旺就吃了一惊似的:“你女婿也姓王,还是和金陵的王家联过宗?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奶奶就是王家二老爷的女儿。”   刘姥姥被他的热情给冲昏了头脑,当时就侄儿长侄儿短的叫了起来。二人相谈甚欢。   来旺道:“既然姥姥你来了一趟,没见到太太去见见二奶奶也是好的。”   刘姥姥喜得是直念佛,这个侄子真不错。   珂珂是个待产之人,所有的事的都与靠边,只一心的养胎。贾琏更是寸步不离,生怕他眼错不见就出了纰漏。   周瑞家的眼睛灵光的很,一早看到刘姥姥被来旺给带过去了。她寻思着八成是带到二奶奶院里了,至于为什么她没猜到。   功劳不能让别人抢去!她后赶着就跟去了。   当时珂珂是待产在屋里,虽不是素面朝天,也只是略施了脂粉而已。她一直很心水薛宝钗那件蜜合色的袄儿,便依记忆也做了一件。惹得贾琏常说,我的媳妇儿就是与众不同,这样暗淡的色儿也能穿出彩来。   头上一样首饰全无。只用一根簪子挽了一下,活脱脱就是当宝钗的模样。和当日王熙凤的粉光脂艳相差甚远。   身后靠着一个半旧不旧的锁子锦靠背,胳膊搭在一个大迎枕上,炕上也没有铺金线闪的坐褥,旁边的地上倒是放了一个银唾盆,一切都是家常的装饰。   来旺在外头瞧见了平儿就说:“姑娘,我在外头见到了一个老人家,说是和奶奶的娘家是同宗。我就擅自做了个主,请姑娘进去给通禀一声吧?”   平儿就笑嘻嘻的说:“你呀就是个爱多事的,我进去给奶奶说说,看看爷和奶奶有空没有。”   平儿进来说:“二爷,奶奶,外头有一个刘姥姥要来见奶奶。奴婢想着奶奶现在身子不方便,要不奴婢就去回了她吧。”   贾琏在里间正在给珂珂捶腿,一听刘姥姥来了就愣了一下。珂珂更是吃了一惊,按说刘姥姥进府还要几年,怎么现在就出场了?   贾琏比她反应快了一点,对进来请示的平儿说:“既是你奶奶的本家,就快快请了进来。”   在红楼里,珂珂最喜欢的人莫过于刘姥姥。这个人心最真,对王熙凤也是最好的一个人。那个巧姐就是刘姥姥救下来的呢。   这里平儿就打起大红猩猩毡的帘子,说:“老人家你请进来。”   刘姥姥是一辈子在乡下待惯的人,见了这十分朴素的样子还是吃了一惊。眼前的大姐身穿绫罗绸缎,头戴金银珠宝,大眼睛樱桃唇,可惜她干的是丫头的活。论说这个样子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还有俊上几分。里头一个美人儿躺在炕上,边上坐着一个英气十足的公子哥,说不得这个就是二爷了吧。屋里的摆设也没有看清,只觉得金碧辉煌绕得她眼花缭乱的。   刘姥姥忙先作揖下去请了安:“请爷和奶奶的安。”   贾琏正不知该怎么去称呼的好,周瑞家的后赶着气吁吁的赶来了,“二爷,这个就是刘姥姥,是王家的亲家。”   贾琏赶紧半弯下腰一把扶住道:“刘姥姥不必多礼,平儿,搬个凳子来让姥姥坐下了。”   一见如故!  ☆、托付      珂珂身子重,一见刘姥姥给她行礼,她就着急了。这个姥姥她最喜欢,怎么能让她给自己这个小辈的行礼呢。刚想让平儿去扶住了,谁想贾琏竟能亲自去扶。还一口一个姥姥的叫的十分亲热。不是说贾琏是个傲慢无礼的人,只是这样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和一个从无交集的乡下老太太,既无交情也无感情,他怎么会这样热情呢?   刘姥姥坐下时,珂珂才艰难的起了一半,富儿就赶紧过来扶着:“奶奶您慢点。”   贾琏也说:“你就躺着吧,姥姥是不会见怪的。”   这下刘姥姥就有点罪过的感觉了:“二奶奶你别起来,这个时候可不能乱动。”   贾琏笑着说:“是啊,姥姥说的不错,她是上了年纪的人对这个有经验呢,你就好好的听姥姥的话吧。”   珂珂心里越发的纳闷了,叫的真甜,再说一会话,敢情就成了你的亲姥姥了。我对刘姥姥有感情是因为我知道结局,你为啥也改变了态度了呢?   周瑞家的被晾在一边,就自己找话说:“这个刘姥姥啊是来见二太太的,可是二太太最近身子一直都不大好,所以也就不见客。”   贾琏“哦”了一声,就问:“姥姥可吃饭了吗?”   周瑞家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自从刘姥姥进了她家的门,她只让小丫头倒了一杯茶,还没想起来问有没有吃饭的事,就被她给打发走了。原本她想这样的庄稼人,就是一天不吃饭也是很普通的事,可二爷一副十分关心的样子,让她顿时觉得自己做错了很多。“这个……哎,姥姥你吃饭了吗?”   一听问到吃饭,刘姥姥的肚子就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她很不好意思的说:“早上急着赶路就没有吃饭。不过,我不饿。”   青儿撇撇嘴说:“我饿了。”   哎呦,这会儿可是晌午了,敢情人家还饿着肚子呢。贾琏把眉头一皱,虎着脸说:“贵儿,你去让厨房做四样你奶奶平常吃的炒菜,要赶快的。富儿,去把杏仁酥端来让这孩子先吃点掂掂。”   贾琏指派完了,就依旧坐在炕沿上,看着珂珂和刘姥姥聊家常。   “姥姥你喝茶,丫头你吃点心啊,累了吧?坐在你奶奶身边歇歇吧。”   青儿见生人有点腼腆,但是珂珂实在是可亲的不行,几句话之后她就和这个有钱的二奶奶熟悉了起来。   “谢二奶奶,我不累。”   珂珂喜得不行,“这孩子真懂事。你叫什么名字啊?”   “二奶奶,我叫王青儿。”   “是青儿啊,真好听。以后啊,你就不要叫我二奶奶了,你不是姓王吗,我也姓王,咱们还是一家人呢。以后啊,你就叫我姑妈吧。”   刘姥姥被惊呆了,本想借着一个姓来打个秋风,讨上几两银子,谁知这里还认起了姑侄来了。   小孩子家眼里没势力,谁对她好她就对谁亲,珂珂一说完,她就姑妈长姑妈短的叫了起来。   惹得周瑞家的眼红的不行,人家是一来到就攀上亲了,她们在府里奉承了多年,如今还是奴才秧子一个。   等刘姥姥吃过了饭,贾琏就借口有事让她们娘儿们聊吧,他一个大老爷们在跟前杵着,人家刘姥姥还不敢敞开了说,毕竟你是爷啊。   珂珂就从八百年前和刘姥姥攀起来:“家里忙不忙?地里收成好不好?大人孩子都好吗?”珂珂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已经沦落到妇女级的俗套。俗套就俗套吧,这是这里的奶奶太太们的必修课。不俗套你以后和一群没有共同语言的女人怎么交流呢?   刘姥姥就一一作答,还好啊不是很忙,其实我们是很想忙的,但是家里只有二亩薄田,想赚个零花钱都没有机会。地里的收成不大好,勉强是饿不死,只有孩子们,托您老的福,还都算挺壮实的。   一问一答,两个人说的好不热乎。   桌上的自行钟响了几下,平儿过来提醒说:“奶奶,你该用饭了。”   刘姥姥问:“敢情您还没吃饭啊?”   平儿就说:“姥姥你是不知道,我们奶奶啊早上吃的晚,这一顿吃的也就跟着晚了。”   原来如此。   珂珂也没让另外摆出饭桌来,反正她也吃的少,贾琏又不在,干脆就要一两个喜欢吃的菜,就着粥在这里吃上一点子。   刘姥姥瞧着那盛菜的盘子就和碟子差不多,里头也就两筷子的菜,盛粥的碗也和拳头一样大,和她们家用的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尺寸。她才想着,这一点怎么能吃饱。   却见珂珂每样菜不过是动了一点点,只把粥给喝完了。   “您就吃这么一点点啊?”   珂珂道:“我平时就吃这么些,也不饿。”   刘姥姥摇头说:“这样可不行啊,你吃的少,等生孩子的时候可就没有力气了。”   在这之前珂珂是秉承当时社会的以瘦为美的原则,什么美食也不多吃一口,到了这里之后她又是个大家闺秀,吃的喝的就如刘姥姥说的和猫食差不多。   “这样不行,你得多吃饭。”珂珂说话和气,一点都不对她拿主子的架子,刘姥姥慢慢的也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来看。在刘姥姥看来不行的,她就说不行,坚决不会缄口不说。   贾琏正好走进来说:“姥姥说的对极了,你呀就是要多吃一点。”   被肯定之后,刘姥姥就说的更加绘声绘色的:“你是不知道,生孩子的时候啊要有力气,你身子这样单薄怎么能使上劲。瞧瞧这脸儿都瘦的没肉了,瞧瞧这胳膊,和我外孙女都差不多。”   周瑞家的的听了一会就听不下去了,使了几遍的眼色刘姥姥还是看不见,实在憋不住了就说:“姥姥,你这外孙女怎么能和奶奶相比较呢?”   当时刘姥姥就不敢吱声了,可怜一个老妇在侯府里也是战战兢兢。   贾琏把脸儿一寒:“周姐姐,姥姥说的话都是为了二奶奶好,就是比喻错了也没什么,你们不要吓唬她。”   周儒家的最是机灵,当时就说:“谁说不是呢,姥姥就是个古道热肠的人。”   在刘姥姥的劝说和贾琏的“威逼”之下,珂珂被迫每天加餐。三两天后反而显得更有精神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日影稍微有点朝西,刘姥姥就起身说:“陪着二爷和奶奶说了半天的话,竟像是遇到亲人一般。可是我家离得远,走的晚了就赶不到家了。我们祖孙就先回去了,等有空了再来看你们。”   珂珂很是不舍,她一见就喜欢上了这个姥姥,怎么舍得让她马上离去。“姥姥就住上几天吧?”   贾琏也是苦劝她留住,无奈刘姥姥道:“一家子人都知道我今天是要回到家的,要是真的不回去,他们反而添了担忧。”   贾琏想想说:“既然这样,我就让来旺套上马车送你们回去。赶到家只怕也不晚。等姥姥你回家交代一下,明天一早依旧让来旺带你过来。”   刘姥姥还想要说什么,被贾琏用眼神止住了。   珂珂在丫头的搀扶下起来,招呼人准备给刘姥姥的带走的东西。   平儿也明白主子一定会赏些东西,就提前去准备了一些礼品,大多是实用的。珂珂还是不放心,非要亲自看上一看才行。   “这个点心给姥姥包上十斤。”奶奶,你是让刘姥姥去开店呢?   “这个料子做夏天的衣裳好,再拿几匹来。平儿上次给你们做好的春装,你们还有没沾身的吗?先拿来,让姥姥带回家去穿穿。”   刘姥姥已经是念了几百句佛了,谁知珂珂的一句话却把她给震呆了:“把我的体积银子拿来一百两,姥姥你别嫌弃,就买上几亩地吧。”   这个二奶奶比她的女儿还要贴心,刘姥姥眼睛一酸就掉下泪来。“你说,我们来了一趟让奶奶您费心了!”   珂珂也红着眼圈说:“姥姥别这么说,费什么心呢。以后你就别叫二爷二奶奶的了,就叫我珂珂吧,我们老太太都这样叫我。等你再来的时候,我就带着姥姥你去见老太太,她一定喜欢和你聊天。”   “好好……”刘姥姥开心的咧着嘴笑了起来,“我可只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能遇到你们这样好心的人。”   刘姥姥一边念叨一边双手合十的拜佛,临走时,青儿对珂珂说:“姑妈,明天我还跟着外婆来行吗?”   珂珂抹着她的头,笑着说:“当然可以,以后你愿意在这里住多久都行。”   “真的吗?”青儿高兴的跳了起来。“姑妈真好。”   珂珂送到二门上,还是刘姥姥千万的央求她才肯回去。贾琏亲自送到了门口,看着她们上了车才回去。   等第二天她们赶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珂珂在睡梦中还没有起呢。   可能是起的太早了,青儿在车里都睡着了。来旺才要叫醒她,贾琏却走了过来:“让她睡会吧,抱到东稍间去。”   东稍间收拾出来是给还未出生的小主子住的。   贾琏道了一路辛苦,就和刘姥姥接着昨天的话说了起来:“我想让姥姥帮我照看着珂珂。你也知道,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外头有事了,要出去个十天半个月的也有。府里的情况姥姥你还不是很清楚,我也是三言两语一下子说不清。说白了,我要是出门了,放心不下珂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刘姥姥就说:“二爷,你别说了,我都知道。只要你能信得过我老婆子,管保让她们母子平安。”   “姥姥我信你!”贾琏的眼里含着泪花。   天色合暮的时候,贾赦急急的让人来叫了贾琏过去。原来是在外地的庄子出了问题,让他赶紧过去料理呢。   贾琏想说媳妇要生了,儿子想在家里照看一下。转念想了想,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老爹的左性劲的。他说让你去南,有座山在面前挡着你也要削尖了脑袋钻过去。说了也没用,顶多惹他几句唠叨,一定会说:“女人生孩子是什么大事,你太太和二太太都在家呢,就是你在家里能帮上什么忙!”   贾琏只好答应了回去。 ☆、生子      贾琏走的第二天晚上,才擦黑珂珂就发动了起来。   珂珂这里让刘姥姥一力照看,平儿去王夫人那里请稳婆。之前是王夫人自己说的,稳婆不需要他们操心,都给预备好了。   谁知,去请的时候,王夫人竟然来了一句:“稳婆病了,恐怕来不了了。”   平儿听了无异于晴天一个响雷,生孩子没有稳婆可怎么好?再求王夫人,她又哼哼唧唧的头疼了起来。   无奈,平儿只好去求李纨给想办法。   李纨推说:“兰哥儿昨天就发热,今天还不好呢,我也抽不开身。”   平儿急得几乎哭了起来:“好奶奶您就让奶娘先照看一下吧,我们奶奶都肚子都疼了,说不好马上就要生了。”   李纨道:“你来逼勒我也没有办法,我虽生了兰哥儿,可又不是稳婆,哪里懂得这些。要不,你就去请个奶娘来看看吧?”   平儿不敢太耽搁,只好赶紧回了跨院。   产房已经收拾好了,珂珂疼了好长时间也不见孩子出来。“姥姥,奶奶要生了吧?”   刘姥姥皱着眉说:“不太好呢,按说疼了这一会了,宫口也该开了,现在竟然一点都没影。”   她们说的时候也不敢让珂珂听见,免得她心里害怕就更使不上劲。   “接生的婆子请来了吗?”   “没。”平儿几乎都要哭了。   刘姥姥不问也明白了几分,怨不得贾琏和她说这府里的事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别哭!”   刘姥姥一声喝还真管用,平儿登时就把眼泪给咽了回去。“府里还有谁能当家?”   “老太太。可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会儿冷不丁的进去吓她一回,别唬出个好歹来。”   “不是还有大太太的吗?”   平儿才说:“论说大太太是奶奶的亲婆婆,可她们的关系一直都冷冷淡淡的,不知这个时候大太太会不会帮忙?”   刘姥姥都没有时间去细想,肯定的说:“去请大太太。”   古代人每日睡的都很早,这里邢夫人才要去歇了,就听说珂珂要生的信儿。“怎么样了?生了没?”   平儿摇摇头:“二奶奶疼的利害,就是不见孩子出来。”   “稳婆怎么说?”   平儿这才敢说:“奴婢去二太太那里请稳婆,谁知二太太竟然说,说稳婆病了不能来。”她把请二房婆媳的事说了一遍,邢夫人已经是气的浑身发抖。   “没人性的东西。就是我和她不睦,对宝玉还是千般万般的疼,怎么说琏儿媳妇也是她亲侄女,她也忍心做出这样的没天理的事。竟不怕雷公劈!这会儿谁在跟前呢?”   “是前几天来求接济的刘姥姥,是个积古的老人,挺沉得住气。”   邢夫人点点头道:“还好,不至于到了跟前抓瞎。来旺在吗?”   “在!”   “好,你让他进来,我这里有二百两的银子。宫门都下钥了,想去托人请个太医也不能了。城东还有一个告老的太医,以前是个妇科圣手,咱们府上他来过。他不缺银子,一般的人家请不去。让来旺带了银子去找赖大,只怕贾家的脸面他还给个几分。”   赖大星夜被调遣,还是从来都没有发号施令过的大太太,他有点不大乐意。“太太,大半夜的去叫人家,这多麻烦啊?”   狗眼看人低。   邢夫人双眉倒竖,厉声喝道:“这话你可敢到老太太跟前说去!若是好好去了则罢,晚了一会,出了一点差池,你到老太太跟前自己说去!若是二奶奶这一胎顺利,少不得你们的好处。”   赖大就不敢托大了,他也怕出了事被老太太罚。和来旺跳上马就朝城东赶去。   安排完了,邢夫人和平儿一起来到了跨院。   见了刘姥姥未及寒暄,邢夫人就着急的小声问:“怎么样了?”   刘姥姥让人照看珂珂,就出来和邢夫人说道:“比刚才好多了,我用了乡下的土法子,见效多了。”   “什么土法子?”   这邢夫人虽说已经嫁给了贾赦,却还没有生养过,对生孩子的事是一窍不通。刘姥姥一猜就明白她不懂,也没有说的十分清楚,只道:“我们乡下人也有到了生的时候难过的,谁家请得起大夫,都是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给帮一下忙。我都亲手给好几个人接生过呢,也见过奶奶这样的事。说起来也不是大事,只是奶奶的身子太娇了,我刚刚也教了她怎样用力。又用了土法子帮她一下,看样子是好多了。”   邢夫人把心放下了一半,“既是如此,姥姥你就进去忙吧。我已经让人去请了一个老太医,不多会也就到了。里头可要我去帮忙?”   刘姥姥也没多说场面话,实话实说:“太太在外头给压阵就好了,里头人多了反而乱。”   说完她还后悔说的太直白,不知邢夫人会不会恼了她。谁知,邢夫人竟喜欢她的直脾气,很爽快的说:“好,我就在外头,有需要的姥姥就说一声。”   太医来了之后,诊过脉道是不要紧。开了催产的汤,加上刘姥姥,到了子夜时分就很顺利的生了男孩。   刘姥姥抱着孩子给邢夫人看,邢夫人激动的说:“快去告诉老太太。”   下人回道:“太太,这个时候老太太只怕是睡着了。”   邢夫人道:“你只管去,老太太不仅不会生气,还会赏你呢。快去!”   等贾琏回到了家,孩子都已经生了两天了。一进门,看见珂珂顶着头巾躺在床上。刘姥姥和邢夫人守在跟前。   平儿笑嘻嘻的过来说:“恭喜二爷,奶奶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哥儿。”   来旺早就告诉他了,再听一遍依旧是心绪难奈。   才想说上几句安心的话,贾赦就不合时机的又让人来叫他。说是想问问庄子上的事好了吗?有没有损失银钱?   他待要不去,又怕惹得这个混账老子发火,不如去了反而安稳些。   邢夫人明白他的意思,就拦道:“才急吼吼的来到家,老婆孩子都没看上一眼,老爷那里也不是要紧的事,等晚上再去禀了也不迟。”见贾琏还是犹豫,她就说:“没事,他要发火就说是我拦住你的。”   贾琏心里一热,险些掉下眼泪。说不上是为了邢夫人的这句话,还是为了自己有儿子了。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老爹虽荒唐,可心里只有贾琏的亲生母亲、就是贾赦的原太太,别的就是再宠的小妾都左右不了他的一点点思想,这个新太太自从嫁给他之后,在一起的次数用手指都能数过来,两个人的感情就可想而知了。   邢夫人能在这个时候守在珂珂的身边,贾琏还能说什么呢。再有恩怨,也和亲娘不远了。为了不让邢夫人为难,他说道:“这里有太太和姥姥在看着,儿子放心的很,孩子嘛,就等儿子回来再看吧。”   一声儿子让邢夫人面红耳赤,她因为参选秀女而误了嫁人,直到二十五岁才嫁给了贾赦,到贾府算算也有三四年的时间了。可是和他们一直处的远远的,别说是自称儿子,以前连句太太都很少听他们叫的。今天乍一听见他自称儿子,心里和做新媳妇一样羞涩。   她抬抬手说:“那你就快去快回吧。”   珂珂看着倒是想笑,这个邢夫人看着面皮还是很薄的,不似自己的姑姑,说起谎来一点都不脸红。   来时急匆匆的,走到院子里,贾琏才站住了,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这个孩子终于平安落地了。睁开眼时,晴空万里,一片蔚蓝。   贾赦坐在书房里,丫头秋桐正在端茶伺候着。   贾赦说:“你有了儿子,原本才进家门我不该就让你过来的。明天是第三天,你要去王家报喜。回来就更加的忙了,不如趁今天问问你庄子上的事,也好了了这个。”   贾琏对他老爹是恭敬大于亲近,他爹一开口,他就作揖道:“老爷说的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忘记给这个继母表上一功:“听说儿子的媳妇生产时十分艰难,还是太太给出了好大的力。不然,哥儿也没这么顺。”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贾赦嗔道:“都是做爹的人了,还这样婆婆妈妈的。太太这样做是应该,你只管去照顾好你媳妇就是了,凡事记得不要惹她生气。去吧。”   贾琏这才回去了。   看着儿子走远了,贾赦把秋桐支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呜呜咽咽的念叨着:“夫人,咱们的儿子有儿子了,咱们有孙子了!呜呜,我高兴啊!呜呜,夫人你听到了没有?”   晚上,贾琏才终于有时间抱着媳妇说说温馨的话。“珂珂,让你受苦了。”   刚刚还是个女强人一样,听了这句话顿时就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我还以为撑不到你回来了呢!呜呜……我当时好怕,孩子一直生不下来,我差一点就晕了。呜呜……幸亏有姥姥在,后来太太也来了,我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说的没头没绪,贾琏也听的心一抽一抽的,他像个大孩子一样的无措,不知该怎样来安慰自己的爱人。   “放心吧,一切都过去了,咱们的孩子也健健康康的。”   “我给咱们的儿子取了一个名字,你听听好不好?”   珂珂问:“叫什么?”   “贾蔚,蔚蓝的蔚。喜欢吗?”   珂珂念了几遍:“贾蔚,贾蔚,我挺喜欢的。”   “明天我就秉过老太太和老爷。”   贾蔚是荣国府的第二个重孙子,这个喜讯让合府的人都欢腾了起来。就连东府的尤氏也来的很殷勤。所以,尤氏就从这个时候和珂珂相熟了起来。   而珂珂也是很自来熟的和尤氏这个本家大嫂子相谈甚欢,在以后的日子里,妯娌俩嬉笑怒骂,来往不稀。   ☆、黛玉进府      贾蔚周岁的时候,贾母忽然念叨起女儿贾敏来。女儿已经去世,还有一个外孙女乳名唤作黛玉的,她还没有见过面呢。思女心伤,就越发的想见一见外孙女了。   那一日,吃罢贾蔚的周岁酒,贾母就把儿子儿媳叫到了一起。   “我年纪大了,眼见的是离地的日子近了。看着你们一个个的都成家了,我也是儿孙满堂,想想也没有好遗憾的,去九泉之下见老爷也算有个交代了。”   贾母此话一出,贾赦和贾政都哭的呜呜咽咽如丧考妣:“是儿子不孝顺,惹老太太生气了。儿子有做的不好的,老太太打也好骂也好,可千万别说让儿子折寿的话。就是儿子们减寿十年,也必要换老太太长命百岁。”   贾母这才止住了哭:“我不是责怪你们不好,只是年纪大了,想的就更多了。你妹妹也走了几年了,可惜在我身边金尊玉贵的当成宝贝一样,嫁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一面,我是死了都不安心啊。”   贾赦和贾政无语了,他们没有上天入地的神通,这个恕孩儿无能了。   贾母说:“你妹妹还有一个女儿,算算就比宝玉小上一岁。家境就是再好,没有亲娘疼也是个苦孩子。你们商量商量把她接来,住上个一年半载的也让我的心里好受些。”   老太太都张口了,还商量什么,他们兄弟一定是齐声叫好的:“老太太想的就是周到,儿子们愚钝,以前竟都没有想起来。”   母亲您是做什么都对,儿子时时刻刻准备给你戴高帽子。   需要商量的就是谁去接黛玉。题外语:世上本无贾雨村,所以贾雨村就不幸的被蝴蝶掉了。   讨论的结果是贾琏去。贾琏二爷开始下扬州。   林如海是探花及第,钦点的扬州巡盐御史。想想那也是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又兼扬州是个温柔富贵乡,真是一派富足的气象。   贾琏只带了兴儿一个小厮,陆骑马江乘舟,终于也到了扬州的地界。   兴儿就不安分起来,撺掇他说:“爷,小的听说这里的女人最美,上次你带回去的几个扬州瘦马,就一等一的漂亮。”   “嗯?”贾琏故作不懂的看了他一眼。   “爷,咱们离开京城也好长时间了,没有奶奶在跟前伺候,你就找个可心的人照顾照顾呗,小的保证绝对不给二奶奶透露半分。”   贾琏用扇子在他头上敲了几下:“我把你个没良心的杀才,你奶奶还为你说了许多的好话,你竟然背着她说着这样的话来,你可对得起她!”   兴儿被敲的头皮生疼,还不敢躲。只好分辨说:“爷,你误会了,这些不都是假的吗?二奶奶也是假的,你还不得意之时须尽欢,能享受的就享受啊!”   话音落了,又是一顿暴打。兴儿心里想,今天头上可是开了栗子铺了。爷啊,我可是一心的为你好,你就这样不领情啊。但是,他不敢说了,要是说了,估计是该换成屁股开花了。明天骑马就要了命了。   林如海可怜女儿没了娘,接了大舅哥的信后很爽快的把女儿交给了贾琏。   临走时还托付说:“不瞒侄儿说,我这个女儿自小就娇生惯养,要是有不合规矩的,就看在我的薄面上别和她计较。可怜你姑妈去的早,她小小的人也常常是闷着不爱说话,没事倒是常爱哭泣。”   贾琏发自内心的说:“姑父放心,老太太必定把妹妹当成是嫡亲的孙女来看,别人就更不敢给妹妹一个冷眼了。”   林如海放下心,挥泪别爱女。   林黛玉一路上的悲切就更不用说了。一听父亲说让她去舅舅家,她就哭了几次,说是不想去。外祖母神马的是谁我不知道,可黛玉不想离开爹爹。   林如海自有自己的打算,他只有黛玉这一个女儿,族中的几个兄弟都是对他的家产虎视眈眈。自从发妻过世之后,他就觉得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对红尘也没有多少留恋,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女儿黛玉。如果贾府没有提出接黛玉过去小住一阵,他或许就该写信让女儿去了。就算有人看不顺眼,贾敏还是贾老太太的心头肉,看在女儿的份上,老太太也会对黛玉高看一眼的。万一有一天他双腿一蹬就走了,那黛玉也算有个依靠了。   在路上行了许多是时日,黛玉也从一开始的陌生,到后来对贾琏的亲近。她没有亲兄弟姐妹,除了父亲就是死去的娘是真心疼她的。现在有个高大的哥哥来关怀她,在她看来是无比温暖的。   坐船的时候,贾琏就把黛玉叫到船头来看看风景。跟着黛玉的奶娘说:“姑娘身子太弱了,二爷还是让她在船舱里坐着吧,免得吹了风。”   贾琏想:“还是这样娇娇弱弱,以后可怎么好!”转身对兴儿说:“舱里有我的一件月白色鹤氅,你去取来给林姑娘穿上,再把风帽戴上,这样就不打紧了。”   黛玉心里过意不去,说:“二哥哥不要忙了,我就在船里待着好了。省的还要麻烦很多人。”在她来之前,林如海就交代她说,在外头不比是在家里,凡事要留心,能不麻烦人家的就不要麻烦人家。   在林如海的心里,贾府是黛玉的外祖家是不错的,可是除了她祖母,还有舅母表姊妹等人,他去过贾府,别人先不说,就是那一起势力眼的管事媳妇们,眼里看见你有一个错,就不知在背后能编排出什么腌臜话来。此时,他是宁愿让女儿受点委屈,也不想以后出了事让她承担不住的好。跟着的王嬷嬷和丫头雪雁,也都被林如海细细叮嘱过了。   所以,性格孤傲的林黛玉,在六七岁的年纪里就开始将心事抿于心里,无怪乎她以后郁郁而终。   贾琏对姑姑的印象也不是很清楚了,但是他还是很可怜这个内心孤独的小表妹的。   “黛玉啊,既然你叫我哥哥,就说明我们是亲人,对吗?”   黛玉点点头。   “既然我们是亲人,就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想玩就玩,想闹就闹,二哥是不会嫌你烦的。因为你是二哥的妹妹啊。”   兴儿把鹤氅拿来,贾琏就亲自拿着衣服给她披上。黛玉还是那样的小而柔弱,贾琏将把她抱在怀里,指着远方说:“你看桃花都快谢了,天都要热起来了。等咱们到了家,都是夏天了。”   黛玉在他的臂弯里想象着外祖母家的夏天是什么样的。   “黛玉,外祖母家有哥哥姐姐妹妹,你想和谁玩就和谁玩,想打架都行。就是打不过不要哭鼻子。”   二哥哥说的很轻松,在黛玉听来是很稀奇的:“二哥哥,女孩子也能打架吗?”   “怎么不能!你二嫂啊小时候就和男孩子一样,不光打架,还把珠大哥的头都给打破了。我都险些被你二嫂子给打哭。”   黛玉听了很稀奇,她还是头一次听说大家闺秀是可以这样的。只是一点,二哥哥说的话她听了心里很舒服,哪怕她不会这样做。   因为黛玉年纪幼小身体还弱,回去的时间比来时多用了将将有半个月的时间。   进了府里,先把黛玉送到老太太屋里,让祖孙两个叙叙亲情。女客来到,珂珂势必要在这里照看。而贾琏还要赶到亲爹的书房,把一路上的事情及林姑父的嘱托说了一遍。   贾赦沉吟了一下说:“你姑姑也嫁过去有八年了,那时候你还小,大概也没有印象吧。我们姊妹几个,就她最小,还是个女孩儿,所以我们都最疼这个妹妹。”   贾琏看父亲的样子有点伤心,大概是在想死去的妹妹。他想,原来父亲也不是只知道吃酒讨小老婆的。   贾赦自己在书房里伤感,就让儿子回去歇歇了。   黛玉新来,况且年纪尚小,在一群从没有见过面的亲戚跟前很有些拘束。   珂珂对黛玉爱怜的说:“妹妹不要拘束,这里有好多姐妹呢。你看,这里还有一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哥哥。你有空就和她们一起玩耍吧。”   黛玉顿时对这个琏二嫂子很有好感,感激的应了一个“是”,还没忘说:“多谢二嫂子。”   “嗨,谢什么呀。这里是你的外祖母家,和自己家是一样的。”珂珂快人快语,顿时就刷足了众人的好感。   王夫人‘咳咳’的干咳了几声,慢悠悠的说道:“凤丫头啊,前几天我让你给你妹妹找的一匹料子做衣服的,你可找到了?”   珂珂愣住了,太太你是多早晚让我找料子来着?她还不能直说,愣了一下神,就笑着说:“可是呢,要不是太太提醒我都忘了。太太你说的那块料子,不知被人放在哪里了,愣是没有找到。”   王夫人就用教训的口吻道:“找不找的到有什么要紧,你该找其他的料子给你妹妹做几身衣裳才是。从南到北大老远的来了,一定是有好多东西没有带足,咱们不能委屈了这孩子。老太太一心都在黛玉的身上,我和你太太也是不中用的,你怎么也不留意一下呢!”   珂珂早想说太太我都备好了,可是一看见她姑母说的很起劲,索性就让她一次性说完才过瘾。   王夫人说罢,珂珂还没有忘记给她上了一盏茶:“太太喝点茶水润润喉咙,您一直为我们操心,嗓子都哑了呢。”   王夫人没好气的说:“我是小事,你该把正事做好了,才能让我们放心。”   珂珂这才笑眯眯的说:“太太尽管放心,当日是没有找到太太说的那匹料子。本想和太太去说一声,想着太太也是忙的很,我就擅自做主,另外找了几匹好料子给林妹妹做了几件衣裳。现在已经做好,我才让人拿来就放在这里呢。太太要不要看看做的怎么样,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太太您再指教。”   王夫人被噎了一口气,听一开始的口气,她像是没有准备好一样。怎么问了一圈之后,她反而是色色都办妥了呢?早先就让人去打听了一番,也没听说她的侄女给林家的丫头准备这准备那的,不然,她也不会兜了一个圈子来责备她了。“既然你都准备了,我就不看了。好不好的,以后也是个教训。记着凡事多去请教几个人。”   珂珂依旧是笑着应了,她心里道:你要是早只知道了,今天还不定要找别的什么借口来找我的茬呢。    ☆、相思子      贾母似乎是没有在意她们的对话,后来才说了一句:“我年纪大了不中用,还是凤丫头想的到,让林丫头就住在我这屋里。”   王夫人自然不想让林黛玉和贾母住的近了,在贾母的眼皮子低下,她们想玩点花招还是要收敛一些的。“老太太,这个主意固然是好,可宝玉也在您这里,再加上林丫头就有点拥挤了吧?不如另外腾出一个小院来,让外甥女住着,这样还显得咱们对她重视啊。”   贾母很干脆的说:“不用了,林丫头还小呢,就是有奶娘和丫鬟我也不放心。我这里的地方大,就是再住上几个人也没问题。碧纱橱也收拾好了,以后林丫头就住这里。”   贾母此言一出,王夫人只好知趣的闭上嘴巴。   这里贾母已和黛玉相认完毕,而贾母也在和外孙女感慨完毕之后,想到了孙子和孙媳都有几个月没见面了,小别胜新婚,赶紧让人家去说说私房话吧。   “凤丫头,你来了半天了,也和你妹妹说过话了,就让人带着黛玉去她舅母屋里坐坐,要好认认门。你呢,今天先回去,等过几天再让你妹妹去你院里坐坐吧。”   邢夫人和王夫人先后带着黛玉就去认门了,珂珂就抱着孩子回家见相公了。   一路上风餐露宿,贾琏黑了不少,珂珂不说心疼看了也心酸。低着头眼圈红红的说:“来了?”   贾蔚早已学会了走路,还能清楚的叫爹爹了。平生第一次听人家叫爹,贾琏热泪满腮,抱着儿子一顿猛亲。可能是路上胡子刮的太粗糙了,胡子茬竟然把贾蔚给扎哭了。   小人儿挣扎着摆手道:“妈妈抱,不要爹,疼。”他哭的呜里哇啦的,说就更加的说不清了。珂珂才要去抱,奶娘十分干脆的接过去说:“哥儿是在老太太那里圈了半天了,还是我抱出去走走吧。”   平儿则说:“二爷带回来的行礼我去瞧瞧,看有什么要收拾的吗。”   屋里就剩两个人了,贾琏就把眼前的人一把揽到了怀里,柔声的问:“几天不见你就想我了?”   有这么自恋的人吗!   珂珂扭着头说:“你把我儿子给扎哭了,我生你的气呢!”   嘴上还犟,手早就去摸了摸他的腰:“又瘦了。你一路上是不是贪行路,吃的少了?”   贾琏也捏着她的胳膊说:“还是说我呢,你的胳膊都细了,我还没问罪呢。”   这两口子关心一下对方都和别人反其道而行之。   二人吃了一顿简单而温馨的晚餐,之后就到了谈心的时候了。   珂珂关心的问:“你一路累着了吧?”   贾琏就说:“说不累是假的,可是一想到你和蔚儿我就浑身都有劲了。”   珂珂撇撇嘴道:“净说好听的,谁信你。”信不信不说,反正珂珂是很爱听这句话的。   “我特地从扬州淘来一个好东西给你,你猜是什么?”   珂珂的小醋脾气又上来了:“不会又是上次的瘦马肥马的吧?”   果然美女都是磨人的小妖精,晋级老婆就更加的磨人了。贾琏捏捏她的香腮,嗔道:“你这小醋坛子,就是神马我都不在乎,还在乎瘦马呢!白费了我的一片心,巴巴的给你寻来,人家还不领情。算了,我还是送个别人好了。平儿要是喜欢就送给她吧,算是叔公给侄媳妇的礼物,也不过分吧。”   “爱送你就送,我才不稀罕呢。”嘴上这般说着,眼睛早在四处的打探他说的礼物是什么了。   贾琏摇摇头,媳妇还是要哄的。“我投降,这就乖乖的拿出来献给老婆。”   他的东西没有放在靴筒里,也没有放在包袱里,而是放在了身上。用藕荷色细丝帕子包着的,小心翼翼的打开,却是红艳艳的一堆。贾琏仔细的拿起来,是一串红豆手链。“红豆?”   贾琏更正说:“是相思子。”   珂珂说:“红豆可不就是相思子,你又来哄我呢。”   贾琏把手链给珂珂戴上,问:“你以前可见过红豆吗?”   “没有。”   “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的。”   珂珂一笑,什么听说,还不是和她一样,都是从王维的诗里的听说的。   贾琏也没和她解释红豆和相思子到底有什么差别,只说:“我刚到扬州,就看到有个苗疆的姑娘在路边卖相思子编的手串。她还会在上面雕上人的名字,苗人会巫蛊术,她一旦替你刻上这个名字,从此以后天涯海角也不会分离。只是,她要用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到了那一天买主要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不然就不灵验了。”   珂珂听的晕乎乎的,说的和真的一样,听着和江湖上耍把戏骗人的一样,但是任谁都不会不信。珂珂也一样。   血红的手串在白嫩的手腕上越加的鲜艳,细看一下,一颗相思子上还真的刻了一个字:凤。   她的心里猛然一颤:“为什么不是珂?”   贾琏的眼睛湿润了起来:“凤儿是一直在我心里的,不管我是在叫你珂珂还是别的,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凤儿。”   珂珂真的是懵了,不是你要给我起小名的吗?不是你说珂珂这个名字好听的吗?怎么说了半天,凤儿才是你的真爱?   珂珂根本都没有意识到,她在和被穿越前的王熙凤在争风吃醋。贾琏,你喜欢的必须是我!关王熙凤什么事,你个王八蛋!你不过和她青梅竹马,和我才是比翼双飞。   珂珂这次是真的被他给气哭了:“我不要了,你拿走。去给你的凤儿吧。”   “珂珂,你就是我的凤儿啊?”   左右都解释不清,珂珂也懒得去解释:“反正,你以后要把珂珂放在心里,而不是凤儿。”   贾琏把珂珂搂在怀里,轻声的说:“如果我上辈子欠你的,下辈子来补偿,可心里一直念叨的是你前世的名字,你会生气吗?”   “这个?这个好像和这事没关系吧。不过,既然是一个人的前世今生,何必计较哪一个。自然是都行。”   “既然都行,你就别在生气了。”   “什么意思?”珂珂为之一惊。   贾琏微微一笑道:“怎么说呢,就是有好多的时候我总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就比如,说话做事的习惯,外人看着一定是没有问题的。可细细的和你相处起来才发觉你和我们真的有差别。这个差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我想想,应该是从你回京后和岳母一起来府上做客的那次。”   珂珂先自惊了,他不会是看出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他他他,这个要是暴露了,他是把她当成人还是当成鬼呢?算了,少吃一次醋也不会死人,还是暂且把这个话题给完结了吧。   “琏,你一路辛苦还是早早的歇着吧?”   贾琏就坡下驴,应道:“多谢娘子美意。”   这个不醋,那个倒是酸了起来。   真是小别胜新婚,一夜睡的无比香甜。   子夜的荣国府格外静谧,贾琏望了一眼熟睡中的珂珂,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快到夏至了,空气里有淡淡的香气。成亲以后他就让人在在窗前种了一株香樟树。还记得他小的时候,母亲抱着他在香樟树下唱歌。母亲是南方的人,自嫁到贾府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香樟树。直到儿子五岁了,她才带着儿子回了一次娘家。那是贾琏第一次见到香樟树,也是他的母亲最后一次见到。回府没有多久,母亲就去世了。   不知为什么,府里对大太太的死讳莫如深。而一向对母亲最真心的父亲,竟然在母亲死去之后放荡形骸,成了荣国府有名的风流老子。   即使在温暖的夜里,一袭夜风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身后传来一个关切的声音:“琏,你怎么起来了?”   珂珂拿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你在想什么?”   贾琏把珂珂搂在怀里,毫不掩饰的流下一行泪:“我在想母亲。每到香樟开花的时候,母亲就会到我的梦中。”   怨不得他会在院子里种上香樟树。香樟树不太适应北方寒冷的冬季,所以,只有南方才会种这种树,北方基本没有。自从他们成亲以后,贾琏就不知从哪里买来了这棵树,栽在了院子里,却把原来花花草草都给移到了一边。直到今天珂珂才明白,这棵树就是大太太的影子。这两年多来,她一直接受他的温存体贴,却从来都不知道他的心里这样的苦楚。   “琏,你心里难过怎么不告诉我?我是你的妻子,会替你分担伤心难过的。”   “珂珂,我信你。”   珂珂想了一下说:“你说在你的心里永远都有一个凤儿,琏,以后你还是叫我凤儿好了。”珂珂明白,他爱的是王熙凤,而不是她方珂珂。心里不知是伤心还高兴,更不知现在她是王熙凤还是方珂珂。 ☆、秦可卿      贾府里消停了一段时间,忽然一日,东府的尤氏亲自来请贾母、两位太太、并珂珂去东府玩上一天。   当时天气冷热适宜,贾母就高兴的答应了。珂珂自成亲后也见过尤氏几次,但都是在一些生日啊节庆啊之类的时候见面,不过是寒暄几句,也没有细谈。至于秦可卿,原来还没有嫁到宁国府来。   珂珂有点怅然,竟然没能见到这个颇具盛名的人物。书里说王熙凤和秦可卿的关系很好,基本上属于闺蜜的那一种。珂珂暗暗的想,现实和理想又有了差别,就如今的样子看来,她们是不可能成为闺蜜的。明显的两府走动稀松,以后只怕还是如此。   尤氏这一次设宴,珂珂想的是,她不过是说老太太是贾府的老太君,她略备薄酒,表一表孝心之类的。一般的流程也就是这样,说起来是万变不离其宗。   但是,这次绝对是出乎了所有的意料,甚至让珂珂大跌眼镜。   尤氏此行的目的是众人坐下之后,尤氏就笑吟吟的带着一个女孩出来。径直走到贾母身边问:“老太太看看这孩子可好?”   贾母是耳不聋眼不花,瞧一瞧眼前的人,就笑了起来:“我就说句实话吧,比咱们家的哪一个都强。是个再标致不过的孩子。”   当大家都在猜测这个人是谁的时候,珂珂心里道:别是秦可卿吧?   只见那女孩子十四五岁的样子,生的袅袅婷婷,柔情似水。曹公曾言:鲜艳妩媚有似宝钗,袅娜风流又如黛玉。这里的宝钗尚未出场,黛玉还未长足身量,一时也难以看出她是不是兼了二人之美。但是,绝对可以用惊艳二字来形容。   贾母问:“这个是谁家的姑娘啊?”   尤氏笑的心都开花了,说:“告诉老太太吧,这个是秦业的闺女,闺名叫可卿的。”   贾母愣了一下说:“秦业?不就是六姑娘的相公吗?”   尤氏道:“可不是吗!老太太的记性就是好,多少年的事了,您还记得。这个就是六姑娘的丫头。”   贾母当时就明白了,这个是秦业的养女。   六姑娘的娘家和宁国府颇有些渊源,秦家也一直没有和他们断了来往。这个秦可卿一定是过来走亲戚的。席间,和秦可卿年龄相当的就只有珂珂了。贾母就让她们一起多说说话。   先说明一下,警幻仙子在这里是浮云,她的妹妹就是浮云中的浮云,秦可卿就是秦可卿,没有半点神话般的故事。想YY的请自行YY,这里有的只是大宅门了的家长里短和宅斗。   珂珂很不见外,说了几句就和可卿很投缘了。她问:“你常来府里吗?以后有空就到我们那里去坐坐,我也多了一个姐妹。”   这里尤氏又笑了起来,嗔道:“大妹妹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现如今你侄儿正是说亲的时候,好容易碰上一个合适的,你可别给我掺和。”   珂珂惊问:“大嫂子是要留下人家做儿媳妇?你可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尤氏又和贾母说:“老太太你看看,这孩子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样有模样,和蓉儿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吗?”   贾母道:“哦,原来我这顿饭不是白吃的,是你请我来做媒的吧?”   正说着,贾蓉过来了。先给长辈请了安,才给他娘请了安。此时,珂珂才猛然想到,贾蓉并不是尤氏亲生的。不过,看样子,尤氏这个继母做的很不错,对贾蓉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对贾珍也是百依百顺。简直就是个贤妻良母。   只是,贾母曾经说过一句话,珍儿媳妇好的有点太过了。这个‘过’是什么意思,珂珂一直没明白。直到今天,珂珂才知道,尤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贤妻良母。至少,在众人的眼里比邢夫人要好上许多。   贾母也没推辞,只说了一句:“是和蓉哥儿很配呢。”   珂珂分明看见秦可卿煞白的脸,和她眼中的惊恐。难道,她真的和贾珍有一腿?或许,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发生了?   再次看去的时候,秦可卿只是羞赧的低着头,再也没有别的反应。   送走了秦可卿,贾母问:“姑娘是很不错,只是家世有点低,珍儿和蓉哥儿可有什么说的吗?”   那尤氏就百般恳求的说:“老太太千万别提什么家世,难得的是遇上一个好孩子。现如今,我的家世就不好,怎么老太太还不是一样的疼我。老太太你是知道的,蓉哥儿从小死了娘,我是从小把他看大的,和自己生的真没有差别了。说句大话,就咱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差成千上万的银子。”   贾母沉默了一会儿,就点点头说:“你说的极是,珍儿是外头的,他也是没心的,难得他能想的这么宽。幸亏有你,这府里才支撑到如今这样。也就不必找珍儿商量了,我来保个媒,就找个吉日去秦家提亲才是。”   这里尤氏喜不自禁,一并把王夫人和邢夫人都谢过了。只有珂珂觉得尤氏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贾母这头保的媒,秦家先还是犹犹豫豫的,到了几日后,秦显就很爽快的答应了。   就算秦家家业不大,可贾府还是要面子的。三媒六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一样都不落,一时也在京城成为佳话。   让人奇怪的是,贾蓉对自己的亲事一直是淡淡的,甚至有点失望。而尤氏先是最极力撮合这件事的,一旦成了之后,也是淡淡。贾珍就更让人费解了,先是伤心忧愤,继而就尽力把儿子的婚事办的隆重一些。   秦可卿在年前就嫁进了宁国府的大门,这一桩婚事不可谓不快。   西跨院里,贾琏踩着一地的积雪走进了屋里。   珂珂迎了上去说:“这样冷的天,你怎么就没穿那件黑狐皮的大氅呢?”   贾琏皱着眉说:“才入冬下了一场雪,你就把你爷给捂成黑瞎子了?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蔚儿。你呀,就把我当成孩子哄了。”   珂珂没好气的说:“你还不如个孩子呢,你瞧蔚儿,让穿什么就穿什么。大冷的天,多穿一件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想装的玉树临风,去哄姑娘不成?”   一见话题跑偏,贾琏就赶紧给正了回来。“打住,打住。我可是正人君子,借你的一句话,不说是柳下惠,最起码也是大好青年。就是有美人对我这翩翩公子投怀送抱,我心里也之后老婆你一人。”   珂珂是一边把嘴给撇的能挂个油瓶,一边在心里乐。“得得得,你少来了。今天不是没事吗?你去老爷那里就说了几句话,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又盯我梢!   一看气氛不对,珂珂慌忙解释:“我是让贵儿去太太房里送东西,不小心听说。”   是不是这样的先不说,贾琏就先把今天的行踪给禀报了:“老爷就问了几句庄子上的事,我闲着没事,就去了珍大哥那里。”   “哦!”珂珂不是很愿意贾琏和贾珍走的太近,贾珍盛名在外,比贾赦都出名了几百倍,和他有绯闻的女人不下几十个,早就是京城里的风流人物了。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久了,早晚是近墨者黑。   “找珍大哥有事?”珂珂也不直说不叫他去,物极必反,管的太过了,他难保不烦。让他心里明白就行。   贾琏也没隐瞒,说:“蓉儿不是才娶了媳妇吗,我顺路去看看。”   这下就不能怪珂珂吃醋了,你都明着说了,竟然一点都不遮遮掩掩。“呦,这么急着去看侄媳妇哪?说起来,你也不比她大多少,站在一块儿挺般配的。”   贾琏很无耻的说:“早知道就让大嫂子手下留情了,就说我看上了,给我做姨娘算了。”   珂珂柳眉倒竖:“美的你!你愿意我还不依呢。”登时想起了尤二姐,珂珂就愤愤的用小手扭着他的脸,在屋里实施了一场家庭暴力。   贾琏是又痛又想笑,弓着腰伏在炕上求饶:“你还真信了!就是你依,老太太也不依。我看连太太都未必会依。算了,你既然吃醋,我以后就不起看什么侄媳妇了,免得蓉儿听了也我恼。干脆就从扬州买几匹马好了,没事还能骑出去溜达溜达。”   不说还好,一说珂珂就气不打一处来:“反了你了,还敢去买扬州瘦马,你说,你上次买的瘦马给藏到哪个马圈里去了。”   贾琏是十足的冤枉:“凤儿,你就饶了我吧,我何曾把瘦马给藏到马圈里。这次来的时候是林姑父送了我两匹马,我还纳闷了,林姑父一个文人怎么还养马。不过他是长辈,我总不能直接就问‘姑父啊,你怎么会有马呀?’。敢情文人就不能有马了?我也不是舞枪弄棒的,不也是用马做个脚力嘛。”   珂珂紧追不舍:“这次林姑父给你的马我不管,那上次你买的瘦马是怎么回事!好好交代,别想给我混过去!”   贾琏一脸凝重的说:“二奶奶你是有所不知,这个真的是一件正事,绝非你相公我瞎说。我给你保证,要是有半句瞎话,就让雷母把我给劈成雷公的模样,行了吗?”   说完,还没忘给媳妇啪唧一下。   门吱呀一声就被推开了,刘姥姥抱着贾蔚站在了门口。   “爹爹和娘打架了?”他睁大眼睛,奶声奶气的问。很好奇,爹爹和娘怎么会打架。忽然,贾蔚的眼泪了掉了下来:“呜呜,打架了,打架了。”   等贾蔚哭了起来,刘姥姥才发觉她来的不是时候。抱好挣扎着要下来的贾蔚,一叠声的说:“姥姥抱蔚儿去看小狗,汪汪汪,小狗真好玩。”   等贾蔚的哭声消失了,贾琏和珂珂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珂珂瞪了贾琏一眼,这绝对的是少儿不宜。   瞪完了,珂珂继续问:“你去珍大哥家有事?不是去看侄媳妇那么简单吧?”   贾琏的脸色开始凝重了起来:“我总觉得蓉哥儿的媳妇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不是。”   他一严肃,珂珂就收起了胡闹。还别说,闹的时候贾琏是百般的迁就她,可真的严肃起来,珂珂还真的有点怕。也不是害怕,和对父亲的敬畏有点像吧。也许是古代的男人成熟的太早了,骨子里就有男子汉的魅力。别人有没有她不知道,反正她的二爷有。   “你别是记错了吧?”   贾琏摇摇头,“我也没觉得她像谁,就是没来由的熟悉。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她。她进门的时候我见过一面,所以,今天就找个借口去看了一下,还是没有想起来。”   珂珂想了一下,也没有一个头绪,贾府里的关系错中复杂。可贾琏和秦可卿却是没有任何的交集。只和她这个二婶子有交情。   ☆、九龙佩      恰恰在贾琏去宁国府拜访的第二天,秦可卿就来给二婶子请安来了。   用她们的话说,就是没事了,咱们娘儿们在一起说说笑笑,说说知心话。   说了没几句,贾琏就掀帘子进来了。   其实,贾琏是听说秦可卿在这里,他才特意折身过来的。   见叔叔来了,秦可卿就起身见礼:“叔父来了。”   贾琏虚扶了一把:“都是自家人,何必这样客气。你没事来看你婶子,就说明没把我当成外人,只管坐着就行了。”   珂珂也是百般的拉她坐下,秦可卿才告罪坐了下来。   按说,侄媳妇在这里,贾琏这个做叔叔的是早该知趣的离开的。只是,他有他的心事,只管装作不懂。   人家坐下了,他也拉了一把凳子在一旁坐了下来。珂珂因听了他的话,也明白他坐在这里是有深意的,故此,并不吃醋。   珂珂为了不让秦可卿太尴尬,就找了几个话题陪她聊了起来。   而秦可卿却并不显得局促,和珂珂说笑的时候,一双眼睛早把贾琏看了几遍。   这时,不只是珂珂纳闷,就连贾琏都奇怪的很。   贾琏自己才觉得尴尬无比,让平儿上了一杯茶,他就借着喝茶才定了一下神。   慢悠悠的喝了两口,只听秦可卿道:“叔叔的这个玉佩倒是好看的很,上面是雕的龙吧?”   第三口茶还在嗓子眼里没有咽下去,被秦可卿的一句话给喷了出来。幸好离她们坐的远点,不然这口水一定会喷她们脸上的。喷完之后,贾琏就疯狂的咳嗽,一半是真,他是真被呛着了;一半是假,借此在珂珂面前掩饰一下。   贾琏心里直叫苦,你说你提什么不好,偏偏就提了这个九龙玉佩。我是没什么,我媳妇心里可就不知怎么想了。   果然,等贾琏偷偷地看珂珂的时候,发现他媳妇脸儿都绿了。   平儿是迅速的赶了过来,先是给二爷收拾了残局,接着又给二爷接了一个围。“二爷您是被呛着了,不如到院子里顺顺气吧。”   贾琏站起来,点点头,意思是很好。被呛着了到院子里顺顺气就会好了吗?珂珂还真不知道。   秦可卿说:“看来是我不会说话,惹得叔叔都被茶给呛着了。”   珂珂还是能分得清,何况这个秦可卿确实和贾琏没有一丝丝的关联。“说哪里话呢,你是不知道,他一个大人了,整天还是毛毛躁躁的。被呛着也不是这一次。你看,平儿都有了经验了,二爷一呛着,她就带着二爷去院子里顺顺气就好了。”   院里没有了咳嗽声,秦可卿也就信以为真了,她到今天才知道被呛着了,到院子里站站就好了。可能是有点内疚,她就没有再提玉佩的事。   但是珂珂的好奇心却被提起来了,“你见过这个玉佩?”   秦可卿笑笑说:“见没见过的我也不知道,只是看着很眼熟。”   珂珂心里开始泛酸,但是她掩饰的很好,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秦可卿告辞之后,珂珂就沉思起来,她绝对不会相信什么巧合之类的。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   刘姥姥这次来住了有半个月,就坚持要带着外孙女回去。   “你是不知道,我在乡下住了几十年了,一离开时间长,这心里就不踏实。”   珂珂知道苦留不住,就让人收拾了东西给她带上。一个个的包袱打开给她看了,青纱三匹,实地子月白纱一匹,绫罗布匹四季衣裳不能一一详述。御田粳米四斗,要不是装不下,珂珂还打算装上七八斗白米呢。   一些常用的丸药:梅花点舌丹、紫金锭、活络丹、催生保命丹什么的满满的一大包。金银锞子也有十几二十个,说是过年留着给孩子们玩。刘姥姥喜得合不拢嘴,心里想,我的姑奶奶吆,这些都是钱,我们哪里舍得拿给孩子玩。   珂珂想的周到,把青儿的头花簪环都给准备了一大包,这可乐坏了这个小丫头。就是她们爱吃的点心都包了许多样,风干的鸡鸭,熏好的猪肉,把一个清油马车塞得满满当当的,刘姥姥和青儿差点就坐不上去了。临了,珂珂又拿出一张银票给她。   “姥姥,说句不怕你恼的话,青儿的爹妈也不是做生意的人,还是在乡下待着比较妥当。”   刘姥姥听了直念佛:“可是呢,你是说到我心里了。我女儿是个没有见识的,还不如我这个老太婆。我那女婿更是不成器,有钱守不了家业,没钱又吃不了苦。唉,我就只求他们能有个温饱就行了。要不是姑奶奶你帮持着,她们还不定是饿死多久了。”说着,眼里就含着泪花。   珂珂忙拉着她的手说:“姥姥,不是说了吗,以后你就叫我珂珂就行了,别姑奶奶姑奶奶的,叫的我心里都磕碜。”   刘姥姥转而笑了道:“眼前还有人呢,我在府里也不好放肆。要不然啊,你那二太太又要说三道四了。”   对于王夫人的为人,刘姥姥已经是十分的清楚了。   珂珂一笑,说:“这些银子你拿着,留着买些地,以后有个闪失也不至于求亲告友看人脸色。”   刘姥姥才要推辞,贾琏就走了进来。“姥姥就不要客气了,我们都没有把你当成外人,珂珂更是把你当成亲人。快过年了,就当是给姥姥一点过年的东西。来旺对你们家里熟,等各处的庄子送来东西,我再让他给你们送去一些鸡鸭鱼肉的。”   刘姥姥感动的都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的点头,连声说:“费心费心。”   送走了刘姥姥,珂珂就一门心思的开始审起了贾琏。   “平儿,你们都出去,把门关好,有动静也不许进来。”二奶奶一发话,几个丫头就立马退了下去。平儿明白,这是二爷又要受苦的节奏。她是奶奶的人,就是看着爷受了委屈,也是只当作看不见的。   贾琏当时只觉得地动山摇,他很后悔当着媳妇的面和侄媳妇说了几句话。说话就说话呗,偏偏侄媳妇就提起了九龙玉佩。他深深的知道,这个九龙玉佩是个劫,绝对不能提,尤其是女人。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连称呼都正式了许多:“凤儿,有事?要是有为难的尽管说出来,我替你扛!”   珂珂还是被感动了!   不过,感动归感动,该审的一点都不能少。“九龙佩是怎么回事?”   贾琏明白,这个女人是吃醋了。他清清喉咙故作镇定的说:“嗯,我的这块玉看上眼的人还真不少。你不知道,上次在北静王府吃酒,好几个公子哥都对这个玉佩情有独钟。”   别扯!“我问的不是这个。你先把蓉哥儿媳妇的事给说清楚!”   贾琏只好装可怜:“蓉哥儿媳妇?她莫非也看上了?看上了咱也不给,她一定是想给蓉儿要的。”   珂珂很有耐心的说:“你是不打算说实话吗?”我就看看你今天的这个圈子能兜到哪里。   贾琏捏捏眉头,天下惟老婆和小人难养也。说实话吧。“她说看着眼熟,我其实是挺奇怪的。”   “你就没有在哪个姑娘跟前显摆过?比如故意留下来做个信物什么的,这是多好的一个搭讪机会呀!”   贾琏赧然,他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只是,此时此刻他必须显得很镇静,表明这一切都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嗨,我和她们搭什么讪呀。都是鼠目寸光的贵妇人,没法和咱家的凤儿比,抢着和我搭讪我还不愿意理呢!”   这话说的珂珂很舒服,大概是女人都喜欢老公把自己给捧上天。就算是假的,也先乐一会。   她默默的喝了一口茶,想想也对,尤二姐还没出现呢。就是出现了,我也要把你们的奸/情萌芽扼杀在摇篮里。她情知现在的发展和书里开始有了差距,冷不丁的冒出一件事一个人,也是极有可能的。珂珂还是要端着十二分的小心。“大嫂子家没来什么亲戚吧?”   贾琏掩嘴想笑,忍了忍说:“没有。”他还真想逗一逗媳妇,就说道:“听说大嫂子的妹子要来了,大哥哥还想让我帮忙去迎一迎呢。”   珂珂把杯子一放,柳眉倒竖,双眼一瞪,厉声叫道:“你敢!”   贾琏意识到玩笑开过火了,忙来陪着小心说:“我是和你开玩笑呢。谁知道大嫂子有没有妹子,就是有也不会让我去迎啊。蓉儿是干什么的,难道他还使唤起我这个叔叔来了。好媳妇,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甭管是姐姐妹妹的,我都不会多看上一眼。要是我说假话,就让我嘴里长个疔。”   珂珂看他说的十分有诚意,暂时就消了火。 ☆、搬家风波      珂珂在掌管荣国府一年多把府里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尤其是贾母对她赞不绝口。贾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明白住在长房多年,是时候搬出来了。继续赖下去,他反而是丢人丢的更大。   当下就和他的太太王夫人透漏了一下。这一说不打紧,把刚刚养好病的王夫人又给气的半死过去。   王夫人按着心口说:“老爷你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的,你还没说我就想到这件事了。只是有一点,老太太并没有说要凤丫头管家,如今还是代管。我们就这样贸贸然的让了,恐怕会惹人闲话的。”   贾政是个书呆子,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在背后搞的鬼。他还以为媳妇说的是实话呢。“这些都是老太太的意思,咱们做儿女的就别去忖度她老人家的心思。不管谁当家,这个正房还是一个大哥来住的。”   王夫人图一个贤良的名,只好在自家认栽了。   二老爷贾政就去贾母那里说了要搬出正房的事。贾母沉吟了一下说:“你太太也替我管了几年的家,按理说就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不想就这样让你们搬了出去。”   贾政说:“老太太都是为儿子着想。越是这样,儿子就越加的不安。其实大太太进府之后,我们就该把这些给交出来的。之所以拖了这么久,还是看着打大太太初初进府,一下子揽不过这个摊子。现在有琏儿两人帮持着,大哥那里也轻松了。”   贾母方才叹了一口气,道:“难为你能想到这些,让我也放心了。跟你太太说,这些年她的辛苦,我是看的见的。我会让人把老大现在住的院子收拾一下,再盖上几间耳房,添上几间抱厦,连回廊也重新翻新一下,院子朝外开出六丈远。我是不会委屈了你们的。”   贾母这番一安抚,贾政心里略有的一点不痛快就荡然无存了。他还是客气了一下:“老太太何必这么费事,大哥都住了几年了,我们搬进去还是原样就好。”说完,眼角竟有几分湿润。   贾政为人低调,在母亲面前总是爱弓着腰,加上他太老成了,四十多岁的年纪,打眼望去就是一个老头。   可能是觉得这样说话太过于正式了,贾母让老儿子坐在自己的跟前拍拍他的手说:“你都有孙子,可在我面前我仍当你是个孩子。你大哥的处境你也看见了,就是搬到正房,也不如你们过的舒心。你们兄弟就是我的手心手背,可想一碗水端平也难。你只看着我的面,以后定然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贾赦对于是不是住在正房没有意见,住或者不住,我都还是我贾赦。没有任何分别。只是他闲散惯了,很怕搬家的麻烦。才皱皱眉说:“住在哪里不一样,老太太何必折腾呢。”   邢夫人在一边白了他一眼,也没有吭声。你住或者不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琏儿他们。   贾赦背着手,跺了几步,忽然对她说:“你去和老太太说了,就这么着,不必搬了,太麻烦。”   邢夫人稍微了发了一下火,没好气的说:“你以为劳民伤财的折腾,老太太是为了你吗?”   贾赦长叹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西跨院里,贾琏在屋里哄着儿子玩。珂珂则抱着手炉,拨着手炉里的灰慢慢的说:“老爷也就罢了,太太难说能咽下这口气。”   贾琏和儿子一起学狗跳,边跳边说:“她要是能咽下这口气,我就永远咽了这口气。”   珂珂把一个荷包狠狠的扔在他的头上:“我王家的人,不许你在背后说坏话。”   贾琏摇摇头道:“女人善变,说的是你,不让说的也是你。”   平儿、富儿、贵儿比她们还要开心,在屋子里叽叽喳喳的笑个不停。   珂珂正言道:“你们一个个要小心点,老爷和太太就是搬个院子,说来说去,还不是从这个院子搬到那个院子。别都太得意,咱们还是原样没有变。”   富儿和贵儿就止住笑,老老实实的下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平儿才说:“奶奶话说的是不错,可咱们老爷和太太住在正房,对您和爷是不一样的。”   珂珂扬了扬帕子,起身道:“别闲扯这些了,这边是太太,那边是姑姑,分不出远近哪。”   平儿嘀咕了一声:“我娘可说过,一扎没有四指近,谁对奶奶好,我们都能看的清。”   珂珂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叹完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说:“让他们爷俩在屋里跳吧,咱们去太太那里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这搬一个家,有的忙呢。”   平儿甜甜的应了一声,就跟在她主子后头乐颠颠的去了。“奶奶外头冷,你把抹额戴上了吧?”   其实珂珂还是很喜欢这式样多变的抹额,不管是串珠的还是绞纹链的,她都喜欢。就是既能美观又能保暖的‘暖帽’她也很喜欢。可欣赏和用是两码事,除了成亲那几天,珂珂很少把自己打扮的一身珠翠。   “不戴了,太麻烦。”   贾琏冲着走到门口的珂珂叫道:“仔细风吹了头疼,那个大毛的就好,戴好了。”   听口气和教训贾蔚差不多,珂珂撇撇嘴。不知为什么,他低声下气百般讨好的时候她就霸王一样,等他一声喝来,她反而是心甘情愿的被他斥责。   平儿忙颠颠的去炕上拿来了抹额给她戴上,还端详了一阵说:“奶奶戴这个简直是太美了,再配您这身桃红的撒花袄和大红洋绉银鼠皮裙。”   末了,平儿又把那件石青刻丝灰鼠披风给她穿上。   那一抹靓影飘然而去的时候,贾琏轻轻的说:“我的凤儿回来了。”   邢夫人对珂珂的到来还是很意外的:“大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说罢,就迎了上来。   珂珂道:“不冷,我端着手炉呢。我来看看太太这里有没有要忙什么的?”   邢夫人一听就明白了,说:“就是忙也有丫头,你就好好的在屋里坐着吧。其实也没什么,我这里的东西少,只有老爷那里瓶瓶罐罐的多,怕摔着碰着的。”   珂珂就努力的和婆婆寒暄起来:“要是使人,太太尽管开口。来旺和富儿贵儿都是麻利的人,做这些活还是凑活的,太太要是不嫌弃就尽管叫来使唤。”   邢夫人开始正面和儿媳妇聊家常了,她还真的不是很适应。二十八岁绝对不是徐娘半老的时节,可她都有了孙子了。你说,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对儿媳妇报以甜美的笑似乎不是很适宜,邢夫人调整了半天,终于找到慈祥的感觉了。   她尽量的语气平缓,句句都是语重心长的样子。婆媳间八卦在古代不流行,那就扯点有意义的事吧。比如,府里的开支如何,老太太的身体如何,老爷最近精神不错,蔚哥儿又长高了,有几个丫头该配小子了。说了大半天,平儿站的腿都酸了。   这二奶奶和太太可真能说。能说是好事,以后婆媳和睦了,别人才不敢欺负。   大房和二房换院子的事还没有妥当,宫里就出了一件事。   内监夏太监来贾府传信,贾元春在宫里否极泰来,终于熬上了贵人。后宫里贵人根本就排不上名号,贾府也难以指望一个贵人来提携他们升官发财。而且,贾府三代贾琏都是六品的同知,虽说没有差事,也不是白头百姓。贾赦更是袭了一品的爵,所以,贾府压根就稀罕什么六品的娘娘。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一步迈的不易,有了贵人才有以后的步步高升。万一哪天得了圣宠,生了一男半女的先不说,圣上面前吹吹风,就能将富贵权势玩弄于股掌之上。   最主要的是王夫人持有不同的看法,她一直都看不起老大家的一品,一个虚职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每年从户部领点银子,在场面上说出来好听点。其实,那点俸禄,还不如一个庄子一年的收入呢。她手指缝里漏下来的都比这个多。   说归说,她不是一点都不眼热。每当去个侯府王府的去吃席面,就会有一起势力小人说,那个是谁谁的夫人,她是什么什么品级。邢夫人虽说是继室,沾了他老头子的光,人家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品诰命。相比起来她就寒酸的多了,贾政是五品的员外郎,为人又木纳,有实职和没实职简直是没差别。而她只好屈居五品诰命。   送元春进宫,她也心疼的半年都睡不好觉。后宫里的规矩大,吃的苦头也多,一个不留神就小命不保。幸好贾元春才貌双全,才没有沦为做伺候人的宫女。当今别出心裁设了凤藻宫,仿唐朝设了女官,也是九品十八阶。   一番角逐,贾元春就做了从九品的才女。默默无闻了四五年,当贾元春都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会在凤藻宫度过的时候,偏偏一不小心就遇见了当今皇上。皇上赏其才情出众,破格封了六品的贵人,仍在凤藻宫走动。   一时,贾母也不敢小觑。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前程,国公府的鼎盛期已经过去,两个儿子都是不中用,老大整天浑浑噩噩只知吃酒玩乐。老二是个十足的榆木脑袋,恐怕老死也还是员外郎。到了孙子这里,她冷眼看去,没有一个人能光耀门楣的。贾府想翻身,只能靠暴发一把,最直接的就是和皇上盘攀上亲戚。   可贾母还明白,皇亲国戚是把双刃剑,一个不好,全家玩完。高兴之余,她还是提醒了一下有些兴奋过头的二儿媳妇。   “元春做了贵人自然是好事,可后宫里为了权利,倾轧在所难免。不如告诉她,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如今就好,不必想着高升。”   王夫人不以为然的说:“老太太说的是,不过,元春这丫头自小在老太太跟前长大,是个再伶俐不过的人。要是当今圣上错爱,她也不能推辞啊。”   贾母听了这话虽然心里有点不悦,还是不露声色。媳妇心大了,把婆婆也不放在眼里了。只是,她们要是掐起来,看热闹的人一定是不少。对这样的人,只能慢慢的打压,却不能当时撕破脸。 ☆、婆媳对婆媳      圣上特旨,准许贾府的女眷进宫和贾元春相见。   王夫人是惊喜中带了几许的期待,宫中嫔以下的娘娘,是没有资格和娘家人相见的,更别说是宣进内廷了。   夏太监眉开眼笑的来宣了旨,最后朝贾母道:“老太太你是有福的,贵人定会大富大贵,封嫔封妃都是指日可待的事。”   贾母少不的让人赏了银子,王夫人更是对夏太监巴结的周到,早就吩咐人封上五百两的银票偷偷奉上。然后就喜滋滋的准备第二天进宫见女儿了。   进宫前,她才发觉,她虽是贵人的亲娘,依旧还是要站在人家一品诰命的身后。王夫人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嫂子给秒杀了。哼!不过就是一品嘛,等我的元春要是做了贵妃,就让圣上封我个超品诰命。你长房怎么了,一样要乖乖的在我后头。   进宫之后,她们回府接着准备给贵人的礼品。金银珠玉是不用说了,光稀罕的物件就准备了一大箱。其实,他们也知道,准备归准备,这些东西一时半刻是没有机会送进去的。能见一面,已经是圣上的隆恩了。至于为什么准备,当然是期望有一天能给送进去了。   转眼就过了上元佳节,离贾府前一阵吵吵的换屋子都过去了一个月了。   平静下来之后,贾政旧话重提,在自己的上房和王夫人商量了起来。   王夫人脸色一寒:“大过年的就搬家,让外人听了还以为是咱们府上不合呢!咱们越是这样,人家就会越说大哥一家人太刻薄,让咱们都过不下去了。别的不说,家宅不宁,让元春在宫里也难做。”   贾政想想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只好说:“那就等等吧,三月里暖和了再搬也行。老太太那里咱们要吱一声,省的让人以为咱们是赖着不走的。”   王夫人答应下来,却没有放在心上。   元春的晋封,让王夫人的身体顿时健壮了起来,精神也十分的好。   晨昏定省她来的也最早。要说在年前她还对侄女和嫂子有些忌惮,现在看来,什么都不能阻止她成为荣国府女当家的脚步。   春天里容易犯困,贾母往往是说了一半的话就昏昏欲睡了。而王夫人却是十分的精神,在底下对珂珂指手划脚评头论足。   “凤丫头,给东平王府的礼物准备的怎么样了?”   “这个月的脂粉采买好了吗?你都亲自看过了吗?怎么,我听说有人抱怨说这几个月的脂粉都是以次充好,有的根本都不能用?这是怎能回事,是不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   “这都三月了,春天的衣裳做好了吧?丫头的也不能放慢了,不然出门还穿着冬装就丢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做不起新衣裳呢。”   珂珂对姑妈连珠炮的的诘问给轰的有点晕,不过,她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从容不迫的回答说:“太太尽管放心,东平王府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不会出一点的岔子。到去的时候,还会拿来给老太太和太太过目。”   “脂粉也已经发下去了,至于有人抱怨说不好,我还没听到。买卖上有人贪图钱财以次充好也有可能,我一会就让人下去问问,看看是谁买的,是哪家的生意。”   “老太太的衣裳早就做好了,用的都是老的针线媳妇,尺寸和手艺都没得说。两位太太的明天就得了。姑娘和哥儿的衣裳,是另一拨媳妇做的,一两天也都好了。我和大嫂子的就推后了些,不过是十天内都好了。丫头和媳妇妈妈的,依旧交给了芸绣坊。我前儿就打发人去问了,几天功夫就全得了。”   “这才过了二月,三月的天气又不稳,就是不下桃花雪,每天也都要倒春寒。这棉的一时半会还不能换了,昨天看着太阳出的挺好,我晌午穿个夹棉小袄还觉得凉飕飕的,更别说姑娘们了。”   王夫人见她事事做到缜密,想挑刺都不好下手。就转而说:“做好了更好,只是你要记得多请示几个人。你再有能耐也有疏忽的时候,切记不要逞强做错了事。”   珂珂听了,火从心起。你不帮忙也就算了,每次还不是你使得坏。才要分辨,只听邢夫人说:“弟妹多虑了,你一向身子不好,凤丫头就没敢去打搅你。凡是大事她样样都来给我请示过,实在是懂得道理的孩子。弟妹的侄女真是和你一样,是个好样的。”   邢夫人进府之后第一次用了弟妹这个称呼,一下子就把她这个嫂子的地位给摆上来了,王夫人只好闭口不言。王熙凤当家,邢夫人又是长房,自然是以她们为尊,王夫人就更不好置喙了。   万万没想到,王夫人发难没占着便宜,还让她们婆媳俩站了出来。以后这个府里,还有没有自己说话的余地呢。   李纨在关键的时刻也想力挺婆婆一下,就说:“大娘您和凤丫头住的远,来来回回的请示也麻烦,不如还是让太太给斟酌着。再说,太太最近的身子好多了精神也好了。”   邢夫人窃喜,正愁她占着正房不搬出来呢,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招牌般淡淡的笑,说:“没事,凤丫头是不会嫌辛苦的。再说了,以后我搬过来也就一样的方便的。”   李纨语噎,她没想到邢夫人会提起换屋的事,这个老狐狸装的真像,我还以为你不敢提呢,不然我怎么会说这句话呢。   王夫人是恨不得把儿媳给一口吞下去,整天和个墩子一样不说话,说了一句就点炮,还不如当个哑巴的好。她厚着脸皮嘿嘿了几句,然后就要转移话题。   贾母醒的很是时候,她似乎是刚刚醒,迷迷糊糊的问:“老大和老二家的,你们商量什么时候换屋?”   邢夫人一笑道:“我是无所谓,就看弟妹什么时候有空了?”   话赶在这里,由不得王夫人不接,她只好对着贾母说:“媳妇早就和老爷商量过换屋子的事了,谁知正赶上元春的好事。忙乎了一阵子,我才要和老太太说呢,挑个好日子就搬过来。可是咱们还没动身呢,外头就有人说闲话,说大老爷和大太太容不得人,一来就把二房给撵了。我也知道,嫂子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可议论的人多了,总归是不好的,也怕这个时候给元春落下短处。媳妇也不知是不是多虑了,老太太您看呢?”   贾母心里冷笑一声,还是这样伶牙俐齿。要说利害,凤丫头不在你之下,只是你脸皮够厚,什么谎都敢说。   再看大儿媳,依旧保持无所谓。贾母明白,这个大儿媳是不愿意做无所谓的挣扎。只要她这个老封君不开口,她再争也是白搭。   权衡了一下,贾母还是没有坚持当时就搬。大宅门有大宅门的苦楚,穷人家在乎的是柴米油盐,而她们在乎更多的是脸皮。   搬家一事暂时告一段落,王夫人险胜。   大事说完,再来一段小插曲。   秦可卿无事便来珂珂的西跨院坐上一坐,珂珂对她也很热情。只是,她来并不多说其他,大多数的时候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喝茶。   珂珂从秦可卿的举手投足间发现,她根本就不像一个小小的缮营司家的闺女,就连眼角的余光都有大家之女的贵重。   突然间,珂珂想到了后世红迷的猜测,很多人都说秦可卿是忠义亲王的女儿,还有人说是清朝废太子胤礽女儿的原型。究竟是不是,只怕现在的秦氏也未必会清楚。   据这里的情况分析,忠义亲王坏事有十二年了。而十二年前的秦可卿才三岁。秦可卿是秦业的养女,十年前抱养过来时是五岁。   众所周知,忠义亲王有两个女儿,嫡长女是王妃所生,抄家的时候已经十六岁了,小女儿已是五岁有余。稍微细算一下,秦可卿就不可能是忠义亲王的女儿。   此时的秦可卿仍然像书上一样,迷一般的活在宁国府里。   有几次,珂珂私下里问:“你也嫁来有半年多了,可有喜信没有?”   秦可卿苦笑了一下说:“没有呢!”   贾蓉已经有了两个屋里人,前段时间听见尤氏的意思是想给他扶一个姨娘。虽然尤氏没有提秦氏至今没有身孕的事,珂珂依然觉得这是一个最大的原因。毕竟在古代是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   作为闺蜜,珂珂还是提醒了她一下:“你年纪轻轻的也该找个大夫瞧瞧,等屋里人都有了喜,以后你就难过了。蓉儿就是再对你好,也架不住这一条绊着。”   秦可卿出了一会神,摇摇头说:“命里没有莫强求,我是没有那个福气。”她娥眉轻蹙,声音里是满满的苦楚。   珂珂本是想开解她一番,最后反而是让她更加的难过。甚至,她都想问:“你和贾珍是怎么回事,贾蓉又知道什么?”她从来都不相信这对夫妻是夫唱妇随。从贾蓉的话里,她分明看出貌合神离的样子。所谓的举案齐眉,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可是,这里是该死的旧社会。很多话都不能说,这里的女人一辈子就活在夫权的阴影下。有时候,一句话都能要了她们的命。珂珂不愿意去做刽子手,也不愿意去做那个掀起流言的始做俑者。就算秦可卿和贾珍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珂珂还是会坚定的站在秦可卿的这一边。她一定有自己的难处。这个结局不是她选择的,错也不是她做错的。   ☆、卿何薄命      尤氏知道他们多少的事呢?她真的就一点都不在乎秦家的门楣吗?她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的把秦可卿和贾蓉撮合在一起。这些都没有一个头绪。   珂珂揉揉太阳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不是一般的复杂。在贾府,这些关系就更加的错综复杂。   在这里唯一能说的人只有贾琏了,他接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对于她不小心蹦出来的一两句现代文明词,别人听了都是大惊小怪难以接受,而贾琏不过是轻轻一笑,一副小事一桩的样子。   当珂珂把她的疑问和分析推理说给贾琏听的时候,贾琏很干脆的说:“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事关珍大哥,我们都不好开口劝了。”   后来,秦可卿来串门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偶尔来了,精神也大不如常。   平儿等她走后,悄悄的和珂珂说:“奶奶,奴婢觉得小蓉大奶奶好像是有病的样子。”   珂珂吃了一惊道:“少胡说!她可能是乏力累了,好好的哪里就病了。”   平儿跟着珂珂惯了,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的不敢说:“奶奶把你仔细想想,小蓉大奶奶每次和你说话的时候,精神都是恍惚的,脸色也越来越憔悴。”   这些珂珂也看出了一点端倪,只是没有放在心上。年纪轻轻的,有个三灾八难的也正常。她承认,是自己不愿意往坏处想。因为,秦可卿就是病死的。至于死的时候是多大岁数就不清楚了。   平儿虽然能看出来,不过,她却再也想不到,这个大奶奶会在如花的年纪死在一场病上。   秋风渐起,宁国府里贾珍就和尤氏商量的了一下,要请贾府里的老太君并两个太太来府里小聚。   贾母兴致很高,当时就答应了下来。二位太太是一定要陪的,珂珂就更不用说了。要说平儿是珂珂的小跟班,王熙凤就是史太君的铁板跟班。   此时,珂珂猛然发现,秦可卿竟有二三个月没有和她见过面了。   尤氏笑着亲自来扶贾母坐在上首的锦榻上。   贾母道:“我们一家子都来了,倒是让你费心了。”   尤氏就惶恐的说:“老太太要是这样说,就让我们做晚辈的没法活了。我们不过是略备了几杯薄酒和一些点心,只要老太太和太太别嫌弃就行。”   一进来珂珂就发现少了一个人,可老太太兴致正高,她就忍住了没有说话。   坐下后,寒暄了几句,邢、王二位夫人就问:“怎么没有见蓉儿媳妇?”   尤氏方叹了一口气说:“不瞒老太太和太太,我这媳妇病了。”   “病了?请大夫看了没有,可好些?”贾母吃惊的问。   尤氏愁眉不展的,道:“大夫都请了好几拨了,方子也开了不少,就是不见效。”   珂珂方问:“蓉儿媳妇都有什么症状?”其实,她这样问是想证实一下秦可卿的病和书里的有没有出入。要是症候是一样的,她就赶紧让贾琏想办法去请那个什么冯紫英介绍的先生。据书上说,这个人还是很有才学,惟独他说的详细到位。如果秦可卿能早点遇见这个人,或许还不至于命丧黄泉。   尤氏就把秦可卿的病症说了一通,头晕盗汗等等的说了一通,最后说起:“已经是两三个月没来了,也不知是为什么。”   王夫人忙说:“别是喜吧?要是这样的话,倒是一件好事。你可真要找个好大夫瞧瞧,别让那起子人给治坏了。”   尤氏说:“可是呢,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有的说是喜,有的说是病,让人也难分辨呢。”   可能是觉得这个时候说这些太煞风景了,尤氏转而笑着说:“你看我,原本是请老太太来开心一天,现在反而让您添了心事,这更加是我们的不是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太太就别为他们小儿们操心了。年轻人就是有个毛病也不算啥,我叫人给她好好的调养一下,不用多少时候也就好了。”当时,复有说说笑笑的开起了宴席。   吃到一半,珂珂就说想去看看秦可卿。   贾母也没阻拦:“想去你就去吧,你们年纪差不多,相处的也好。她如今病了,你去开导一番,或许这病也好的快些。我有句话,这个孩子是个有心的人,和凤丫头不一样。一个人闷时间长了,没病也落下病了。”   尤氏忙说:“老太太说的很是呢,我也说这孩子凡事都憋在心里,就是和蓉儿也不大说。所以,我才常常的告诫蓉儿,说你媳妇是个有心的,凡事你不要惹她生气。若是你逼勒她紧了,有个好歹,以后你再想找这样一个容貌、这样一个品性的,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了。”   珂珂一心都在秦可卿的身上,也没听完尤氏的心里话,就一个人去了秦可卿的房里。   这次的秦王相见和书里不同了,没有了贾宝玉初试云雨情的情节,直接就把警幻仙子给蝴蝶了。并且,这个时候的贾宝玉还不足十岁,根本就不可能有梦中情人,春风一度就成了浮云了。   珂珂就让贾蓉引着去了秦可卿的屋子。   屋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只是女主人已不复往日的光彩,早已是满面蜡黄的躺在鸳鸯锦的帐子里。   一到门口贾蓉就叫了一声:“二婶子来看你了。”   里头秦可卿听说珂珂来看她,慌的赶紧要更衣下床来。   珂珂早到里头,快走几步一把扶住了她:“咱娘儿们,你还客气什么!快坐回去,仔细劳了神。”   秦可卿还不依,架不住珂珂左右的劝说,她才重新躺了回去。珂珂拿起炕上的那个红娘抱过的抱枕,塞在的她的后背上,这才仔细打量了她一眼。   只见她穿了一件纯地紫色寝衣,里头是月白的细绸里衣。因为才起来的缘故,云鬓蓬松,刘海凌乱。加上一张苍白的脸,更显出一双乌黑的眼睛空洞无神。   珂珂早已心酸,眼泪差一点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声音里略带着哽咽的问道:“觉得身子怎么样了?”   秦可卿惨笑一下,紧紧攥住她的手,道:“二婶子,我可想死你了。”音未落,泪已流。“天天都这样,也没觉得好不好的。”   珂珂回头对贾蓉说:“我和你媳妇说几句家常话,你就出去玩你的吧。”   “二婶子尽管说,侄儿这就下去。才让宝珠去倒了一盏茶,等侄儿亲自给婶子奉了茶再出去也不迟。”   珂珂嗔道:“少贫嘴,我才刚从席上下来,既不渴也不饿,你也别费心了。让你这个小爷亲自奉茶,我可当不起。”   贾蓉一听,就百般的分辨起来:“婶子这是骂我呢!凭我到了啥时候,也都是您的侄儿不是?别说是端茶倒水,就是磕头跪炉子也是应该的。”   “少扯,再贫嘴就让你老子教训你一顿。”   贾蓉这才急吼吼的跑开了:“婶子又吓我,也罢,侄儿这就下去了。”   珂珂复有拉着秦可卿的手说:“不过是两三个月没见,你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我听你婆婆说了你的病,不过是小毛病,你要放宽心好好养才行。”   秦可卿叹了一口气,说:“婶子是明白人,何必劝我。我自己的身子横竖自己是清楚的,不过是捱日子吧。”   “少说丧气话,大夫也没有这般说呢,你怎么也先灰心起来?”   宝珠捧着一盏茶进来,小心的奉给珂珂:“二奶奶请喝茶。”   珂珂也没心思喝,便说:“放那儿吧。你奶奶今天吃过药了吗?”   宝珠道:“回二奶奶的话,已经吃过了。”   珂珂点点头:“大夫是几时来看的?”   宝珠道:“这才晌午不到,就来了两拨了。这些日子,几乎是每天都有五六个大夫轮番的来看。”   珂珂一惊,猛然想起书上尤氏说过的一句话:一天有几个大夫轮番来看,反而害的秦可卿不断的换衣服。如此穿穿脱脱,就是个好人也被折腾坏了。“怎么来的这样勤?一天来几次,你奶奶岂不是要累坏了!”   宝珠也抱怨起来:“可不是嘛!奶奶最是要强,凡大夫来了,一定是要起来更衣梳洗的。这边刚折腾晚歇下,那边就又来了一拨。来看了还不说,偏偏一个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开的方子也都是治不好吃不坏的,白白的耗了许多的日子,奶奶倒是一天比一天憔悴了。”   秦可卿在炕上急着斥责她:“少胡说!太太都是打听有名望的大夫来,不好也是我自己命薄没福。你再乱说,我少不得打发了你。”   宝珠被骂了一顿,只好闭嘴不言。眼泪汪汪的看了珂珂一眼,才默默地退了下去。   “可卿,你这是何苦?”   秦可卿道:“婶子,我就是一个命薄的人,死了都不知道阴曹收不收?”   珂珂急着去捂她的嘴:“你才多大,就说这种丧气话。横竖是有好大夫的,你放心了,我让你叔叔给你打听着。”   秦可卿似乎是知道结局一样:“因果报应,早晚会来的。”   她说的奇怪,连珂珂都糊涂了。想了一想,才发觉此话大有文章。什么报应呢?难道是因为她和贾珍的事?事到如今,珂珂也不避讳了,趁着跟前没人她就大胆问了一句:“有件事我想问你,虽说尴尬,如今我也顾不上了。你婆婆对你怎样?你和珍大哥又是怎么回事?”   秦可卿神情里带着些沮丧,看来,此事一定有很多人知道了。她苦笑一下,问:“外面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有几个人知道,珂珂也不清楚。她能猜到,还不是因为早就知道了书中人物的结局。书中虽说没有过多的着墨,可谁都知道秦可卿和公公私通早就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在这里现在还不是传的沸沸扬扬的。就算有人知道,也就是几个心腹之人,他们晓得利害,一时半会的也没人敢说。话又说回来,宁国府是一锅粥,叨登出来是早晚的事。 ☆、美蒹      为了不让她难堪,遂开解道:“你别多心,我也就是看着你的眼神不对,自己瞎猜的。先前我是不敢说,看你这个样子我也顾不上了。可卿,咱们相处不到一年,中间不过是差了一辈儿,可是和亲姊妹没有一点区别呢。你有心事就和我说吧,也省的自己干熬着。”   秦可卿方哭道:“婶子既已明白,何必问我。我满心的话,只是不能和人诉说。”   “可卿,你想说什么,就和我说吧!”   秦可卿依然摇摇头,道:“婶子不必问了,这些都是命。你好容易来一趟,咱娘儿们也该说说高兴的事才对,偏偏我又让婶子伤心了。”   珂珂摸着她胳膊,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便试着问:“你就不愿意和我说说吗?”   秦可卿用帕子拭去眼泪,方笑一笑说:“婶子莫为我担心,就当那些是我的一场梦,梦醒了,一切都无踪迹了。”   珂珂无法,只好捏捏她的手给她鼓鼓劲。   “我想求婶子一件事,不知婶子愿不愿意帮忙?”   “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秦可卿说:“我想见一见叔叔,求他帮忙办一件事。此事了了,我身前的事也了了。”   珂珂听着觉得不大吉利,赶紧问:“你要见你叔叔也不打紧,只是什么事让你如此说?难道活着不比死好吗?”   秦可卿复又摇头:“婶子别问了,日后你也许能明白一些。”她再三的不肯说,珂珂也只好作罢。   这娶过亲的叔叔进侄儿媳妇的卧房还是有些不好听的。珂珂低头沉思一下:“你先别急,我会找个机会让他来的。”   秦可卿几乎是要趴在床上谢她,被珂珂一把扶住。“这是做什么,举手之劳也值得你感激涕零!”   外头贾母已遣人来问,原来她们早已吃过席面,听完戏文。珂珂也只好起身告辞,临走时还没忘提醒她放宽心。   秦可卿望着珂珂渐去的背影,颓然的倒在炕上。终于有人肯和她说说心里话了。即使不能说,不敢说,也总比这样昏昏沉沉的受到死的好。   窗棂里透过明媚的阳光,只是不知何时,才发觉光线一点点的沉没了,直到再也看不见。   西跨院,东厢房。   珂珂坐在炕上一脸凝重的对贾琏说:“我觉得大嫂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你说,她对蓉儿媳妇到底是真好,还是假的?”   贾琏背着手跺了几步,才说:“早先我是顾虑这珍大哥的面子。才没和他提过此事。现在看来,还不如早说了。”   珂珂明白了,尤氏是什么都知道了。甚至比他们知道的要多的多。也许在贾蓉和秦可卿成亲之前,她就发现了什么端倪。她之所以那么着急的促成这两个人,其中的私心是可想而知的。   只是一点让珂珂不明白,贾珍吃花酒找女人,甚至公然在府里聚众群麇,她都是不闻不问装作不知道,为什么要极力的拆散贾珍和秦可卿呢?她就是手脚再隐蔽,贾珍也不至于一无所知。这样岂不是把尤氏赚的贤良名都丧失殆尽?   “可卿说想见你。”   这下到让贾琏吃了一惊,稍后他自言自语的说:“她要见我不只是想说几句话,大概是想问我九龙佩的事。”   “你的九龙佩?”   贾琏点点头:“从上次她见了九龙佩,我就觉得她有话要说。其实,我也偷偷的去打听了她,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珂珂试探着问:“会不会和她的身世有关?”   “也许是。”   珂珂一脸凝重的分析:“这可奇怪了,她的世界里怎么会和你有交集?”   贾琏急忙分辨:“珂珂,我真的和她没什么!”   珂珂切了一声,不屑的说:“我在想正事呢,你别打岔。”   贾琏只好扶额。天,这里要是能有女人当官,她岂不是也要朝包拯海瑞的方向发展。女人都是水做到 ,想象力绝对泛滥。   没多久就是宁国府贾敬的寿辰。   贾珍没能把炼丹修行的老爹请回来过大寿,就只好磕了几个头,然后回去热热闹闹的在东府上开了几桌宴席。   贾母虽爱热闹,可受不了两个府里来回的折腾,她就找了了借口不去了,自然是让邢王二夫人并珂珂一起去了。   因为是贾敬的寿辰,贾琏和宝玉也都去了。一向不掺和这些虚浮事的贾政,也不得不抽身和大哥一起去略用几杯酒,才有急急的赶了回来。   这样的时候绝对是忙中取乐、乱中寻欢的好时候。   贾蔷拉着贾芸、贾菌斗了一会牌,想着未来的媳妇,他是狠争气的跟着二叔混,找姑娘吃花酒的事他是一点都不沾。对于那几个喜欢聚在一起喜欢群P的侯府公子哥,他巴不得躲的越远越好。   他带了一个好头,贾芸自然也就近朱者赤。不仅戒了赌,也知道干点正事上进了。贾蔷跟着二叔,他就跟着蔷哥,或许有一天他也能有蔷哥的福气,讨一个和平姑娘一样温柔漂亮的媳妇。丫头怎么了,比多少人都有脸面。   贾琏先还是和他们玩了一阵,瞅着别人都忙没功夫看他,他就悄悄的对贾蔷说:“替我看着点,我去去就来。”   贾蔷一愣,莫非二叔是去胡作非为?“二叔,替你看着行,可二婶子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办?”   贾琏用手指头狠狠的敲了他的脑门一下:“臭小子,你以为你叔叔要去干什么?少废话,我有正事呢!”   二叔说有正事,那就一定有正事。因为二叔一直都是好男人中挑出来的好男人,类似于极品中的极品这个意思。   珂珂早在游廊下候着,一见他来,就说:“快进去,屋里没别人。”   贾琏忽然觉得浑身的感觉都不好了,怎么和偷情的感觉很像呢。   他推门进去,珂珂还不放心的朝四下望了望。其实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旺儿早就暗中支走了这里的小厮,剩下的就是秦氏屋里的丫鬟婆子,也一早的被平儿给找了个借口请到一边去了。   秦可卿早就换了一身整齐的对襟衫子,正歪在炕上出神,听见开门的声音她连忙起来,俯下身施了一礼,道:“叔叔来了。”   男女有别,贾琏只好探下身去虚扶了一把说:“你还病着,无需多礼。”   秦可卿歉意的说:“劳驾叔叔来了一趟,我心里真有些过意不去。”   贾琏道:“你就不必客气了。我听你婶子说,你找我有事?”贾琏早就看出秦可卿的脚下都有些站不稳了,有心想让她回去躺着,她那般要强的一个人,决计是不肯的。贾琏也不再磨磨唧唧的说些虚礼,索性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   秦可卿道:“是的。”   “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会帮。”   秦可卿眼睛瞟了一下贾琏腰间的九龙佩,最终却说:“别的也没什么,就是想烦请叔叔请个人。”   “请个人?谁啊?”   “北静王。”   贾琏大惊!北静王水溶是皇家宗室红带子,水溶是先帝的孙子。先帝时就封了北静、南安、东平、西宁四个郡王。到了当今即位后,就把四个兄弟封为亲王。到了下一辈,多数袭的就是郡王爵。只有北静王府是当今格外开恩,依旧袭了亲王爵。   北静王水溶一向不摆架子,为人亲和行事低调。又兼和贾琏处几次相谈甚欢,竟如密友一般。纵是如此,这样贸贸然的把一个王爷请到这里来见一个妇人,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你为什么要见北静王?”   秦可卿略一迟疑“我知道叔叔为难。你只和王爷说一个名字,如果王爷不愿意就算了。”   “你的名字?”   秦可卿没有回答,只说:“是美蒹。”   “美蒹?”   秦可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多少年了……”   贾琏还是答应了,他说:“我试试。”   等回府后,珂珂就着急又好奇的问他:“蓉儿媳妇和你说的啥?”   贾琏倒不知该怎么说了,琢磨了半晌,他才冒出了一句:“其实,我一直没有听明白她想说什么。”   珂珂比他还摸不着头脑:“是不是她太虚弱了说的不清楚?”   “这个,好像和虚弱没有关系,而是……而是她有难言之隐,不愿意把话说的更清楚。”   “那她都和你说了什么呢?巴巴的请你去,不会是说几句让你听不懂的话吧?”   贾琏说了一个让她也颇为震惊的话:“她要见北静王。”   “她要见北静王?可卿是不是病糊涂了,她生病找北静王干什么?就算你去请了,北静王会答应见她吗?”   “不知道。可是她说了一个名字,让我告诉北静王。”   “什么名字?”   “美蒹。”   “美蒹?”至于是哪两个字珂珂没有细问,反正古代不管还名还是字,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寓意的,珂珂不研究这些。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红楼梦》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美蒹这个名字。“是可卿的名字还是别人的?”   “我不知道,她不想说,我就没问。”   唉!秦可卿啊秦可卿,你说你究竟有多少秘密呢?有心事你说出来不就好了吗!我觉得,你不是病死的,根本就是憋死的!珂珂就继续分析起来:“我猜这个美蒹是可卿的名字。如果是她的名字,她为什么让你告诉北静王呢?”   忽然,二人四目相对,异口同声的说:“他们以前认识!”   不会秦可卿和这个北静王也有一腿吧?反正,秦氏的谣言是不少,扯上北静王还是没有过的。   女人是擅于联想的,“你说,可卿会不会是忠义亲王的女儿?”   贾琏像是被雷击中一样,木讷的说:“难道真的是?”   原来他也在怀疑。   贾琏是想了一夜才鼓起勇气去找水溶,要不是他们的私交很好,说实话,贾琏打死都不会答应秦可卿的。他很忐忑,北静王会不会答应,更忐忑北静王会不会以为他脑子有毛病。   既然答应了,他就只好厚着脸皮去说了。还好,贾琏懂得抓住重点,他感觉美蒹这个名字大有用处,不然秦可卿也不会把这个名字当成一把钥匙。  ☆、卿非可卿      “世兄,你的玉佩做的很精致,可否借我看上一看?”   贾琏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正午拜见了他的死党北静王,北静王对于贾琏的来访一点也不意外。   但是,贾琏这次来和往常不一样。一进书房,他就小声请求北静王把身边的丫头太监都给打发了。北静王稍稍愣了一下,就让所有的人都下去了。   “世兄有事?”北静王纳闷的问。   贾琏开口就问了一句:“王爷可听说过美蒹这个名字?”   北静王顿时就脸色煞白,吃惊的问:“这个名字你是如何知道的?”   贾琏想媳妇猜的不错,这个秦可卿十有八/九是和他们王府有关联。依水溶的品性,他是不会和宁国府的奶奶有风流债的。为了不吓人,贾琏缓缓的说:“是一个人让晚生来给王爷说一声的。”   “他要说什么?”   贾琏低下头,道:“是一个夫人,她说她想见您。”   北静王沉吟了一下,问:“此人是谁?”   “宁国府贾珍的长媳秦氏。”   北静王的身子似有似无的摇晃了一下,贾琏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静等北静王的回音。   “我去见她。就明天。”   贾琏出了北静王府,没有回自己家,就先急急的去了宁国府找到了贾珍。   “大哥,兄弟听你大妹妹说侄媳妇身子不大好,是吗?”   贾珍愁容满面的说:“可不是吗。看了许多的大夫都不中用,实在不行我就要找门路托人找宫里的太医了。”   贾琏心里恼怒,就你这样还敢说和人家没有关系。实话告诉你,蓉儿媳妇的病就是因为你来的,她是心病。不过,贾琏没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也懒得去断贾珍的腌臜情债。要不是看着秦可卿可怜,他才不会半道插上一脚。   “哦,是这样的,兄弟遇到一个绝好的大夫,不能说是华佗再世,也算得上妙手回春。我特特的请了他,烦他给侄媳妇瞧瞧。”   贾珍大喜过望,连声说道:“这样再好不过了。现在可能请来?”   贾琏心里微微上火,语气也不太好:“这个人清高的很,我是和他相谈甚欢他才答应来看。换成别家,就是金山银山他都未必肯答应。我已经与他说了,明天上半晌吧。”   贾珍像是见到菩萨似的,双十合十不住的念佛。“好兄弟,要花多少钱你尽管说,人情就当是哥哥欠你的。明儿我设宴,好好的款待这个先生。”   贾琏大为摇头:“你要是这样,只怕他连来都不来了。你要诚心想让他来,就不要大张旗鼓的,只当是普通的大夫。你也不用出面,所有的事都由兄弟给你办妥当了。”   贾珍又是一通千恩百谢,几乎都要跪下去了。贾琏斜着眼睛撇撇嘴,为老不尊!   第二天,贾琏带着一个先生到了秦可卿的卧房。   贾珍已经被贾琏给支了出去,尤氏也不好出面,索性就全教给贾琏去办了。   婆子带着两个人到了秦可卿的房里,才要说说她们奶奶的病情,就被贾琏给下了逐客令。“这个先生医术十分了得,不需你们多言。先生诊脉不喜跟前有人打搅,你们就都下去吧。”   婆子和丫鬟都下去后,北静王方把屋子环视了一圈。正中是一副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是秦太虚的对联:“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好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眼看见榻和帐子,心里霍然开朗。这样的屋子他见过。   榻是寿昌公主于含章殿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亲制的连珠帐。就这两件,别说一般的公府,就是等闲的王府也不能够得到。美蒹,这个要见他的人和美蒹有什么关系呢?   连珠帐后的人翩然而出,秦可卿一身蜜合色牡丹花样的长褙,里头穿着米黄色的小袄,高耸的灵蛇髻更显出万众的风情,前额垂着一条银白水晶箍子珠,却显出七分的庄重。   她盈盈上前施礼道:“参见王爷。”   北静王猛然回过神来,道:“不须多礼。”   贾琏躬身说:“王爷先说着,卑职先下去了。”   北静王轻轻点点头。贾琏有朝秦可卿说道:“王爷驾临,有话尽管说。”   秦可卿也点头笑了一下。等关门的声音落地之后,秦可卿方说道:“一别数年,王爷可好?”   北静王犹疑的问:“你是谁?怎么会知道美蒹?”   秦可卿的声音悲戚了起来:“王兄不记得美蒹了吗?”   北静王大惊,脱口问道:“你就是美蒹?”   秦可卿笑道:“正是。”   “怪道我一进来就觉得这里熟悉的很,原来是照着闵侧妃的卧房布置的。”   “是的,家破人亡,唯有这样才能感觉到是在家里。”   “美蒹,你可还好?咱姊妹年纪差不多,如今能记起的之后你我的。”   秦可卿笑容不减的说:“是的。忠义王府早已成了过眼烟云,再也没有人敢提起了。”   “美蒹,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秦可卿请北静王坐下,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说来都有点俗套,我是被管家给救了的。父亲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提前让人把我送到里济善堂,我才躲过一劫。后来的事,也许你能猜到几分。神威将军之子寻到了我,而后又将我送到了秦家做了养女。这其中的是是非非,难以一一细述。中间的风云变幻也是我所不能知晓的,后来,神威将军出家做了道士。我就由他的儿子来庇护。是非曲直都成了过眼烟云,离去之前,我只想见一见从前的亲人。”   “美蒹,看来他们是知道你的身世的?”北静王对她的处境很担心。   “是的。”秦可卿笑了笑:“如今除了我的养父,就只有贾珍父子知道了。”   “你是打算以后就这样过下去了吧?”   她的嘴角挑起一个苦涩的笑:“以后的事太奢侈,我思量不起。眼前,我只想求大哥一件事。这件心事了了,我才能放心的去见爹娘。”   “美蒹,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你不要这样悲观,放心好了,你这个大哥是不会对你弃之不理的。”   “我还有一个弟弟叫鲸卿,他并不是我养父的亲生儿子,而是我的五弟。遭难时他才出生,为了保他一命才顶替了我养父夭折的孩子。”   “美蒹想求大哥把鲸卿带走,只求他能一世安稳就好。”   北静王问:“是不是有人在他身上下注了?”   秦可卿点点头:“我宁愿他是个贫苦人家的孩子,也不想他置身这场是非之中。”   北静王道:“你放心,此事都交给我了。我用尽全力保他平安。”   心愿已了,秦可卿便朝北静王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北静王急忙搀起她,心疼的嗔道:“美蒹,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本就是亲人,举手之劳何必你放在心上。我想,这个是你最大的心愿吧?”   秦可卿微微一笑,点头称是。   “既然如此,你就放宽心好好的养养身子。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病是心事所致。我今天来是谎成做大夫,可你是知道的,我对医术一窍不通。为了遮掩,贾琏还特意为我准备了一张方子。”   秦可卿从袖筒里取出一张纸,说:“叔叔并不太清楚我的病情,他写的不一定准。这个是我自己写下的,烦请大哥重新誊上一份就行了。”   北静王接过一看,上面一应病症写的清楚,方子也开的十分明了。他虽不懂岐黄之术,但是开好的药方他还是能看懂的。看完后,北静王蹙眉道:“病情写的十分明了,看来你是对自己的身子很清楚了?就是这样方子,若非精通医理是不能开的如此准确。是不是你以前就吃的这个方子。”他是怕开的和别人太过雷同反而让人怀疑。   秦可卿解释说:“大哥放心,这个方子是我自己开的。”   “是你自己开的?”   秦可卿苦笑道:“久病成医,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忖度着时间不早了,秦可卿也不能多说。想了想,她还是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我还有一件事觉得很奇怪。”   “什么事?”   秦可卿若有所思的说:“父亲曾经给我们几个姊妹一人做了一个玉佩,有雕龙凿凤的,也有珍禽异兽的。我小的时候恍惚记得父亲曾经有一个玉佩,上面雕着九龙。这个玉佩他未曾带过,只放在屋子,我也就见过几次。可是,我却在二叔的身上看到了和那个很相似的玉佩。”   北静王一时也紧张了起来:“你看是不是就是那个呢?”   秦可卿无奈的说:“当时我太小,记得不是很清楚。若非是在二叔身上看到,或许根本就不会想起这个玉佩的存在。”   “贾琏知道吗?”   秦可卿说:“不知道,这样的事我怎么敢说。万一露了一丝风声,说不定明天的贾府就昨日的忠义王府。”   北静王也未作久留,安慰了她一些话就起身告辞了。“你尽管放宽心,我会想办法把小弟给带走的。至于你,一定要先把身子养好。”   秦可卿十分舍不得,哭的呜呜咽咽,道:“没想到鲸卿还能跳出这个火坑,我就是死了心里也舒服了。大哥,小时候你就和我们走的近,咱们和一个府上的没有两样。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一天。”   北静王也十分的难过:“你不要想的太多,要是想见我,就让贾琏再去找我。就是你病好了,也是能想到别的借口的。记住,放宽心才能早日养好病。”   秦可卿一行哭,一边笑的点头答应了。等北静王走后丫鬟和婆子就要进来了,她要是一直哭泣,一定会让人看出行迹的。当时,只好压住心里的不舍,强颜欢笑的送了水溶出去。   北静王出来后,神情凝重一言不发。贾琏跟在后头也不好问。走了一会,都出了宁国府了,他只好探一探话头:“王爷看着病人可有没有大碍?”   北静王知道他是探话的,不过,这些话他怎会轻易说出。不然,秦可卿也不会兜了一个圈子把他请过去。既然说病,他也就从病上说了起来:“病人身子虽虚,可要是放宽心好好调养一下还是没有大碍的。如今还未入冬,养一养,明年开春就可痊愈了。”他是想找个机会把秦鲸卿给带走,秦可卿可不就是了了一块心病了,所以,病也就不治自愈了。   贾琏明知他说的是假话,也只能当成真话来听。   北静王忽然问了一句:“世兄,你的玉佩做的很精致,可否借我看上一看?”   贾琏是满腹狐疑,秦可卿对他的玉佩有几分兴趣,北静王在这里说上一遭话,也对他的玉佩有了兴趣。天下绝对不会有这样巧合的事,他们的谈话一定涉及到这个玉佩。   当下他就解下玉佩双手递了过去:“东西粗鄙,实在难以入王爷的眼,请王爷不要见笑。”   北静王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果然是九龙佩。“这个玉佩是世兄的吗?”   贾琏也想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下信息,或许他能知道玉佩的事情。那么母亲的死,或许就能找到缘由了。“这个玉佩是我母亲给留下的,母亲去的时候小人年纪尚小,所以,并不知道这块玉的来历。”   北静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就笑着把九龙佩还给了贾琏:“哦,我就是看着这九条佩做的十分精细,才随口一问,世兄不要多心。”   贾琏当即呵呵了几声,何止是精细,简直是不一般的精细。   北静王托贾琏致意贾珍夫妇,要让秦可卿好生的调养。然后就坐上轿子翩然而去。   贾琏望着北静王远去的背影,心里嘀咕了起来:难道秦可卿的身世真的不一般?   他甚至在想,心里的疑问能不能和珂珂说。   回到西跨院,他没有去东厢房,而是去了自己的小书房。    ☆、伏扬      婆子拿着方子去给贾珍和尤氏看过,贾珍直说:“琏儿给找的这个大夫果然不错,病情分析的透彻,方子也开的很好。”   尤氏只好跟着说:“是老天有眼让媳妇遇上了这个神医,等媳妇的病好了,再让二兄弟去替咱们好好的谢过了大夫。”   当时就吩咐婆子去煎药,伺候秦可卿喝了。   秦可卿心愿已了再无牵挂,就对端药过来的宝珠说:“你先出去吧,我等一下自己喝。”   宝珠年纪小不省事,高兴的把贾珍和尤氏的话学了一遍:“奶奶您放心,吃了这药,很快就会好的。”   秦可卿再无心情和她们说笑,只说:“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不叫你们,就不要进来。”   宝珠听了奶奶的话很奇怪,但又不敢问,只好乖乖的下去了。   自此,就是贾蓉来了,她也是用百般的借口不见。实在躲不开,就让丫头去回说是在睡觉。就是尤氏亲自来看,她亦是推脱过去。   兴儿有半天没见到他家爷了。他是贾琏的贴身小跟班,可今天爷很神秘的对他说不许跟着。而且还不说是什么事,让他在府里搜肠刮肚的想了半天。   贾琏一回来,他就撒了欢,赶紧贴上去说:“爷,您回来了?”   “嗯。”兴儿一瞧,就知道他爷今天的心情不佳。本来还想凑上去问问爷今天去干嘛了,是不是和哪个公子一起出去逛了?或许他家爷一听到高兴处,下次还能把他一起带上呢。有吃有喝有玩,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贾琏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还是十分知趣的躲的远一点。主子发火,会殃及奴才的。   十分殷勤的端茶倒水后就乖乖的在身边站着,贾琏不问,他绝对不多说一句话。   也许一个人憋着很难受,贾琏就招招手让他走的更近一些。“你说这人的秘密要是多了,他活的该有多累啊!”   兴儿愣了一下是说:“那倒是,爷是觉得太累了吗?要不你就和奶奶明说了呗!”   贾琏啐了他一口:“该死,又不是我累,我和你奶奶说什么!”   兴儿偷偷的吐吐舌头,你又没说明白,我怎么能知道你说的是谁。拜托,爷啊,小的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好不好。   不过,一切看在钱的份上,兴儿很自觉的闭嘴,本分的做事。他是有理想的人,绝不能因为一点点的侮辱而气馁。士可辱,不可杀。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兴儿有必要提醒一句:“爷,你是不是该吃点东西了?”贾琏有下午加餐的习惯,但是他今天一下午都在发呆,还不许兴儿说话,最后兴儿也就没敢说。   离饭点还有半个时辰,兴儿就见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茶,大有用茶挡饿的势头。难道是饿了不成?兴儿就大胆了插一句话问了问。   被兴儿一问,贾琏还真觉得肚子饿的利害。他每餐吃的都不多,中间要是不吃点东西掂掂是撑不过的。何况今天北静王来他早饭吃的匆忙,中饭在东府里也是潦草的吃了几口。心里头有事也没觉得饿,等觉得饿了才发觉饿过头了。   “不拘什么先去找点东西来给我掂掂。”一副饿坏了的样子。   兴儿麻利的跑去了,也没使唤别人,他就亲自去了厨房。还没出西跨院的门,就看见平儿在和他招手。   兴儿对珂珂的跟班那是一个羡慕嫉妒恨,都是一个级别的,凭什么爷跟前的人就压不住奶奶跟前的人。也就咱们家,别的你去打听打听,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对老爷的跟班巴结的很。太太们的跟班就更不用说了,见了老爷跟前的人,绝对是大奴才和小奴才的差别。周瑞两口子是红人吧,怎么样,一样的对老爷的人客客气气的,哪次不是一有好处就颠颠的捧过去,还得哥哥姐姐的叫着。偏偏到了他这里就变了天了。   这个还不说,要是别的奶奶也就罢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你是方珂珂,是冒牌的二奶奶,是我伏杨手底下的一个兵,曾经和将来我让你上东你不能上西,可现在呢,你竟然和我耍大牌,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真是窝心!知道了也不敢说,一说就暴露了,他也是穿来了,曝光之后他也会成为别人眼里的妖孽。呸呸呸,为了任务,我忍了。   兴儿很快换上一副笑脸说:“是平姑娘啊,你有事?要是没有大事你就等等,爷还交代了我事呢。”   平儿也不在乎他的态度,问:“爷让你做什么呢?”   也不是挣功劳的活,我也不怕和你说。“爷饿了,让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现拿来吃的吗。”   平儿也没多说,只道:“怎么饿成这样了才想起要吃的。幸好奶奶留心了,让我早早的到厨房里找柳嫂子做了一份糕。你去泡上一壶茶,我后赶着就把糕给送去了。”   兴儿半天没说出话,奶奶的人还真能抢风头,连个吃喝拉撒都盯得死死的。你让我这个爷的金牌小厮情何以堪。兴儿没有拒绝,他就是去了厨房柳嫂子也不能及时的给他做出热乎的东西,不如接了这份人情。   平儿捧了点心去了书房,贾琏还在发呆。听见掀帘子的声音,他才说道:“兴儿,你今倒是挺快的。”抬头一看,原来是平儿。“你怎么来了?”   平儿放下手里的一碟子糕,说“奶奶说爷今天有事,下午不一定能想着用点心,就一早的让柳嫂子做了点简单的候着。本来奶奶是想来的,可又怕爷忙着心烦,所以奶奶就没来,让奴婢给您送来了。”   贾琏听了,烦闷的心里一下子就清朗了起来。   平儿又说:“奶奶说了,爷有心事就走走转转,不要老是憋在心里。奶奶还让问爷一声,爷今天是歇在书房里,还是依旧在东厢房?”   贾琏露出今天极难得的一个笑容,爽快的说:“就去东厢房,我等会就过去,你和你奶奶说我没事。”   平儿答应一声就下去了。   等兴儿端着茶进来的时候,看见他家爷早就笑容满面了。   咦?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平儿来一趟你就高兴了?我的爷,你是为二奶奶高兴的,还是看见平儿高兴的?顺便说一句,平儿已经是您的准侄媳妇了。不能犯原则上的错误!   贾琏稍稍用了一点糕,喝了几口茶,就大踏步的来到了东厢房。   廊檐下站着两个新来的丫头,见了他才要屈伸行礼,就被他给止住了。西边的一个丫头机灵些,连忙掀起帘子让他进去了。   只听珂珂在东稍间和平儿说着闲话。   是平儿在问:“奶奶,要不要请爷过来吃晚饭?”   珂珂道:“你说你给爷送点心的时候,爷的脸色好些了,我猜他八成会来的。即便不来,咱们也早吩咐过厨房了,特地的做了他的那一份。到了该吃的时候悄悄的送过去就行了。”   平儿又问:“爷的心情不好,奶奶给去劝劝吧?”   里面传出珂珂下炕穿鞋的声音:“男人要是不想说的话,你就不能逼着他,等他觉得能说了、想说了,自然就会说,他不说,是不愿给咱添心事。有些事我是能帮他才去说他,不能帮他还添乱的事,还是别开口的好。”   平儿‘哧’的一声就笑了起来:“奴婢想起了一句话,是咱们家老爷说过的,叫什么孙子兵法的,讲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事,好像叫欲擒故纵什么的。”   珂珂故意嗔她:“就你懂得多,连欲擒故纵都用上了。我再告诉你一句话,凭他什么兵法,只能对外人,不能对自己人。”   平儿平时是一本正经的样子,遇见主子愿意和她说笑的时候,她也会小女孩般的话痨一把。“奶奶的意思是只能对外人用计,却不能对内人用计?”   嗳,这个丫头无法无天了,你是故意寻我开心呢!“内人是谁?你是谁家的内人你知道吗?”   平儿当时就脸红了:“奴婢是看奶奶也闷了一个下午了,才找这么个笑话说了让您开开心。奶奶不领情就算了,还打趣奴婢一顿。”   “吆,你这个丫头可反了,才说你几句你就不依了?得得得,赶明让贾蔷来领了去,我伺候不起。”   贾琏掀起帘子走了进来,笑说:“平儿敢和你奶奶分庭抗礼了?是女儿大了想情郎了吧?”   平儿被他说的又羞又急,嘟着嘴说:“爷和奶奶欺负奴婢一个人,奴婢还是赶紧的去干活吧。”说完,一溜烟的就跑开了。   “过来了。”珂珂很平常的和他说话,完全不提他今天去干嘛了,在书房想什么了,你是不是和秦可卿有啥猫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类的话。让贾琏听了心里就好轻松。   “啊,来了。”贾琏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摸摸头,有点手足无措,然后坐在炕上。   “吃过糕了吧?”   “吃过了。就是再多点就更好了。”   珂珂这才埋怨他说:“像个孩子似的,这都快吃晚上饭了,糕又不容易消化,怎能让你多吃?也怨我没想到,该早点让人给你送去。”   贾琏怎能不知,不是她没想到,是不愿去打搅他。   “凤儿,你想的真周到。”   珂珂眼角柔柔的朝她莞尔一笑,身上大红的对襟小袄映着柔柔的烛光,越发显得她美不可言。“多大点事也值得你夸。”   “你一天都没吃好饭了吧?我让厨房多做了两样你喜欢吃的。”   说到饭菜,贾琏不争气的流了口水。他努力的咽下去才说:“是哪,一天都没吃好,都快饿死我了。”   珂珂听了很心疼,辛亏给他送了点吃的,不然这会还不知饿成什么样呢。“略等等吧,老太太和太太屋里的饭菜还没拎呢,咱们要等下才能去拎来。”   贾琏忽的发现他的小媳妇长大了。要是以往的脾气,珂珂还不得变着法的要说他今天的事。现在,竟然一句都不问。看来,她是甘为人/妻了。 ☆、赏雪      “王爷今天去了。”她不问,贾琏反而想和她说说。   “哦!”   “蓉儿媳妇和他说了好半天的话。”   “哦。”   贾琏越来越有想把心里话说出来的欲/望,所以,他就很坦然的把一天的事都说给她听。最后问:“蓉儿媳妇一定和王爷说了她的身世。”   珂珂表示赞同。其实,这根本就是一定的。可经贾琏的嘴里说出来绝对的就不一样,和他发现新大陆似的,带着崇拜的目光跟着说:“嗯!不然王爷怎么会让你告诉珍大哥和大嫂子,要好好的照顾可卿呢。”   这事是他们早就猜到的,现在被证实了一点也不意外。意外的是北静王临走时问起了九龙佩。这个玉佩他不是第一次见,为何今天会突然夸赞起来。北静王见到的珍玩多的去了,对一个玉佩还不至于有这样大的兴趣,何况还是在今天这个时候。“难道玉佩真的和忠义王府有牵扯?”   珂珂十分的明白,贾府的衰败绝不是王熙凤放高利贷、几个姓贾的吃了官司这么简单。如果是这样,也只会针对一人一家,决不会让一个百年大族轰然倒下。那些所谓的案子,其实不过是压到贾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贾琏的话里,珂珂隐约觉得这件事绝非偶然,甚至有可能和贾府的荣辱有关系。   想到了这一点,珂珂心里就有了计较。她想,贾琏是这里的人,不像她是穿越来的。虽说自己不能大开金手指、没有法宝也没有空间,可好歹她对事情的大概能未卜先知。不说全部,也有一半是了解的。借着这个先天优势,珂珂就想女汉子一把,想一力承担起保护相公和家人的重担。   眼前的事似乎不好查,关于皇家的私事,万一打听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他们就被陷进去了。当务之急不是查清真相,而是避重就轻的将此事给掩盖过去。   珂珂像哄小孩一样的对他说:“琏,这件事的是是非非咱就不去研究那劳什子了。依我看,北静王就是看你的玉佩做的精致才问了问,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可卿,她的事情不想让人知道,那就更不需要去了解了。”其实,珂珂很怕贾琏知道了真像吓着他。   贾琏是既感动又好笑,也为了让珂珂放心,他乖乖的说:“你放心,我一定是不会去追根究底的。”   珂珂这才把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晚饭吃的是异常香甜。其中各种原因就不一一细述。   早上醒来时天已大亮,珂珂看看身边空空的被窝才知道贾琏已经起来了。她半起了身子,拉着被子裹紧了,才用一只手掀开橘黄色撒金帐子。看见贾琏正坐在梳妆台前让平儿给梳头呢。   “几时了?”   平儿一边梳头一边回道:“奶奶别急,卯时才过了一半。外头冷着呢,您再睡上半个身时辰吧。”   珂珂方放心的躺好,她半夜里没睡着,这会就觉得头晕晕沉沉的。她还是不太放心:“可我看着天都大亮了。”   贾琏已经梳好了头,起身到炕沿上坐下来说:“下了一夜的雪,外头全白了。到外头走一遭,白光照的眼睛都疼了。”   珂珂揉揉还有点疼的脑壳说:“我还想着今天去看看可卿呢,谁知又下雪了。让平儿把我那件大毛的斗篷找出来,再把那个带毛毛的护额也拿出来,省的来回的冷。”   贾琏不依:“今天不许出去,老太太一早就打发人来,说不让你过去请安了。好好的在屋子里呆上一天吧。”   反正也没法睡了,珂珂索性就起来了。   “我看倒不一定,说不定吃过早饭老太太就会打发人来让我陪着赏雪呢。”   “要是老太太叫你去,你就更不要再去东府了。来来回回的跑几趟,没病也冻出病来了。”   两个人唧唧歪歪的吵了一顿温馨的嘴仗,最后是珂珂主动的败下阵来,答应今天不去了。   才吃过饭,贾母身边的丫头鸳鸯就过来请珂珂了。“老太太请二奶奶过去。”   珂珂一笑说:“老太太可有吩咐?”   鸳鸯就笑了起来:“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二奶奶,老太太是想赏雪呢,让二奶奶过去商量商量看看怎么办。”   贾母的心思珂珂是再清楚不过的,幸好一早就让平儿把衣服准备好了衣服,饭也吃完了,她就收拾收拾过去了。   贾母正房里,宝玉和黛玉在陪着贾母吃饭,珂珂就唱了一个诺进来了。“我说老太太为什么先打发人过去说,让我今天不要来了,等吃了饭又让鸳鸯去叫了我来,原来老太太是和孙子孙女吃好吃的呢。”   贾母笑着指着她说:“凤丫头的这张嘴一点都不饶人,我偷偷吃个东西你也跟着提意见。鸳鸯,快把咱家的东西藏好了,别叫你二奶奶看见了给吃了。”   鸳鸯也跟着笑说:“老太太放心,有奴婢在,二奶奶抢不走。”   贾母一高兴就把吃饭的事搁到了一边:“这场雪下的好,你想想,咱们该怎么乐一乐?”   珂珂大概明白了贾母的心思,说:“要不就把咱们府里的三个丫头也叫上,加上两位太太和大嫂子,再叫上几个有体面的媳妇跟着,咱们可不就是十来个人了嘛。按说去东府请了大嫂子来就更好了,可蓉儿媳妇身上不好,这次还是不请了吧?”   贾母听的心里正高兴,“让蓉哥儿在家里陪着他媳妇就行了,你大嫂子来乐上一天也没什么。叫个媳妇过去请了,不来也要拉了过来。”   一时丫头撤了桌子,珂珂说:“我带林妹妹去换衣服,天冷别冻着了。”   黛玉道谢:“多谢二嫂子。”   珂珂拉着她的手说:“以后不许这么客气,什么谢不谢的。”到了贾府之后,除了贾母和宝玉,珂珂就是对她最好的人了,也是她最愿意亲近的人。   珂珂最会打扮人,打扮起黛玉来一点都不费劲。她直接把电视剧里的服饰搬过来,把一年四季的衣服都给黛玉做了几身。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那都是分分钟搞定的事。黛玉丧母一年有余,她是铁定不会穿鲜艳的色彩的。可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穿的太素了也不好看。头一个贾母就不会高兴的。   这个是难不倒珂珂的,她早就预备了黛玉今年冬天穿的衣服,一件月白色的绣花长裙,上头穿了件银白色的竹叶纹的小袄,外头罩了一件鹅黄的锦缎大红绸做里子的滚毛边大斗篷。根据电视剧里的发展,她提前了不少年。有什么关系,把尺寸都做小一号就行了呗。   黛玉穿上后雅致而不单调,更加把她飘飘若仙的气质给展露出来。   邢夫人带来了迎春和惜春。这个二丫头还真是挺木讷的,见了嫂子和表妹也就淡淡的问句好,之后就不见她说话了。还好邢夫人对她不错,亲自让人收拾了自己院里的西厢房,让迎春住在身边,早晚也能照料的到。   据珂珂所知,迎春的乳母等人先还是任意的克扣迎春的份例。等大太太接过去之后,她们忖度了一段时间,才发觉大太太是真心对二姑娘好的。谁要是不怕死的想再沾便宜,只怕马上就要被撵出去了。   从那以后,二姑娘就从以前的那个受气二木头变成了吃香的二小姐了。   迎春的衣裳也是珂珂一手操办的,质地和黛玉的是一般无二,就是颜色不同,样子略略有点出入。比如,一个是桃红,一个就是柳绿。   惜春在府里没有爹娘,只有哥哥和嫂子,贾母说她可怜见的没个同龄的姐姐妹妹,前几年就让人接到荣国府来住了。   邢夫人照顾迎春的同时也没有拉下这个四丫头,一样的份例,一样的用心。凡是迎春有的,她也是一样不落。就是四时衣裳也都随着迎春的做,不过是小了一个尺寸。   这四丫头倒比她二姐姐爽快,叫人叫的也甜。和黛玉一见面就说说笑笑,丝毫没有寄人篱下的悲戚。   王夫人来了之后才发觉大太太身后多了一个小跟班,邢夫人亲自抚养迎春的事她也早有耳闻,只是当时没当一回事,还以为她纯粹是作作秀给贾母看的。   可万万没想的到的事,大太太秀做的很到位,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和真的一样。她也不甘示弱,讪笑着说:“今天有点冷,我就让三丫头多睡了会。”随后对丫头彩霞说:“你去看看三姑娘起来了吗?”   彩霞会意,说:“早上太太让奴婢去看三姑娘的时候,奴婢就告诉三姑娘,说太太要带她来赏雪。这会儿只怕三姑娘已经起来了。”   王夫人装模作样的说:“那你就赶紧去把三姑娘带过来吧。”   彩霞急急忙忙的跑去了,一路上差点被雪滑倒。领探春回来的时候,也顾不上她人小走的慢,拉起就走人。   到了贾母正房时,探春还喘着粗气。   珂珂一见就十分的来火,显见的探春是不知道要来赏雪的,穿的是家常的右衽小棉袄。彩霞去叫她也没顾及上,一定是随手拿了件披风给披上就来了。单薄的很,和迎春、黛玉比起来差的远了。   有心想把黛玉的拿出一件给她穿上,又怕一些人看着心里不爽。忍了忍,珂珂没说。   贾母却不想忍,直接说道:“今天怪冷的,怎么三丫头的奶娘嬷嬷都没给穿厚实的衣裳?越来越懒了,凤丫头,就说是我说的,把三丫头的跟前所有伺候的都革一个月的米钱,下次再敢这样,直接就撵了出去。”   珂珂答应了。   贾母又说:“林丫头的衣裳多,让鸳鸯找件斗篷给三丫头穿上,她们姊妹在一起才显得好看。”   王夫人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恨自己考虑不周。   此时,元春还没有封妃,省亲一事还没有影儿,大观园还没有诞生,她们赏雪就是在花园的亭子里。   因为贾母要去,早就有人前去打扫收拾了一番,左右挂上了猩猩毡的软帘,当中置一个挂着软搭的太师椅。   尤氏也被请来一起玩乐,她是一点也没推辞,很高兴的来了。四丫头见了她亲嫂子反而闭嘴不言,也不叫嫂子也不问好。尤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念叨说:“四姑娘你也不小了,见人也不知说句话。幸亏这是在咱自己家,老太太和太太都宠着你。要是在外人跟前你也这么着,人家还以为咱家的姑娘都没有规矩呢。”   珂珂听她说七说八的心里也不耐烦,就找个话给支开了。“嫂子也太小心了,她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说真心的,她们都懂得什么呢。我今天本来是想到你家去打秋风呢,可巧被老太太给叫来,省了你一顿不说,还被你给赚了一顿回去。我可亏死了。”   尤氏也就和珂珂相互调笑了起来。   珂珂又说:“我记挂着容哥儿媳妇,想去看她。今天要是散的早,我就过去。”   尤氏叹口气说:“你幸亏没去,我那媳妇这两天不大见人。就是我去了她都让丫头回了来。说是没精神懒怠见人。我啊就让婆子问了她,说要是闷了就请你二婶子来陪你说说话。往日要是听说你去了,她都高兴的不得了。现在听了也是推辞,说就是二婶子来了也不能够见的。以后有时间,娘儿们再说话也是一样的。”   珂珂满腹狐疑,却也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李纨也带着贾兰来了。贾兰尚小,生的又弱,平时都是李纨亲自照顾。烦大小场合,她来早来晚都没有事。   李纨把贾兰先带到贾母的跟前,贾母逗了他一会才说:“这孩子娇气,给他穿的严实点,免得着了寒。”   李纨问:“蔚哥儿怎么没来啊?”   “他皮的厉害,到了雪地里一定不会安生的呆着。凤丫头忙东忙西的哪能顾得上他,等到晌午没风,就让奶妈子把给带来玩玩,不然,会把他给闷坏的。”   贾母一眼瞧着李纨穿的青莲色的棉衣和斗篷,皱皱眉说:“你的年纪也不大,不必和你们太太似得,你也该换个颜色了。”   王夫人赶紧过来助阵说:“珠儿媳妇就是本分,她是孀居,从来都不穿红戴绿的。”   这话贾母不爱听!“就是不穿红穿绿的,也不能老是穿这色儿吧?我这里有件哆罗呢的褂子,也不是很鲜艳,穿上却比这个好看些,让丫头拿来给你换上。”   珂珂看了李纨换了哆罗呢的衣裳,心里直叹气。就是再好,毕竟老太太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了,她的衣裳穿在李纨身上说不出的味道。只是李纨并不觉得,让老太太能放在心里,比什么都强。不管是嗔也好,喜也罢,先得入到老太太眼里才行。    ☆、北邙女      往日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想来,死对于她才是一种解脱。   说是赏雪,总共也就是一个时辰就各回各家了。   珂珂回去后,贵儿就告诉她 :“老爷让二爷去了西边的庄子,有急事,没来得及给奶奶说。二爷让奴婢告诉奶奶,两三天就回来了,让奶奶别挂心。”   珂珂老大的不高兴。这个老爷也真是的,三五不时的不是把你儿子给支到东,就是给支到西。这一地的雪,回来再赶上积雪融化,路上可怎么走呢。   埋怨归埋怨,谁叫他是儿子呢。   珂珂就和贾蔚娘俩鸡同鸭讲的聊了一会天,然后就让奶娘抱着贾蔚去睡觉。   十分的无趣,珂珂就早早的睡下了。   半夜睡到正香甜的时候,二门上的云板连叩了几声,珂珂顿时从梦中惊醒。她心里突突的跳,几乎是尖声叫着:“平儿!”   平儿在外头的炕上也见声云板的响声,知道是有事,她就穿好衣服起来了。忽然听见奶奶叫的急促,声音里大有惊恐的感觉,腰间的汗巾还没系好就掀帘子进来了。“奶奶,你醒了?”   珂珂迷糊中没听见云板叩了几声,她心里想着秦可卿的事,此时再听见这个声儿,难免心中惶惶然。   “你听着云板响了几声?”   “奴婢睡的迷迷糊糊的,没听清到底是几声。这都是子夜的时候,奶奶先睡着,有事奴婢再叫您。”平儿是一个再用心也不过的人,怎么会听不清楚呢。她睡觉一般都是留上半个心眼,早听到云板是连叩了四声,正是丧音。可看到奶奶如此惊慌,所以才撒了这样一个谎。   “不行,给我拿衣服过来。”她心里终究还是不安的。   平儿见劝不住,只好伺候着穿了衣服。还才穿好,外头就有管事是媳妇来报:“东府的小蓉大奶奶没了。”   虽然心里早已料到了七八分,可一旦被证实,珂珂还是像被万剑攒心般的疼。   自她穿来之后,许多的事都已经改变了,她也天真的以为这件事也会有转机。况且,连北静王都说了,秦可卿是心病。既然心事了了,为何还会逝去。千头万绪在堵在心里,一时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平儿,把斗篷拿来,我要去东府。”   平儿急得劝她:“好奶奶,这都半夜了,昨儿住的雪,又起了风,外头冷的很。要去也是一早的去,何苦现在就去呢?”   珂珂必定是不依的,没能见到秦可卿的最后一面,已经是最大的遗憾了,她怎能还能安坐到天亮。“少啰嗦,快拿过来。”   见实在劝不住,平儿就只能多多的拿来衣服,给她穿的更多更暖一些。平儿心里埋怨,这个大老爷,你一把二爷叫走就出事。要是二爷在,说不定还能劝住奶奶呢。当时也容不得她多想,就收拾好了随珂珂一起去了宁国府。   宁国府里已经挂上了白灯笼,整个院子亮如白昼。到处也都扎起了白绢,四周都是冷冷的白。   里头,秦可卿已经换了衣裳停床了。   邢王二位夫人半夜未来,周瑞家的的和王善保家的却要跟着珂珂前来。   见珂珂到里边去,周瑞家的就拦着小声的说:“奶奶就在边上哭一哭吧,里头不干净。”   珂珂哪里肯听,推开众人就走了进去。   一眼望去,秦可卿面色如生,仍是活着时候的花容月貌。往日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想来,死对于她才是一种解脱。   想着往日的情分,珂珂坐在跟前放声大哭起来。贾蓉磕了头哭着说:“婶子请节哀,太太半夜里心口就疼的起不来,不能招呼婶子,还望婶子保重。”   又有几个管事的媳妇婆子上前来劝她节哀,吵吵嚷嚷全无秩序体统。   珂珂也无心情去责问贾蓉,一来她不是娘家人,也不能强出这个头。二来谁都知道秦可卿是久病的人,说去就去也就让人不奇怪了。哭完之后珂珂就先回去了。   这一节公案珂珂心里明白,尤氏已经开始‘病了’,那王凤姐协理宁国府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想那秦可卿生的千娇百媚,最后仍是害了卿卿性命,徒留一缕香魂。她生时终日提心吊胆,死了总要让她风风光光的。   王凤姐协理宁国府有现成的例子在,并且,珂珂一开始接手荣国府也是效仿了一番的,效果很好。当务之急是她养足精神,免得一个不留心,她的好姑姑就又寻了个由头给她小鞋穿。   这次没让平儿劝,她就自己去睡了一个回笼觉。   心里一安稳,闭上眼就睡着了。再睁开眼时,窗户纸开始发白了。平儿也起来准备叫她起呢。   好好的让平儿给梳洗了一番,上身穿了一件雪里金遍地锦滚花狸毛长袄,下边配了一件暗花的湖蓝宫绦长裙,头上梳着倭坠髻,额前带着一条银平纹链子,中间缀着三排素白珍珠,冷艳而犀利,绝对让人望而生畏。珂珂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不然,不足以压住那起蹬高踩低的小人。   邢王二位夫人也已经收拾好了,不约而同的一起来到了贾母的上房。   贾母已经听说了秦可卿的事,不过是感叹几句这个孩子没福之类的。二位夫人和珂珂自然也是捡开解的话说,贾母心里才好受些。她上了年纪的人,只愿听生不愿听死。   王夫人先开了口,说:“珠儿媳妇身子又不好,去了也是白陪着坐着,不如就让她在家里呆着吧。”   贾母也没反对:“去与不去有什么要紧。就是她们一个个都年纪轻轻的,身子怎么就这样弱,要好好的养着,到老了才能有福寿。”   李纨在一旁答应了。   珂珂就在一边看了她姑姑一眼,心想,你不会让我也留在府里不要去了吧。   这次珂珂可是想错了,王夫人很快就说:“凤丫头跟着我们一起去,少说也要耽搁七八天,府里的事她难免照顾的过来,就让珠儿媳妇给她料理一下吧。”   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绕了一大圈,原来她是留了这么一手的。   邢夫人亮出招牌微笑的杀手锏,温和的说:“侄媳妇身子不好怎能劳累了她,说不得琏儿家的要多费费心。有几个管事的媳妇是不用过去的,你就看着交代一下吧。”   邢夫人一语定音,根本就没给她弟媳商量的余地,把王夫人给噎的只好翻白眼。   也许是邢夫人出头的太晚,这个二太太压根就没把嫂子放在眼里,她转身和贾母求救道:“凤丫头到底是年轻,管起事来难免力不从心。她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一天到晚累的脚不沾地,我看着真心疼。珠儿媳妇从哪头说都是她嫂子,帮帮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然,一家人都生疏了。”   这个手段不谓是不高明,让谁听了都会以为她是向着自己的侄女的。就算珂珂心里不痛快,也没有理由去驳她姑姑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关键时刻,贾母开口了:“咱们府上多亏了凤丫头管理的得当,底下大大小小的事都清楚明了。就是各处管事的人也是各尽其职,没有偷懒耍滑的。别说她耽搁个七八天,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也没有什么。我觉得珠儿家的贸贸然的去帮忙反而不好,说不定最后还会落个好心帮倒忙。以后呢,凤丫头就多辛苦一下,早起晚睡。等过了这个时候,我给你论功行赏。”   珂珂忙说:“看老太太说的,早起晚睡本就是我分内的活,哪里当得起老太太一句论功行赏。”   贾母说:“你还不想要赏了?”   邢夫人笑笑说:“琏儿家的是想接又怕老太太骂她,算了,媳妇就替她先领着吧。”   王夫人气鼓鼓的不发一言,看着人家婆媳一唱一和的好不开心。   一路无语。   到了宁国府,也没见尤氏出来迎。这个尤氏从来是礼数有加,别说今天这样的大事,就是平时见个面说个话,都不会落下一丝的不周来。她说病了,让谁看来都是真真的。   贾珍来磕了头,替他媳妇告了罪。   二位夫人赶紧说:“你快起来吧,里里外外都是你,也忙的够呛。你就不用来管我们了,只管去招呼外面的人就行了。”   珂珂细看过去,贾珍果然是哭的如丧考妣。这个哪里是给儿媳妇办丧事,比自己的媳妇都上心。珂珂心里先有三分的不悦来,要不是你们父子没有人伦,何至于让可卿丢了性命。现在你哭有个屁用,能把她给哭活过来吗?    ☆、第 43 章   邢夫人也不见得一点都不了解内情,毕竟是他现在的处境太可怜,还是说道:“琏儿去了西边,最迟明天就来了。场面上的事他多少能帮帮你,你叔叔也都在外头,有事尽管和他们说去。”   贾珍又跪下磕了几十个头,还是宝玉前去扶起了,他才作罢。   起来后,他期期艾艾的说:“太太也都看见了,你侄媳妇身子不好,一早就倒下了。里头也没有个能给管事的人,侄儿是不敢劳动太太,就是想让太太给找个妥当的人帮侄儿一把。等过了这事,侄儿自会前去跪谢。”   这下可让二位夫人为难了,想想还真没有这样的一个人。珂珂也不好直接说她来,总得有一个人推荐了才行。书上是宝玉提的,可这傻小子今天还在发呆呢,压根就没这一出。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王夫人却开口了。“可怜你媳妇也是心疼蓉哥儿媳妇才病倒的,越是这样,你就越发的不能使唤她了。我们妯娌两个都是老胳膊老腿的,想帮一把也是有这个心没这个力。我想着凤丫头现就在府里掌着家,要是她能帮你一把,想想也是还行的。”   她话音刚落,珂珂和邢夫人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故技重施!   这婆媳俩简直是太心有灵犀了。秒懂!   邢夫人不能不担心,二房为了大权不惜一切力量制造突破口。虽然到目前为止一个也没有突破,可她们如此的锲而不舍,总有一天儿媳会招架不住的。   怎能不担心呢!   邢夫人用眼神询问珂珂能不能担得下来,要是她不愿意或者觉得担不下来,自己一定会出面为她说话的。   珂珂朝她似有似无的点了一下头,她就明白了。其实,她是相信儿媳妇的能力的。当下也就放下心来静观其变。   贾珍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跪在王夫人的跟前说:“侄儿谢太太体谅,等你侄媳妇好了,一定让她给太太磕头去。”   王夫人又说:“你别来求我,凤丫头是大太太的媳妇。愿不愿意也要大太太点头才行。”要是邢夫人不答应,显然就成了小人了。   幸好大房里婆媳的眉眼官司打的好,表面上一句话都没有,让王夫人这个老狐狸蒙在了鼓里。   贾珍转而去求邢夫人,邢夫人则思真心关心的说:“你起来吧。我是有心想让你妹妹去帮你,只是怕她年纪小没担当,最后让人笑话了。”此话之意,王夫人焉能不知。   贾珍感慨的说:“大妹妹的是什么样的人,侄儿还能不知道吗?别说这几年在府里也历练了不少,就是小的时候都是杀伐决断,一点都不让须眉。太太尽管放心,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听大妹妹的指挥。有不服的尽管打罚,要使什么用什么,也尽管发话,银子不是问题。”   珂珂一边同情他忙的和无头的苍蝇似的,一边又鄙视他的土豪作派。话里话外就是一副咱不差钱的样子。   哥,俺也不差钱!没必要说的这样明显。   不过,珂珂没有打算和他死磕这些。一个堂堂的四品将军,肚子里其实也没有装多少斯文,充其量就是一个官三代加富三代。可是,富不过三代不知会不会应验。   还在神游的时候,贾珍也给她磕了两个头。珂珂当时也没顾上男女有别,就直接扶住了他:“大哥哥千万不要这样。就算不讲你和大嫂子,我也得看在死去的份上呀!”说完,眼圈一红就滴下泪来。   贾珍唤人将宁国府的对牌取来交给珂珂。协理宁国府一事就落下了帷幕。   珂珂直感叹,本应该在这个时候挺出彩的宝二爷的风光都被他娘给抢了去,天理何在!   王熙凤是第二天一早发号施令开始正式接管宁国府的。但是,看其情形,说不准会有变,珂珂决定提前做好准备,当晚就把宁国府里的兵给点了。   人怎么分,活怎么分,书上都有现成的例子。哪个和哪个一班,专管什么,就问一下东府里的管事婆子来升家的。谁对迎来送往的在行,就让这人专管迎来送往。如此类推,每人就各司其职,管好自己的那一块就行了。   等这里分派玩了,回到府里亥时都过了一半。府里又有媳妇捡要紧的事情回了。斟酌一番发令之后,才发觉都过了子夜了。   周瑞家的见她似有倦意,便催促说:“奶奶还是早点歇着吧。明天东府里还有的忙,只怕您一过寅时就要起来。这会子就睡,也只能睡上两个时辰。”   珂珂也没有再犟,她说的对,现在要养好精神。放下手里的活,让人都散了各自回去休息,她也胡乱的洗把脸就睡下了。   奈何心里有事,到丑时就又醒来,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了。索性也没叫人自己穿上衣裳轻手轻脚的起来了。   掀帘子时,平儿已听到声音,忙起来说:“奶奶起来了?怎么不叫奴婢伺候呢?”珂珂朝她摆摆手:“我睡不着起来坐一坐,不相干的,你自睡你的去。昨天歇的晚,你怕是也乏了。”   平儿不只是心细,难得的是一片忠肝义胆,哪怕是再累再困,奶奶起来了她就没有安稳睡着的道理。   当时就起来了,自己去外头的耳房里把炉子捅开了,先烧点水伺候奶奶梳洗了。   珂珂坐在外间的榻上,重新把昨天府里的帐细看了一遍。几个有疑问的挑了出来,昨天她们都口述了一遍,今天发下去重新审定,也只能是二奶奶的记忆力惊人。   平儿进来说:“奶奶,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昨儿一天劳心劳力,夜里睡的时间短也不安稳。打了一个哈欠,浑身酸痛无力。就说:“既然水打来了,你就去洗了吧,我略坐一坐。”   平儿见劝不动她,就只好把水端到耳房,又把水倒在另一个小铜盆里方才洗了脸。   贾琏昨天就在外庄上接到秦可卿的死讯,他的惊怒哀伤和别人又有不同。   一是哀伤她年纪轻轻便做了北邙之女,二来他正想找个机会问一问九龙佩的事。   或许解开九龙佩的秘密,他母亲的死因也就能找到了。最重要的是,贾府的荣辱和她也都有关系,他想找到贾府衰落之谜,也到此中断。   和兴儿连夜赶了回来,到了府中也才是丑时刚过,还是满天的星辰。   兴儿这次跑的很快:“爷,小的去东厢房给奶奶说一声?”   贾琏把他叫来回来,说:“三更半夜的,别去吵醒她,东府里一定忙翻了天,她在那儿不会不帮忙,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吧。”   兴儿又反过来拍马:“奶奶遇上二爷您,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想想似乎不妥,更改说:“是两生修来的福气。”   贾琏心里有事,也不和他说笑,只说了一句:“贫嘴!”就转身要去书房。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贾琏是越来越有这种感觉了。真不知道她这两天累了吗,受委屈了吗?这个小刚辣有委屈也不和别人说,只会埋在心里。唉!都两世了也这个小性格也没变,还是这样要强!   让兴儿先去书房收拾下,他就信步来到了东厢房。里头的灯火亮着,难道是有人早就起来了?   平儿在耳房里洗脸,别的丫头也都还睡着,廊檐下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他就尽可能静悄悄的走了进去,掀开帘子就看到珂珂手托香腮坐在榻上迷瞪呢。里头穿了件青地兰花的缎子袄,外头披了件狐狸毛的大斗篷。看样子还没有梳洗,头发披开、脸儿黄黄,一看就是极累的样子。   走到跟前坐在她边上,替她拢一拢斗篷,一把攥住了她的手。毕竟是三九严冬,烧着地龙坐久了也是寒浸浸的。她的手并不比自己暖和多少。   珂珂猛然惊醒,睁眼一看竟是贾琏来了。慌的问:“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路上冷可冻着了?”说着就摸摸他冻红的脸,心疼的嗔道:“你也真是的,一早开始来就好了,何必半夜跑来!”   贾琏听了心里暖烘烘的,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说:“还说我呢,你就不知道爱惜自己。怎么不多睡会?再不听话就成了黄脸婆了。”说着就把她狠狠的搂在怀里。   平儿听着里头有声音,才掀起帘子的一角,就看到爷和奶奶靠在了一起。赶紧放下帘子就出去了,她才不会去搅好事呢,让人家两口子说说悄悄话吧。   温馨了一把,他们就说起了秦可卿的丧事。   珂珂说:“别看大嫂子待她儿媳妇和亲闺女一样,到了真事上都明了了。”   贾琏低沉着声音说:“她死的蹊跷,我敢肯定她绝不是病死的。”   珂珂又说了她协理宁国府的事,贾琏是一点都没有意外。“大嫂子称病,珍大哥必须要找一个来替他看摊子。不然,就他的家风做派,东府里早晚是一锅粥。”   珂珂冷笑:“早就是一锅粥了,才一天就乱了套。不是我笑话他,要是他有福分做了皇帝,也做不到头。”   在封建社会说这话是大逆不道的,但是生在长在现代社会的新知识女性是难免不会忘记这条的。 贾琏有点紧张,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小声点,我的姑奶奶。这话可不是乱说的。”   看他紧张,珂珂才说:“我就是一个比喻,以后记住了还不行吗?”   贾琏终还是担心她的身体:“忙归忙,你还是要注意身体的。别东院的事没完,你先累倒了,反而让人看了笑话。”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珂珂乖乖的听话。睡回笼觉显见的不合适,来回的一折腾也休息不了。让平儿抱来一床被子,就在榻上迷上一会儿。   靠在贾琏的怀里,珂珂觉得这一会儿比一夜睡的都香甜。    ☆、打狗给主人看      珂珂端坐在正中间的榻上,第一天正式接手宁国府。不说怕,心里仍然隐隐的有些慌乱。只是表面上没有一个人能看得出来,就是平儿跟着久的,也觉得奶奶是成竹在胸、无比威严。   她让彩明唱花名册清点人数,眼角却看见周瑞家的在一个犄角里朝平儿招手,平儿略一迟疑就装作有别的事出去了。才点完人名,发现少了一个人。这个套路还是没有变,只是人变成了管事媳妇樊氏。   平儿回来之后在她跟前小声的说了几句话,珂珂眼角一挑,继而恢复了常态,就像没有丝毫的变化一样。   接着,她就问:“今天是谁没有来到啊?”   彩明说:“回奶奶的话,除了樊氏,其余的人都来了。”   此时,珂珂是粉面含威,薄怒微愠。早有人看见这个二奶奶不悦了,况且凤辣子声明在外,有一起小人在外头传说西府里的二奶奶是个面酸心辣的烈货。有了这个名号,就是不屑于她的人,此时委身在她的手底下,也少不得要小心翼翼的行事。那个媳妇有一两个相知的,早去与她通风报信,让她赶快的过来。   等那媳妇来了之后,珂珂嘴里轻哼一声,将手里的账本子往桌上一扔,心里道:又是一个张氏!   她依旧是不急不忙,一条条一件件的把事情分派了好了,方回过头说:“你过来了了?”   樊氏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脸上从惊恐变成了不屑。切!到底不是我们这里的奶奶,你还是不能太逞强的。“回二奶奶,我今天一不留神起的晚些,才迟了一点。”   珂珂脸上顿时凌厉了起来,道:“你是比别人都高贵些吗?别人都能按时辰来了,就你来迟了?”   樊氏一听语气不好,就赶紧搬出尤氏来:“我们大奶奶说过多次了,只好做好自己的本份活,是不须拘小节的。”   珂珂不听则已,一听更是怒火中烧:“既然这府里的大爷托我全权代管府里的事,我也少不得尽心尽力的去办。以前府里是怎样的我不管,现在在我这里,就要按照我的规矩行事。头一天点卯你就来晚了,要是放过了你,岂不知明天也有不来的,后天也有告假的!拖出去,打上二十板!再有人敢来晚,也不必到我这里点卯了,只要去和板子说话就行了。”   樊氏一看来真家伙,才害了怕。她跪下战战兢兢的说:“二奶奶饶了我吧,是我心里没数,才惹奶奶您生气。”说完,就磕头如捣蒜,涕泪皆流,好不狼狈。   底下也有几个人替她说几句话,可一看到珂珂凌厉的眼神都乖乖的闭嘴不言了。   府里的板子比公堂的板子要轻多了,珂珂早就暗中让人少用了几分的力,樊氏还是被打的爬不起来。只好让两个婆子架着来到里边,亲自给二奶奶磕头认了错。她也感觉到了二奶奶手下留情,被打之后心里还是感激珂珂的。“二奶奶放心,以后奴才一定会听您的话好好做事的。”   三言两语就把宁国府给时候妥当了。   一天下来,府里进出有序,所有财物无一损坏丢失。更没有人寻衅生事。   上半天安安稳稳的过去了,晚上烧完黄昏纸,就陆陆续续的有荣国府的媳妇来禀报府里的事体。加上东府人来人往,事情是应接不暇。到晚饭时,珂珂渐渐地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平儿眼尖,一下子就看到奶奶不舒服,趁着跟前没人,悄声问:“奶奶是累了吗?”   珂珂疲惫的闭着眼睛,用大拇指揉了一下太阳穴说:“倒也没觉得累,可身子乏力懒得动弹。”   平儿就劝道:“奴婢说句大胆的话,奶奶是太要强了。这一两天你是睡的晚起的早,白天还要过问一大堆的事,不乏才怪呢。现在回事的人少了,奴婢在门口看着,奶奶就小寐一会儿,养养神也好。”   “也好吧。”   平儿从包袱里取出一件黑狐皮的大氅,披在了珂珂身上,后头给靠了一个大迎枕。等珂珂一合眼,她就下去在门口守着了。   还没过多久,荣国府就有几个媳妇来回事。   平儿认得其中一个人的姐姐在王夫人的院里做事。她现管的是府里的香料,所有熏衣服烧香炉的香饼,还有荷包里装的香料都是经她的手过一遍。事情不大,油水不少。   平儿盈盈一笑,和几个媳妇打了个招呼,然后和打头的那个说:“是丁嫂子啊,这么晚了有事?”   丁氏皮笑肉不笑的说:“是平姑娘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小丫头呢。看门打帘子怎么就成了你的活了?”   平儿压根就没在意,依然是笑脸相迎:“瞧丁嫂子说的,我不就是个丫头吗!”   丁氏讪讪的笑笑,也不好继续拨火了。“这个是这几天香料的帐,我拿给奶奶过目。”   平儿站在门口,压根就没有请人进去的意思。“是香料的事啊,这事不急!等奶奶得空再看吧,丁嫂子只管把账本交给我就行了。”   来的几个媳妇对望了一眼,丁氏就酸溜溜的说:“我们也是从西府跑到东府来,寒冬腊月的谁都不容易,姑娘还拦着不让进门吗?怨不得人家说平姑娘和别的丫头心思不一样。今天一见,果然是心大志大的。敢情你都能当二奶奶的家了?”   平儿被她一顿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刻薄了一番,并无一丝的气馁。仍旧不卑不亢说道:“嫂子这话说差了,我心大不大的嫂子你是没有资格评价的。我是看在你年长的份上才尊你一声嫂子,周大娘在这里多时,也没有说过这般的话。也怨不得嫂子你不懂规矩,你何曾能有脸面能进二门回话,还是奶奶不嫌弃才让你们进来一两回,今天不懂规矩我也不计较了。不过,你说寒冬腊月来来回回的甚是辛苦,大可去禀报了太太们另寻其他的事情做。”   丁氏被平儿呲的面皮紫涨,想要发作又不是十分的敢。听着她的话里铿锵,才知道这个丫头也不是泛泛之辈。同来的几个人也感到这个平姑娘确实不是软柿子,一个个都急着要打退堂鼓。   “既然平姑娘这样说了,我们就把账本交给你,等奶奶有空的时候再看也不迟。”   丁氏还不愿走,被别人拉着下去了。   出了宁国府的门,她就嘟嘟囔囔的嫌另外的几个窝囊:“凭她一个丫头也敢打发了咱们,我说你们也太没骨气了,连一个小丫头都不敢得罪。”   她手底下的一个和王善保家的有些瓜葛,早就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会听了,撇撇嘴说:“嫂子是不窝囊的,让人家给数落了一顿也没见你吭一声啊!”   丁氏被说道痛处,仗着自己比她高一个头,气呼呼的骂道:“那个小骚鞑子算老几,我是看在二太太的面子上才不和她计较,瞧她狂的那样,我都看不上。”   另一个媳妇也不甘示弱,道:“嫂子说的和真的一样,你说你是看在二太太的面子上,可惜二太太认得你是谁吗?”   丁氏说的很没有面子,想骂她几句找补回来,又怕嚷嚷开了以后闹大了不好收场,只好气鼓鼓的回去了。   等丁氏几个媳妇走了之后,珂珂就在里面叫了平儿一声。   平儿进去后,她问道:“刚才是谁来的?”   “奶奶听到了?”   珂珂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说:“她们一进来我就听到了动静。听声音,是管香料那边的几个人吧?”   平儿见她听的明白,也就没有隐瞒:“可不是,香料那边的账本子半个月报一次,不到节庆大的采买,就是一个月不对帐也没什么。刚才那个丁婆子来嘀咕,被奴婢给打发了。”   珂珂冷笑一声:“她们就是要我不得安宁呢!”   “奶奶放心,凭他们几个也不敢乱闯乱撞的。”   珂珂长出了一口气,幸亏这个丫头机灵,大事小事都能随机应变。   把丧事的大小事又捋了一遍,珂珂一行才星夜赶回了荣国府。   贾琏也是才将将到家,比他媳妇没早多大会。他早就让人去烧了火炕,烧了滚水,做了夜宵,专等珂珂回来用上一点。   小两口一见面,贾琏就十分关心的说:“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累了吧?”   珂珂勉强略笑一笑:“我不信你在前头就不累!”   贾琏方笑了起来:“我是男人,有力气,你就不同里了。该歇的时候就要歇一歇。大嫂子也病了这几天,略好些她也要过来帮你一把,怎么说这也是她的家事。”   不提尤氏,珂珂一时还忘了这茬,一提她就气急而笑,道:“你就别提真大嫂子了,可笑咱们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不喜可卿罢了!谁知,她竟能狠毒到如此地步!”   贾琏惊问:“什么意思?难道是她害死了可卿?”   “是不是她害死的还不好说,不过,我猜可卿的事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再说了,可卿一死,她就病了,这也病的太是时候了吧?你猜今天能出一件什么事?”   贾琏问道:“什么事?”   “今早我让彩明点卯的时候,有一个人没来。我原也没有放在心上,谁料到,周嫂子偷偷地来告诉平儿,说大嫂子竟找了那个媳妇,故意让她惹事,好叫别人都不听我的。”   贾琏似笑非笑的点点头,发狠道:“她竟然是这样的!怎怨的贾府不亡!”   珂珂惊呼:“你说什么?”   贾琏才恢复了常态,忙说:“没什么。只是周嫂子怎么会知道东府里的事?”   珂珂就更加的气愤了:“这个让你我都猜不到,二太太竟然派了人去找东府,嘱咐她不要帮我。这话又正合她意,简直就是一拍即合。周嫂子知道这件事后就赶紧告诉了平儿,让我凡事小心。”   贾琏此时方恍然大悟:“怨不得我说蓉儿死了媳妇怎么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他只顾在这个事上交结公子哥,就没有一点点的悲伤,丧事的上的事他也一点都不插手,完全由着珍大哥去拿主意。”   珂珂也叹气起来:“这哪是在办儿媳妇的丧事,简直是……唉!这事可卿或许做错了,早授人以话柄,她的魂连怨恨都不能。” ☆、贾瑞 “今天珍大哥亲自给挑了一副板,是京里最大的寿材店里最好的一副板。楠木的!” 珂珂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薛大傻子还没出场呢,这楠木的寿材就来了?“不行,你得劝劝他,这事差池不得!楠木是什么东西他能不明白吗?” “他岂能不止,那副板是忠义老千岁定好的,自己坏了事以后就没来得及取走。就因为如此,珍大哥看上的不只是一副板,更是因为他是老千岁留下的。” “这样的话你就更得劝劝他了!”珂珂急得不行。 贾琏道:“他那个人一旦上了左性,连老爷和二叔也说不了他,何况我这个做弟弟的。老爷和二叔只知道这楠木不是一般的人能用的,可不知道这楠木却和忠义王府有不同寻常的关系。我一听见苗头,就去了北静王府,王爷给了一封书信,让珍大哥当时就换了寿材,改用上好的杉木。” 珂珂终于放下心来:“书信呢?” “烧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午夜,心里有许多的话要说,贾琏还是忍住了,催促珂珂赶紧睡吧。 珂珂也不想给他添心事,乖乖的到了坑上依偎着相公睡去了。 次日又是一番忙到死。幸好珂珂有凤姐附身的能耐,外人愣是没看出她的力不从心。她们所看到的是二奶奶井井有条的处理事上的一切,两个府里来回地奔波,依旧还是游刃有余。 但是,早饭之后,诸事诸人都刚刚消停了一阵子,打不死的王夫人就发话了:“我瞧着凤丫头明显是憔悴了许多。” 邢夫人心里道:这还用你说,我早就看出来了。邢夫人装模作样地瞅了几眼,道:“琏儿媳妇,你昨晚睡觉是不是又喝下不少的茶水?” 珂珂简直是佩服死了,这个你也懂?太超前了。她有点做错事的样子说:“回太太,昨天回去就觉得口渴,结果就喝了好几杯,结果呢夜里就睡不着,今天起来一看眼睛都肿了。” 邢夫人训诫地说:“以后要注意,万不可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力不从心忙不过来呢!” 珂珂十分感激地说:“谢太太教诲,媳妇记住了。” 邢夫人在一旁听婆婆媳妇一番对话,几乎把眼珠子都掉到地上。尼玛!在我面前秀幸福,老娘不吃这一套!我也有儿媳,以后还会有儿媳。你姓邢的算老几,还不是人家的继母,你也不拎拎清自己是谁! “两个府里来回地跑,不累也是不可能的。昨天我就听说凤丫头累得都没来得及看府里的帐。结果今天我细问了一下,香料帐还真出了问题。”王夫人有备而来,早就设好的圈套。说起来也是有鼻子有眼和真的一样。 只听珂珂说:“原来太太说的是这个。香料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平时也就半个月给我瞧一瞧。太太也知道,我是个睁眼瞎,大字不识一箩筐,底下的事都是月儿和平儿给料理。所以,我就是一两次的不看也出不来大事。昨儿的账目月儿早就对出来了。怨我没有早点和太太说,让您还操心了一番。丁嫂子那么老的一个人了,这点子事都做不好,我已经让月儿去告诉她了,明儿就把活儿交出来,我另外找人做。” 王夫人被惊得张大了嘴,敢情被侄女给耍了?丁氏的姐姐也算是她的半个心腹了。香料上的银钱,丁氏只贪了一个小小的零头,而她却是贪大头的。今天被人砍了一条财路,她不跳脚才怪呢。 “我查过了,问题不在丁氏身上,是外边的人搞的鬼。”外头的采买自二奶奶上台后就不大乐意孝敬她了,王夫人早想找个机会把他给干掉了。 邢夫人温吞吞地开口说:“丁氏和采买也是搭档多年了,今天账目有问题,以前说不定也是有问题的。一直没露馅,难保不是她遮掩的。干脆,让人先关起来,狠狠地审一审才好。” 邢夫人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珂珂虽然掌管家事,可太太们一旦发话,她还是要乖乖地听从的。在适当的时候,邢夫人会及时地冒出一两句话给珂珂助威的。我虽不能用长房的身份压制你,但我还是能和你叫板的。 王夫人不跳脚了,开始慌脚了:“咱们府上的事怎么能轻易地说审呢,让外头人听了还以为府里出了大事呢!何况丁氏和那个买办的兄弟姊妹,都在老太太的院子里伺候。发落了他们,岂不是让老太太面子上也过不去?” 珂珂心想:姑姑呀你是投鼠忌器,面子过不去的可不是老太太吧!“既然太太这么说那就算了吧。” 邢夫人也知道此事不宜较真,有些事情点到为止,让她收敛一下就好了。真的撕破脸皮,二房不一定是要脸的人。何况,这中间还真牵扯到老太太的院里。 此事就此打住,珂珂换下丁氏,王夫人暂且老实了一阵子。 五七将完的时候,宁国府里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珂珂也放下了心,终于可以让绷了许多天的心放了下来。 那一日午后,邢王二位夫人回荣国府歇中觉了,其余的人也自个寻了便宜之处。或说话家常,或自寻乐趣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珂珂就想出去走一走,散散心,身边未带一人,独自去了可卿院子旁边的一出小花圃处闲逛。 可卿在时,她每每来到东府,就常与可卿一起在此散步嬉戏,其状宛如闺中姐妹。 此时寒冬腊月,百花凋零,更兼有萧瑟的凄凉。珂珂不免感慨,又滴了几滴思念之泪。 站了一会,转身欲离开时,却看见她来时的那一条花间小径上站着一个男子。瞧了一眼,约莫有二十上下。再看人物,也算是生得整齐。只是那眼角眉梢之处总觉得有一点轻薄。 珂珂忽然想到,她已经不是穿越前的方珂珂了,而是贾府二奶奶。注意形象! 珂珂就大家闺秀一点,低着头想,不知他是来吊唁的客人,还是本家的男子。一定是对这里不熟悉,才会走到这里来。 反正也不认识,她就回身要走。花径极窄,也就容得一人来往,走到边上也不见那人偏一偏身子。 珂珂心里就有些恼怒,若不是登徒子,就是太眼色了。 才要张口叫他让一让,那人却先弯下腰深深一揖,口里说道:“嫂子一个人在这里啊?” 珂珂吃了一惊,这人好生奇怪,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兄弟。族里相近些的小兄弟也没有就几个人,有几个也不会冒冒失失地亘在这里。她的第六感发觉,此人一定在书里出场过,还得有过出彩戏。难道,他是贾瑞?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珂珂后退了几步,打量了他一眼说:“恕我年轻,不认得你是哪位叔叔?” “嫂子不记得我了,我是学里的贾瑞啊!” 靠之!他还真是贾瑞!许久没有出场,珂珂还以为他呗穿越这件事给蝴蝶掉了呢。不曾想这个杀千刀的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也罢,瞧他是何等造化。若是还是像书中一般无耻,你也别怨姐心狠手辣。 “哦,原来是瑞大爷啊,怨不得老夜和你二哥老是夸你,确实是知书达理的。” 贾瑞笑得十分猥亵,他只当这个二嫂子是真的在夸他。“瞧二嫂子说的,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男儿,竟让嫂子抬爱了。” 那眉眼实在是不堪入目,和登徒浪子没有一丝的差别珂珂心里就恶心起来了,更不愿和他啰嗦。“哦,我出来多时了,瑞大爷略让一让,我先过去。” 贾瑞身形依然未动,反而腆着嘴脸说:“才和嫂子说了两句话,嫂子就要走了?大晌午的别人都在歇着了,丫头也未必找你。” 珂珂才要发作,只见旁边竹林处有一个人影闪过,她正了正颜色说:“我要去了。” 贾瑞心里十分不舍,又怕真的被人撞见,只好偏一偏身子,让她过去了。 珂珂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杂碎羔子,雷公爷爷怎么就不劈死你呢! 进了抱厦,平儿见她面上似有愠怒之色,就问道:“奶奶这是怎么了?” 珂珂进了里间,支走了小丫头之后,才和她说起花圃里的事。 平儿听了也是气得眼里冒火,恨恨地骂道:“怎么会有这等没人伦的混账。他在外头胡闹也就算了,竟然对奶奶这般无礼。早晚有一条老天爷会开眼,劈死这个混账东西。” “他以后不敢便罢,要是他敢不老实,我绝不会饶了他!” 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胃里翻腾,就让平儿去倒了一盏热热的奶子来压压。 平儿又慌忙把手炉也拿来给她:“看着今天日头好,也没有风,在外头站一会子还是寒浸浸的,奶奶是冻着了。奴婢让旺儿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珂珂忙止住了她:“不过是冻了一下,有什么要紧。这点小事别吵吵得人人皆知。” 平儿知她要强,更兼有一个不省心的姑姑,她比别人要多小心几分。当时只得作罢,也就不再劝了。 才一会儿,富儿就过来说:“奶奶,二太太已经回来了。现在西稍间坐着呢,奶奶要不要过去?” “太太怎么回来的这样早?” 富儿说:“奴婢听金钏说,二太太没有回咱们府上,是去了这个府里大奶奶房里说话了。” “哦。”她们关系好,珂珂倒也不吃惊,“太太才回来吗?” “太太回来有一会子了。” 不知怎的,珂珂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突突的。当时也没细想,就喝了半盏热茶,穿了披风去西稍间给王夫人请安去了。 王夫人坐在炕上,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见珂珂来就招呼她说:“凤丫头,过来。这是你大嫂子漕的鸭信。我才去看她,她就让人拿来给我尝尝。让丫头给你挟上点,晚上吃粥挺好的。” 珂珂也爽快地笑纳了:“多谢太热爱。太太还是像我小时候一样地宠着我,有点好吃的也不会落下我。” 小时候神马的是属于王熙凤的,宠不宠的她没有亲身体会过。但是,珂珂初进贾府时,王夫人对她这个冒牌侄女还是很真心的。 王夫人似乎有所感慨,半天她才说:“你是我侄女,我能不疼你吗!我就一个女儿,还进了宫,常年都见不了一面。媳妇也就一个,不疼你们我疼谁呀。” 此时,珂珂宁愿相信王夫人说的是真的。可当她看到那一丝阴狠重新挂在她眉梢的时候,珂珂明白了,她不过是一闪的善念。她会疼自己的侄女,却不会疼大房的媳妇。大房与二房注定不能平分秋色。 ☆、路祭      用晚饭时,珂珂又是一阵难受。以前爱吃的鸭信,此时闻起来也是腥味很浓。   平儿端下去之后,她才就着刘姥姥给带来的咸菜吃了半盏粥。   可平儿还是慌了:“奶奶,还是请大夫吧?”   珂珂摇摇头:“不是我硬撑,你也知道这个时候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咱们。只要一叫了大夫,就难免不会有人兴风做浪。五七一过,发引后就把灵柩送到寺里就好了。”   想了想她又补充说:“别和你二爷说,他也够累的。”   平儿低着头嗯了一声,心里堵的难受。别人都逍遥自在就她的奶奶累死累活的,还天天被人算计。外人算计也就算了,自己的亲人也算计。   晚上回去后,贾琏又是比她早来一会儿,把茶水点心一应让人备好。又亲自吩咐人烧好了炕。   其实,他不吩咐下人也是会做的。   一见面贾琏就关切的问:“你今晚的脸色不大好啊?”   珂珂勉强挤出一个笑,说:“哪天不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贾琏摇摇头说:“不是,你今天不只是累的。凤儿,你的脸色蜡黄是不是不舒服啊?”   珂珂依偎在他的怀里说,轻声地说:“真的没事,你就别瞎猜了,我就是累着了。”   贾琏不依:“不行还是请个大夫瞧瞧吧!”   珂珂听的出,这绝对不是商量。她有些急了:“三更半夜的你想嚷的合府都知道吗?那院里的人正巴望我们有个啥呢,难道你就想给她们这个机会?”   贾琏思量再三,还是说:“你的身体是第一,别的都以后再说。就算是因此被人给暗算,我也认栽。”   既然这样说了,珂珂也没有别的法子,就说:“要不这样吧,咱这里还有前些日子配的丸药,我就是累的,先服上一丸。等过了这件事,你说什么都依你。行吗?”   牛脾气碰上犟脾气,真是没辙。不过,贾琏是有条件的:“要是吃了丸药没效果,说什么都要请大夫。”   珂珂也服了他了,同时也感动死了。有这样一个愿意磨你的相公,打死都不后悔。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王熙凤,在和贾琏过平凡人家的小日子。有儿有女,真的好幸福。   忙活了许多天,秦可卿的灵柩终于要送到铁槛寺了。一路上有许多的世交设了路祭。也有一些达官贵人出于面子而不得不路祭。   虽说,此时贾府还未出贵妃。可荣宁二府终究是位列八公,儿孙也都是袭了爵的,各家各府自然是要做做面子上的功夫的。   别处的不过是贾珍等人一一叩谢,独到了北静王府处,贾琏早就下马去拜见。北静王水溶一身江牙海水五爪龙白蟒袍,戴着净白簪缨银翅王帽,越发显得白面美如玉,双目朗如星。他早已将轿子停在一边,让贾府的执事过去,贾琏更加的感激不尽。   逆袭琏二爷在冥冥之中顶替了贾宝玉,成为北静王的知己挚友。   等贾珍等人磕头起来之后,贾琏又停留了一会,和北静王说了几句私房话。   “前些日子蒙王爷下驾,本以为侄媳妇会好起来。谁知,她终究命薄,还是早早去了。”   北静王眼底已见了悲戚之色,思索了一会他才说:“不瞒你说,她是我的堂妹,忠义亲王的小女儿。也许,你早就知道了。”   贾琏道:“小的也是略知一二,并不很清楚。”   北静王又问:“她曾和我提起九龙佩的事,如果她所料不错,九龙佩就是忠义王府的东西。”   贾琏惊得顿时‘啊’了一声,道:“这怎么可能?九龙佩是我的母亲留下来的。”   “所以,你的母亲很可能是忠义王的大女儿,我的堂姐。”   贾琏一时有点失神:“不可能啊,小的祖父母都是江南人。”   “我让人去查了,你的祖父母是江南人不错,可你的祖父曾经是忠义王府的幕僚,很久以前就回江南老家。而你的母亲小时候也曾拜他为先生。王府出事前,王爷就感觉到事情不好,早就让人把三个孩子送出了府,而他却一把火烧了忠义王府。从此以后,忠义王府就再也没有一点影子。”   “三个孩子?”   “是的。鲸卿你知道吗?是王爷 的小儿子,才出生没几天,就让人送到了济善堂。为了掩人耳目,她们的年龄都比实际的小了几岁。堂妹把他托付与我,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让你事先有个准备。”   北静王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贾琏岂能不明白。母亲的身世没有绝对不的证实,可也算是差不多了。他和北静王从上下,从朋友,忽然之间变成了甥舅,变成了亲人。   贾琏点点头:“王爷放心,贾琏就是一死,也会保全鲸卿的。”   北静王说:“忠义王府灭门十几年了,可仍有人在打探当年府里的人,你也要小心才是。这个九龙佩,你还是交给我的好。我会让人照大概的样子再做一个给你,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贾琏才要去道谢,北静王就说:“你不必谢我,我不过是替堂姐照顾一下她的孩子而已。”   一路行来,终于来到了铁槛寺。   一切安顿好了,珂珂就和二位太太打过招呼,而后去水月庵歇息。宝玉一路都和珂珂在一起,去水月庵他也要跟着去。   王夫人说:“我的儿,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的。当初不让你来,你就是不依。来了,也好歹安生一些。你凤姐姐忙的和什么似得,哪里能顾得上你,万一冻着了也不是好玩的。”   珂珂和姑姑离心,对这个天真无邪的小表弟还是十分喜欢的。见他愿意腻着自己,她也没有推,就说:“太太也不必事事小心,宝兄弟都十来岁了,也不是小孩子了,就让他跑跑逛逛也是好的。”   连邢夫人都说:“可是呢,宝玉又生的文静腼腆,跟着琏儿媳妇也闯不了祸,只管让他去吧。”   这个邢夫人是相当的喜欢贾宝玉,倒不是她白莲花想当圣母,而是孩子太可爱了,让人没有防备之心。   王夫人也不好再说,只吩咐珍珠道:“你跟着宝玉,看的仔细点。”在她的心里,这个丫头比她的侄女让她放心多了。   珍珠赶紧说:“太太尽管放心,奴婢知道了。”   王夫人点点头,她还不忘掩饰一下心里的想法,故意说:“珍珠这个丫头勤谨,老太太吩咐一刻也不让宝玉离了她的眼。”   宝玉道:“太太以后别叫她珍珠了,我给她起了个名字叫袭人。”   顺便说一句,王熙凤大字不识一箩筐,这个王夫人也不是薛、林之类的才女,和邢夫人比起来都差了一大截。充其量不过是能看懂账本,所以,她对‘花气袭人知昼暖’这句诗并没有听说过。反而是邢夫人一听就明白了。珂珂是穿过来的先知,更是一清二楚。   当时,王夫人就皱皱眉:“这是什么名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一定又是你从闲书里看来的,你仔细老爷听了生气。”   知子莫若母,王夫人猜的八/九不离十。一提贾政,宝玉就蔫了。这个混世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他老子。   还是邢夫人看着他着实可怜见的,拉着他的手安慰说:“也没什么,你别吓成和这个样。果真不好,以后就改了也行。”   宝玉这才放心,说:“等回去我就给改了。”   一句回去,可就是遥遥无期。反正珂珂是知道的,直到结局袭人还是叫袭人,终究没有改成珍珠,或是其他的名字。   到了水月庵,珂珂先让人早早的收拾好了。奶奶的,我容易吗我!管了一回宁国府差点要了我半条命。不过,值得安慰的是,在这个大场面历练一下,绝对是实打实的实践。让珂珂的管理水平突飞猛进。以后要是碰上个节庆啊,红白喜事什么的,那都不叫事,小菜一碟。就算真有元妃省亲的那一幕,她也绝对不含糊。   歪在榻上合眼才要睡去,水月庵的老尼净虚就过来打招呼了。打完招呼刷完好感,就落实了今年的香烛油钱的事。又说了一通,净虚还是没有告辞的意思。   珂珂心里不悦,你不知道俺都被累个半死吗?马屁少拍几下会死人吗?银钱都许了你了,你还吹什么唾沫星子。大师,你累不累?   老尼显然不累。   她左右看看,屋内没有第三个人,就神神秘秘的说:“有件事想和奶奶说一说,不知奶奶可愿不愿意做这个人情?”   珂珂头脑顿时清醒,人忙屁事多,连净虚都有事来求她了。书里的剧情太多,让珂珂应接不暇。当时她掐指一算,大概是逼婚的事到了吧。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有钱能使磨推鬼,连避世的尼姑都不能免俗。阿堵物真真的是一件好东西。   珂珂也不说破,只管听她说来。然后很随和的问:“我就是一个粗人,哪里能担帮忙二字?既然你说了,我就不妨听听。”    ☆、第 47 章      净虚一听有门,赶紧说:“这事说大也不大,不过是奶奶您一句话的事。长安有一个财主,有个女儿叫金哥。原是许了这里守备的儿子,谁知被长安府的小舅子看上了。托人上门提亲,死活要娶。财主着了急,偏偏守备家一听到信就来闹了起来。最后,财主是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闹的急了,就和长安府的小舅子合计,想法把这个亲事给退了。”   阿弥陀佛,剧情没有一点变化。不积阴德的老秃驴,这就是你们日日说的劝人行善吗?难道你不知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吗?你这么缺德,你妈知道吗?   “我管管自家的一点事也就算了,别人家的事可管不了。”珂珂立马推脱。   净虚可不想白白失去这个赚钱的好机会,主人家许的五百两银子在她的心窝窝里热的发烫。什么阴德阳德,还不是我说了算!观音菩萨神马的,不过是骗骗你们的马甲。   净虚的攻心计不是盖的,知道什么事用什么法子。一见二奶奶打退堂鼓,她就编好十几顶高帽子送了上去。   什么二奶奶您是巾帼里的英雄,脂粉队里的头领。什么多大的事在您的眼里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搞定这样的事对您来说不过是分分钟的事。   见珂珂还是不为所动,她就有点泄气了。可五百两银子一直在她的眼前飘,她最后亮出了男女老少通吃的杀手锏——激将法。此法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百发百中。   “其实,奶奶肯定是看不上那三千银子的。只是咱们若是推了,她们还以为咱们府上没有这个能力呢。”   呵呵呵,有你的。看来今天我要再推辞下去,你说不定就去去找我的好姑姑了。   我的好姑姑,可不是为你考虑德不德的,三千银子绝对是能打动她的。   权衡一下,珂珂很爽快的说:“既然你如此说,我还不得不接了。事儿是不大,我也不是看不上那几千银子。就是三万银子此时我也拿的出来。我不过是让跑腿的小厮赚点辛苦钱。”   珂珂照搬凤姐的原话,她觉得该牛逼的时候,你就得牛逼一下,还是能哄住几个人的。何况,此时的贾府也不是纸糊的。那个节度使云光还是记录在册的,当时就是他一手包揽了这件事,这番少不了还找他。   净虚老尼喜得眉开眼笑,再三的又狂拍了一顿马屁,才意犹未尽的告辞回去了。   珂珂打着哈欠数着钱,喊平儿进来把这帐入了自己的小金库。然后召唤旺儿把这件事给办妥了。   分分钟入账三千两,堪比李嘉诚。   不得不提的是,珂珂忽略了一件大事。这个二奶奶是媳妇里的头,却不是手眼通天到连家国大事都一清二楚。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贾府的那几分地界,出了贾府的门,她还是两眼一抓瞎。   她只知道当时社会的两两交易,却没有想到当朝天子英武神明,几年之间也会有一番整治。风声之下,大官小官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做过于贪赃枉法的事。   云光不是粗人,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不会有个小厮奉上一封帖子,他就照单去办。依他的脾性,一定是要对笔迹。确定之后再帮忙。要真是贾琏的意思,他也不会含糊。美名其曰牵红线。手底下的官儿和百姓还敢为了这事和上司和大老爷翻脸不成?翻脸也没有证据。人家不过是当一个媒人,你能怎么滴?   旺儿早在私下里带着奶奶的意思去找了爷,贾琏就把珂珂的意思给看了一遍,笑骂一声‘促狭的小东西’,就亲自写了帖子让旺儿递去给节度使云光。还不忘吩咐旺儿,千万不要让你奶奶知道。   旺儿拍着胸脯说:“爷放心,小的明白。”   没出几天,云光就把珂珂的这件事给落实了。他亲自保媒,依旧叫金哥嫁给了守备的儿子。出钱的长安府的小舅子叫苦不迭,典型的赔了夫人又折兵。白花了三千五百两银子,还不能明说出来,更不能去找谁理论。   净虚老尼已经把五百两银子的口水钱揣进怀里,她才不管谁跟了谁呢。   回府之后,珂珂瘦了一圈。人前人后却丝毫没有半点憔悴,看着倒是比往日更精明能干了。   别说贾母满是赞许,就是底下的一番人也都私下里议论:咱们奶奶真真是厉害,换了别人定是不能做的如此周全漂亮。   王夫人听了也只当听不见。哼!别以为我是吃素的,好戏还在后头。跟我抢,有你好看的。   在水月庵里住了两天,贾琏就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少不得和媳妇甜蜜一回,说说知心话。   等到第二日,珂珂的精神就好了一些。她还年纪轻轻的,搁现代文明社会,她在这里的年龄还是一朵含苞未放的小花。所以,再忙再累,也不能把自己搞成黄脸婆。尤其是在小三光明正大横行的年代。   起床后,她就开始对镜贴花黄。贾琏急匆匆的抹一把脸就出去了,都没有雅兴去效仿张敞给媳妇画眉。   才打扮收拾好了,珂珂略用了点早饭,就歪在榻上歇了一下。这些日子着实是累了,一坐起来就懒怠动弹。珂珂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是变懒了。   不过,她还真的懒了,连究竟是为什么变懒了,她都懒得去想。   平儿掀起帘子进来,凑近她小声的说:“奶奶,那个杀千刀的来了,说是要见您。”   珂珂猛地一睁眼睛,问:“莫非是贾瑞?”   平儿点点头,咬牙切齿的说:“就是他!这个没天良的,竟然敢过来。要不,奴婢让旺儿去撵了他!”   珂珂也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有流言传到贾琏的耳朵里。教训他事小,惹出事来就说不清了。当下就说:“你去和他说,就说我身子不好,一概不见客,若以后有空再见也不迟。后儿是二爷的生辰,他想热闹尽管去。若他还不识相,你就叫旺儿出面。”   平儿依言去了,对一身香气熏人的的贾瑞说:“瑞大爷真不巧,这几天我们奶奶一直忙着东府小蓉大奶奶的丧事,身子不大好,这会儿不见客呢。”   贾瑞一听,更加厚颜无耻的说:“既然二嫂子身上不大好,我就更应该进去看看二嫂子了。”   平儿气的不行,真想上去扇他几个耳光。心里愤愤的骂了几句混账,脸上依然笑着说:“依奴婢看是不必了,瑞大爷要是喜欢热闹,后天是二爷的生辰,你过来喝几杯倒是不错。”   不管怎么说,贾瑞涎着脸就是不愿走,平儿就朝门口的丫头努努嘴。那丫头才去没一会儿,旺儿就来了。   见了贾瑞,旺儿就上前去说:“吆,是瑞大爷啊!小的早想请大爷喝几杯了,只是苦无机会。今天既然见了,小的是一定要请瑞大爷的。”   说完,就连拉带拽的把贾瑞给拖走了。   平儿心里发笑,对待这样的无赖,你就得比他更无赖。   才要进屋,就听有人叫她。“平儿姐姐在笑什么呢?”   回头一看竟然是彩霞,就说道:“我没事站在这里玩呢,没笑啥。你倒是怎么有空来了?”   彩霞说:“太太让我给二奶奶寻件东西。”   平儿问是什么,彩霞说的含含糊糊的,比划了半天也没说明白是啥。走后彩霞说:“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一定是二奶奶这里没有。算了,我去回了太太,就说奶奶这里没有,让另寻别人去找吧。”   平儿也没多疑,还要请她进去喝茶。   彩霞推辞说:“谢平姐姐的好意,我就不过去了。哎,刚刚我好像看见旺儿和一个男人出去了?”   平儿的脸色略有点不自然,“哦,是学里的人,来寻二爷的,听见二爷不在他就走了。”   彩霞就没有再问,和她道别离开了。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就见贾琏满面笑容的从外头进来了。   珂珂调笑他说:“是见着谁了,笑的这样开心?”   贾琏难得一本正经脸,挨着她坐下,激动的说:“昨儿个,我听冯紫英说,他有一个相知,极通医术。只是为人孤傲,轻易不为人看病。我今天特地早早的去拜访了他,请他来给你瞧瞧。可巧他今天有事,要后天才能来给你瞧。”   珂珂拿帕子给他擦擦汗,也正正经经的有了奶奶应有的庄重。没用酝酿,就感激涕零的说:“什么大事,让你急急忙忙的。好容易完了那府里的事儿,老爷这两天也没叫你,你还不好好的歇一歇。你不是没瞧见,我今天都大好了呢。”   贾琏就开始酸了起来,拉着媳妇的手说:“一想到你,我就不累了。”这两情依依的样子,早把屋里的丫头给撵了出去。   过后,珂珂想起还不免唏嘘。果然是穿越女的金手指吗,连冯紫英荐的这个大夫都改成给她看病了。苍天呐,我是何德何能让你如此垂爱!!!不过,既然来了,我就不虚情假意了。请先生看看呗,应该是个隐居深山的世外高人也说不好。 ☆、串门      吃过了晌午饭,一向不爱串门的李纨带着贾兰过来了。美名其曰来看看凤妹妹。   女人之间串个门,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珂珂也不会敏感的每一刻都把她们和图谋不轨联系起来。   这妯娌两个要么是不说,一旦说起来,共同语言还不少呢。珂珂就纳闷了,感情大嫂子还是挺能说的,以前可没发现啊。   贾兰长的挺快,才五六岁,就和七八岁的孩子一样高了。可惜身子骨和他爹一样,实在是弱的很。远远望去,和木桩上搭了件衣裳似的。   贾蔚皮的不行,今天堂哥和他玩了一会,他就刹不住车,直拉着贾兰往院子里跑。   在珂珂看来,小孩子多跑跑动动是好事,一天到晚的关在屋里,不傻也关傻了。   可李纨就不行了,她接受不了这个教子方法。贾兰是她的命根子,如果真的能含在嘴里,她是一点都不会含糊的。   贾兰跟前的丫头也好,妈妈也好,都是极老实木纳的。李纨说怎么好,他们就怎么做。时间久了,把贾兰养的和听话的小狗没有什么区别。   虽说和贾蔚是住在一个府里的堂兄弟,其实他们来往是很少的。偶尔见上几次,他也都是听娘和奶妈的话,规规矩矩的在一边。   弟弟的皮他也见过。他也眼馋敢皮的男孩。可是,他不敢。娘说了,要他乖乖的,不然,娘会生气的。娘说了,乖乖的才是大家公子的样子。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其实他心里想的是二婶娘带他坐过一次的秋千。   他好喜欢坐秋千,可惜娘在屋里警告他,以后再也不许坐了。   娘教给他说,乖孩子不能问为什么,只要按照长辈说的去做就行了。所以,他长这么大,就没有问过为什么这三个字。   二婶娘的院子里就有一个秋千架,贾蔚拉着他说:“哥哥,我们去坐秋千。”   娘在和二婶子说话,他很高兴的答应了堂弟的要求。   可这个时候,娘叫住了他:“外头风大,好好的待在屋子里。”   贾蔚眼巴眼望的朝他妈求救:“我想和哥哥去坐秋千,我想和哥哥去坐秋千。”   珂珂开始充当和事佬:“大嫂子也太小心了,今儿天气好,也不是很冷,就让他们到院子里玩一会儿吧?男孩子还是皮一点的好。”   李纨的脸上就有些不大好看了,嗫喏着说:“兰儿不比蔚哥儿生的结实,要是有个好歹,我可就是罪人了。”   这话让珂珂无从再说了,只好依着她的意,毕竟人家是亲母子。真的有个好歹,她可担不起李纨的那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贾蔚没能把贾兰给拉出去玩,只好自己出去了疯了。   贾兰也是头一次看见这个弟弟能皮成这样。娘曾经说,大家公子不应该是这样的。此时,他宁愿不做这个大家公子,也想和堂弟一起在秋千架上疯一阵。   李纨见贾兰实在是眼馋的紧,就招手把他叫了过来。跟着李纨的小丫头拿一个珠花引着他玩,李纨就说:“你二婶子这里好玩的东西可多了,瞧这些花儿串儿的多好看。”   珂珂只能扶额,有这样教男孩子的吗?敢情你也想把贾兰养成和宝玉一样的品性不成?宝玉是生就的性格,又有老太太一力宠着,才惯成这样。看贾兰不似是这样的,难道你还非要把一个好苗子给掰弯不成?   对于李纨,有些话不能多说。她的左性也和旁人不同,还是少给自己招不痛快。   既然李纨都开口了,平儿就在奶奶的暗中同意下,把匣子里的花啊朵啊的拿给他玩。贾兰一心系在院子里的秋千架上,对这些懒懒的没有兴趣。李纨也只好作罢,让平儿收了起来。   喝了一会子茶,聊了几句孩子的吃喝拉撒,方感觉完成了这一趟的出访任务。   等李纨走了之后,珂珂又感到一阵懒懒的困意袭来。   实在懒得紧,就让奶娘丫头看着贾蔚,她躺在炕上先歇着了。   歇了小半个时辰,又有府里的管事媳妇来回事。折腾了一阵,越发显得懒怠了。   等贾琏回来之后,珂珂已经是谁的迷迷糊糊的。情知她是不舒服,贾琏也吗,没有唤醒她,只握着她的手,挨着边上坐了一下。   朦胧间才发觉贾琏已经回来了,笑笑说:“天也不早了,你让丫头服侍着洗洗睡吧?”   贾琏嗔她道:“累了还不好生的在炕上睡下了,才睡的好好的,还要起来回炕上。你也不嫌折腾。”说完,握了握她纤细的手腕。   握了握,发觉有些不对劲。好像少了一样东西,相思子的手串怎么没有了?   这个珂珂也很较真,贾琏亲自给她买的手串,自戴上就没有取下来过。   也没有多想,就顺口问了一句:“咦,手串呢?”   珂珂方想了起来,早上的时候她浑身难受,就把所有的饰物都取了下来,让贵儿把全身给按摩了一遍。之后就浑浑噩噩的,也没有心思想的太多,只把头上的发簪给戴上了,其余的都没有想起来。   贾琏一问,她才想起这回事。“让平儿找找,可能是在匣子里了。”   贾琏忙止住说:“都睡了,还找它干嘛。明天起来后再戴吧。”   珂珂就依言,起来到了炕上好生的睡好。等贾琏洗漱完之后,她都进入都梦乡了。   贾母的圣旨是让珂珂在家里歇上几天。除了处理府里的日常事务,早晚都不必到她的上房来请安。珂珂也正好利用这个时候歇歇。   吃完饭才想清净一下,就看见平儿神色慌忙的进来。   “怎么了,和慌脚鸡似得?”   平儿欲言又止。楞了一下说:“刚刚二太太屋里的金钏过来找我了。”   丫头们整天在一起嘻嘻哈哈的惯了,相互串门也是很正常的。可平儿特地进来说,还是这般神情,她的心里就一下子冒出了好多的疑问来。   “她有事?”   平儿说:“金钏告诉奴婢,昨天彩霞从咱们这里走了之后,就在屋里和二太太说了半天的话。二太太还把丫头都撵到了外面不让听。过了半天,又让她去请了大奶奶。按金钏说的,大奶奶回去没多久就来咱们这儿了。奶奶,您说这里头是不是有问题啊?”   珂珂打起精神搜肠刮肚的想了一阵,也不知她的姑母大人要干嘛。不过,凭她的第六感,绝对不是凑巧而已。   还没等她细细去想,贾母院里的鸳鸯就过来叫她了。“二奶奶,太太们和大奶奶都在老太太的屋里呢,只等你过去了。”   这个丫头依旧是不同寻常,对贾母尽心不说,还心地善良,从不仗势欺人,还有一股子利落劲。丫头里能让珂珂另眼相看的,也就是她了。   珂珂笑着起身相迎:“是有喜事吗?怎么人到的这样齐全?”   鸳鸯也没和她打哑谜,爽快的就说出来了:“明儿不是二爷的生辰吗?二爷虽说了,东府里有丧事,合府上下也累的不轻,他今年的生辰就不过了。可二太太说了,小蓉大奶奶是侄儿媳妇,二爷为这个避讳是过于了。真的不想声张,那就一家人乐乐也好。”   二太太怎么对贾琏这么热心了?珂珂心里疑惑的就更加重了。当着鸳鸯她是一字未露,依旧笑着说:“真是让太太费心了,二爷也是怕累着老太太和太太们。”   鸳鸯就朝珂珂说:“我瞧着二奶奶精神头不大好,没请个大夫看看吗?二太太常配丸药,二奶奶也该和太太寻上一两剂吃吃。”   珂珂摆摆手说:“嗨,没什么,不过是前些日子惶惶的,歇两天就好了。昨儿二爷又巴巴的去请了大夫,不过人家明儿才得空。依我说也没什么。”   鸳鸯就说:“二爷是请的哪里的大夫,竟然这样拿瓤。别的都好说,病也能拖的吗。就是宫里的御医,咱们府上都是使过的。”   “我听着倒不是拿瓤,这个大夫孤傲的很,一般的人也不给看。还是二爷自己亲自去请了,他方答应来看的。有事也是二爷亲自见的。二爷又不肯胡乱请个大夫来看,说是白白的等着看了,治不好病,还耽误了时间。”   鸳鸯人小却老成的很,“二爷想的一点都不错,小毛病要及时看了才好。二奶奶也别这样硬撑,越是年轻,越要仔细调养。”   珂珂待她如姐妹,就开玩笑的说:“吆,看着鸳鸯姐姐不大,说出的话来真是连我都不得不服了。”   鸳鸯笑着推了她一下说:“二奶奶就是爱取笑我,我不过是个丫头,能懂得什么呢。不过是跟着老太太,时常的听她说过。日子久了,也能记上一句半句的。要说讲道理,我们这些人都加起来,未必比得上二奶奶的一个脚趾头。”   珂珂大笑起来:“姐姐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敢情我都成了精了不成?”   说笑一阵,珂珂就动身和鸳鸯一起去了贾母的上房。 ☆、三拼      贾母的屋里站的满满的人,不仅二位太太来了,连府里的三个姑娘并黛玉都在。贾宝玉是没说的,有热闹的地方就有他。   贾母身边围了一圈有体面的媳妇嬷嬷,在不住的夸老太太有福气。贾母沉浸在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中不能自拔,早笑的嘴都咧开了。   珂珂也就应景的跟着乐,一进来就朝贾母唱了诺:“老太太红光满面,一定是有开心的事吧?”   贾母笑着说:“咱们府上的开心事是不少,前些日子因为蓉哥儿媳妇的事,才死气沉沉了一阵子。二太太说了,琏儿的好日子还是要乐一下的。正好,我也借这个机会再开心一下。”   珂珂自然是陪笑:“都是太太想的周到,其实也是为了让老太太高兴起来。”   贾母点头,她巴不得府里原本就是这样的。   王夫人说:“不只这个,还有一件好事呢。你三姑母不日就带着一双儿女进京了,京里的房舍都还没有收拾好,我就让人给她们去了信,说暂时住在咱们府上也是一样的。老太太听了也喜欢的很。”   才在秦可卿的丧事上感叹薛大傻子还没出场呢,这里人就要来了。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说曹操曹操到。看来事儿不能念叨,一念叨就来到。   自穿来之后,珂珂还没有和这个薛姨妈谋过面。要说亲情,一点都没有。要不是有个大名鼎鼎的宝姐姐在提醒着她,估计珂珂早就把薛姨妈是谁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但是,好记性是没有变的。只要一开始个头,珂珂就会把大小事都给理清楚,从头到尾都在脑海里过一个遍。   不过,剧情改变了,她也跟着改变。大概就是顺着原着的车辙,走自己的路。   王夫人借着自己的妹妹来讨老太太的好,珂珂不会没有眼色的破坏贾母的雅兴。你说好,我就说更好。“是三姑姑要来了?真是太好了,我都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姑姑了。真是老太太有福气,三姑姑都来咱们家了。”   汗颜!这真是说起谎话不脸红。   贾母的高兴劲+1,一高兴起来就把薛姨妈给拎出来念叨了几遍。诸如什么时候来到啊,住在哪里啊,甚至姑娘多大了,哥儿多大了都给讨论了一遍。   幸亏薛宝钗是来参选的,不然还要把她的婆家也给捎带着。没有的话,就更加的有话题,比如,谁谁谁和薛家相配。谁谁谁家的公子不错,人品好父母没烦恼。反正,娘儿们在一起是不会闲着,永远都会有话题。   珂珂不是很关心宝姐姐,反而是想着,这次薛大傻子会不会还闹上人命官司,还是不是为了香菱。   其实,这些都是王夫人贡献给贾母的花边新闻,多半是为了烘托一下热烈的气氛。以前,王夫人是不屑于做这样无聊的事的,在她的眼里,绝对是管家捞银子才是正事。女强人杠杠的。   等失去之后,她才发现,没有贾母,就意味着你没有一切。所以,她及时的调整战略,把重点放在婆婆的身上。   王夫人细细的说起自己妹子合家进京一事:“她们娘几个早就动身了,听说明儿就能到了。梨香院是现成的,让几个媳妇去收拾一下就齐备了。暂时住着,倒是也好。”   贾母反倒说:“梨香院是不错,只是房舍有些偏窄,不知姨太太可住的惯。人家也是大家子,别让人笑话了咱们小家子气,没有待客之道。”   王夫人就说:“老太太是多想了,我这个妹妹是再懂道理不过的人。别说薛家现不如前了,就是家势鼎盛的时候,也从来不会这般模样。”妹妹如此,姐姐一定也是再懂道理不过的了。王夫人下的一手好棋!   珂珂偷眼望了邢夫人一眼,可怜她的婆婆太实在,也没有姐妹可以拿出来显摆,顺势好把自己给夸上一顿。   却见邢夫人似乎不是很眼热,你自去自我表扬你的,我不搀和。这个弟媳妇的套路她是揣摩的八/九不离十了。不会无缘无故给他人作嫁衣裳。要说薛姨妈这事或许是赶巧,可给贾琏过生日,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二太太是好心的。   王夫人道:“琏儿的生日我都想好了,虽然不想太奢侈,可也不能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我且做个主,这次用公中的银子给琏儿过生日。”   王夫人的话说的慷而慨之,很有自掏腰包给侄子撑面子的豪气,几乎把贾母都给震撼住了。珂珂想,怎么着也得配合姑姑一下。不然,她的女侠豪情岂不是白表达了吗!   “太太说的也极是,要是二爷知道了一定会感念太太对他的关怀的。”   王夫人心里就喜滋滋的,对!我就是要琏儿的感念。   不过,珂珂话锋一转,说:“今天收成不好,二爷说了,不能用公中的银子,不然,底下的人心里会不舒服的。不能只想着咱们吃肉,让人家连个汤都没得喝。既然太太说了要给二爷过生日,那自然是要办的。只是席上的一切用度减半,把省下来的钱都发给底下的人,也好让他们过的宽松一些。”   前一刻还眉开眼笑的王夫人,此时就和霜打的茄子一样。尼玛,你这是在谢我,还是在将我的军!敢情只有你们体贴底下人,我就是唯利是图的土财主了?小样的,才不吃你这一套呢!看我怎么回过去。老娘说上一句话,噎死你!   王夫人整好盔甲,全挂上阵。她满面笑容的说:“我就说琏儿是不错的,没有辜负我对他多年的期望。不管法子是不是对,心地是好的。这个孩子可怜见的,从小跟着我,和我的亲生儿子没有差别。他的喜怒,有个一丝一毫的变化我也都看得见。凤丫头啊,琏儿最近可是精神头大不如前了。衣着打扮也都显得将就,这个就是你的不对,再怎么着也要对自己的男人上心不是?女人的本分啊,就是相夫教子。这个都做不好,何谈其他。”   二太太你真了不得,不仅会含沙射影,还同时引经据典。你是在引用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吗?拜托,这个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了好吗?现在的宅斗都升级了,你奥特了懂吗?想立于不败之地,你就要与时俱进!哼,我就不信,我看过那么多的宅斗小说加电视剧,还斗不过你!   偶不是小白花,虽然,偶一直都很白。   她也笑吟吟的说:“二爷说了,京里的公子哥一个个的都打扮的花团锦簇,整天的在外头斗鸡吃酒。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做派。二爷说了,凭他呢,也不一定能光宗耀祖,好歹也不给祖宗丢人不是?”   王夫人被噎的一口气还没上来,邢夫人就幽幽的说:“还别说,我也觉得琏儿比成亲前稳重多了。看来,妻贤儿孝顺,这句老话是不错的。”   这是一个绝好的话题,当时就有七八个人把这个话题给发扬光大。一开始会推干净的赖嬷嬷,也上赶着巴结琏二奶奶。见大太太这个做婆婆的说的热乎,贾母又是十分的开心,她才不吝啬唾沫星子,一阵狂拍。   “是啊,就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看得真切,自从二奶奶来了之后,别说咱们二爷,就是整个府上的气象都焕然一新了。老太太,不是老奴夸口,这整个京城里的太太奶奶们,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和二奶奶这般模样,这般心性,这般能干的人了。对公婆又孝顺,对下人还宽厚,偏生还把偌大的一个府管理的井井有条。你说,这二奶奶不就是和书上的人似的吗?”   拍马的最高境界在于拍的天高地厚。满篇马屁通天,一个个还都像是实实在在的在你眼前。不得不服。赖嬷嬷是拍马中的第一人。一篇总结性的马屁文章,将王熙凤的光辉形象定格在标准好媳妇的位置上。   贾母赞同!狂赞!!   王夫人气的狂吐血。呸,势力的小人,我才退居二线几天,瞧你们一个个都轻狂的。老货,以前你可没少拍我的马屁。今天你转了风向,明天我就让你360度大转圈的给转回来。转晕你!   表面上,王夫人还是温柔贤淑到极致。看似不遗余力的跟着夸:“谁不说呢,当初我就是看着凤丫头好,才一心撮合她和琏儿的。”   珂珂低着头,用手指捻着眉心,长叹道:姑姑,你累不累!咱不要时时刻刻的借机来自我表扬好不好?为人要低调,你太不厚道了,你知不知道?   邢夫人很合时的和弟媳聊了几句:“那是,琏儿媳妇就是有二太太的风范,历练了这些日子,我都觉得是青出于蓝了。王府的姑娘果真是好样的。”   王夫人瞅瞅她这个嫂子,敢情你是在夸我吗?什么青出于蓝,你当我是睁眼瞎。我呸,想胜过我,你们婆媳加起来我都不放在眼里。得瑟的你!一个继婆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置喙!明白的告诉你,我压根就看不起你。“看大太太说的,不是所有的人都聪慧的。王府里也是一样。”   邢夫人早就看到她眼里的鄙夷,装作不懂的说:“哦,原来是这样啊!怨不得我说凤丫头就是比别人聪明,这也讲究个天分。”   王夫人继续气噎!你就得瑟吧你。神马玩意!哼!   然后,王夫人就找别的话题和李纨说了起来,对于邢夫人,直接无视。   邢夫人似乎并不觉得难堪,接着就和老太太讨论起珂珂的家常来。什么琏儿媳妇会相夫教子,懂人情来往,擅管家理事。   老婆媳聊起小婆媳,相当的有话题。加上几个婆子跟着和稀泥,让王夫人婆媳给晾了起来。   王夫人一看就急眼了,赶紧撇下媳妇,和婆婆套起了近乎。   什么兰小子又长高了,宝玉的书读的越来越好了,顺便再把府里的几个姑娘夸一夸,不管真的假的,贾母喜欢,也不要花钱。夸姑娘们的同时是要突出,俺家探春就是比别人都好。当然,迎春也好,惜春也好,林丫头也好。几个好下来,显得王夫人最好了。   一番婆媳对婆媳的暗中较量告一段落,主题贾琏生辰的事,差点就被人给忘记了。   这哪里是讨论琏二爷生日该怎么过,根本就是拼媳妇,拼孙子,拼老脸。 ☆、荷包风波      事情赶的十分紧凑,薛姨妈一家在下午就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贾府。   进了贾府,就让王夫人的人给安排到了梨香院。然后,在王夫人的亲自带领下,薛姨妈母女二人就来拜见贾母。   贾母很喜欢,亲戚们相互走动是她所喜欢的。而且,这个老太太喜欢水灵聪慧的姑娘,听说,老太太是想从别人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模样。   宝姐姐的样子就不用多描述了,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楚楚动人的。   这一次会面,让王夫人在贾母跟前刷足了好感。   刷完好感之后,王夫人就领着妹妹告辞了。之所以没把珂珂这个亲侄女叫上,王夫人是很有打算的。对外的说法就是让凤丫头歇一歇,以后有的是时候见面,自己姑侄不急于这一时。   贾琏放下一切事情,早早的回来守着媳妇。媳妇身子不大好,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恨不得自己能去替。   珂珂呢,是元气还没恢复,又被姑姑给搅了一阵,和贾琏说话的时候老走神。常常是说的驴唇不对马嘴,贾琏也认为媳妇这是累着了。就赶紧搂着媳妇休息了。   五好男人!   因为王夫人一手掌控着贾琏的生日宴会,让珂珂和邢夫人都没有插手的余地,所以,当事者一个比一个清闲,压根都不用操心过问一点。正好让失去大权的王夫人重新过一过贾府一姐的瘾。   说是小小的操办一下,实际上排场还是很奢华,只是没有宴请其他的亲朋而已。   王夫人说了,薛姨妈头一次来,碰上贾琏的生辰也权当给她接风了。还有阖族上下,都有心为贾琏祝寿,也不能拒绝了人家的好意不是?总的来说,她是要往好里办。   这一天,合族的人都来了。贾琏别的都不在意,只一心记挂珂珂的身子。为了不耽误事,他亲自去冯紫英处,请他帮忙致意大夫,就说是府里有事,晚间一定请先生来瞧病。   冯紫英答应的很爽快:“世兄和张先生很有缘,别人来请从不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既然世兄府上忙,张先生是一定不会介意的。”   贾琏重新谢了他,才急急忙忙的又赶回府里。   珂珂早起后,就仔细的让平儿给梳洗了。贾琏的生辰,她是一定要出彩。风头不说,也要给自己的相公挣点脸面不是。   这里打扮刚好,平儿等人就扶着奶奶要去贾母的上房请安。然后和贾府的女眷汇合,等着平辈的来道贺,小辈的来道福,下人们来磕头。   才出了门,就有丫头来禀报:“二奶奶,瑞大爷求见。”   珂珂厌恶的皱皱眉,全不管皱一下眉头会生出多少的皱纹。“他来干嘛?”   丫头说:“回二奶奶,瑞大爷说是想和奶奶说点事。”   珂珂柳眉倒竖,厉声说:“我和他有什么事好说,你去回了他,就说今天是二爷的生辰,我要去伺候老太太和太太们。瑞大爷要是有空,就请到前头多喝几杯,恕我不能奉陪。”   话音才落,贾瑞就腆着脸闯了进来。“怎么,二嫂子竟要下逐客令了?”   旺儿在外头听见,立刻就冲了进来。只等二奶奶一声令下,他就不管你是谁,我要往外赶人了。   人至贱而无敌,贾瑞一见这阵势就哈哈大笑。“我说二嫂子,你是把兄弟当成什么了?想和二嫂子说句话真不容易,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二哥准备了一件礼物,想让嫂子转交给二哥罢了。怎么就闹得和乌眼鸡一样了?”   珂珂挥挥手,让旺儿退下。这样无耻的人,简直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今天的情况特殊,没必要因为他让所有的亲朋看笑话。还是好言打发了,以后得空再做理论。   “我替二爷谢谢瑞大爷了。多谢你费心,礼物嘛,你就交给管事的的爷们吧。”   贾瑞反而是朝前走了几步,说:“嫂子这话就差了,兄弟就是不想和别人的搀和了,才来巴巴的交给嫂子,你还能让我再拿回去吗?”   珂珂咽下一口唾沫,朝平儿说:“既然是瑞大爷的好意,你就收起来,等二爷回来亲自交给二爷。”   贾瑞看都没看平儿一眼,径直走到珂珂的跟前,把一个手帕包着的东西塞到珂珂的手里。   珂珂被他的举动搞得目瞪口呆,互赠定情物的赶脚,怎么就和私会一样?   还在想是让平儿放到房里,还是回了他,就听见外头笑语渐闻。接着,丫头高声说:“大太太、二太太和薛家太太来了。”   珂珂还没动呢,三个人就在丫头的簇拥下进了院子。   一见贾瑞,王夫人高声说:“这个是谁?二门里怎么有陌生的男子在?”   邢夫人忙说:“这个不是咱族里的爷们吗?是来找琏儿的吧?”   婆婆做好了台阶,珂珂就赶紧说:“是啊,瑞大爷是来找二爷的。”   王夫人一双眼睛盯着贾瑞看,直盯的他心里发毛。忽然,王夫人厉声问:“凤丫头手里拿的是什么?”   偷情的感觉再次袭来,珂珂说的很不自然:“是……是瑞大爷给二爷的礼。”   王夫人鄙夷的冷笑:“既然是送礼,怎么不交给管事的那里?反而巴巴的跑到这个二门里,送到了奶奶的手里?”   贾瑞登时头上冒汗,手足无措,结结巴巴的说:“我是顺便过来的,就交给二嫂子了。”   “是吗?”王夫人走进一些,朝珂珂说:“我倒是想看看他送的是什么礼?”   彩霞上前去取,众目睽睽之下,珂珂只好把东西交给她。   这时,珂珂才看清楚,包着生日礼物的竟然是一个绣着鸳鸯的粉红手帕子。   太暧昧的说。   心里狠狠的把贾瑞骂了一顿:奶奶的,你的脑袋被驴给踢了吧?你是来送礼物的吗,你这不是来送炸弹的吗?   王夫人很解气的伸手接了过来,顺便让大房的看看,什么叫不守妇道,什么叫丢人现眼。   邢夫人一时也没明白什么是怎么回事,但是,她敢肯定,事情绝对不是她们所看到的这样。   打开手帕子,是一个做工粗糙,花样香艳的香囊(但不是绣春囊)。王夫人言语里就有些不善了:“这是给琏儿的呢,还是给谁的?一个男人给个爷们送礼,还有送这个的?怎么我觉得不大对劲呢?”   珂珂把手绢死死的攥住,王夫人的这句话差点把她给噎死。一时,全身的血直往头上涌。她正了正心神,笑着说:“太太说的不错,不过,现在和以前不一样。男人在外头的那些事,咱们也不是很清楚,什么相互的送汗巾子了,送荷包了的,咱们都不好意思说。”   汗巾子的事,王夫人最清楚。不过,事情有了变化,这个汗巾子不是书上北静王送的那条血红汗巾,而是贾宝玉在外头认识了蒋玉菡,和他互赠了自己的汗巾。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在贾府里也早有传言。只是瞒着贾政,也没有闹出宝玉被打的事来。珂珂也不想把宝玉给拉出来做垫背的,只是火烧眉毛,总得拉个有实力的来救命。   这个二太太简直是丧心病狂了,为了权力,不惜搞臭侄女的名声。珂珂能不自保吗!   王夫人老实了一些,宝贝儿子人还没长大,就和那群小戏子闹的满城风雨。此事不宜张扬,万一老爷知道了,还不打个半死。   疼儿心切,王夫人就暂时让了一步。“今天的事,老太太全权托了我来管,你就把这些都交给我吧。等会我让人送到前头入了帐,这才是正理。”   贾瑞如丧家犬一样,告辞开溜。珂珂则在薛姨妈和一帮子下人的疑惑下,跟着她们去了贾母的上房。   女眷的宴席摆在贾母的花厅,都是本家的人,没有脸面的都在外头了,所以,四桌就绰绰有余。   贾琏是小辈,绝对没有先受礼的份。等人一坐齐,他就进来给老太太磕头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贾琏在自己的生辰上着实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给贾母磕了头之后,就给两位太太也磕了头,薛姨妈是长辈,少不得也一起拜了拜。   贾母说:“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你就不必再这里拘着自己了。这里有你媳妇呢,你就下去受他们的礼吧。”   贾琏才要下去,王夫人就叫住了他:“琏儿等一等,我今儿也不往前头去,这个是学里贾瑞给你亲自送的礼,你就捎过去吧。或写到账上,或是你自己收起来,都是一样的。”   贾琏就嘀咕起来了:“学里的贾瑞?我和他没有交情啊,他怎么把礼送到太太这里了?”   王夫人故作惊讶的说:“是吗?琏儿你是不是记错了,这个贾瑞可是进了二门,亲自塞到凤丫头的手里的。是我和你太太她们赶到了,凤丫头才交给我的。”   贾琏越发的疑惑,打开手帕一看,里头的香囊异常刺眼。香味扑鼻,花样香艳,怎么会是送给他的礼!   贾瑞进了二门,还把这个亲自交给了珂珂。贾琏直感到头皮发蒙。    ☆、生日风波      尤氏和他们是平辈,真的假的也嬉闹惯了,就上前说:“都说现在的公子哥好男风,见到个秀美的男人也如见知己一样。我且看看,这荷包里头是什么?”   她一把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串鲜红的手串。   宝钗认得,说:“好像是相思子做的手串。”   贾琏的脸顿时成了猪肝色,他失态的抢过尤氏手里的手串,那个‘凤’字狠狠的刺痛了他的心。   眼里都是伤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像个孩子一样孤独无助。甚至,他都没有勇气再看一眼珂珂,就把手串攥在手里。   耳边响起尤氏刺耳的笑声:“你还别说,现在的男人可真不得了。簪花抹胭脂的都有了,这连手串都带上了。二兄弟,你们别是有内情吧?哈哈哈……”   王夫人冷笑的着看笑话。   尤氏又说“哎,我记得凤丫头也有这样的一个手串,倒是挺凑巧的啊。”   王夫人继续帮腔:“要不让凤丫头把她的拿出来给你也瞧瞧吧?”   “那敢情是好,就是不知道凤丫头愿不愿意。我听说,那个手串是二兄弟送给她的定情物呢!哈哈哈……”   珂珂气的头上青筋直跳,不笑你会死吗?   邢夫人幽幽的说:“珍儿媳妇,你是说那个红手串啊,在我那里呢。前些日子在你们东府忙的不可开交,我怕她丢了,就替她收了起来。谁知,我也是个记性差的,这一时又忘记了放在哪个箱子里了。你要看的话,改天我找着了给你看啊。”   尤氏有些不自然了,不管是为谁,王熙凤协理宁国府的事,终究是她欠了一个大人情。既然这样,她也不好十分的和稀泥了。   “太太别放在心上,我就是说着玩罢了,哪里还会和小孩子一样去看啊。以后有机会再看也是一样的。”   珂珂暂时被解了围。   王夫人又一次被气的直翻白眼。   转身看向贾琏,珂珂分明看到了一股痛彻心扉的恼,貂皮下的身躯,瞬间和浇了冰水一样的凉。   “琏儿出去吧,外头的人还等着给你拜寿呢。”   邢夫人的一句话,让贾琏回过神来。他失神的告退,默默的回身离去。   自穿过来后,珂珂头一次魂不守舍。她一心记挂着贾琏,不知此刻他的心里在想什么。更想着此手串可是彼手串?贾瑞来给贾琏送礼,为什么会送这样的礼?   席面上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根本就容不得她细想。不是本家的媳妇来道福,就是府里的婆子来巴结。还有家里的几个妹妹围着她转,叽叽喳喳的闹的实在是心烦。   黛玉悄悄的端了一杯茶来,说:“二嫂子且喝杯茶吧,你忙的水都没有喝。”   珂珂才勉强堆起笑来,“多谢妹妹,你也和她们去玩吧,嫂子今天怠慢你们了。”   黛玉说:“二嫂子不必这样说,你既然叫我妹妹,就不必说怠慢不怠慢的。她们都有她们的乐趣,你只管坐着歇会,别管她们了。”   心里一暖,珂珂的眼角红了红,哽咽着声音说:“哎,我知道了。”   邢夫人就坐在贾母的左下首,和珂珂对着,想问问,也不能像小姑娘和丫头们一样来来往往,只好用眼神来安慰她。   王夫人挨着她,神色就精神多了,一会和老太太说话,一会儿和尤氏打趣,完全不是平日里那个吃斋念佛、不苟言笑的二太太。果真是上帝欲让人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此时,珂珂满心都是难过,哪里还能顾得上别人的眼光。谁爱疯狂就疯狂,谁爱灭亡就灭亡。   好容易撑到宴会散了,珂珂才在丫头的搀扶下,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西跨院。   天色还不是很晚,珂珂就打发人去书房,看看贾琏回来了没有。说真的,她心里一直都不安。整件事她都没有一丝的干系,可在外人看来,她和贾瑞绝对是不清不楚。   从来都不会把别人的眼光强加在自己的身上,从来都是穿王熙凤的鞋走自己的路,谁爱说什么就让谁说什么去吧。可是,要是贾琏心里有了不痛快,她就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如果是别的事,依她的小小脾气还不是一顿臭骂,然后让你乖乖的跪搓板。可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贾琏的态度也不是耍耍小脾气。女人吃醋能翻天,男人吃醋是能覆地的。   如此种种,珂珂最担心的并不是后果严不严重,更多的是贾琏心里会不会有疙瘩。穿来这几年,说实话,她已经把穿越这个工作当成了生活。贾琏也不再是她穿越的一部分,而是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男人,是她儿子的爹,她这一辈子的爱人。   平儿早就看出二爷的今天的神色不对,至于原因,她是看在眼里的。想想,是个男人遇见这样的事都会发火,贾琏也不例外。他没发火,是为了给二奶奶一个面子,不代表他不生气。同时,平儿又觉得,这件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依二爷的脾性,给奶奶道歉是分分钟的事。   但是总体来说,这个事不是一件小事,从奶奶的神色里就能看的出来。奶奶有些慌了。所以,平儿不会掉以轻心。她决定自己去请爷,遇见个突发问题,她还能随机应变。   才到书房门口,就看见兴儿站在廊檐下。   平儿过去小声的问:“二爷回来了吧?”   兴儿挺着腰杆,似笑非笑的说:“是平姐姐啊,二爷有事,还没有回来。”   这个狗奴才变化的可真快,平儿心里不服气,也暂时忍住了。为了奶奶,她还不能坏事:“兴儿,你是开玩笑吧?你是二爷的小跟班,二爷要是在前头没回来,你一定是会跟在二爷的身边的。没有爷没回来,你先回来的道理。你是不是和我开玩笑啊?”   兴儿就拿起劲,说:“平姐姐不愧是奶奶身边的人,说话就是一套一套的。你也知道,我没念过多少书,大道理也讲不过你。可有一点我是知道的,咱是做奴才的,主子让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没有什么按理不按理这一说。你说是不是,平姐姐?”   平儿被他噎的不轻,同时她也看出来了,二爷一定是很生气。不然,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狗奴才,是不敢这样和她说话的,虽然,他已经嫉妒自己很多年。   “既然是这样,你可知道二爷几时回来?”   兴儿昂着头,道:“不知道,爷不说,我是不敢问的。”   平儿恨得牙根儿疼,在这里等也不是法子,更不能和这样的小人置气。别人家还没打进来,爷和奶奶的贴身跟班先打起来。那样可就有的笑话看了,反正二太太是喜闻乐见的。   平儿暂且忍忍。   “既然爷不在,我就先回去了。今天爷在前头不一定能吃好,奶奶让人做了些汤菜,只等二爷一回来,你就和二爷说了。”   兴儿乜着眼睛说:“行啊,说我是会说的,去不去可就是爷的意思了。”   平儿也不愿意和他多废话,气鼓鼓的回去了。   到了东厢房的门口,平儿又站住了。见了奶奶,奶奶一定会问爷怎么没来。她该怎么回答?是说二爷还没回来吗?这个时候宴席都散了,二爷不回来能干嘛去了。可要是一直不进屋也不行,就这么大的院子,你去请个爷,请上半天也回不来吗?   犹豫一下,平儿还是掀起帘子进了屋。   果然,珂珂一见她回来就赶紧问:“二爷过来了吗?”   平儿咽了一口气,说:“奶奶先歇着,前头还有几个世交,二爷还要陪着说话。没有客人不走,咱们爷先回来的道理。横竖就一会儿,奶奶先不操心了。要不,让奴婢先服侍您擦把脸,歪在榻上歇歇吧。”   纵然平儿说的和真的一样,珂珂心里还是犯起了嘀咕。“贵儿,你去厨房里盯着,饭菜都要一直热着,二爷一回来,你就赶紧递过来。”   贵儿应了,赶紧去厨房找柳嫂子。顺便给月儿说一声,让月儿给她妈打声招呼,奶奶心情不是很好,让她妈多用点心,把饭菜都做的更好一些。   回头珂珂又朝富儿说:“你去瞧着,二爷一回来就告诉我,别让二爷饿着了。”   富儿也不敢怠慢,也没加件衣服,就穿着夹袄跑到院子里守着,只等二爷一回跨院,她就回来禀报奶奶。   等分派完了,珂珂就开始失神。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和自己做错了事似了?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才不知道贾瑞是安的什么心。就是别人心里不清楚,贾琏心里一定会清楚的。即使贾琏心里有疑问,来问一问她的丫头也就明白了。这样的事,若不是巧合,就一定是有人在后头捣鬼,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招术。贾琏这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能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吗?   所以,珂珂又把心给放下了。她大可不必担心,有贾琏呢,他会给自己洗清的,也会相信的自己的。至于那个相思子的手串,和自己的那个真的好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呆呆的想了一会,珂珂决定不想了,等贾琏回来,把手串拿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还有贾瑞那个杀千刀的,恬不知耻,是时候让贾蔷带着贾芸把他给教训一顿了。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飘过,小虐一下,马上回来。妹子们,表拍我~~~~( ⊙ o ⊙ )啊! ☆、邢夫人发威      平儿看奶奶呆呆的出了好一会子神,就心疼的说:“奶奶,爷一会儿就来了,你还是先歇歇吧。累坏了自己,您可怎么照顾二爷呢?”   珂珂想想也是,她是最能听进劝的人。点点头,就让平儿扶着躺下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外头有人说话。   “平姐姐,奶奶睡着了吗?”好像是富儿的声音。   只听平儿压低声音说:“睡了一会了,估计才睡着。怎么,二爷还没回来吗?”   富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气呼呼的说:“平姐姐,你说气人不气人。二爷早就回来了,你去的时候,二爷可能在书房里坐着呢。奶奶都打发咱们去了好几趟了,二爷还是连理都不理一声。你说,二爷这是什么意思?”   平儿沉默了一会才说:“行了,奶奶要是问起,千万不要说二爷不愿意来的话。就说,二爷是被前头的事给绊住了。只是,不知二爷请的大夫什么时候来。一大早的时候,二爷还专门来说了,大夫傍晚就过来。我估摸着,也快该来了吧。”   贾琏书房。   贾琏坐在椅子上发了一个时辰的呆。平儿过来的时候,他在里头听的一清二楚。   要是以往,不用珂珂使人来请,他也是赶紧就去了东厢房。别的爷们都有姨娘、屋里人,所以,别的奶奶的屋子也不会是爷的屋子。哪个爷都有自己的屋子,就是书房。然后,爷在自己的院子里,就如同皇上在自己的后宫里,不管哪个女人的房间,都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爱上哪里就上哪里。   贾琏在他的一亩三分地上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没有姨娘,没有屋里人。珂珂的东厢房就是他的卧房,书房就只是他的书房。   此时,他踌躇了。   手里的相思子手串几乎把他的手给炙伤了。他是把心融进了这串手串里,珂珂怎么会不明白呢。如果,只是丢了,坏了,哪怕是扔了,他都能释怀。可是,这个手串竟然会在贾瑞送的荷包里。既然是贾瑞要送给他的礼,为什么会跑到珂珂那里亲自送给了珂珂。二太太说,是她撞见了,珂珂才把荷包交给了她。如果,没有撞见呢?   宴席一撤,王夫人就打发人来请他过去。要搁以前,他去不去还是一说。就是去了,她们说出什么混账话,贾琏也是不会放在心里的。   今天,贾琏就神使鬼差的去了。   王夫人的话出乎他的意料,今天的事已经在贾母的上房了解的差不多了。王夫人也是懂得心里战术的,这个时候就不在把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了。她说了一个让贾琏更加震惊的事情。   “琏儿,有些话我也不好开口。可有些话我也不能一直装聋作哑。有件事我早想和你说了,可还是忍了下来。直到今天的事出来,我才不得不说。我是你的婶子,是凤丫头的姑姑,不能等外头流言四起的时候,才把自己知道的事说出来。就算是打王家的脸,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的。”   贾琏一脸的愕然!出大事了吗?   王夫人痛心疾首的说:“蓉儿媳妇的事上,我在小花园里见到凤丫头和贾瑞在说悄悄话。本来,我也没当成一回事。凤丫头和别人不同,自小就是个有胆识的,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就算是和男人说上一句半句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况,贾瑞我也见过几次,自家的爷们,能有什么呢。可是我才要离开的时候,她们就发现了被人瞧见。我就听见凤丫头说了一句:你赶紧走,别让人看见了。”   “我自嫁到这个家,就没有见到咱们府上有这等的事。就算是个奴才,也都是清清白白的。我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是侄女会做出这样丢脸的事。为了王家的脸面,我没有说。是希望她能改过自新。可是,谁能料到,今天又出现了这样的事。底下的人是议论纷纷,这事早晚会传的满城风雨。我再想隐瞒也是不行了,为了贾府和你的面子,我只有大义灭亲了。”   贾琏的心痛了,痛到没有力气去探究一下这件事的真伪。如果没有早上的事,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王夫人的这番话的。   可是现在,他没有任何反驳的力气。甚至,他都觉得,这些说不定就是真的。   不知是懊恼,还是伤心,心里的滋味莫辨。   外头想起了兴儿的声音:“大太太,您怎么来了?”   邢夫人的声音好像是不太高兴,“难道我不能来吗?”   兴儿哪敢和大太太叫板,有没有实权,人家都是这个贾府里的名正言顺的大太太。要说看你不顺眼,直接让人打上一顿,你还敢和她理论去。兴儿是不会没事找打的,识趣的说:“小的可不敢,只是想着大太太您劳心劳力的,又亲自来看二爷,真是太辛苦了。”   显然,邢夫人是没有打算和他多啰嗦。很干脆的说:“我要见你们二爷!”   兴儿还想狡辩:“大太太,二爷不在。”   邢夫人的声音陡然高了几分,厉声喝道:“混账东西,你连我都敢糊弄吗?”   兴儿被吓到了,一向老实巴交的大太太怎么忽然就发起火来了。是不是每个女人一发起火就和狮子一样吓人。我滴个妈妈哎,吓死我了。不过,也不怕,我是谁啊,我是伏杨穿越来的,登高踩底,看人下菜碟,是我的拿手好戏。   “大太太,小的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敢。您看,这不是……”   话还没说完,邢夫人就自己掀起帘子进来了。   贾琏赶紧站了起来:“太太来了。”   邢夫人哼了一声,就黑着一张脸站在屋子中央。   贾琏有点手足无措,这个样子有点捉急。大太太你是唱的哪一出,我可烦着呢。不过,他不能对大太太说他很烦,只好乖乖的伺候着。   贾琏吩咐道:“兴儿,给太太倒茶。”自己则殷勤的让邢夫人坐。   邢夫人还是黑着脸,冷冰冰的坐下了。   兴儿才端茶进来,还没来得及说太太您喝茶,邢夫人就大喝一声:“你们都出去!”   兴儿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杯都给摔了,放下茶杯,就溜之大吉了。早知道我就该把邢夫人的戏份都看一些了,也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属性。   跟着邢夫人的丫头也识趣的退下了。   贾琏躬身说道:“太太过来是有事儿?”   邢夫人道:“以后你也不必叫我太太,我是谁,可不敢教训这府里的二爷。”   贾琏一听,这话说的不是个味,就跪了下来,哭诉道:“太太如何说出这话?太太是贾琏的母亲,如果母亲这样说,儿子就没脸见人了。”   邢夫人冷笑说:“你不必和我打马虎眼。我才来府里几年,别说是你,就是个有脸面的奴才,也不一定能把我放在眼里。就是你眼里没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相处了这几年,贾琏不说把邢夫人当成亲妈孝顺,那也是当成大太太来侍奉的。   “儿子要是有这样的心,良心就是让狗给吃了。要是真有不长眼的奴才敢对太太不敬,儿子一定把这个奴才找到,立马撵出府去。”   邢夫人眼见的话题扯远了,就只好赶紧掰正。“这些都是闲事,别人我也管不着,只要咱们这一家好了,我也没有什么心事。”邢夫人说的时候心里也很忐忑,扮娘亲的感觉像在天上飘。她左右挪了一下,尽量显得自然一点。   贾琏很配合,也是发自内心的附和:“太太说的对,儿子一定谨记在心。”   邢夫人话锋一转,问:“你媳妇怎么样了?我看着她今天不大好。”   贾琏有些支吾:“儿子还没来得及去看呢。”   “我听说你给她请了个大夫,来了吗?”   贾琏回答道:“还没呢。”   “二太太叫你过去了?”   贾琏冒汗,“回太太,是的。”   邢夫人道:“你和二太太亲近,有心事和她说也是对的。”   贾琏很无辜,太太你这是针对我吗,我没有这样的心呐。“太太莫生气,是二太太有事才让人叫儿子过去的。谁对我好,儿子心里是有数的。太太对儿子的心,儿子要是不知,就枉为人了。”   邢夫人逼问:“既然你事事都知道,为何有事还不和我还商量一下?既然你明白谁是对你好的,你就不应该躲在书房不去见你的媳妇!她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难道,有个人来说她的不好,你就相信了吗?你也太让你媳妇失望了!”   贾琏猛然抬头,“太太!我……我是心里苦啊。今天的事太太也亲眼见了,不怕太太生气,这件事不由得我不信。”   “你还真的信了?”邢夫人恼怒的问。   贾琏道:“太太今天见的手串,是我给她的。不知为何,今天竟然会出现在荷包里?我能说什么,难道我就该装傻做王八?”   “混账东西!”邢夫人痛心疾首的说:“平时见你也是极聪明的,怎么在这个事上就糊涂了?别说一个手串,就是一个人都能给你搬出来。你怎么不想想,你媳妇要是有短,怎么会在一群丫头婆子的眼皮子底下,让那个杀千刀的进到院里?又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互赠荷包?今天早上是个紧要时刻,难道你媳妇竟会傻的选这个时候相见,然后再让人撞见?你要是有心,该去想想这些。别拿了人家的刀,伤了自家的人。等到你后悔的时候,那就晚了!”   一番话说的贾琏如醍醐灌顶,顿时明白了一切。“太太,是我错了,是我听了人家的昏话,错怪了凤儿。”   外头又是一阵嘈杂。   “二爷,奶奶不好了。”是平儿的声音。 ☆、小产      兴儿还在拦着,“我说平姑娘,这里是二爷的书房,是你大声喊叫的地方?你也不瞧瞧自己是谁!”   “奶奶不好了,快给二爷通报一声。我求求你了!”   兴儿鄙夷的说:“说这些没用,爷不在。”   里头贾琏猛然掀起帘子走出来,一脚踹在兴儿的身上,“反了天的混蛋,你二奶奶要是有一点不好,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也来不及问平儿到底是怎么了,也顾不上管邢夫人跟着来了没有,他撩起袍脚飞奔过去。   原来,珂珂听了富儿和平儿的一番对话,心里着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平儿等人听见里头有动静,就赶紧跑回屋里。才看见奶奶凄惨的样子。   平儿再稳重,终究还是姑娘家,加上奶奶这个样子,她着实慌了神。上前扶好珂珂,就着急的呼唤:“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叫人打水进来,给珂珂擦了脸。然后让富儿、贵儿等人看好奶奶,她则是打死也要把二爷给请来。奶奶的,二爷怎么了,是爷你就能无缘无故的给我们奶奶脸色看?我们奶奶是做错了哪一点?还怕了你了!   谁知,贾琏一听跑的比她还快,让她一肚子的话都没说出来。   邢夫人还在后头,平儿就朝她说:“大太太,您也去看看我们奶奶吧,她现在是晕了过去。”   邢夫人一挥手,很有主母的范:“你赶紧先去看看你奶奶,我后赶着就去。”   平儿不敢怠慢,很快也是飞奔着赶回东厢房。   东厢房已经是乱成一团,也没有丫头在门口等着给他打帘子。他也很没有大家风范的闯了进去,却看见一群丫头围在罗汉榻的周围在抹眼泪。   贾琏又急又气,又是自责。上前抱着珂珂,唤道:“凤儿,我来了,你是怎么了?”一边又是着急的问:“请大夫了吗?”   富儿擦擦眼泪说:“旺儿已经去请了。”   贾琏方转头再看着珂珂,只见她云鬓蓬松,钗环凌乱,面色憔悴。眼底满是泪痕,显见的是哭过的。   贾琏暗骂自己,瞎了狗眼了,我是混账。   他也是乱了分寸,不知该如何才好。   幸好邢夫人后赶来,先让丫头们各归各位,然后叫来平儿问了一下大体的情况。   平儿也不敢隐瞒,就把她和富儿说话,被二奶奶给听见的事说了出来。   贾琏听了越加的愧疚难当。   邢夫人问:“请了事哪个大夫?”   富儿说:“回大太太,旺儿去请的胡大夫。”   贾琏方说:“这个人不行,另外换一个。”   平儿期期艾艾的说:“爷,这一时上哪里换大夫去?奶奶都这样了,再折腾一阵说不定就……奶奶可撑不住啊。”   邢夫人猛然想起:“琏儿,你不是请了大夫要给凤丫头看病吗?人也该来了吧?”   贾琏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快快快,让人赶紧去门口候着,大夫一来,就马上请过来。”   等人去了之后,他还是不放心。只好把珂珂交给邢夫人,道:“请太太替我照顾凤儿一下,我还是亲自去门口迎了大夫。”   邢夫人当即说:“客气话别讲了,你去吧。这里有我,不会有事的。”   贾琏深深一揖,转身匆匆离去。   平儿带着哭腔的问:“太太,我们奶奶没事吧?”   邢夫人很坚定的说:“不会有事的,你们奶奶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的。”   贾琏带着冯紫英荐的张大夫急匆匆的赶来了,邢夫人只好退到屏风后面。   平儿等人用暂时拉 一个纱帘把珂珂的面给遮了一下,然后用一方丝帕搭在珂珂的手上。   张大夫凝神把一会脉,道:“尊夫人是气急攻心,导致的晕厥。一会儿醒来应该是没有大碍。只是,尊夫人已有身孕,恐怕难保腹中的孩子。”   贾琏大惊:“什么,腹中的孩子?”   平儿方说:“奶奶的本来是经期过了几天的,当时也没在意。以前也曾经有过这个样子,都没有问题。可巧赶上小蓉大奶奶的事,就把这事给耽搁了。”   贾琏急的直跺脚,忙问大夫可有保胎的方子。   张大夫皱着眉说:“我开一剂保胎的药,喝了之后,今晚若无事,就把另外的两付也早晚了喝了,应该就没有大碍。”   其实,贾琏也听出大夫说的很含糊。他没有问若有事呢?只好在心中祈祷,最好不要有事。要是有难,就让我替了她吧!   不管有没有用,贾琏只是用心的去做。   暮色四合的时候,珂珂已经醒了过来。贾琏忙过来问:“凤儿,你好些了吗?”   珂珂满心的委屈,哪里还能说出话来,扭头过去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邢夫人摇摇头,这是伤心了。“琏儿,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呢。”才醒来,邢夫人是不想让她情绪有太大的波动。   贾琏只好依依不舍的下去了。   喝了大夫开的药,邢夫人也没有多言,只让珂珂静养。伤心的人是见不得安慰的,不然就更加的伤身体。   大夫的话,谁都不敢掉以轻心,等珂珂睡了之后,邢夫人压阵,在耳房守着。其余的丫头婆子一概不能乱动,全都在底下听命。   贾琏过来说:“太太还是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了。”   邢夫人的态度很坚决:“我不放心这里,就是待上一夜也不碍事,明天再歇也是一样的。”   整个跨院的人都提着十二分的小心,不敢高声说话,就是走路都惦着脚尖。   可是,到了半夜,珂珂肚子还是疼了起来。腹中的孩子终于没能保住。   漆黑的夜里,西跨院只有珂珂窝心的呜咽声。   贾琏望着漫漫黑夜,咽下一口血泪。二太太,咱们注定斗争到底!   第二天,珂珂小产的事就是阖府皆知。贾母亲自打发人来一天看了几遍,邢夫人更是寸步不离的照顾。反而让珂珂心里不安了。   邢夫人安慰她说:“你不要管这些,只要安心养病就好。”   外头又有王夫人派了人来看,进来问了几句就说:“二太太听说奶奶小产,心里难过的很,本来想亲自来看望的。可因为伤心,就更不忍过来。请奶奶好好养病。”   珂珂身子还虚弱,邢夫人就代她说了:“你去回二太太,就说琏儿媳妇谢她的好意。现在身子不好,等以后再去亲自谢她。”   来的是金彩的儿媳妇、鸳鸯的嫂子,人称金二家的。这金二家的在贾府里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人物既不出众,德行也难服众人。依她的能力,充其量也只能浆洗个下人的衣裳,扛着扫帚扫个地。   偏生她命好,嫁给金彩的儿子,成了鸳鸯的嫂子。鸳鸯刚一入贾母的眼,王夫人就麻利的把金二家的提拔上来,做了浆洗处的小头儿,专管下人衣服缝补和浆洗。   金二家的对王夫人感激涕零,王夫人又常以小利诱之。久而久之,金二家的就成了王夫人的一个小心腹。   珂珂上台后,王夫人显见的就没有了往日的风头了。金二家的也在第一时间感觉到贾府内部的人事变动带来的利益冲突。她就琢磨着另攀高枝,看看能不能和贾府的新贵琏二奶奶搭上话。   王夫人自然又是先知先觉,她才不会让这个绝好的棋子投到侄女的麾下。第一时间就把这个金二家的要到自己的院子里,成了除周瑞家的之外,另一个心腹人物。   金二家的重新琢磨了一下,还是相当的满足。就算她成功的投奔了琏二奶奶,可现如今,二奶奶身边藏龙卧虎,不见得有她插一竿子的份。   说实在的,小姑子对她的感觉不咋地。反正她去求小姑子,让她在老太太跟前吹吹风,最好能把她从浆洗的小头儿,提拔成能管整个府里浆洗的大头儿。   可小姑子愣是给推辞了,说什么,嫂子如今也是人人羡慕了,何必攀得更高呢!   金二家的气鼓鼓的回来了,你说,谁不想攀得更高一点呢!   所以,她就选择死心塌地的在王夫人的麾下效命。不管王夫人是为了啥,只要能给她更多的利益就行了。   一般的时候,金二家的还是不太敢在周瑞家的跟前放肆。论资历,周瑞家的甩她十条街。   但是,盘点事件发生后,王夫人虽说没有怀疑周瑞家的和大房有猫腻,可那份信任还是动摇了一点。   渐渐地,王夫人对金二家的更看重一些了。要不是这个女人实在不怎么堪用,依她的天时地利人和,早就替代周瑞家的,成了二太太院里第一重要人物。   这次来探病,周瑞家的就是一个陪衬,这也正合了她的心。这样不讨好的事,她巴不得不露面,幸好金二家的没脑子,一心想出风头。她以为,既然王夫人委了她,她就责无旁贷,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   寒暄完之后,周瑞家的就瞧见琏二爷的脸色不善,金二家的还犹未觉察。   “太太说了,二奶奶小产一定损了身子,暂时是不能劳累的。所以,有什么为难的,尽管和太太说。”   邢夫人十分的不悦,珂珂越是伤心,她就越在在此时提起小产的事。当时就回说:“我替二奶奶谢过了。年轻人嘛,这算不了什么事。明年这个时候,可能我又抱孙子了呢!”   金二家的自以为十分了得,赶紧高声说:“大太太你是没有生养过的人,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厉害!”   还没等她炫耀完,王善保家的上前就给了她一个耳刮子:“满嘴胡唚的小娼妇,大太太也是你能排揎的。要不是看在你家姑娘的面上,老娘请你吃板子去。”   金二家的也知道自己造次了,当时也没敢继续和她抬杠。眼睁睁的咽下了这口气,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即使挨打了,也要把主子交代的意思给说完。“大太太说的是不错,可二奶奶是要静养的。太太的意思是,想帮二奶奶一把,先来照管弗里德事。”   贾琏一甩袖,接道:“你去回了二太太,不必她费心了。二奶奶是病了,可还有我们太太呢。从今天起,就由月儿协助太太暂管府里的大小事务。有争议的,自有老太太裁夺。”   金二家的彻底闭嘴了,要是她这个也听不出来,那可以直接去死了。   周瑞家的更是心尖上发寒。以前二爷称呼王夫人,从来都是称呼太太,一个‘二’字,将大房和二房彻底分清了。他还特意称呼邢夫人为‘我们太太’。那么,二太太就真正的只是琏二爷的婶娘,再无其他。    ☆、针锋相对      回去之后,金二家的就把贾琏的话原原本本的倒了出来。把王夫人给气的绝倒。好侄子,翅膀硬了啊,敢明着和我叫板了!   周瑞家的几乎不发一言,要是她来说,十分的话也只说三分。   更让王夫人始料未及的是,珂珂小产后的第三天,贾琏就对府里动了一次大的手脚。   先是彩霞被琏二爷以办公事的名义给请了过来。问了半天的话后,贾琏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丫头常常偷太太的东西,还企图教坏贾环。这样的人不能留,当时就撵了出去。   然后,一大群充当二房耳目爪牙的人相继被揪出。有脸面的就被谈话,上不了台面的就直接打发走人。一天不到,贾府就大换血。   一开始,贾琏还是尊重王夫人的。虽然珂珂在当家,但有许多大权依然还在王夫人的手里。库房里的钥匙也都是王夫人和李纨掌管。这次,一不做二不休,贾琏直接叫人来取钥匙。美名其曰:月度小盘点。   王夫人慌了,先是推说:“丢了几把钥匙,等找到了再送过去。”   前来讨钥匙的王善保家的说:“二太太也不必找了,二爷说了,钥匙事小,换了锁也是一样的。”   这下王夫人是彻底的气疯了,原来你们就是来告诉我一声的。贾琏,你是在逼我吗?   她逼视着王善保家的说:“我在府里管了这么多年的家,还从来没有砸锁的事!你们也太不懂事了,府里的锁,是你们说砸就砸的!你们眼里还也没有老太太,还也没有家法家规?”   王善保家的轻声回道:“二太太莫要生气,这些都是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说了,也就是为了方便,换几把锁也不是大事。”   王夫人狰狞一笑:“琏二爷挺有心的,把老太太也给哄骗了。既然惊动了老太太,我也就不在为他遮掩丑事了。别以为她们管了家,就可以把我不当一回事了。没有我的话,谁也别想动府里的一把锁!”   “可是二太太,二爷说今天就要盘点呢。”   王夫人勃然大怒,喝道:“我说不能动就不能动,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逼问我。要不是看在大太太的面子上,你休想好好的从这里走出去!”   王善保家的也不是吃白饭的,眼前亏咱吃不起,可躲的起。“既然二太太这样说,老奴就谢二太太的恩泽了。老奴少不得把二太太的意思带到。该怎样,还是老太太也二爷来裁夺。”   说完就招呼底下的两个媳妇告辞而去。   王夫人也顾不上脸面了,气冲冲的只带着金二家的就赶到了贾母的上房。   大房的人不在,正合了她的心意,先发制人总是有优势的。一进门,王夫人就开始抹眼淌泪的说:“老太太……”言语哽咽,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贾母让人搬了锦凳,说:“有什么事这样伤心?坐下来说吧。”   王夫人谢过贾母方才坐下半个身子。   “你定是看着凤丫头身子不好,心里替她着急吧?”   “是的,老太太。”贤良的名号她还是要的。   贾母说:“你也别担心,凤丫头年轻着呢,孩子的事不急。何况,她眼前还有蔚哥儿。”   王夫人犹豫了一下,琢磨着该从何处对贾琏下手。悲伤了一下,她就斟字酌句的说:“有件事不知该不该和老太太说。说了,怕老太太生气。不说,又怕外头风言风语坏了咱府里的名声。”   “什么事儿啊?说的这样严重。”   王夫人似乎是有难言之隐,环视一下左右,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   贾母会意,朝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就把所有的丫头都给叫了出去。只听贾母说:“鸳鸯,你留下。府里有脸的没脸的事,你听听是无妨的。”   鸳鸯回来后,又对她嫂子说:“你也先下去避一避吧。”   王夫人赶紧说:“你嫂子也不是别人,就让她也留下吧。”鸳鸯只好不言语。   王夫人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说:“媳妇不孝,给老太太添心事了。”   贾母慌的说:“鸳鸯快扶起二太太来,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干嘛动不动就跪下啊、请罪啊的。”   王夫人才从善如流的让鸳鸯扶了起来,她悲伤的说:“其实这事老太太也瞧见了一半,另一半媳妇就给瞒了起来。”   “哦?我见了哪一半?”   “就是琏儿生日当天,媳妇交给了琏儿一个荷包。当时我也没多想,以为是学里的瑞哥儿给他上的礼,直接就给了他。”   贾母说:“这个我知道,琏儿不是拿去了吗?”   王夫人道:“正是因为这个,才惹出的一场泼天大祸。凤丫头的小产就和这个有关系。现如今,他们已经是闹得不可开交。可能琏儿以为我在护着凤丫头,索性连我也责怪起来。刚刚还让人来问我讨库房的钥匙。略慢了一下,就扬言要砸了库房的锁。”   贾母似乎有点蒙了:“这些和瑞哥儿有什么关系?琏儿如何又会怨恨你的?”   “老太太问的让媳妇都没脸答了。凤丫头是我的侄女,虽不是日日在跟前,可也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谁知,她竟然年轻没思量,和瑞哥儿闹得不清不楚。”   金二家的帮腔道:“太太说的一点不错,奴才听说,琏二爷气的不肯去见二奶奶,二奶奶才一口气没上来,吐血晕倒了。彩霞正好撞见,赶紧报了太太。太太就打发人去问问是怎么了。就因为这个。二爷今天一早就把彩霞给打发回老家了。”   反正彩霞已走,凭她怎样说,也没有对证的人了。   鸳鸯在贾母的身边抬头看了她嫂子好几眼。   贾母并不太相信关于珂珂的流言,“凤丫头管家严厉点,难免招人嚼舌。去查查,这样混账的话是谁说的。查到了,立马送到衙门里审了!”   王夫人道:“老太太莫要生气,按说我一定不会相信的,只是人证物证让我不得不信。”   她将秦可卿丧事上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又将贾瑞去西跨院的东厢房的私赠信物的事渲染了一遍。然后又说:“这些都是咱们自己人撞见了,我还想遮掩。可不巧的是,老太太您院里的傻大姐,又在后花园里捡到一个绣囊。上面绣的东西不堪入目,简直是太丢人了。还好,是鸳鸯姑娘的嫂子撞见了,才把这事又给遮掩了起来。”   金二家的就双手把绣着西洋男女裸/体相抱的绣春囊给奉了上去。贾母最要面子,只要看上一眼,保准就会气的吐血。   可是,贾母只瞟了一眼绣春囊,就淡淡的说:“府上人多口杂,是谁丢的也说不准。依我看,不一定和凤丫头有关系。”   鸳鸯道:“嫂子也太不细心了,这样的东西也拿来污老太太的眼。大太太才回去没多久,说打扫院子的一个小厮,从外头淘登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已经被拿住了。这一个也一定是他丢的。”   金二家的恼怒的看了她的小姑子一眼,只是,这丫头她也不敢说。毕竟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二太太都敬着她呢。她只好为自己分辨说:“姑娘也不想想,这样的事我慌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能够细想。”   话题扯的背离主题了,王夫人忙说:“老太太当日也看到琏儿从荷包里掏出的那个红手串了吧?”   贾母点点头:“有点印象。”   “媳妇听说,那是相思子串的。还是琏儿去江南给凤丫头带来的,听说丢了好几天。谁知,竟然被凤丫头私赠了瑞哥儿。昨儿个瑞哥儿又把这个定情物转赠回来。好像说手串里刻着字,所以,琏儿才知道了他们的事。”   贾母的脸色也开始变幻莫测,她一言不发,王夫人也不好继续自说自语。   不凑巧的是,贾琏从外头而来。同来的还有邢夫人和李纨母子。来了也好,丑事让大家都看看。别以为只有你能翻脸。她只是奇怪一点,李纨怎么也来了。   贾琏朝贾母和王夫人分别行了礼,然后才说:“原来二太太在这里,这样就更好了,省的一会儿麻烦。”   王夫人听了心里悻悻的,尼玛,当着我的面都是二太太了。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侄子。我呸!有什么花招使出来吧,老娘怕过谁!   贾琏将贾兰领了过来,拿出那个相思子的手串问他:“兰儿认得这个吧?”   李纨惊的张大了嘴,只听贾兰说:“二叔,我认得,这个是二婶的。”   “好孩子。”贾琏笑着夸他:“后来你还见过吗?”   李纨忙的一把把贾兰拉了回来:“二叔别理他,小孩子不懂事,知道什么!”   贾琏依旧笑着说:“大嫂子别慌,兰儿这孩子聪明着呢。人越小,心也就越无争。说出来的话反而更真。”   然后,他接着问:“兰儿,后来呢?”   贾兰眨着眼睛不知该怎么说,他觉得母亲不想让他说,二叔却鼓励他说。到底该怎么办呢?   贾母在上头笑嘻嘻的朝他招手:“兰小子,快来,让祖奶奶看看又长高了吗?”   贾兰听见祖奶奶叫他,就颠颠的跑了过去。母亲说了,老太太喜欢让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贾母问:“兰小子,你喜欢二婶子手串吗?”   贾兰点点头:“喜欢。手串上的红豆豆可好看了。孙儿回家一看,红豆豆就在我的荷包里了。”   李纨发急了,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不是拆她的台吗!   李纨忙上前拦住贾兰说:“小孩子莫胡说,你二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呢!”   贾兰十分无辜的说:“是在孩儿这里了。”说完就可怜巴巴的看着他的母亲。   贾琏没有理会李纨,走向像前,问贾兰说:“兰儿,你告诉二叔,这个手串还在你这里吗,或者是给了谁?”   贾贾兰很喜欢这个二叔,何况二叔问他时候十分亲切。他还想着二叔带他出去玩呢,也想听二叔给他讲功课。二叔讲的比老夫子讲的好听,还不闷。还有,二叔还曾经带他去骑过大马。骑大马可好玩了,二叔说了,以后有时间还会带他出去玩。   别人都有父亲,就他没有,小贾兰早就明白这件事了。他小小年纪早就有了和别人不一样的悲哀。在他小小的脑袋瓜里,二叔如父。对于二叔,除了亲近,还有敬畏。和对父亲一样给你的敬畏。   二叔一问,语气虽然亲切,贾兰却感到一股无声的威严。即使母亲不想让他说实话,他觉得还是应该实话实说。况且,他觉得自己和二叔是一家人,母亲也二叔也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没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一个手串,对于他们府上来说,算什么呢!二婶妆台上的玉佩,还让他随意的拿着玩呢。   “被母亲拿去了,我看见母亲给了彩霞。”   李纨和王夫人顿时白了脸,童言无忌,难说老太太不会相信。   “兰哥儿,过来。”贾母笑眯眯的把重孙子叫到身边:“这里有茯苓糕,让鸳鸯带你去吃吧。”   鸳鸯明白老太太的意思,领着贾兰就下去了。   “那个是鸳鸯的嫂子吧?”   金二家的忙说:“回老太太,奴婢就是。”   “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也下去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   金二家的的磕了一个头,就连忙下去了。她也觉得主子今天的处境不妙。对于她来说,富贵是重要,但是性命就更加的重要。她也不想被殃及池鱼。   屋里只剩下自己人,王夫人和李纨偷偷的擦了一把汗。再看看贾琏,一副大敌在前的样子。   大房和二房的关系彻底的崩了。 ☆、正房      贾琏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悲愤:“有很多事儿孙子不想说,彩霞还关在后院的马厩里。有什么要问的,老太太尽管提人来审问。”   谁知,贾母却说:“琏儿,你也下去吧。彩霞是个贼,早就该撵了出去,等会我让人去领了,找了人牙子卖了。”   贾琏还想再说,却看见贾母的依然坚决。只好作罢。   走出屋子后,贾琏心里滋味莫辨。   都说老太太年纪大了,其实,有谁知道,她比谁都明白。   他不会忘了老太太昨天给他说的:“你放心,我都明白。有些事情是你吃亏了,但是,我是不会让你白白的吃了这个亏的。你还要记得一点,贾府的名声比一个人的委屈要重要。我的话,你可明白?”   贾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就是再咽不下去这口气,有老太太的这句话,他还是要忍了。   可是,今天王夫人依旧不肯罢休,她气势汹汹的打来,也合了贾琏的心意。不能的说的话,趁机就说了。   但是,贾母依旧是给拦下了。   贾琏不由得不委屈。他更替珂珂委屈,难道,他们就应该被人诬陷吗?   回去后,第一件事是去东厢房。珂珂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而他只好没话找话说。   有时候邢夫人在这里就跟着和稀泥,反正是怎么能把他们的话题扯到一起,他们就怎么扯。   说了半天,弄得珂珂都不好意思了。再犟着不理,仿佛是不给邢夫人面子。珂珂只好时不时的和他也撘上几句。   等邢夫人一走,贾琏的小日子就恢复原样了。珂珂不理还不说,连平儿都对他不冷不淡的,问个话也是爱理不理的。   “平儿,你奶奶等会吃什么饭菜?让人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药吃过了吧?”   “吃了。”   “恩,你奶奶有没有说想吃什么另样的?”   “没有。”   切,这丫头是不是只会两个字两个字的说?想再问,她又跑出去为珂珂忙碌去了。   贾琏心里略不爽!好男不和女子生气。看在她一心一意服侍珂珂的份上,还有她是自己未来的侄媳妇的份上,贾琏决定算了。   但问题的问题是,东厢房里不止平儿一个丫头对他不冷不热,其他几个见他也是如见瘟神一样。   不用问,贾琏也明白是为了什么。   丫头对爷不敬,传出去是要叫人笑话的。要是别人一定要教训一顿,挽回这个面子。但贾琏根本就不打算考虑这个面子的问题。甚至,他都认为这些丫头忠勇可嘉。   激动之下,贾琏让人去小金库拿了几十两银子并许多的绫罗绸缎。珂珂屋里的丫头人人有份,平儿还领了头一份。就是他自己的下人也是得了一些赏赐,让人奇怪的是,金牌小厮兴儿竟然没有份。听说,兴儿还被爷给呵斥了几次。至于是为什么就不清楚了,但小道消息说,是因为兴儿对奶奶不尊重。   平儿并没有因此而松口,贾琏也有些失魂落魄。没人搭理的日子不好过,总要找个机会来讨好珂珂才行。不然,他怎么去暖化媳妇那颗受伤的心灵。   还是苦思冥想怎么去讨好媳妇的时候,他就在门口听见了平儿和珂珂的对话。   平儿说:“奶奶也不要生二爷的气,当时那种情况幸亏是二爷,要是别的男人早就不知对奶奶怎么样了。奶奶想想,二爷为了给奶奶请大夫,巴巴的去求了人家几次。好容易人家答应了,他又见到这一出。奶奶你说,二爷能不伤心吗?要是不伤心的话,那才是没把奶奶放在心上。”   珂珂哽咽着说:“你说的这些我也懂,可是平儿,你是不知道,就是所有的人都不相信我,只要二爷相信,我是死了都甘心。我的心,他怎么就不明白呢。你说,我是那种人吗?”   平儿无奈,只好开解说:“奶奶说的对,不过有句话叫,关心则乱。是爷对奶奶太关心了,才会乱了分寸。”   说了几句,见珂珂实在是悲伤,平儿就只好打住。   出去的时候,才发觉贾琏站在外头。   平儿小声的说:“外头冷,二爷还是到里头吧。”   贾琏内疚的点点头,这个丫头他真是没看错。想想曾经答应贾蔷,一定要让平儿有个好身份嫁给他。现在看来,不仅是为了贾蔷,也是为了平儿。这个丫头,担得起他们的厚爱。   珂珂听见贾琏进来的声音,就转过身,把头埋到里头去了。   贾琏就呆呆的望着她冷冷的后背,被人冷落的滋味真难受。他活该如此。不知是为珂珂解气,还有那个没来及来到世上的孩子。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的开口:“凤儿,你要难过就骂出来吧,千万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珂珂把被子拉了拉,整个脸都埋在被子里不肯看他一眼。珂珂的肩头开始颤抖起来,接着是她揪心的哭泣声。   哭声让他更加的内疚,贾琏有些手足无措,他攥攥拳头,给自己鼓了一下劲。然后轻轻的坐在炕沿上说:“凤儿,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   珂珂猛然转身过来说:“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不光对不起我,你对得起我的孩子吗?贾琏,你是混蛋!”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贾琏早就泪流满面,他有太多的愧疚,任凭巧舌如簧,此时也没有心思为自己辩解。   “你为什么不问我,我是怎么把手串私赠给情郎的?”   “不,凤儿,不是你的错,是她们在陷害你。”   “陷害?为什么你一开始想到的不是陷害,而是我和别人不清不楚?”   贾琏无语了,他已经错了,越解释越错。不如直接低头认错。   只是,他心里有太多的话要说。“凤儿,你不知道我心里有许多的事想和你说,可又怕说了之后让我们反而生疏了。我们在一起真的不容易,我不想失去你。凤儿,你能理解我吗?”   “你有什么苦衷?还不能和我说,难道,我们就不能把心都袒露出来吗?”珂珂不满意的问。   “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有些话真的不好说。我真的觉得,我们是三生修来的缘分。上辈子我一定是欠了你很多,老天才把你又重新赐给了我,好让我来补偿一下对你的罪孽。可是,我没有想到,我还是伤了你。”   珂珂听的心惊,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了吗?难道,他是听兴儿说的吗?可是,即使这样,也和上辈子谁欠谁的没有关系,更加和三生的缘分没有关系。   或许,他是在试探。   珂珂也好奇了起来,她也试探着问:“你怎么知道前世是你欠了我的,要是我欠了你的呢?”   贾琏有点意外,她竟然会这样问。是的,她一定是很奇怪的。贾琏更加的犹豫要不要把实话说出来。犹如珂珂怕吓着他,他更怕吓着珂珂。太过于在乎,就不想让最亲近的人看成是异类。   忍了忍,他还是决定暂时不说。因为在乎,所以纠结。   “没有,我……我真的没有隐瞒你的。我是在打一个比方,就是说我们是前生今世的姻缘,这段缘分来之不易,我们要好好的珍惜。”   珂珂才把心给放了回去,原来他说的是这样意思。这个时候你觉得你和我扯前世今生有意思吗?才不屑理你。   珂珂又恢复了冷淡,继续不理他。   贾琏就只好手足无措的在旁边准备献殷勤,瞧着媳妇有渴的意思就赶紧端茶,看着累了,就帮忙捶背。   忙活了半天,人家还是不领情。等到吃饭的时候,还被平儿给请了出去。   “二爷,您的饭给您送到书房了,你还是去趁热吃了吧。”   这根本就是在撵人。贾琏还是出去吃了。   平儿随他一起出来,解释说:“二爷也别生气,你也看到了,奶奶还在伤心,好容易能吃几口饭,你还是别再跟前的好。”   贾琏无语的点点头,他是该离开。   可能是觉得他心里也不好受,平儿就安慰他说:“二爷也别着急,您对奶奶的心,她是知道 。只是奶奶如今正伤心,就是别人劝着,一时也难以释怀。以后会慢慢好的。”   贾琏不是不知道这个理儿,不过是身在其中。由此,他就更加理解珂珂的身在其中。   没过多久,王夫人亲自吩咐周瑞家的把库房钥匙给送到西跨院,还让她捎话说:“钥匙不慎掉到床沿底下了,才找到。”   贾琏很不客气的把钥匙接了过来。他很好笑王夫人的理由,幸好你没说让老鼠给拉走了,不然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珂珂身子刚一恢复,贾母就下令:换房。   王夫人这次连个屁都没放,在交出库房钥匙之后,很利索的卷铺盖搬出了荣禧堂。   而贾母也决口不提曾经许诺过她的加宽院子,二房也没有一个人吭一声。   搬完家之后,贾府很是消停了一阵子。王夫人也很知趣,虽然别人都不知道那天老太太留下她们婆媳究竟说了什么,但是,效果是立竿见影。 ☆、元春晋位      平静了有十几天,王夫人就开始和自己的妹子来往了。   话说,薛家娘仨来贾府也有半个月了。本来利用这个机会,薛姨妈可以和姐姐、侄女好好的热乎一下。她都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亲人了。但是,刚一到贾府,就瞧着情形不大对。   站队的问题很严重,万一你站错了,想改过来就非常的难了。薛姨妈也是在大宅门里混了几十年的,这点事还是有分寸的。同时,王夫人和王熙凤对于薛姨妈来讲是没有远近之分的,一个是姐姐,一个是侄女,犹如手心手背。想了想,只好待在她暂居的梨香院里不出来。有人来问,就说是刚赶了许多日的路程,累病了。   宝钗一个丫头家的就更好说了,没见过哪个大家闺秀在各个院子里逛的。   好在宝玉这个混世魔王,就爱在姐妹堆里逛,连黛玉都和宝钗熟悉了起来。   宝黛二人性格迥异,宝姐姐是典型的沉稳纳罕般的大家闺秀,林妹妹活脱脱一个性格孤傲的世外仙姝。   因为贾琏和珂珂常和这个表妹谈心,林妹妹也不是日日对镜自怜的小可怜模样了。耍耍脾气还是有的,却不会动不动的就哭鼻子掉眼泪。   三个人正是古代的青春期少年,日子久了,宝玉也有了朦朦胧胧的感觉。   一日闲来无事,王夫人就打发人来请妹妹说话。   薛姨妈就让女儿在家里绣花,自己只带一个丫头就过去了。   姐妹俩一打开话匣子,比王夫人和周夫人这姑嫂俩更有得聊。先是寒暄一阵子,孩子们都这么大了,咱们也老了。算一算也有多少年没见了。   然后把未尽的热情发散一下,就聊到和谁谁是闺蜜,如今也有七八年没见了。谁谁谁家的孩子都成亲了,都有了孙子了。   说了大半天,回到原点。王夫人开始关心宝钗进宫参选的问题。   “宝丫头这次是选公主和郡主的侍读的?其实,能选上赞善,比做宫女子强多了。别怕花银子,托内监的人打听一下。万一跟了个不好的主儿,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呢。”   薛姨妈也叹气:“说实在的,要不是躲不过,我也巴不得这丫头嫁给个平头百姓,强如到宫里看人脸色服侍人。还好,咱们家世代和皇家做生意,也认识了几个人。去年就花了五千的银子探了口风。要是万一选上,就花上几万的银子,托人谋在二公主的跟前侍读。”   王夫人道:“这倒是不错。二公主是皇后的嫡女,三五年也就选了驸马。到时候,宝丫头或许还能得到敕封,晋个有品级的女官,以后出来嫁人也是有脸面的。”   薛姨妈稍稍放松了一点:“但愿如此吧。薛家虽没有了以前的气数,也还将就过的去的。我倒是不指望这孩子能给薛家博个富贵。”   王夫人又提起说:“内相戴权和我们府上倒是相熟,不如托了他,或许还好些。”   戴权也是元春晋了贵人之后才和贾府走动了几次,薛家只有银子,压根和他搭不上话。   做姐姐的一提,薛姨妈就高兴的直念佛:“哎哟哟,能和他们撘上话,宝丫头就不会吃苦了。要用银子,姐姐尽管说。门路就全靠姐姐了。”   王夫人谦虚了一下:“咱们是谁,亲姊妹也说这样的话,就没有意思了。只要能帮,我是一定会尽力的。”   回去之后,王夫人就和贾政提起了找戴权探路的事。   贾政胆小怕事,拒绝说:“我看还是算了,那一群狼都是喂不饱的,谁家有这个闲银子送给他们,还是别让姨太太有这个心了。他们就是拿了银子,也不一定给你们办事的。”   王夫人被他一说,也恼怒起来:“老爷事事想的周全,可你也得能周全了。姨太太是我的亲妹子,只要有一线希望,她还是宁愿花银子的。”   贾政还是摆手:“不行!这事就不必提了。”   王夫人不敢再犟,只好闭嘴不言。   等到第二天,贾政才离开贾府去户部,王夫人就一乘小轿来到了东府。   尤氏听了,亲自迎到大门口。“这么冷的天,太太有事吩咐一声就好了,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王夫人携了她的手进屋,方说:“我来求珍哥儿一件事呢。”   “瞧太太说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还说什么求不求的。”   王夫人也不遮掩,直接说:“上次珍哥儿求了戴权给蓉儿捐了个四品的龙禁尉,也是他们走的近,才能打通这层关系。这不是,我的外甥女你也见过的,明年就要备选侍读赞善。想托他在宫里说说话。”   尤氏迟疑了一下说:“也不是不行,只是太太也知道,姓戴的可黑着呢。一个挂名的虚职,他明着收了一千五百两,实际上我们花了三千都不止,要是这件事,他七七八八的也得捞上几万两。不知姨太太可愿意拿这个银子?”   王夫人就将袖笼里的银票拿了出来:“这是一万两,权当给他们喝茶。打通门路的银子,尽管说来。”   尤氏就笑了:“既然如此,我就和您侄儿说了,今儿必定让他把这件事给办了。只是太太,这几万的银子,为这个花不值。不像咱们家的元春,以后是有富贵的。”   “呵呵!”王夫人呷了一口茶,略笑了笑:“姨太太有这个心,咱们也只好帮忙了。再说了,她们也不在乎这几万的银子。”   尤氏也呵呵起来:“可不是嘛,这都是我多虑了。”   送走王夫人,尤氏就把银票左右的看了几遍,嘴角略略的扬起。   贾珍回来后,尤氏就和他说了这件事,并嘱咐今天势必要办妥了。   贾珍道:“这事也没什么妥不妥的,横竖他们只要银子,办不办事就看造化了。我就不明白了,为了一个侍读,下这么大的本值得吗?”   尤氏冷笑一下:“有值得的就行,银子也不是咱们出,咱们操什么心。”   贾珍也笑了:“我倒不是操心,就是操了心,以后有了好也不见得是咱们的。不过。这事儿倒是不错,我也能因此和戴相熟络一下。”   自戴权把银票收了之后,一两个月都没有消息,连个影都不见,薛姨妈也不好催,只能干等着。   等到年也过了,宫里才有了一个消息。戴权让他的干儿子送出一个小道消息,说皇后露出了一点口风,这事还有几分的希望。   王夫人比薛姨妈还上心,包了一个五百两的红包塞给了戴权的干儿子,另外又拿两千两白谢谢戴权。   送走了大神,她就急吼吼的去找妹子商议,宫里要打点了。   王夫人说:“皇后露口风,比别人都有分量。要么就到此打住,要么就趁热打铁,把这里给安抚好了。”   薛姨妈激动的不行:“皇后都知道了吗?要真是这样,花钱是小事。”   “这倒是。我也听好多人说过,想给自家的闺女在宫里打点一下关节,拿着十几万的银子,愣是没地方送。以前元春不就是个例子吗?这次元春也亲见了皇后主子,顺便提了一句宝丫头的事,皇后还顺便问了宝丫头的名字和芳龄,我看八成是有门。”   “那咱们是不是要给皇后主子那里敬点孝心呢?”   王夫人说:“宫里什么稀奇宝贝没有,咱们这点心算什么。不过。礼再轻也是咱们的一点孝心。我想着,再过一个也月就是二公主的生辰,不如咱们就凑着这个机会,备上一份厚礼,让元春给送了去。”   薛姨妈想说,一直托的是戴权,咱们忽然间让元春上前了,是不是有点不大好。但是,是她来求姐姐的,人家这样说她似乎没有挑剔的理。   薛姨妈回去后和儿子薛蟠商量了一下,就在第二天把三万的银票并一斛上好的南珠送到了王夫人处。另外备了一对儿上好的老坑翡翠镯子,算是给元春的谢礼。   因为薛家几辈经商,还和洋人做过买卖。家里还有几件极为稀奇珍贵的西洋玩意,元春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就托王夫人要了两样。   二公主生辰的当天,元春又花一百两银子托了皇后宫中的总管太监,把一斛南珠孝敬了上去。三万银票则是在晚上偷偷的孝敬给了皇后。两件西洋玩意,元春则是交给二公主,说是一点小玩意,请公主笑纳。   二公主对礼物很满意,她每年的赏赐无数,但是都没有这个稀奇。   皇后微微一笑,道:“依你所说,这个薛姑娘倒是个颇有才华的女子。让她充了赞善,实在是太委屈她了。刚好今年又是大选之年。不如直接让她充了采女,或许还能有幸服侍皇上呢。”   元春心里咯噔一下,还是作兴高采烈状,说:“妾身替愚表妹谢主子娘娘的美意,小妹愚钝,若是有幸服侍主子,也是奴婢们的福分。”   当时皇后就说:“前些日子,我才和皇上说了,后宫里的姊妹不多,四妃也都年纪大了。我也想着能有几个年轻点的妹妹来替我分担一下,让你们也辛苦辛苦。我早看好了,想着让让你升上一阶。”   元春一听要封赏,心里甚喜。熬了许多年,终于有了机会跃上枝头了。皇后不紧不慢的说:“皇上的意思是不想铺张,后宫也不想大封。你们也是知道我的,一心系着六宫,只是有时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我也想有个人能帮衬我一把,皇上才勉强答应了这件事。你也出生世家,才貌又得皇上赏识,以我的意思是要封你为妃,可四妃已满,只好暂时封你为嫔了。”   元春没有喜极而泣,她并不完全相信皇后的话。只是居人之下,必定要受人辖制。 ☆、渔翁之利      等贺喜的人都走了之后,二公主问:“母后为何要封这个贾氏?儿臣看她,惯会讨人喜欢,以后岂不是要把父皇的心都给霸占了呢?”   “这个我岂能不知,可你父皇是看上了这个人,才会越级把她封为贵人。乾清宫的人给我透露,皇上想把明妃晋位贵妃,而空出来的这个妃位,定是非贾氏莫属。”   二公主冷哼一声:“母后也太看得起这个贾氏了,她不就是长着一副狐媚样,会做几首诗吗!儿臣不信,父皇竟会对她另眼相看。她娘家的根基,还配不上妃子这个品阶。”   皇后语重心长的交待她:“孩子啊,你还小,还不懂得有些事不是一成不变的。男人要是看上了,就是平头百姓家的女儿,照样飞上枝头做凤凰。”   “可是母后,一个贾氏就已经很棘手了,为何还要把什么薛氏也抬举上来?一个商家女子,她也配在六宫里做主子?”   皇后拉着女儿的手说:“所以,你要记得,自己亲自打对手的是笨人。不如鹬蚌相争,咱们享渔翁之利。”   二公主这才恍然大悟,母亲不愧是后宫中的女主人。   皇后的一番话让元春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她能有今天的一切,靠的就是她的才华。不然,她是不可能从一个从九品的小才女,一跃成为正六品的贵人。   后宫里,谁都知道皇后不是老好人。如果没有皇上的暗示,她才不会冒充贤良,来封什么嫔。她甚至想到,皇上的本意也许是想把她提的更高一些。   一想到这里,她就浑身发冷。步步高升是以后的事,眼前是要保住如今的地位。   母亲的信里说的清清楚楚,宝钗敏慧貌美。满腹诗书,探花不及。   这样的人一旦入了宫,她的前程就岌岌可危。很多后宫里的女子凭借的是母族强大的后援。太平盛世,皇上不一定就喜欢有资历的望族。她就是一个例子。多少比她出身高的人,却还是六品之下。   商人比她们一般的人家还要低上一等。但是皇商,身价就又高了一些,不过是不能和公侯相提并论而已。薛家是包衣,进了宫,她们比下三等的宫人还是要高一筹的。皇上要是喜欢,抬举成主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先帝就有这样的例子,皇上也不一定不会效仿。   元春紧急修书一封,又花一百两银子托人和王夫人通了信。而戴权的干儿子也顺顺当当的从贾府又捞了两百两银子。孝敬干爹一百两,他还剩两百两。   戴权的干儿子美滋滋的想,看来这个贾嫔娘娘是有难事了,才会火急火燎的和娘家人商议对策。若是烧香拜佛有用,他一定会给观音菩萨烧香,保佑后宫不宁。这样一来,他就有得银子赚了。   王夫人接到女儿的信也是懊恼的半死,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事到如今急也没有用,只好想补救的办法了。   才上火呢,她的外甥薛蟠就来了。   这薛大傻子似乎比书里靠谱多 ,好事没做,混账事也没做。至少这次进京就压根没有抢夺甄英莲的事。   他恭恭敬敬的给亲姨做了揖:“蟠儿见过姨妈。”   王夫人扶扶额:“是蟠儿啊,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薛蟠有模有样的说:“原来是不敢来打搅姨妈的清净的,只是近日从外头得了几件极稀罕的东西,外甥不敢自己吃了,就拿来孝敬姨妈了。”   王夫人很欣慰的说:“我的儿,亏你事事都记得我。你该去孝敬了你母亲才是,何必又巴巴的送到这里来。”   薛蟠道:“姨妈切莫客气,说是稀奇,也都是寻常的瓜菜,就是长的极难得。这样的东西,自然是要来孝敬姨妈的。”   王夫人一面让人收了东西,一面又招呼他坐下喝茶,说是等贾政来了一起用饭。薛蟠才不敢和他的姨丈大人一起用膳呢。   那个老头子把宝玉管的和受惊的小猫似得,他从五岁就没有了父亲管,早就是脱了缰的野马。要不是母亲和妹妹一力的驯着,他早就歪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为了多活两天,薛蟠还是委婉的拒绝了。   王夫人也是虚留一下,压根就没有留饭的诚意。   所有的事,王夫人都和李纨露了一个底。下人不能全信,你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卖了你。儿媳再怎么着,也是会向着婆婆的。要是能调理好了,以后也是个帮手。自从她搬进这该死的偏院后。就看清了什么是狗眼看人低。   靠男人,哼,就她老头子,这辈子只能给她一个五品的诰命。除了一年那一点俸禄银子,其他的一切都不能奢望。靠他,自己得跟着他喝西北风!   男人都靠不住,还是靠女儿吧。谁是阻挡了元春的人,她就要铲除谁。外甥女也不行!   王夫人把详情和李纨说了一遍:“你也知道,元春进宫几年才得圣宠。好容易今年又封了嫔,是咱贾家几辈子修来的福祉。让你大妹妹进宫也是不错的,有时候还能相互照应一下。咱们是娘俩,我也不和你说假话。自古圣宠无常,宝丫头进宫若是做了赞善,元春势必是要帮上一把。可要是进宫参选,做了秀女,就有些不大好了。自古圣宠无常,万一宝丫头入了圣上的眼,咱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有重生金手指,没有穿越妹子的先天优势,也没看过宫斗、宅斗剧,却在宅斗的风头浪尖真身实践过的李纨,也渐渐地有了点升级保卫战的经验。宅斗就是一把杀猪刀,当初嫁到贾府的那个清纯李家大姑娘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贾府二房的大少奶奶。   李纨很专业的说:“太太所虑极是,按说大妹妹是自己人。可是利益当前,到时候她可不一定会顾及亲戚的面子。”   王夫人点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凡事咱们要留个心眼,免得到时候被人家给卖了。”   李纨心里就嘀咕起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也想不通你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卖力的给他们跑路。嘀咕归嘀咕,李纨是不敢问出来的。   “蟠儿给送了点瓜菜,让人给你送点过去。不是值钱的东西,好歹是稀罕的。你替我送给老太太,就说我身子一直不好,就不过去了。”   李纨起身应了。   又过了几天,薛姨妈一脸愁容的来见王夫人。进门就差掉下泪来。   王夫人忙问:“这是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的呢!”   薛姨妈抽抽噎噎的说:“姐姐也知道,蟠儿至今没有定亲,连个屋里人都没有。我让人牙子打听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品模样出众的孩子,只要是清清白白人家的,不拘多少银子都行。”   “这是个好事!蟠儿这个孩子是不错,就是性子有点莽撞。有个屋里人劝诫一下,比我们说了都好。”   薛姨妈叹了口气:“我原也是这样想的。前天人牙子就领来一个丫头,十二三岁,模样性子是没的说。我就是觉得小了点,打算等上一两年再开脸直接给他做了姨娘。”   王夫人又附和道:“这是多好的事啊,宝玉一群的丫头,我也就相中了一个人。妹妹啊,得一个好丫头不易,可要好好的留住她的心。”   “唉!谁知这个人牙子不地道,收了我们的银子之后,又把丫头转手卖给了别人。姐姐,你说气人不气人?”   王夫人大怒:“这些没王法的东西,在天子脚下就敢这样大胆。你也别伤心生气的,让蟠儿只管把人留下,凭他是谁,咱们先买就是一个理。”   薛姨妈又气又急,直掉下泪来:“我们一直以为是先卖给了咱们,谁知,前头还有一家,这个天杀的人牙子,把一个好好的姑娘卖了三家!先前的这家还是不错,宁愿不要了,图个安生。可后来的反而是不愿意了,人家吵着闹着要带人走,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蟠儿也是没有主意的,今天早上差点就摸了刀去拼命了。”   王夫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啊!这样是有点难办了。这个丫头现在在哪里?”   “就在梨香院,跟着宝丫头在厢房里。她人儿小,早就被吓破了胆。知道事儿不好,也不敢出来见人。”   王夫人想了一下,说:“现如今事情还没有闹清楚,就这样把人带到梨香院似乎不大好。”   说是暂居,遇上了事儿,薛姨妈还是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我也知道是不好的,一会去我就让蟠儿在外头找个院子把那孩子给安置了。”   王夫人慌忙来分解:“你是多心了,我并不是嫌弃你们有事。咱们是亲姊妹,难道我还会顾忌这一点吗?只是,你也知道,如今我也不当家,府里凡事都要和凤丫头说一下。要是凤丫头能当了这个家还罢了,其实什么事不是大太太一人说了算了。让她知道,又是一场风波。既然如此,不如咱们早点做了准备,也好落个耳根清净。”   贾府的事薛姨妈是一来就领教了的,内宅之事,很难说谁对谁错。如果之间只牵扯她姐姐和大太太,她的心里天平是一定想着自己的姐姐这边。可偏偏还有一个侄女在中间夹杠,薛姨妈就不好说了。   危难之际,姐姐在给自己排忧解难,薛姨妈绝对是站在自己的姐姐这一边。而且,依姐姐的意思,她是对侄女当家没有任何意见的。   “依姐姐看,如今该怎么办?”   王夫人思索一下说:“其实也好办,琏儿不是在外头有个宅子吗,你让蟠儿把人送过去暂时避避风头。等过了这一阵再搬回来就行了。”   薛姨妈不住的点头,“是不错。”   王夫人似乎有点不好开口,“你也知道,因为当家的事,凤丫头是对我有了意见。我是一心为她好,可惜她听信大太太的,我也没有办法。这事原该我去说了,可又怕她心里有别的想法。现在蟠儿和琏儿玩的也好,不如就让蟠儿去求了他二哥哥。”   薛姨妈不住的点头:“姐姐说的在理。此事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让蟠儿去办了。” ☆、二奶奶断案      薛蟠是有病乱求医,他早就没了主张。他妈回来一说,薛蟠就觉得这事儿可行。   着急慌脚的赶到西跨院,一开口就和二哥哥借几天宅子用,贾琏几乎是没有打愣就答应了。但是,这个表弟的脾气本性他太了解了,就多问了一句:“宅子别说你是暂住一下,就是送了你也没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是个淘气的,必须要告诉我是做什么使的?不然,以后姑妈要是知道了,该埋怨我了。”   薛蟠忙说:“我光顾着着急没有说清楚,就是我母亲让我来求了二哥哥的。这事说来有点丢人,既然二哥哥问了,做弟弟的就少不了说了吧。”   他把买丫头的事从头到尾给贾琏说了一遍。贾琏惊的张大了嘴,怎么会这样?   他还是答应把四合院借给薛蟠暂住,但有些风中凌乱的回去理一理头绪。   二月的风把贾琏的思绪给吹乱了,他有些郁闷的在小书房里坐了一下午。这事扰的他心慌慌,总觉得会有点事似得。   珂珂最近不是很搭理他,但是忽然有一天,一个整天给你献殷勤赔小心的人不见了,你真的有点不习惯了。都下半晌了,也没见他一个鬼影子。咦?难到是他生气了?不会这么快吧,要真是这样的 ,姑奶奶今晚就让你跪搓衣板。小样的,你还敢生气了!   一面吩咐平儿把搓衣板找出来放在东厢房备用,一面亲自去了书房。我倒要看看你搞什么幺蛾子!   兴儿被踢过一脚之后,本分的不能再本分了。见到珂珂也不敢有他是经理、珂珂是他下属的想法,那都属于过去,吃这边的饭,咱就暂且端这边的碗。因为贾琏心里烦,特地让兴儿站的远一点。   他他一眼瞧见珂珂,立马恭恭敬敬的躬下半腰:“奶奶有事?”   珂珂也没怎么搭理他,嗯了一声,就问道:“你二爷在吗?”   他才不敢说不在呢,宁愿得罪二爷,也不要得罪二奶奶。他奶奶的,我还要在这里过上几十年呢,真的让你看不顺眼,我就惨了。“二爷在里头,小的给奶奶通报一声吧。”   珂珂一抬手:“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小的知道了。”   兴儿毕竟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心里偷偷地骂道:“美得你,你还真的把自己当初二奶奶了。烧包!”   人家烧包是有资本的,兴儿骂完之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在门口守着。   贾琏十分专注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的说:“这是怎么回事?贾雨村都没有了,薛蟠也进京了,这个香菱怎么还是来了呢?”正天马行空的想着,忽然一转头看见珂珂站在门口。   “你在晃悠啥?”珂珂奇怪的问。   贾琏嘘了一口气,谢天谢地,看样子他是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他把话说了一半:“薛蟠买了个丫头,惹了点小麻烦。这不,我再想该怎么办呢?”   “买了个丫头?”珂珂第一反应是香菱出场了。只是奇怪的是,香菱这个时候闯进来干嘛,难到这里还有她的戏?再想想,觉得自己有点不靠谱。反正是好多事情都已经改了辙,这件出了偏差也不是大惊小怪的事。   暂且把对他的怨气放一放,问道:“哦,是买来做丫头的,还是做屋里人的?”其实,珂珂是在试探他。   贾琏也不介意她的用意,直接说:“原来是要做屋里人,姨妈看着人品实在是好,可惜年龄有点小。就做主等上一两年就收了做姨娘。”   “人已经买来了?”   贾琏道:“买是买来了,就是又送出去了。”   珂珂更加的奇怪:“既然买了,又喜欢的不得了,为什么要送出去?”   贾琏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珂珂说了一遍,方说:“我还不信了,在京里还有这样大胆的人牙子。别说是咱们这样的门第,就是看一般的乡绅,他们也要思量思量。这里和下边绝对是不一样的,人牙子也是有执照的,他就不怕砸了饭碗!”   “你说人送出去了,送哪里去了?”   “就是西街的四合院。”   珂珂明白,是去了王夫人白送的小院里了。   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和贾府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珂珂越来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究竟是什么,她也说不清,反正是她觉得此事不会这样简单。秦可卿死的不明不白,薛蟠买了一个丫头,可和贾琏也扯上了关系。仿佛书里和贾琏都没有搭噶的事情,现在全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绝对不是巧合!(穿越前,珂珂是卡门的铁杆粉丝)   “他们在那儿好像不大合适吧?”   贾琏没有在意:“放心,这次不是表弟胡来。姑妈也知道,让他来求了我的。”   珂珂低着头,苦思冥想。应该是有不对的地方,怎么会没有不对的地方呢?一定有不对的地方!“咦,姑妈自从来了府上,就很少走动。咱们这里她也就来了一次。我听说,最近姑妈为了宝钗妹妹参选的事,和二太太走的十分近乎。我想,这件事二太太一定是知道的。”   贾琏也开始嘀咕起来,是啊,二太太应该是知道的。既然她知道了,薛姨妈为何还会绕了一个圈子,让薛蟠来找他借个小院子用用。王夫人在京城的小院子,少说也有五六个。白白赚的人情,王夫人会不做?   贾琏也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珂珂因为心里不安,对于没有一点苗头的苗头都不轻易的放过。“要不,让表弟换个地方吧?”   “这样是稳妥些,可是我没有在意,当时就把钥匙交给了他。再折过去说要搬,姑妈心里会不会有疙瘩呢?”   “这样不妨,我亲自去和姑妈说,保准姑妈不仅不恼,还会十分高兴。”   怨不得宅斗的主角一定是女人,对这个方面,女人有别样的才情。任你是多麽聪明的男人,和女人玩起宅斗来,是弱爆了。   晚饭后,珂珂就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只带了平儿,悄悄的来到了梨香院。   和薛姨妈姑侄俩相视一笑,彼此都明白。进屋后,薛姨妈就让人栓上了院门,并让自己带来的小厮在院子里听着动静。   珂珂先是恭喜:“听说姑妈给我兄弟寻了一个好姑娘,我才听二爷说了,就赶紧来找姑妈讨杯酒喝。”   薛姨妈眉开眼笑的说:“我早就想告诉你了,只是这其中又出了点事,让我心焦,就没有顾得上去告诉你一声。”   珂珂拉着小姑妈的手,撒娇的说:“我知道姑妈的难处,只是,弟媳我是要来看看的。”   可能是薛姨妈是见识过小时候的凤辣子的,对于珂珂的话一点都不吃惊。“你呀,还是和个小子似的。人家还是个小丫头,你见了面可别弟媳长弟媳短的叫,那孩子腼腆着呢。”   珂珂就顺势再撒一点娇:“瞧姑妈说的,难道你侄女我就是泼皮破落户啊?好歹我也是大家闺秀不是!”   薛姨妈就把她拉到怀里,宠溺的说:“都腼腆了就不好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凡事拿得起放得下,从不扭扭捏捏的。自你姑父去了之后,我也是和个男人一样,里里外外都要操心。这几年蟠儿也大了,我才不需要抛头露面。宝丫头也还好,一点都不要我操心。所以啊,我是喜欢你这样的。”   “姑妈快别说了,让我见见吧。我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名字呢?”   薛姨妈道:“我这就让人去叫。”然后对宝钗的丫头莺儿说:“去西厢房叫你姑娘来,说是她凤姐姐来了,把香菱也带来吧。”   珂珂心想,这可真够快的,才天把功夫,连名字都起好了。   珂珂装作不知,问道:“香菱是谁?”   薛姨妈道:“就是刚买的这样丫头,从小被拐子拐了,才卖给人牙子,也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字。也是合该有缘,我和你妹妹一眼就喜欢上了她,你妹妹就给起了个名字。”   不论古今,无拍不成话。珂珂也发扬了一下:“还是妹妹有才情,顺口起个名字都是诗情画意的。”   “凤姐姐是打趣我呢。”   宝钗带着一个小丫头掀帘子进来。“我不过是起了俗气的名字,就是香菱不嫌弃吧。”   宝钗来了有些时日,可是可她这个表姐见面还是屈指可数的。这其中的原因,彼此都心知肚明。   她们表姊妹调笑了一番,珂珂就把眼多看了香菱几眼。一点都没错,眉心的一点胭脂痣,完全就是书里香菱的模样。   香菱生来乍到,刚和未来的婆婆与小姑熟悉了一点点,忽然间又冒出来一个表姐,腼腆的她心里很捉急。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是笑一下都不好意思。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从始至终,香菱都是低着头,不安地搓着她娇嫩的小手,一句话都没有说。   珂珂回想一下,好像书里香菱不是这么腼腆吧?反正是她第一次正式露面是周瑞家的送宫花那一节,她和金钏在说话,应该是天真无邪的样子。   宝钗拉拉她的衣角:“莫非凤姐姐也看中了香菱?”   珂珂哈哈大笑起来:“我何止是看中,都有把香菱带回去的意思了。要不是怕以后都进不了姑妈的门,我怕还真做了。”   香菱被人打趣,更加的面红耳赤。正好薛姨妈还有话要和珂珂说,就让莺儿带她下去歇着了。   再看香菱,几乎是飞也似的跑出去了。   宝钗笑笑:“香菱是把凤姐姐当成老虎了。” ☆、暗度陈仓      娘儿几个笑了一番,薛姨妈就心事重重的说:“本来是件好事,可谁知又惹上了无妄之祸。不知琏儿有没有和你说?”   珂珂道:“他和我也说了,大体的我知道一点。依我说,姑妈也别急,急也没有用。先让人去打听一下,后来的买主是谁,干脆咱们多出一点银子不就结了吗?”   “唉!”薛姨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要是这样,我还愁什么。蟠儿也去打听了,说什么王妃的兄弟,家里也不缺三千五千的银子。他们只要人,不然就要闹上公堂。”   “那人牙子呢?天子脚下他就敢这样没王法,把他给送到官府去,我还不信,他在官府里还能手眼通天。”   宝钗缓缓道来:“凤姐姐也是知道的,人牙子到了官府不外打上一顿,然后发落了。可是,人是卖过了的,也由不得他说。我听哥哥说,人牙子已被两家拿住,势必是要送到官府的。”   薛姨妈补充说:“明年是你妹妹参选的日子,要是惹出个好歹来,岂不是坏了她的前程。”   一说到自己,宝钗难免也面色红了一下。但是,她自小没了父亲,家里和铺子上都是她帮着哥哥和母亲,也是个有胆识的。说起话来也不似一般的女孩扭扭捏捏。“妈妈干嘛担心这个,要真是选不上,还随了我的心。哥哥是个拴不住的牛,一天到晚不着家,我还能在家陪陪妈。”   薛姨妈眼圈红红的:“女儿早晚是要嫁人的,我不能因为这个误了你一辈子的幸福。”   宝钗一歪头,有点恼怒的说:“这算是什么幸福!进了宫也不过是服侍人家的奴才,哪里有在家里的自在。”   看过宫斗剧的人,绝对同意这句话。只是,珂珂又糊涂了,这个是宝姐姐吗?好像书里的宝姐姐没有这样不上进吧?貌似,她是很想进宫。没能进宫,又很想嫁给宝玉。反正,她就是一个响当当的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不愿坐在自行车后笑的人。   这几句话,立马改变珂珂对薛宝钗的看法。   时空已经逆转,看来,一切都会改变。   再次发呆后,珂珂调整好了状态。“姑妈放心,大事我们帮不上忙,小事还能帮上一把。明天我就让二爷去打听打听,顺便看看能能托托人找找门路。”薛姨妈是喜不自禁,她的姐姐也就是嘴上说的好,暂时还没有帮上忙呢。   “多谢了,给你们添麻烦,我这心里还真不安呢。”   珂珂豪爽的说:“嗨,瞧姑妈您说的,自己人不帮自己人,以后谁都看不起你。哦对了,我听二爷说,香菱妹子明天就要去西街暂住了?”   薛姨妈点点头:“就是你们的宅子,在外头暂时避一避风头。”   珂珂沉吟了一下说:“按说也不必,既然姑妈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咱们还是想个更妥当的。不如,悄悄地让香菱去我院里,早晚的时候我也好替姑妈照看下。一个女孩子住在外头,让谁能放心的下。”   这下薛姨妈犹豫了:“这样不太好吧?”   珂珂快人快语:“有什么不好的?姑妈莫非是怕我把香菱给藏起来了?”   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古怪精灵,一点都没有变。不过,她还真喜欢这样脾气的侄女。反正她总觉的姐姐和以前不一样了,明明说的好话,可总让她觉得口是心非。难道是生疏的原因?   要说生疏,侄女会比姐姐更生疏。她嫁人的时候,王熙凤才五岁。回过几次娘家,那都是急匆匆的过上一两天。和母亲还亲热不过来,能有多少时间和侄女联络感情。琢磨一下,还是事实有问题。   “就是因为香菱在府里住着招眼,我才让你兄弟送到外头去避避风头。如今要去你那里,不仅是闹的你不安,我也怕给你添了麻烦。”   珂珂笑着说:姑妈想来是怕麻烦了我,其实,有什么可麻烦的 。我那里的屋子多,就是再多上几个人也没有问题。”   薛姨妈知道侄女是误解了,她也只好把话给挑明了:“现在事情还没有落定,我怕有人说起你们的闲话是,让你们难做人啊。官府不是咱家开的,万一咱们输了,外头不知会说出什么样的混账话来。”   “姑妈放心,没事的。只是一点,这件事姑妈还是不要说出去的好。妹妹和兄弟知道是不打紧,别的连丫头小厮都别叫知道了。”   薛姨妈会意:“这个何须吩咐,我还能不知道吗。只是不知你那里呢?”   珂珂笑一下,道:“我那里还行,姑妈不用担心。”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薛姨妈也怕走露风声。既然侄女说没事,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满心的感激都说不出,感慨了半天,方问:“几时过去合适?”   “既然我来了,就现在一起过去吧。”   “这……”薛姨妈长大了嘴,这,这,这也太速度了吧?侄女,你这样让你老姑我反应不过来,你知道吗?   还是薛宝钗看母亲张了半天的嘴没有说一句话,就接过来问:“凤姐姐,现在过去是不是太仓促了?你那里还要收拾一下吧。”   珂珂接过宝钗给剥好的栗子,边吃边说:“我早就让人收拾好了,那里可以说是一应俱全,要是有不周到的,我还怕姑妈骂我呢。”   薛家母女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敢情你是未卜先知,早就料到了这事?   后跨院有正房,东厢房,西厢房,东稍间,西稍间,书房,还有三间抱厦。大小主子共有三个,丫头和婆子都是住在耳房。贾琏又没有姨娘和屋里人,所以,空余的房间很多。   题外话,男人不花心,除了有利用促进二人的感情,同时还有利于节约空间。   珂珂为香菱安排的是东厢房西稍间。话说,这里离珂珂的卧房很近很近。   香菱穿着个风衣,跟在珂珂的后面,俨然一个小跟班。在漆黑的夜晚,绝对是不会有人发现有异常的。   一来到后跨院,贾琏眼看着一个包袱被平儿拿进了西稍间,贾琏的心顿时就拔凉拔凉的。   珂珂遣散了闲杂人等,眼前只有平儿和月儿。香菱才把风衣取下,重新对珂珂行了礼。   珂珂一把拉住说:“快别这样,在这里就和在家一样。以后日子长着呢,你要是这样拘束就不好了。”说完,还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才坐下,贾琏就不合时宜的来了。慌的香菱又要起来行礼,珂珂按下她说:“都是自家人,不必起来。”   贾琏也想说是自己人,自己人就好了,可以安排个客房。你就是住上一年半载的也没问题。问题是,你住在西稍间好像不太合适。但是,贾琏没说。媳妇心情不好,他的表现还是很乖的。   作为表哥兼表姐夫,贾琏觉得要拿出个大哥的样。古时候常常引用的一句话就是长兄如父。他不是薛蟠的长兄,但也是表兄,没有父亲的威严,好歹也有大哥的样子。颇为关心的问:“屋子让人收拾出来了吗?我看着抱厦里很好,不如让姑娘住那儿吧。”   珂珂瞧都没瞧他一眼,“我安排好了,就住在西稍间,离我近,也好说说话。最近香菱不能露面,和我一起说说笑笑也不寂寞了。”   香菱人虽然小,可是跟着拐子走南闯北,看尽了别人的脸色,更明白了世情冷暖。她不懂男女之情,却早早的懂得了人的心情。   偷偷的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自己来了碍事了。   她小声的和珂珂说:“二奶奶,我还是在抱厦住吧?离你近了,我怕吵着你。”   当贾琏还在偷着乐的时候,珂珂杀人的眼神就瞟到了他的身上。转而嗔道:“你小姑娘家的还是在我跟前好,要是嫌我烦了,就让平儿她们来陪你说说话。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你爱住哪里都行。我好好地从姑妈手里把你带过来,就要好好的把你再叫到姑妈手里。别的你都不要想,只要好吃好喝好玩就行了。等过了这一阵,咱府上的姑娘多着呢,你爱和谁玩,就和谁玩,我也不拘着你。”   香菱只好点头答应了。   贾琏却是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憋死。多则半年?媳妇,你是想让我从此以后做和尚吗?   这个该死的薛大傻子,你早不来求我,晚不来求我,偏偏赶到这个时候来求我,你是在害人呢你!   我诅咒你这辈子还娶夏金桂。   最毒男人心!   都深更半夜了,香菱被珂珂拉着叙家常,贾琏被晾在一边。实在是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贾琏只好灰溜溜的回到书房,今晚没他什么事,还是洗洗睡吧。可是,今晚没我的事,明天呢?后天呢?再后天呢?再……再……再……,唉,贾琏暗自伤神,我还有必要再再再下去吗?   其实,今天晚上珂珂收获不菲。她从和香菱聊家常信息里发掘香菱的过去,和书上没有多大的出入。但是,她的生命里始终没有贾雨村这个人出现。她轻轻的嘘了一口气,还好,这个杀才不出现,他们就少了一分威胁。超级狗仔贾雨村的反水能力,绝对不容你小觑。   从香菱嘴里得到的消息,大致是,她从小被拐子给拐了,然后被养大,再然后就是被拐卖后坐在这里了。至于拐卖之前的事是,她表示都不记得了。这个和书上好似一样的。偷偷的在心里叹一句:可怜的娃!   然后,珂珂让人把香菱给送到西稍间。她就一个人甜甜的睡下了。养的好精神,才能斗得了敌人。    ☆、暗访      起来后,珂珂就拒绝了贾琏发来的共进早餐的祈求眼神。没看见我很忙吗?姐今天不奉陪。御姐范儿十足的媳妇,把贾琏给碰了一鼻子的灰。   香菱在里头看着偷笑,敢情这个二爷还是个怕老婆的。她忽然想起了买她的那个人,听这些的话音,她以后就就是他的女人了。   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香菱有点害怕。她以后的身份,最好也就是个姨娘。要是有个和二奶奶一样厉害的奶奶,她的他还敢不敢对她好呢?或者说,以后他还会有多少的女人呢?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多了,她红红脸,叹了一口气。   平儿奇怪的问:“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舒心的?好端端的怎么叹气了呢?”   香菱还是小孩心性,也是对平儿没有防备之心。天真的问:“平姐姐,二爷这样怕二奶奶,那二爷还敢去姨娘那里吗?”   平儿觉得挺好笑的,一个小姑娘家,有谁会问这个:“这个呀,你就瞎操心了,二爷还没有姨娘呢。”咦,这不对啊。平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这丫头不是触景伤情了吧?她也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可怜的娃。这句话还是跟着她家二奶奶学的,借用一下,很合事宜。   珂珂一天的日程安排很紧张,先是让人各归各位,不许相互打听。(这个是老规矩了,只是现在更重视一些。)然后就是让贵儿在西稍间陪香菱说话聊天逗乐子。月儿把账本拿来,她捡重要的先审上一遍。都没有问题了,珂珂给平儿说:“打发个人,去请蔷哥儿来。”   平儿也没敢、更是没好意思问是为了什么,低着头,红着脸,小声的答应了一声,就逃也似的去了。   屋珂珂很纳闷,用得着这样吗?难道淑女一定就是扭扭捏捏、哼哼唧唧的才好?想完了,她扪心自问,是我太女汉子了吗?   去请贾蔷的人一定会是旺儿,旺儿的职责就是当二爷的人,做奶奶的心腹。他是一天十二时辰守着,只等二奶奶一声令下。   平儿到二门上叫了一个小幺:“大保,赶紧去叫旺儿,奶奶有事吩咐他了。”   大保才要去,旺儿就已经来到了:“平姐姐,奶奶有什么吩咐?”说着,就把大保给推到了一边。   大保撇撇嘴,嘟囔着说:“来旺哥,你就不能给我一个冒点头皮的机会啊?”   旺儿回头啐了他一口:“少在这里倒嚼,让你们干点正事,一个个的都喊累喊苦,偏偏露脸的事儿就抢着去。你以为露脸是这么好露的?小子,先把你的腿练麻溜了,眼睛练机灵了,脑袋瓜子练够用了,再来和我讨眼皮子底下的活儿。”   大保还一愣一愣的,被旺儿用手指弹了几下脑门,才似懂非懂的跑下去了。   平儿饶有兴趣的看她训徒弟:“旺儿,你还挺有师傅样儿的吗?”   旺儿笑着说:“不这样,怎么能调/教的好徒弟。他们还小,就得训。不然不成器,做不了大事情。”   平儿还忙着呢,就没有时间和他多扯,“奶奶让你去请了蔷哥儿来。”   这下,旺儿就贫起嘴来:“不知是奶奶有请,还是平姐姐有请?”   平儿作势要打他:“再贫嘴,就让奶奶赏你几个嘴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旺儿一脸坏笑的跑开了,边跑边说:“平姐姐别吓唬我,万一被奶奶给打的不会说话了,以后可就娶不了媳妇了。为了我媳妇,我还是不让奶奶打。”   平儿又红红着脸回去。   珂珂这次就更加的郁闷了,这个人今天是怎么了,从我说完要请贾蔷过来一趟她就脸红,直到现在她还脸红。难道是季节性的过敏?古代好像还没有听过这个症状,平儿不会是头一个吧。   贾蔷接到了由旺儿带来的口头召唤,以每半个时辰两百里的速度杀到了荣国府的西跨院。   进了二门,旺儿把他带到廊下下,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平儿。嘻嘻,这个姑娘,说是害羞,谁知道是不是专门在门口等着的呢。   旺儿抬高了声音叫了一声:“平姐姐,蔷大爷来了,我就不过去了,麻烦姐姐带蔷大爷去见奶奶吧。”   也不等人家答应,他就撒丫子闪人了。   平儿嘟囔了一句:“这个促狭鬼。”就心里美滋滋羞答答的来到了贾蔷的跟前。   平时机灵的平儿不知去哪里了,她低着头,呐呐的说:“吃过饭了吧?”   一向自诩机智过人的小蔷哥此时也结结巴巴,面对未来媳妇羞涩的关心,他也是无比羞涩的回道:“还没呢。”   平儿跟着珂珂时间久了,也就被潜移默化的有了女汉子情结。她顿时皱眉,丫的,这都多早晚了你还没吃早饭!是不是起晚了?昨晚干什么去了?   鉴于是奶奶叫他来有正事,平儿一腔的怨怒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皱眉的样子还是被小蔷哥给看到了。什么样的主子就带什么样的奴才,平儿姐姐一发威,也是小母老虎一只。喵呜,好怕怕。   贾蔷乖巧的解释说:“才起来,东府珍大叔就让我去办了件急事。才到家,正巧二婶子又让人去叫我。也就没来得及吃。没事儿,我不饿。”   平儿若无其事的在前头走,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你都跟着二爷办事了,就别和东府搀和了吧?”   贾蔷一愣,脚底下就慢了下来。平儿这才意识到关心则乱,她现在说这话太早了。恩,怎么说呢,当初二爷和二奶奶为了把她许给贾蔷做正头夫妻可没少费工夫。说好了,让她再耐烦个一两年,就让周夫人娘家侄儿认做干闺女,周家也是一等二等的人家,绝不会辱没了贾蔷的身份,才好名正言顺的入了贾府这个正派玄孙的小家门。   如今,她还是二奶奶身边的大丫头,还不是二奶奶的表侄女,在讲究身份地位的旧社会,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多了。赶紧替自己开脱一下:“我,我是觉得你两下跑太累了。”   贾蔷的心里开始扑通扑通的跳,有媳妇关心,是一件很美的事。到了门口,平儿掀起帘子,红红的脸儿说:“奶奶,蔷大爷过来了。”等贾蔷一进去,她就倏地一下溜进了西稍间,找香菱打络子去了。   珂珂瞅瞅她的丫头,撅着嘴想,看来我要治治这丫头的过敏症状。   贾蔷只好低着头到里面去,珂珂用芊芊素手往边上一指:“蔷儿,坐那儿吧。”   虽然都是叔伯兄弟,贾蔷明白他和贾蓉不是一样的。像他还是正派的玄孙,还有登堂入室的资格,贾芸似乎就没有那个福气。(这里的贾芸似乎比原着里苦逼多了,不仅没有被贾琏提拔,还要跟在贾蔷身后蔷哥长蔷哥短的叫着。看来,穿越还是能改变一部分人的命运的。)   他极其恭敬的说:“婶子费心了,侄儿还是站着说话的好。”   珂珂把杏眼一挑,很有凤姐韵味的呵呵了两声:“怎么,一家子人你还见外了?才想求你办件事,你就先打怵了?”   贾蔷慌的忙弯下腰去说:“婶子说的可让侄儿没法活了!先前我在东院跟着珍大叔,珍大叔也是待我和亲儿子一样,那是没得说。只是我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辈子跟在珍大叔后头混吃混喝。正好二叔又可怜我没了爹,诚心往上提拔我。别人就是不知,侄儿要是不知,就合该天打五雷轰了。”   见他说得十分真切,又是十分的靠谱。贾珍虽说混账,也拉扯了他一场。这个时候他没有为了利益把他的好叔叔给卖了,可见此人是很有良心的。   气氛渲染的刚刚好,珂珂就趁热说:“我不过是说着玩,你还当真了!一笔写不出俩贾字,我不信你,怎敢将这件大事托付给你。”   贾蔷不禁好奇起来,这个婶子他是常常见面,一向的作风是绵里藏针,蜜中带辣,自她当家以后,大小心腹不说多也有十来个。反正他看出来了,二太太的陪房周瑞一家子早就偏向了琏二奶奶这边。大事小事都有人替她分忧,今日怎么平白无故的就请他来做了?   珂珂见他久未答应,嗔道:“怎么,不乐意帮我?”   贾蔷这才醒了过来,他理理头绪说:“怎么会呢,二婶子有事能想到我,那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按说,我是不能和蓉兄弟相比的。但是,二婶子要是有用的着的地方,侄儿是一定会效犬马之劳的。”   “哈哈哈……”珂珂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震的头上的珠花都乱颤。古代的人说话太绕了,连个爷们都文绉绉的绕圈子。幸亏她都习惯了,要不还真得笑岔气。   她这一笑不打紧,笑的贾蔷顿时傻了眼,难道是我那句话说错了?还是今天早晨没照镜子脸上有东西?想想还是一头雾水,只好无奈的用手摸摸鼻子。乖乖,一向胆子倍儿大的贾蔷,被他二婶子给笑的鼻尖儿冒汗。   平儿在西稍间里陪着香菱说话,听到这里的笑声,也好奇的跟了过来,结果看到她未来的相公一脸鸡血的呆在屋子当中。   看看她奶奶,再看看贾蔷,似乎没有嗅到可疑的气味。怎么了?   珂珂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贾蔷的囧样让她想到了每天被伏杨还有大老板洗脑的遭遇。   她朝平儿挥挥手,这里没事,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平儿又是一脸疑惑的把贾蔷给看了一眼,然后才一肚子问号的又回去和香菱继续唠嗑去了。   珂珂尽量的把姿态放到最低,吓着人家大男孩了。“蔷儿别在意,我就是笑着玩呢。”   二婶子,没事有你这样笑着玩的吗?咱不带这样捉弄人的好吗。   珂珂也不管他有一百个不相信的理由,十分正经的说:“咱还是说正事吧!”   贾蔷嘘了一口气,赶紧说正事吧。你再玩一会,我可扛不住了。他偷偷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鼻尖上冒出的汗,说:“二婶子尽管说吧。”   “嗯。”调整好状态,珂珂就说:“我让你打听一个人。你消息灵通,嘴也严,为人又灵活。打听到几分先不说,一定不能露出风声去。”   “婶子放心。不知要打听的是哪个人?要是京城里的,我敢说,不管男女老少,明天一定有十成十的信儿。”   珂珂对这话很满意。“具体的人家我也不知道,但是查应该还是好查的。也不怕和你说,前天你薛大叔买了一个丫头,可怜被人牙子转卖了几家。他这头不愿放手,那头也不肯收银子作罢。听说,都闹到顺天府,把人牙子都给抓了起来。”   贾蔷道:“原来二婶子说的是这个,也不用打听了。这底下的一个主儿是忠顺王府的小舅子,他姐姐是王爷的第七房姬妾,十分得宠,他也从小混混变成皇亲了。仗着忠顺王爷的势,他是十分的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听说,他还得罪过西宁王府,被王爷给训了一顿,这才老实了一点。”   噢,原来是这样。珂珂就更加的奇怪了:“这京里的人牙子都是有执照的,和下头的拐子不一样,坑一个算一个。要说他们黑心我相信,要说他们眼里没王法我就不信了。”   贾蔷似乎对这个也有过疑问:“谁说不是呢,要别人也就是打打闹闹,然后抓住了赔点钱就完了。这人牙子最是精明,怎么就敢坑这个主儿呢?”   女人的第六感让珂珂觉得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她隐隐的觉得,此事不仅是牵扯薛蟠,肯能还会和贾府、和他们牵扯上关系。她不禁想到薛蟠来找贾琏借外宅的事。此事王夫人一定是知情的,而他们却不知情。既然王夫人都已经知道了,借个外宅这样的小事,怎么会推到贾琏的头上呢?这样不费钱不费事的好人好事,王夫人一直是乐意做的。   这下轮到珂珂冒汗了。“这样就更要查了。”   珂珂一副审案专业户的样子,让贾蔷顿时刮目相看。二婶子全能啊!他做了二叔的小跟班,就注定是二婶子忠实的小跟班。他也十分专业的配合:“确实,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侄儿现在就去打听一下,早则今晚,最迟明早就会有结果。”   珂珂迟疑了一下说:“切莫张扬出去,一定要低调行事。”   贾蔷道:“婶子放一百个心吧,绝不会让任何人有一丁点的怀疑。”   用人之时珂珂要给适当的鼓励,那样子就是你办事我放心。 ☆、兜圈      贾琏在院子里眼巴巴的看着他的大侄子从东厢房走了出来,他却不能进去。那个幽怨让贾蔷落荒而逃。   好叔叔,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不敢替你说好话啊。二婶子那里,就只好全靠你自己了。二叔,侄儿帮不了你,只好暂时替你先点支蜡。   贾琏磨磨唧唧的走到门口,才掀起帘子,人就被珂珂利剑一样的眼神给定住了。站在门口的贵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他知道珂珂是咽不下去这一口气。他能咽得下吗?不能!他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这个恨,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必须尽早解开珂珂心里的芥蒂,内里闹起来,只能让外人更有机可乘。僵局,一定要自己打开。   “珂珂,你让贾蔷去查这事了?”   珂珂有点意外,他叫了很久的凤儿,今天乍一改口,她反而不适应了。还是淡淡的说:“我叫他来说说闲话。”   贾琏只好不耻的往前凑:“这事我看没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人在作祟。”   “也许吧。”珂珂还是有些淡淡的,反正是不想搭理他。   “这件事得好好查查。”贾琏说道。   想查你就去查呗,反正我不管。珂珂依旧爱答不理的。   这样没有让贾琏气馁,纵使千年冰山,我也要用一把火将你给融化了。   言归正传。贾琏确实觉得此事不可小觑。他已经不相信偶然了,这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必然:有人自作祟。   至于是谁,目的是什么,他还没有头绪。不过,习惯性的把这件事和二房联系起来,或许就是他们搞的鬼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将想法说了出来,珂珂也郑重其事的思量了一下,才摇摇头说:“不大可能,大姐姐还要找个人进宫做帮手呢。此事一出,宝钗必受牵连。再说了,依咱们和忠顺王府的交情,她们暂时还不能指使那个小舅子。把她们扯在一起,有点牵强。”   “如果,宝钗进宫对大姐姐有影响呢?”   珂珂还是不能赞同:“一个是参选的赞善,一个是新晋的嫔,她们根本就没有交叉点。没有利益冲突,何来打压。就比如咱们,要不是因为当这个家,我估计二太太还是对咱们心肝肉的叫着。假是假,暂时是不会下黑手的。你说是吗?”   “对啊,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话锋一转“可是,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凤儿,你想想,要是宝钗也能从小选脱颖而出,破格被当今看中,那你说说,是不是就对大姐姐有影响了?”   珂珂一连两个感叹!尼玛,你转变的好快,才叫了一句珂珂,你还是叫了凤儿,就你的凤儿重要!后一个感叹,是实实在在的感叹,难道你也是看宫斗剧长大的,后宫的游戏规则你简直是太懂了。这样的解释不要太合理,比我想的还要快一点。不过,不能夸,我就稍微赞同一下。   “也不是不可能,后宫自古就是这样,爆冷门的事也时有发生。”   贾琏皱皱眉,幸亏没有别人。姐,以后咱说话要注意点,什么爆冷门。我能接受,你可别把旁人给雷翻了就行。   好歹被赞同了一下,贾琏很受鼓舞。他继续发扬下去:“我觉得依宝钗的人品才貌,在后宫里很快就能博得一席之地。难得的她还是出了名的才女,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可有媲美的。这个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一定能占到头筹。”   这个分析,珂珂更是赞同。但是,“你怎么知道宝钗是才貌双全?这个表妹你就是见过也不奇怪,可是没见你和姑妈,或者和薛蟠聊过宝丫头的才情如何如何啊?”我看你是有问题啊!   女人,你的脑袋里都有什么?我投降,但是我没有犯错。“哎呀,以前早就听说了,你看林妹妹就是一个才女,宝妹妹小时候聪明,长大了一定也是个才女吧,不然,她也不会去选什么才人赞善吧?”   珂珂对他的借口嗤之以鼻:“她们才不是因为有才华才去选的,小选的规矩你不懂?别说一个姑妈家是皇商,就是侯门高户,也不得不选。”   贾琏汗颜,不是我太笨,实在是你不好忽悠啊。“呵呵,这个是当然。不过,宝妹妹绝对是个才女。”   废话,这个简直就是毋庸置疑的。   珂珂经过了多日的休整,精神头比一开始好多了。但是失去孩子的痛,依旧是一个阴影萦绕在她的心头。一想到这些,她就没有心思去打嘴仗了。“好不好是人家的事,我跟着操什么心呢。我累了,得歇一歇才行。”   她下了逐客令,贾琏只当不懂。麻利的拿来银红色,绣着一个奇奇怪怪的大猫头的迎枕给珂珂靠在后头。珂珂给她自己设计的迎枕图案美名其曰:米老鼠。这是老鼠吗,根本就是猫。东跨院里的丫头一致认为是猫头,但是奶奶说是鼠,那他就是鼠。   贾琏最赞同:这根本就是鼠,你们一个个的都没有审美观点。   平儿在心里撇嘴:爷,拍马屁不带你这样拍的。不能以打击别人的缺点来提高自己的优点。我就不相信,你说的是心里话。   珂珂歪下后就闭着眼睛不理他,贾琏站了一会儿,感到索然无趣,只好出去在院子里瞎溜达。   平儿和香菱坐在窗子底下的炕上,正做针线呢,一抬头,看见贾琏在院子里转圈。她数了数,好像是溜了五十圈了。   香菱好奇的问:“姐姐,你往外头看什么呢?要是忙的话,你就先去忙吧。”   平儿忙说:“没事,没事。我就是看看有没有丫头在偷懒。”   香菱和她坐对面,是没有看到贾琏的。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香菱很自觉的把自己给掩护好,不出去,不露面。以免给人家添了不必要的麻烦。   平儿找了一个借口出去了,她掀开帘子,看见奶奶歪在榻上装睡。奶奶是真睡还是装睡,一看眼皮就看出来了。装睡的时候,她的眼皮子直幌。看看被蹬下去的毯子,平儿又过去替她盖好了。珂珂一把拉下说:“太热了,不盖。”   平儿好笑的说:“奶奶心里有心事,能不热吗?”   珂珂睁开眼睛问她:“我有什么心事?你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平儿朝外努努嘴:“二爷在外头转了百儿八十圈了,奶奶也不理一理?”   觉也没睡成,索性就不睡了。坐起来恼怒的说:“他转圈和我有什么关系,要问你去问,别和我说。”   平儿撇撇嘴,无奈的不吭声了。楞了一下,问:“奶奶要不要喝点茶?我去给您端盏杏仁露吧。”   “不喝了,你去忙吧,我略坐一坐。”   平儿只好退下。最近奶奶很忧郁,她也就是见缝插针的开点小玩笑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要是奶奶真的很烦,她就会很知趣的该干嘛就干嘛去。   等平儿的脚步声远了,珂珂从榻上转到了临窗的炕上。   抬一下头,发现贾琏在外头低着头兜圈。兜的很无聊,兜的很无奈。当圈兜了一半,他站在圈的边上,看向东厢房的窗子时,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也朝他这边看来。   珂珂在一恍惚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偷窥被发现了。懊恼的把窗子的放下来,赌气又躺了回去。   贾琏发现被媳妇偷窥以后,精神头十足。他打起精神继续兜圈,等兜回来发现人没了,窗子也关上了。顿时更加的索然无趣,只好继续低着头,依旧没精打采的接着兜。   等他准备收工的时候了,贾蔷急匆匆的来了。   “哟,二叔在锻炼身体呢?”   贾琏很生气的看了他一眼:锻炼你个头,你以为我吃饱了没事撑的在这里转圈?你二叔我早就出了一身臭汗了,脚底都走的发麻了。“我在琢磨事呢,你又来干嘛?”   贾蔷明白二叔和二婶目前是冷战阶段,二叔想凑还凑不过去。这件事是二婶交给他的,要是说给二叔听,不知二婶会不会生气。要是不告诉二叔,显见的他不是一个白眼狼了吗?自己能有今天,那可是全靠二叔啊。   想了想,他把贾琏拉到了墙角边,小声的说:“二叔,二婶让我打听的事,我已经打听出来了。晚上告诉你,吃过完我就去你书房啊。”   贾琏白了他一眼:“混头,你躲什么,有话你说就好了,这里是爷的院子。”   贾蔷的脸憋得比茄子还紫,见过嘴硬的没见过二叔这么嘴硬的,二叔,刚刚你咋不说这句话呢?“二叔说的对,侄儿是怕有些人听去了,这是一个秘密。”   贾琏整整帽子,理理袍子,很满意的说:“你进去吧,我还有事就先回书房了。等你回了你二婶就来找我吧。”   贾蔷作揖恭送二叔。   廊檐下的贵儿是时候的抬起头,看见贾蔷就掀起了帘子进去。朝里头说了一句:“奶奶,蔷大爷过来了。”   珂珂猛地一下就起来了,“快让他进来。”   贵儿出去朝贾蔷招手:“蔷大爷快来,奶奶叫你呢。”   等贾蔷走到门口,贵儿小声的说:“我去叫平姐姐来吧?”   贾蔷告饶似的说:“好姐姐就别打趣我了。”   “蔷儿,怎么还不进来。”   贵儿才端端正正的不说话了,贾蔷也赶紧进去,说:“二婶子,我来了。”    ☆、开火      珂珂的萎靡劲儿一扫而光,警惕的问:“有话儿?”   贾蔷点点头:“不问不知道,问了我才觉得这里头可能有门道。那个人牙子咬死不开口,被逼问的急了,就只说是贪图钱财才骗卖了多家。其余的再也不肯说了,应天府再也没有审出别的话来,只好判了他夫妻两个流刑,发配了宁古塔。”   “那香菱的事怎么说?一个女孩儿总不能卖了三家吧?”   贾蔷道:“第一个买主宁愿领了银子,也不敢买了。按说就轮到薛大哥了,可忠顺王府的小舅子死活不愿意。他才不讲什么先来后到,一定要薛大哥把人给交出来。”   珂珂蹙蹙眉:“京里可还有别的什么传言吗?”   “这样的事在京里不算个事,顶多被几个没事干的人说叨几句。再说了,这忠顺王府的小舅子无法无天的惯了,谁也不会找晦气去说他的闲话,不然还要惹上一身骚。”   看来,这一世呆霸王薛大傻子是遇上对头了。无赖遇上一个更无赖的。不对,好像薛蟠现在不是很无赖哦。   “那应天府怎么说?”   “嗨!”贾蔷摆摆手:“京里的太爷敢管谁啊,就是一个卖茶叶蛋的搞不好都和哪个大官有关系,说他升堂,不过是哄人玩的。除了四个王府能和忠顺老王爷抗衡一下,剩下的就没有别人了。咱们这些公侯人家还得给这样的杂牌皇亲让道,别说是薛大叔了。最迟明天,他们就得找薛大叔要人了。”   岂有此理!还也没有王法了。珂珂暴怒。怒完之后,她才发现,这个年代王法是对有些人来讲的。比如,香菱这样的人就只好被人家卖来卖去,全无人身自由。   目前最好的办法是,给这个苦命的孩子找一个相对好点的归宿,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薛大傻子还没学坏,甚至还有调/教成材的可能,和那个万恶的小舅子比起来,他算是人上人了。   一面让贾蔷继续打听,一面将香菱在后跨院的消息封锁的更紧了。也许过了明天,一切都过去了。   贾蔷就比较的苦逼,对二婶子汇报完,还要把事情原封不动的朝二叔再说一遍,白白的浪费了他难得一次和未来媳妇私下说话的好机会。   贾琏听完之后,神色凝重的说:“这可能不是一件小事,你要当心,任谁也不能说出去。这段时间你最好是带着人在附近转悠着,万一有人在府里闹事,你们也好帮个忙。”   贾蔷把眼睛一瞪,“好歹咱们也是先帝钦封的国公府,谁还敢在府里闹事?”   贾琏冷笑:“这个你先别说,到时候就知道了,千万记住,只能智取,绝不能莽撞行事。”   贾蔷答应下来:“二叔放心。”   不负贾琏所望,第二天就有应天府的人到了贾府来提人。应天府尹也不是个糊涂至极的官,他知道贾府如今没有往日的荣华,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有些架子在的。   况且,贾府里现今就有一个小姐在宫里,还刚刚被晋了嫔位。嫔位在京里不算个事儿,但是宠这个东西是不可估量的,万一人家的肚子一争气,一两年再添个龙子龙孙的,那身份地位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前几年郑贵妃得宠,那宠是没影没边。一家子老少在京里是一手遮天,硬生生的把正经的王子王孙都给比了下去。这些年失了宠,才都一个个收敛了起来。谁荣谁辱不过是过眼烟云,但是要因为烟云遮眼混了头毁了自己的前程,就是天大的事了。应天府尹不愿冒这个险。   要不是因为忠顺王府的小舅子,他才不干得罪人的事。话又说回来,不就是一个丫头吗,哪里没有好的,你们一个个还都较了真。有钱有势的人家都是吃饱了没事干撑得!   他整了整头上的乌纱帽,日子不好过,还讲什么快乐!像我这样的芝麻官,京城里多又多。你也踩一踩,我也跺一跺。两头受气我还没法说。   当今之际,顺天府尹只有让几个靠谱的衙役去贾府拿人。   衙役们考虑的似乎就没有那么多了,什么荣国公宁国公的,和爷有啥关系。我一不为官,二部拜相,你手里也没有实权,我得罪你也有限。天塌下来,有身长的顶着呢。   几个人就来到贾府要拿人,可巧当天荣国府门口有一个二愣子。一见有人要在贾府门前撒野,他就嚷嚷开不答应了。   “小妇养的瞎了你们的狗眼了,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堂堂的荣国府也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识相的赶紧走开,不然等爷发起性来,有你们好果子吃。”   话说,衙门的衙役做惯了狗,也做惯了爷,要是小舅子在这里把他们骂上一顿,他们一定会乐滋滋的听着,听完还有银子拿。你贾府算老几。我们老爷怕你,我们可不管。“兄弟们,给我上!今天就是把贾府翻个遍,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有几个年纪大的一看事情不好,就要上前来说上几句好话,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太平盛世,他们也狗仗人势惯了。但是,和官府作对,他们似乎还是打怵的。欺负一下刘姥姥之流的妇孺,他们倒是毫不含糊。毕竟现在不是荣宁二公在世的时候,该夹着尾巴做人的时候,他们还是要夹着尾巴的。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可是,门口的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厮一看人家打上门口来,也就稀里糊涂的跟着闹了起来。   忠顺王府的小舅子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带上几个狗腿子,也不顾王法体面,就赶到了荣国府。当他看到两拨人打成一锅粥的时候,他第一感觉就是贾府扣住人不给了。   奶奶个熊的,你以为我这个小舅子是吃素的!天子脚下,竟然敢有人不把我小舅子放在眼里。上,都给我狠狠的打!   眼看闹得不可开交,贾蔷跺跺脚从墙脚出走了出来。他唱了一个大大的诺:“几位爷,都歇歇火,有话咱们好好说。”   衙役里的头儿也常在荣宁二街北边的湖绉巷喝茶、扯皮、听戏文,别看他出身低贱,只是一个下九流,和京城里的公子哥也有一二相交的。   这贾蔷和他不是至交,也是有三分来往的。打听香菱的事儿,贾蔷有一部分就是从他这里头打听出来的。这个头儿但凡手头紧时,贾蔷也曾接济一二,从不要回报的。   贾蔷拱手道:“张大哥,不知是什么事儿劳驾哥儿几位?有话咱们好好说,真的出了事,哥几个岂不也要担不是?”   张头儿一来是担他的人情,再来,贾蔷说的也对。知府大人让他们来拿人,可没说让他们来打人。万一打死了一个两个的,这事就有点小麻烦了。大人自然是没事,像他这种小喽啰就等着背黑锅吧。   再看小舅子张狂到了极点,他却是站的远远的,生怕溅了他一身血似得。奶奶的,为了二两银子值吗!   “都给我停下来!”   贾蔷也招呼自家的人:“都不许再动手了,不然我也顾不上谁有几辈子的老脸,一起捆起来打。”   这一喊听灵的,两边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手。   只有小舅子不乐意了,才打的欢呢,你停什么?“给我打,再打!”   张头儿咽咽唾沫,死胖子,有本事你上啊!“爷,咱们这不是来找人的吗?不能因为打架坏了大事啊。”   小舅子一听也对,他一心看上了那个女孩,别的都是浮云。“好,你就和他好好说,让他赶紧把人给交出来,不然就别怪爷不客气。”   贾蔷心里骂道:奶奶个熊的,你以为大爷想和你玩呢。我不过是和你拖延时间,等着有人出来顶事儿呢。要是老太太知道了,这事就大发了。   门口先前这么一闹,里头的大大小小的人也都听到信儿了。   王夫人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没有人给她报告,她还是在第一时间知道了外头的事情。西跨院没有动静,让她很放心。   早就有人去报给了薛姨妈,薛蟠一听就急了,奶奶个熊的,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就是闹也轮不上你,先前还有一个人家呢。他们愿意撤出,我就是头一份。你想要也得我弃权了才行。如今老子就是不放人,你敢怎么滴!捋捋袖子,他就要出去。   这也是不省心的。薛姨妈收起慈母的宠溺,大喝一声:“你去哪儿?给我好好的在屋里待着,多走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要是薛蟠他妈好生的劝他,好儿子咱可别闹啊,薛蟠是一定不会听的。但是说到死,还真把他给镇住了。为了母亲大人的身体着想,我就听话吧。问题是,咱们现在咱们办?不能任由人家来闹吧?就算咱们能丢的起这个脸,贾家可不一定愿意丢,人家都打上门来了。   薛姨妈毕竟是女人家,从来没有经过官动过府,她觉得自己的姐姐还是可以靠一靠的。也不顾面子了,亲自去王夫人的院子去求姐姐帮忙。   到了王夫人的院子里,周瑞家的笑吟吟的问好:“是姨太太啊,今天有空来逛逛啊?”   薛姨妈唉声叹气的,此时她也顾不上脸面了,“唉,人家都闹到大门口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也没有个能耐,只好来找太太商量一下了。”   “这个……”周瑞家的面露难色“姨太太真是不巧,太太今天出门了。”   周瑞家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薛姨妈的头上,姐姐不在家,让她去求谁的好?   有心想去西跨院找侄女,想着香菱就在那里,万一他们出面会不会暴露了踪迹?   万般无奈,她只好折回梨香院。 ☆、搜外宅      薛蟠见母亲无功而返,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亲姨妈不愿意管。尽管薛姨妈说,“你姨妈也不知道今天有人来闹,她是有事才出的门。咱们已经扰了人家,就不要再多嘴说不讨喜的话了。”   薛蟠跺跺脚,“如见也只好我出去说了,琏二哥已经帮了忙,这番也不能再去麻烦人家了。”   等薛蟠出去的时候,门口基本上不大闹腾了,只有贾蔷和几个衙役在啰嗦。但是,先前几个衙役和小厮扭打,搞得披头散发和泼妇没有两样。这让薛蟠很看不起,堂堂的天子脚下,也有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事。   林之孝也在门口帮着劝说呢,老爷不在家,二爷不在家,当家的二奶奶还病者。要是二太太在家,还能请她拿个主意,谁知她也有事出门了。至于大太太嘛,林之孝表示不好去说。以前二太太当家的时候,他没怎么把大太太放在眼里。现在眼见的是大房的掌了势,他才想着找个吉利的事去讨个喜,谁知头一个就碰上这样的事。府里最有发言权的老太太,他是万万的不敢去说。   幸好一个蔷小哥,虽说是东府的,到底都是贾家的子孙。他又跟着贾琏跑进跑出的,暂且让他在前头给说和一下,结果怎么样,林之孝也是想着先看看再说。   一眼看见薛蟠出来,他和见了皇天菩萨似的。“薛公子,你可出来了。这里的事,还得你来出面才好。”   薛蟠也没有抹了了他的面子:“让林大爷操心了,放心,我会解决这事的。”   贾蔷一见薛蟠出来了,又拱了拱手:“薛大叔你来了,正好我有事,先走一步了。”你的事儿我替你解决不了,你自己先看着办吧。实在收拾不了,琏二爷大概会救你的。   事主一出来,架也不用打了。忠顺王府的小舅子嚷嚷着:“人呢,你把人藏哪里去了?快给我交出来!”   薛蟠不屑的看着他:“你是谁啊?要拿我,也该有官府来,你说要就要啊!”   张头儿上前说:“你就是薛蟠吧,说不得,跟我们走一趟吧!”   “好说,我这就跟你们去。”薛蟠一点都不在乎。”去就去,谁怕谁!   小舅子不依了:“光他去不行,还有那个姑娘呢。”   薛蟠把双手一摊:“人牙子七拐八拐的把人又给拐走了,如今我也没见着。本来我还是要找人牙子要银子呢。听说他们都被发落了,我也只好自认倒霉。”   小舅子哪里会信:“你少耍赖,人牙子还在牢里呢,让府尹大人一审就明白了。你别以为能混过去,还是早早的把人交出来的好。”   薛蟠十六七岁,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横什么,我比你还横。“我是在你之前,我要是想要,你也没有办法。”   小舅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的,薛蟠也不十分搭理他。他只好朝几个衙役说:“我和他说不清,看来只好让府尹大人来做主了。”   衙役们都说:“张爷说的是,那个谁,你叫薛蟠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薛蟠越发的不屑,切,看来你一定是个什么二代。瞧你那熊样,也不是个有本事、能自己挣功名的。去就去,你以为我怕你,顺天府又不是你家开的。我姨爹也不是平头百姓,我是他外甥,才不怕你呢。   泼皮遇上愣头青。   到了应天府,府尹就发了愁。忠顺王府他不敢得罪,可他和贾府也有点交情。得罪了以后也不好说话啊!   但是,小舅子的气焰实在是太嚣张了,府尹觉得,还是先得罪贾府的比较好。   也不用走流程了,他很直截了当的问:“薛蟠,那个丫头在哪里了?”   薛蟠白了小舅子一眼,方说:“人早就不见了,也许是被人牙子又给拐走了。”反正人牙子坑了他,他就以牙还牙的还过去。   “胡说!人牙子说他根本就没有带走那个丫头。本官劝你还是好好的把人交出来,免得大家的面上都不好看。”   薛蟠纳罕,这是审案的节奏吗?话说,我小时候看过无数的传奇小说,好像审案不是这个样子的???   薛蟠也只好不跟着节奏走,你怎么问我就怎么答吧。“回大人的话,人牙子的话实在是不能相信,至于那个女孩子我真的没见。要是您不相信,可以去我们暂住的梨香院搜一搜。”   府尹有点懊恼,看你丫说的脸不红心不跳,人一定是早就不在贾府了。让我去搜,你以为我是傻子啊!   正在此时,一个小衙役过来和他耳语几句。“大人,有人来送信,说那个女孩子被姓薛的送到了西街贾琏的外宅里。   应天府尹正为这事为难呢,越发顾不上什么流程不流程的了,当时就要亲自带人去西街贾琏的外宅。   薛蟠纳闷了,难道这案子不审了?   他还在发呆的时候,就听一个年纪大点的衙役催促他说:“你还发什么呆,赶紧跟着我们走。”   薛蟠就更加的纳闷了,你们出门公干有我什么事,我有不是公务员。   走着走着薛蟠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没有把香菱送到琏二哥的外宅,却去过的。这路线很有可能就是去那里的啊!   别看薛蟠来到京城只有短短几个月是时间,他可是把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给转了一个遍,就算是皇城根儿的人,也未必比他更熟悉这里。呵呵,不得不说的是,原着的力量上还是无穷大的,就是转了一世,薛蟠还是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   想薛蟠也是走过大街串过小巷的,没见过大世面也见过小世面的。不会一发现事情不好,就只知道惊慌失措的人。他还是跟着官府的队伍走,心里就琢磨起来该怎么应对。   香菱不在里面是一定的,他确实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但是,没有找到人,气焰嚣张的小舅子会不会罢休呢?为虎作伥的应天府尹会不会就此结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有人告密。这个告密的人是谁?薛蟠隐隐觉得,很可能是他熟悉的人,也可能是他很亲近的人。因为这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有谁会猜到他曾经要把香菱送到贾琏的外宅?   想到这里,薛蟠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他的姨妈二太太就知道。这个主意就是她给出的好吧,而且他姨妈一直以为香菱就住在贾琏的外宅,对住在西跨院的事丝毫不知情。难道会是她?   不会吧,怎么说姨妈和自己的母亲也是亲姐妹,没有落井下石的理由啊。就算她和凤姐姐有了点小摩擦,总不会使出这样的阴招。这也太狠了,能这样做的人一定是和他们有深仇大恨的。薛蟠想破了头,也没有想到谁和他们家有深仇大恨。   贾琏的外宅到了。衙役很不客气的前去砸门。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问:“谁呀?敲这么大声,你是有病吧!”   衙役气的大骂:“你才有病呢,敲了半天你也不开门。我们是应天府的,你快快开门!”   里头的人果然是被吓着了,开开门之后,战战兢兢地的说:“上下,我们都是老实本份的人,你们为什么要来抓我啊?”   应天府尹看着这座阔气的四合院,笑眯眯的想:他才偷偷地娶了一房小妾,正愁没有地方安置呢。要是事情办好了,说不定这所宅子就会成了他的了。   和下人他是从来不多废话的,一挥手,让手下的人开始搜索。我还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能从这么多的眼皮子底下跑走了。   可是结果很让他失望。   “大人,正房里只有一个粗使的丫头,黑黑壮壮,不像我们要找的人。”   “大人,二房里没有人,小的连床都给掀了,就差掘地三尺了。”   “大人,柴房里也没有人。”   应天府尹问:“你怎么一脸黑乎乎的?”   “回大人的话,小的把锅给揭了起来,可还是没有找到人。”   顺天府尹气的山羊胡子一瞪:“你怎么没钻进去找呢,没用的东西!”   小舅子一脸黑线的看着薛蟠,“你把人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薛蟠一翻白眼:“我还说是你把人给藏起来了呢!”   “你,你无赖!”小舅子发现,他遇上了一个比他还要无赖的人,简直就气急败坏。   薛蟠压根就不屑于理他。   但是,小舅子浑身上下都是暴发户的歇斯底里,他才不会轻易的罢休的。“你等着,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一定还会回来的。”妈呀!我好怕怕,你以为你是大灰狼啊! ☆、大闹西跨院      令薛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下午,忠顺王府的长史就耀武扬威的来到了贾府。还是直奔西跨院去的。   贾琏不敢对这个大神掉以轻心,面冷心辣说的就是他。   “不知大人今天来有什么指教的?”   长史冷笑了数声:“琏二爷端的是好把戏,竟然敢在忠顺王府的眼皮子底下藏匿起人来?”   贾琏故作大惊的样子:“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在下一向恪守法规,别说是忠顺王府,就是换做别家,在下也不敢做把戏啊?是不是大人听错了,京里总有一起吃饱了撑的到处瞎说的人。”   “是吗?几年不见,琏二爷也是巧舌如簧啊。我还听说,你有一块九龙玉佩,做工是十分精巧。有人说曾经在忠义王府见过这块玉佩。不知琏二爷可否赏光让我看一下啊?”   贾琏不慌不忙的说:“哈哈哈,一块玉而已,有什么能不能看的。就是做工实在粗鄙,不堪入大人的法眼啊。”   少废话,你以为我还真是看上你的破玉了。别说一块玉佩,就是一个玉盘我都不稀罕。“不妨。”   贾琏解下他的九龙佩,然后表情自然的递给了忠顺王府的长史。   “有懂行的人说,这块玉是不错,可惜雕工差了三分的火候,白白的毁了一块好玉啊。”   长史接过来一看,确实是如此。这块玉的制造者一定是想在这块玉上把龙的九兄弟都给雕出来。只是技术不过关,弄巧成拙,反而失了龙的灵性。这样的东西怎么会是忠义王府的东西呢。   想当初,忠义王府还是极其鼎盛的时候,他也曾随他家王爷去过几次忠义王府。那时忠义王爷还乐呵呵的抱着他家大闺女,郡主的脖子上也带着类似的玉佩,不过,打眼一看,就是巧夺天工。   这块玉可是一个赝品,被大家里的公子哥戴来玩,也是十分正常的事。   “啊,这块玉不错嘛,你还是收起来吧。”   贾琏几乎被憋成内伤,这个老狐狸一定是夸了海口来的,回去后少不得被他的主子一顿好骂。“大人要是喜欢,就送给你吧?”贾琏很大方的说。   长史摆摆手,“我从来都不带这些玩意。”   我呸!贾琏心里暗骂,“你是没有资格吧!”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侧妃的兄弟买了一个丫头,但是被你的表兄弟给抢了去。有人说,这个女孩子就在你的府上。不知你是悄无声息的把人交出来的好,还是让我知会你家老爷,然后再惊官动府的搜检一下的好?”   好个软硬兼施!   贾琏道:“这件事在下也早有耳闻,至于丫头是谁买的,恐怕我也不好多说。只是关于被在下私藏的传言,不知是从何说起。长史大人既然来问,在下一定是不敢说半句谎话的,可是实在逼着在下说假话,我也不能说啊。”   “看来你是不肯轻易的说了?”长史逼问道。   贾琏坚决的说:“不是不肯说,是实在无可奉告。”   长史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最近你和薛蟠来往的非常密切。说你不知道,谁信呢?侧妃知道这件事情非常生气,还是我好说歹说才劝住。你要是不识相,我可就没有办法了。”   贾琏在心里早就把他祖宗十八辈都给问候了一个遍,但是他明白,该低头的时候你得象征性的低一下头,表示咱们其实是一条战线上的,我绝对不是你的敌人。只要能自保就行了,别指望一句话能扭转大局,除非你想做真正的小人。   “哈哈哈……”贾琏爽朗的笑了起来。   长史很纳闷:“你笑什么?难道你还瞧不起忠顺王府?”他有点恼羞成怒了。   贾琏赶紧解释:“怎么会呢!我就是看不起自己也不会看不起贵府的。忠顺王府是谁?鼎鼎大名的忠顺亲王,当今的亲叔叔,岂是一般的人能比的。大人尽管放心,在下是不敢对您撒谎的。”   长史心里略舒服了一点,但他是不会相信贾琏的话的。就算贾琏说的是真的,他也要逼着贾琏把人给找出来。不立上一功,怎么去给这个在忠顺王府红的发紫的侧妃拍马屁。   府里可是早就有人眼红他这个长史的位子了,要是侧妃不喜欢,早晚有一天王爷也就不喜欢了。   “这些话就不用多说了,你的心我也会替你给王爷转达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人是在你们贾府没的,姓薛的交不出来,你们就有责任把人给找出来。真是让我们把官府的人带来抄检一番,大家也都没有脸面不是?”   贾琏做为难状:“这一切都是我那表弟不好,好好的在这里买什么丫头。买了丫头就算了,还又让拐子给拐走了。既然大人这样说了,在下就出五百两银子,买个绝好的丫头给您送去。”   这下长史不高兴了:“我和你说正事呢,你给我瞎扯什么。要是随随便便一个丫头就打发了,我何必来给你费这番口舌。实话给你说了吧,我们一定要把那个丫头带走,不然,必定让你们贾府上下不得安宁!”   贾琏只好再次装无辜(遇上无赖中的老狐狸,你不放低点身段能行吗?)“大人,这样说的话真的是让在下无法交代啊!人早就被拐子给拐走了,在下的表弟也是人财两空。大人问我要人,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是吗?”长史环视了一下他的书房:“人,我们是要定了,你就说给不给吧!”   “大人,在下实在是交不出来啊?”   长史愤然一挥袖:“哼,实话告诉你,已经有人告诉了我,人就在你这里。再不识相,我立马让人来搜。告诉你,今天我可是带了几十个人来呢。我就不相信,你还敢和官府对着干!”   “大人的意思是……”   “你明白!”   “恕在下无能无力。”贾琏深深一揖。   “来人!”长史大喝一声。“今天就是把贾府掘地三尺,也要了把人给找出来。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还能长翅膀飞了。”   “孟长青!”一个声音让长史吓了一跳。出了忠顺王府的门,还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大名呢。就是几个郡王爷都对他恭恭敬敬的。   抬头一看,书房门口站了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北静王爷!”   “怎么,你要带人搜贾府吗?”他本是一个翩翩男儿,蹙起眉竟然也是让人进退不得。   孟长青支支吾吾的说:“王爷,不是这样的……那个,小的就是想来找琏二爷问个事。”   “什么事?不知我能否听一听呢?”   孟长青满身的大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遇上这个太岁了呢。京城里,有谁能和忠顺王府叫板的,没有!   但是,却有忠顺王府轻易也不敢惹的。这个人就是北静王。论辈数,水溶是忠顺王爷的侄子,侄子理应是要对叔伯低头行礼的。但是,这个侄子非同一般。别人都是袭了郡王,唯独他袭了亲王爵,还额外加恩赏了免死金牌。掰着手指数一数,本朝本代一共就出了两个免死金牌,一个给了他爹,一个给了他。北静王府的风水不是太好是什么,连忠顺王府都只有望洋兴叹。   好在水溶他爹和水溶都不热衷朝政,一般的也不会和忠顺王爷他大爷闹别扭,两家相安无事过了许多年。只是,当今皇上对这个堂兄弟不是一般的好,遇上他做了件荒唐事,也就哈哈一笑过去了。   万一今天北静王心里有点不爽,拿他祭了旗,他的主子忠顺王爷也不一定会真的找他亲侄子算账。这样的事,水溶也不是没干过。   孟长青擦了擦汗说:“回王爷,小的是想和琏二爷请个人。既然没有,小的就改天再来吧。”   想走,没门!   “别介!事情还没说清楚,你怎么能走了呢!今天本王要问你两件事。第一,刚才我听你说忠义王府的事,你是听谁说的?这事我也查了几年了,一点眉目都没有呢,正巧碰上你了,你就给我好好说说吧。”   孟长青继续冒汗,我的个天哪,我上哪给你找去。真有证据,我还在这里和贾琏废话,早就让人把他们家给抄了。   “第二,你说要搜贾府。我问你,荣宁二公是先帝钦封的八公之一,你是奉了谁的旨来抄家?你不想要脑袋吗!”   孟长青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王爷饶命,小的是昏了头了。王爷就看在忠顺王爷的面子上,饶了小的一次吧?”说罢,就把脑袋往地上戳。貌似那头不是他的一样。   “你是要抄贾家吗?”   “小的不敢,请王爷息怒!王爷恕罪啊,小的真的不敢……”   “刚刚你说,你要到这里找人?找谁啊?”水溶脸色一缓,反而是和颜悦色的说。   这个小王爷不笑还好,笑一下,他的心里就颤一下。“是,是小舅爷新买的丫头,被贾二爷的表弟给藏匿了起来。有人去应天府说,这个丫头被薛蟠藏到了贾二爷这里。所以,小的才上门来要人的。”   “原来是这样啊!既然你是为了侧妃的兄弟,本王爷就不难为你了。反正你也带人来了,那就关上门查吧。”   啊!这尊大神怎么变化这样快?孟长青擦擦汗,绞尽脑汁的想,这不会是个圈套吧?   “这……王爷在此,小的们怎敢造次。小的还是回去吧,等改日贾二爷找到人了再送回王府也是一样的。”说完就要撤。   “慢!”水溶面带三分笑“你今天要是不搜,以后就别说要人的话。本王由着你们胡闹,完全是看在王叔的面子上。要是你们不是抬举的话,本王可就只好去和王叔请教了。”   孟长青汗如雨下,忠顺王爷谁的帐都不买,也要买这个小王爷的帐。再说了,小舅子干的这些事都是瞒着他老人家的,真的让他知道了,难说他不会捎着被训一顿。要是北静王爷再添油加醋的说上一通,只怕是板子都要上身了。摸摸屁股,他还是乖一点的好。   “这个,王爷放心,小的这番走了,就不会再来贾府闹事了。”   水溶追问:“那你的小舅爷会不会答应呢?”   管他答不答应,他先答应了再说。小舅子真的闹,他就只好去找胡侧妃,相信侧妃还是能以大局为重的。实在不行,他就把责任往北静王身上一推,自己是半点责任都不担。   “搜吧。”水溶下了命令。   箭在弦上,孟长青不得不搜。 ☆、峰回路转      所有的人把西跨院都搜了一个遍,甚至把二奶奶的东厢房都给搜了,也没有见小舅子要买的那个眉心有个胭脂痣的丫头。只有一个青衣小童是北静王带来的书童,就再也没有外人了。难道是小道消息有误?   水溶问:“人可搜出来了?”   “没……没有。”   “你们搜仔细了,要是出了这个门,以后再说要人的事,本王可就不答应了。”   “是,小的明白,王爷放心。”   孟长青带着一干人灰溜溜的回去了,小舅子听说无功而返气的火冒三丈,叫嚣着:“我就不信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能变没了。再去搜,一定要把人给搜出来才罢休。”   “舅爷,你就歇了这个心吧。奴才才进去,就被北静王爷给训了一顿。还说,要是我们以后再敢要人,就对咱们不客气。”   小舅子气的一蹦三尺高:“他不就是个王爷吗,那也管不了爷的事。把我给惹急了,咱们就摸刀子上。”   孟长青扶额,这个小舅子是太不靠谱了。眼前这事还是压下去的好,以后有机会再拨一下火就好了。“舅爷啊,依奴才说,这事咱就吃个哑巴亏。北静王那个人不好惹,真闹到咱们王爷那里去,只怕连侧妃都有不是。”   小舅子还要跳脚,无奈他也有点怕。两年前惹了西宁郡王的事,他差点被忠顺王爷给打一顿。这个北静王似乎比他那个郡王堂兄可牛气多了。跳完脚,他也决定先吃这个哑巴亏。   等天黑了之后,珂珂吩咐把后跨院的大门小门都给锁上了,然后才把香菱叫了过来。   平儿笑着说:“还别说,香菱姑娘扮上男装,还挺英气的。”   香菱则苦着脸说:“平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到现在还不敢笑,生怕笑一下脸上的粉就掉了。”   珂珂暗自得意,穿越女就是有先天的优势,幸亏我早就想到了粉底这个东东,临时用一下效果还是杠杠的。一个嫣红的胭脂痣都能给遮掩的没有一点踪迹。穿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先去辞职,然后拿着这次的奖金开个美容店吧。化妆品真是万能的!   贾琏的事情就多了,他要审一审,是谁透漏了风声。要是这个人被他给抓住,一定要揭他一层皮!   他才走到书房的门口,就听见兴儿的声音:“金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金二家的!   “兴儿兄弟,这银子你可要拿着。二太太说了,多亏你时时给她提个醒,她才能安稳些。五十两银子算什么,只要跟着二太太混,以后有你发财的机会。”   “这个,我不是也没帮多大的忙吗?你看,这件事也没成不是。邪门了,应该会有的啊,怎么眼睁睁的就没了呢?”   贾琏一听气不打心头来,他一直没想到,这个狗崽子会来咬他一口。贾琏也没吭声,转身去叫了来旺。   等贾琏一脸黑线的出现在书房的时候,兴儿有点纳闷了。来旺怎么来了?他是奶奶的人,就是来找爷,也不是这个时候。贾琏可是刚从东厢房过了来。还有就是,这个二奶奶最近可拿捏的很,一般二般的不会来书房,也不大让她的人来。今天来旺跟着二爷来,有事?   兴儿比较识相,自从被二爷踢了一脚之后,他就不大给奶奶的人脸色看了。要是以前,他才瞧不起来旺这个等级的呢。   “爷,这是有事?”兴儿一副二爷心腹的样子,表示他懂得二爷的一举一动。   贾琏‘嘿嘿\'冷笑了两声:“好,好兴儿!不错啊,你也知道背着主子赚银子了!不错啊!”   兴儿张了张嘴,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贾琏就大喝一声:“旺儿,把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崽子给我捆了!”   贾琏有点伤心的走了,毕竟这个也是他曾经倚为心腹的人,你仗我的势欺人也就算了,只能说你狗仗人势。可是,你竟然出卖我!说出去都丢人。   目前的贾琏是无比的伤心,自小没有了母亲。当做母亲的一般的二太太不过是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上,可是自己的媳妇儿又因为二太太的搅合和他冷战,幸好大太太对他还真不错,危难时刻总能挺身而出。他都不敢想象,要是没有大太太,他如今会做多少荒唐的事来。   上辈子他已经荒唐了一次,这辈子再也不能了。   兴儿惨兮兮的求饶:“来旺哥,求求你别把我给绑起来啊。爷是因为什么生气了,好哥哥你告诉我,我好去求求爷。错了的我改还不行吗?”   来旺对他才没有好感呢,平时没见你哥哥长哥哥短的叫我啊,今天想起来了。得了,爷说了要捆你,我也只能捆你了。“别介,你是西跨院的大总管,我怎么敢让你叫哥哥呢。哥哥也不行,二爷说了捆你,我就只能捆你。”   兴儿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好哥哥,你总得告诉我,二爷是因为什么生气的。就是死,我也得做个明白鬼啊。”   “对不住了,”旺儿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自己还不明白吗?除非你做的对不起二爷的事太多,想不起是哪一件了吧?”   兴儿一看大事不好,就差跪下磕响头了“哪有啊,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二爷的事。”这个时候,兴儿忽然明白了,以前他看电视里最恶心的场面,一个人哭的死去活来的抱着,另外一个人的大腿求情,而且还是男的,他当时是多么的鄙视啊,没出息!现在他绝对不会有这个想法,要是有用,让他磕三个响头叫一声爹都行。   “哥啊,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二爷的事啊,你要相信我,你要帮我给二爷求一求情啊。以后兄弟要是出息了,绝对是忘不了哥哥你的。”兴儿抱着来旺的大腿哭的稀里哗啦。   来旺一点都不为所动,二爷有了吩咐,他是绝对不会徇私的。   他像拎小鸡一样的把兴儿给拎到了柴房。因为兴儿情绪十分的激动,一直哭叫个不停,他还没忘给他嘴里塞了一块擦脚布。   兴儿被绑的和个粽子似的,他惨兮兮的想,难道柴房就是一个绑人的地方?上次关彩霞就是在这儿,还是他亲自办的呢。真是时来运转啊,如今他也进了柴房,还是这副德行。   经过了这件事,珂珂的第六感又敏锐了不少。有些事,一旦有一点点苗头,她就能嗅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本是临时打发来旺去给薛蟠报一声平安的,可是看了来旺一眼,她就敢肯定这个小子一定是背着她和贾琏搞了不可见人的名堂。   “你刚刚去干吗了?”不知为什么,别人想从他的嘴里套个一句半句的话,压根就没门。别人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对他来旺也是没有半点的用处。就是一看到这个二奶奶,他的胆儿就小了。   “刚刚啊,小的什么也没做,就在房里待着呢。”   珂珂道:“胡说!我明明看见你和你二爷去了书房,还敢说谎?”   这个……来旺很为难。他不敢说谎,可也不敢就这样卖了二爷啊。再一想,这件事二爷早晚会对奶奶说,不如他今天就说了。怎么办呢,谁叫二奶奶才是他正经的主子呢。(二爷你表骂我,是你说过的,骗谁也不能骗了奶奶,这些都是你教我的,错也不是我错的 。阿弥陀佛,奶奶你就饶了我吧。)   “既然奶奶都知道了,小的也只能直说了。其实,这件事二爷是怕奶奶担心才没和您说的。”他声情并茂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奶奶您看,这里头的事情不简单呢。小的觉得这个二太太真是太恶毒了,您是她的亲侄女,她也能对你这样下手。”   珂珂无语了,二太太你还真的疯狂了。为了权力,你是丧尽天良啊。我自问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可是你的嫂子周夫人帮你了多少的忙,你难道都忘了吗?黑了心的老东西,你还真下的了手。别以为我是好欺负的,你不仁我也只能不义了。   “去把你二爷叫来。”   “是!”旺儿很响亮的答应了一声。他就知道咱二奶奶就是不一般,别的女人在大呼小叫的时候,他的奶奶是在思考问题。至于怎么思考的,不在来旺的脑回路之内。   来旺跑的异常快,他有点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带来的激动。他从小的愿望就是能像周瑞大叔一样做个出人头地的奴才,如今他快做到了。作为贾府里家生子的一员,他的老子娘是最没用最不起眼的。到了他,终于能露一下脸了。看样子,周瑞的今日就是他的明日,或许比他还要好呢。   失落的贾琏刚挨着床沿要躺下,就听到来旺急促的叫声:“靖儿,二爷睡了吗?”   兴儿被捆了,贾琏才把一个丫头给暂时叫上来做了跟前使唤的。靖儿自然是不敢为难奶奶的人,她客气的说:“是来旺哥啊,二爷才要睡呢。奶奶有事吩咐,要不我去看看爷躺下了没?”   贾琏在里头说:“我还没睡呢。旺儿,你去告诉你奶奶,我这就去。”   来旺心里说,爷啊,就是半夜你睡的正香也一定会立刻爬起来去的。“那小的就先过去了。”   贾琏美滋滋的穿好了衣服,这不是因祸得福嘛!看来,冷战的时候出个棘手的小问题还是有助于打破僵局的。   我说琏二爷,你这是什么逻辑?    ☆、将计就计   白天紧张了一整天,珂珂这会儿也有点累了。她躺在临窗的炕上,半眯着眼小寐。   平儿过来小声的说:“奶奶,要不你先睡吧,有事明天再说也是一样的。”   珂珂摆摆手,这件事不捋一捋头绪,她睡不安宁。   贾琏还没进来,近听见了主仆俩的对话。自己掀起帘子进来了,关心的问:“是不是累了?”   不知怎的,珂珂忽然觉得有点愧对贾琏了。这个堂堂的琏二爷几乎被她给指使的团团转。看他的样子,一定是刚躺下又起来的。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虎厚道了?坐起来半个身子,招呼他坐下说:“也不是很累,就是稍微有点乏了。你坐吧。”   贾琏心酸,客气是客气,可是多见外啊。我是你的向相公,不是外人好吗。“嗯。”他很服从。   珂珂也意识到自己的过分客气了,反而让人十分尴尬。她也有意的改善一下气氛:“你吃过饭了吗?”俗套!   “吃过了,你也吃了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吃饭就等着吃明天的早饭吧。   一边等着的平儿都急了,我的奶奶和爷哎,有话你们就赶紧说嘛。再磨叽一会就半夜了,你们还要不要睡了。想着想着就毫无征兆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平儿,你困了就先睡吧。”贾琏看出了平儿的不耐烦,很关心的说。   平儿一脸无辜,二爷你误会了,不是我想睡,奶奶也要睡了啊。难道你不困吗?   珂珂正在兴头上,也不管平儿心里是怎么想的,就随着贾琏的话说:“你去睡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平儿左右看了一下,觉得她下去也是对的。貌似这个时候,她真是一个多余。然后,她就很爽快的下去洗洗睡了。   珂珂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个丫头心里的小九九。她很专业的说:“你把兴儿给关起来了。”   “是的。今天我刚好听见了他和金二家的在说话。不然,我怎么也不会相信是他出卖了我。”   “我觉得这其中还有问题,绝不是我们看到的这样简单。”   贾琏真心赞同“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就是一时不该从哪里着手?”   珂珂想到了兴儿,他是伏杨,他的底细贾琏是不知道的。那么,或许她来审一下会比贾琏审要有用些。“你把兴儿交给我吧,我觉得他可能会说出点什么。”珂珂最怕的就是贾琏审伏杨的时候,真的会说出点什么。她不想被他看成异类。不知为什么,心里割舍不下的还是他。也许,自己已经不恨他了吧。也许,他们已经是一体不分你我。真的要分开,就像撕开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少了谁,他们都是残缺的。   贾琏在一瞬间明白了珂珂的心意,她所怕的,也是他怕的。“我觉得兴儿不是最重要的,二太太只是利用他了解我们的一举一动。二房的事,他不见得知道。就是问出来了,我们也不好拿过去和二太太对质,只要她咬牙不承认,咱们的证据就起不到一点作用。眼下大姐姐才封了嫔,老太太也不可能处置她的。顶多是教训一顿,反而会打草惊蛇了。”   “那怎么办?”   贾琏动了一□子,有点乏了。往炕沿上靠了靠,有点支撑还是好的。“咱们不如将计就计。”   “怎么将计就计?”可能是看出贾琏的不适了,她也很大方的说:“你到炕上来坐着吧,还能倚一下。”   贾琏没有拒绝,也绝对不会拒绝。他很顺从的就坐到了炕上,和珂珂长篇大论的讨论了起来。   “首先我觉得,兴儿可能只是被利用了,他也许一点都不知情。这样的话,我们就应该让二太太觉得咱们什么也没发现,好让兴儿继续给她提供信息。”   “继续提供信息?”   “是的。”   珂珂忽然明白了,他这是在用反间计。行啊你,真是长进了。   被媳妇认同是十分幸福的。贾琏说到兴高处不禁有点手舞足蹈,把珂珂的兴致也给带动了起来。两口子合计了半天,最后决定,就按贾琏的法子执行。   等珂珂昏昏欲睡的时候,再一看,贾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再看看,挨着她靠着她,还揽着她。这都什么时候的事,珂珂竟然没发觉。更要命的是,这家伙还恬不知耻的钻进了她的被窝!   太过分了!   珂珂愤愤的想,等明天一定要好好的整治你一下。   反正这炕上也蛮好的,不必回里间了。至于贾琏就这么着吧。   第二天一早,珂珂醒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还在甜蜜大睡的贾琏,觉得自己有些丢脸。就这样握手言欢了,似乎有点不妥啊。她还在琢磨,平儿就在外头隔着帘子问了:“奶奶起来吗?”   “起吧。”珂珂早就把穿越前的睡懒觉习惯给改了干干净净。   平儿进来伺候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大惊小怪。这让珂珂放心了,看来留下他也不会让人笑话哈。   贾琏很感激的看了平儿一眼,未来的侄媳妇,等你成亲的时候,叔叔一定会多多的给你添上一份妆奁。   心里有事,贾琏也没敢太耽搁,他和媳妇共进早餐之后,就把兴儿给提到了书房。   当然,做这些的还是来旺。别人都被打发的远远的,连点味儿都没闻到。   自来到这里之后,兴儿还没有跪过。贾琏也没有要求他这一点。因为种种原因,兴儿就是比别人显得有人权。   可今天,兴儿就不敢想人权这个问题。他想的更多的是,以后他会怎么样?二爷会不会把他给关一辈子?呜呼哀哉,二爷啊,我真的不想过坐牢一般的日子,你就饶了我吧。书里和电视里经常提到有个流放的地方叫宁古塔,这个名字蛮诗意的,要不您就发发慈悲让我去宁古塔也行,总比关一辈子也好吧。   “二爷……”兴儿淌着眼泪挂着鼻涕可怜兮兮的叫道。   贾琏皱皱眉,没出息的样儿。当初我怎么就看上了你,让你跟着来了。瞧你这孬种样,还想做汉奸,你差了点火候。“哼,你还有脸叫我二爷!”   兴儿膝头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下了。“爷啊,小的冤枉啊。小的真的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也不知是哪个促狭的小子,一定是眼红小的对您忠心,在您面前说小的坏话了吧?”兴儿几乎把头磕破,多磕头没有坏处的。不过是疼一点吧。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起这个贾琏就火大:“没良心的兔崽子,我是哪点对你不好,你竟然和金二家的互通消息!”   啊?!什么和金二家的互通消息?兴儿纳了闷了。“爷,你说金二家的,我怎么会和她有瓜葛呢?这都是没影的事,二爷啊,您千万不要听信别人。”   贾琏一拍桌子,“没想到你还挺会装的,要不是我亲自听到了,你还嘴硬不承认呢。说!昨天金二家的给你的五十两银子,是你露给她什么信儿了?”   兴儿蒙了,怪不得二爷这么生气。敢情昨天来人闹了一出,他以为是我在中间搞鬼呢。这就明白了,我照实说不就行了吗。“爷,原来您说的是这个事儿啊。昨天晚上您去东厢房的时候,金二家的确实来找了我,但是,她是为了感谢我经常给她捎带点东西,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贾琏觉得媳妇的杀人眼神可以借用一下,这个比较能震慑的住人。他也不说话,就不冷不热的一直看着兴儿,看的兴儿头皮发麻。   “爷,爷。您有事就问,别这样看着我啊。小的心里发慌哪。”   “没做亏心事,你慌什么?”   兴儿眨巴眨巴眼:“爷,当初您就说了,就看我实在才把我给带来的。这不,我就一心一意的伺候您不是?”   真会扯!   “哦,你还记得这件事啊。我差点都忘记了你的来历了,伏杨经理!”   “爷!”兴儿笑的比哭的都难看。“您还是叫小的兴儿吧。小的一听那个名字,浑身都不对劲。”   “哈哈哈……是吗?看来你是不打算回去了?”   “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兴儿慌忙摆着手,他知道二爷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绝对不能说任何一句激怒他的话。不然他今天非得玩完不可。   “要不这样吧,这辈子反正也是你赚的,不如让你体会一下你在那个世界不会体会到的生活。比如,坐牢,囚禁,做苦力,实在想找点刺激,还可以让你去打仗。怎么样,你喜欢哪一种啊?”   二爷,你太残忍了。求求你,别这样对我啊,我是你最听话的小兴兴,你不知道吗?   “不要啊二爷,您要实在生气,就把小的给送到宁古塔吧。”   “什么?宁古塔?”等贾琏确定兴儿说的是宁古塔的时候,他几乎都想笑了。“你确定你要去宁古塔吗?”   不确定!但是,我不知道还有比宁古塔再要好一点点的选择吗。如果有,我愿意换一个活法。   “二爷,小的不想去宁古塔,就想在这里伺候您。”兴儿可怜巴巴的拍着马屁。   一丝奸笑在贾琏的眼里飘过,他整了整衣服,站起来说:“我没有兴趣把昨天听到的话重复一遍,你也别当我是傻子。就金儿媳妇那么爱占便宜的一个人,会因为你替她带点东西就给你五十两的好处?你脑子没坏吧!”   “这个……爷,小的也不明白为什么啊,真的没有别的事,纯属她来找小的叙叙人情。”   “你这人情叙的也太是时候了吧?早不叙,晚不叙,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叙。说,你和她都说过了什么?”   “我的爷啊……”兴儿完全是崩溃了,“以前都是小的在给别人下套,今天小的是被人给下了。小的要是敢说半点谎话,就让我再也回不去!一辈子都在牢房里待着!死了没人埋!昨天金二家的,就是鸳鸯姐姐她嫂子,小的完全是看在鸳鸯姐姐的面子上才和她搭话。”   “她让小的给买了一对小兔子,说二太太夜里做梦,神仙让她放生,好积阴德。可小的去送给她的时候偏偏没有见到她,就放在花园子后头的竹笼里了。谁知,过了半天,她来找小的说,不见了。小的就说了,明明是有的,怎么会没有了呢!”   这咒发得可够带劲的。贾琏全当是相信他了。“你这样说了,我也不为难你。但是,我问你的话,你都要实说。不然,就没有以后了。”   “是是是!”兴儿终于看到头顶上有一丝曙光。 ☆、打架      “二太太找过你吗?”   “找过。”兴儿是半句假话都不敢说。   “是为了何事?”   兴儿挠挠头:“说来也奇怪,二太太别的都没问,就嘱咐小的说,要小的用心的伺候二爷。”   “就这些?”贾琏不相信二太太会真的念佛。   “就这些。”   兴儿呜呜咽咽的说:“爷,真的没有了。再有的话,您就把小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贾琏发觉事情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了,二太太你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后悔了?根本就不是二太太你的风格!   “二太太还问过你什么?”   兴儿想了想说:“其实二太太还真的问过几次,不过都是关心爷的一下话。不过,二太太说,不让小的把这些事告诉您。小的也不好问太多,就只好先答应了。”   贾琏不悦了“所以,你就真的没有告诉我!”   兴儿被他的主子一惊一乍的吓的几乎哭了:“爷,小的是看着二太太也不像是有恶意,才没和您说的。不然的话,小的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会瞒着您的呀!”   贾琏渐渐地意识到二太太确实出了问题了。她本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在贾母的威逼下她不得不服输,可她怎么会甘心服输呢。小动作是她的必杀技,这一点毋庸置疑。眼前不只是审兴儿这么简单,最重要的是要闹清楚二太太她要干什么。   贾琏默念:不做死就不会死。二太太但愿你就不要再玩小花招了,不然我一定会和你死磕到底。   贾琏从兴儿的话里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或许这是一个残忍的游戏,二太太开了头,却要由他来结束。   二太太,也许上辈子的今天你一样也在暗自得意吧?或许十几年前的时候,你就开始玩这种游戏吧?放心,作为侄儿,我一定会陪你走下去的。   兴儿没有完全被洗清嫌疑,他被来旺关在了马圈,不许见外头的任何一个人。   贾府里很快就有了风言风语,开始说的人是金二家的。“听说了吗,琏二爷把兴儿给关了起来了,好像是兴儿吃里扒外,和外头的什么人搭了头,把琏二爷给卖了。”   “不是吧?二嫂子你可要小心点,兴儿是琏二爷的心腹,你要说胡说,兴儿可不会和你罢休的。”   金二家的把嘴一撇:“就他啊,一辈子在马圈里吃草吧。整天价的夸琏二奶奶多会管下头的人,现在看看,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没和自家人说实话,倒是让外人看了笑话。还差点害了咱们府上呢!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要说能耐,还是二太太。”   有人笑嘻嘻的说:“二嫂子,你说二奶奶办事不牢,后头不是还有一个大太太吗?论辈分,她是长辈,比二太太还高出一头呢。”   金二家的把嘴撇的能挂个油瓶,冷笑了几声说:“说你们没见识,就是没见识。要是有能耐,还能等到二十几岁嫁给人家做继室?”   王善保家的在外头听见,进来说:“我当时谁在这里满嘴泼粪呢,原来是你啊!二嫂子,那天要不是大太太拦着,我早就把你的老脸给扇烂了,没想到你还敢浑说。有本事,你就再说一遍,看我今天敢不敢!”   金二家的的仗着鸳鸯,还兀自嘴上硬:“哎哟哟,我就是说上一句半句的,心里没鬼,你还怕人家说吗?其实也不错,你家小姐一进门就了儿子,比谁都强。”   众媳妇还以为王善保家的会上来扇她几个巴掌呢,没想到她却笑笑说:“原来是这样说的,我竟然不知道。二嫂子你也好福气,要不是嫁给一个傻子,你做得上这个浆洗的头吗?哈哈哈,你娘家还要给老金家烧香了,要不是他们家生了一个傻儿子,你们怎么能捡到一个狗头金呢。恭喜二嫂子,贺喜二嫂子,你的儿子以后还是傻子,你可是命好摊上傻福了。”   周围的媳妇一个个都捂着嘴偷笑,谁不知道金二是个傻子,只知道吃,一点人事都不知。这个对金二家的是个莫大的短处,她有点能耐之后,就在底下耍起了威风,不许人家提起傻子这两个字。今天王善保家的不仅提了,还说以后她的儿子还是傻子。   说实在的,金家的孙子都五岁了,说话也不太清楚。可是,金二家的逢人就说是她儿子说话晚,以后有福气。谁要是敢提一个‘傻’字,估计就要被她给穿了小鞋。这个天杀的老娘们,竟然敢戳她的心窝子!   也不顾有什么后果,金二家的和个泼妇一样的扑进王善保家的怀里。“我和你拼了,你这个老虔婆,你不得好死。我儿子以后福大着你,就凭你红口白牙的就咒没了。”   底下的媳妇也有真心劝说的,也有假意搀和的。还有胆小怕事担心被殃及池鱼的赶紧溜走的。更有甚者,还有一些人人等着看热闹嫌事小的。最多的就是心里念佛的,终于有人敢揭她的短了,痛快!   “二嫂子,你就消消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起来也不好啊。”   “哎呀,二嫂子要是咽下这口气,以后可就让人都小看了。”   “说有什么用,谁的拳头硬,谁就有本事。”   金二家的的哪里还有什么理智,抓住王善保家的就又撕又打。王善保家的也不示弱,左右开弓,把金二家的扇的找不着北。   周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拉一下,两个人打的不亦说乎。   最后,还是赖嬷嬷带着林之孝家的,叫了几个媳妇一起才把她们给分来了。   赖嬷嬷气的用拐杖敲着地:“你们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以为我年纪大不中用了吗?谁要想被撵出去,就和我老婆子说!”   林之孝家的讪笑着说:“嬷嬷别生气,谁还敢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就是和老太太一样的老封君了。依我看呢,两个嫂子是没事闹着玩呢。”   “有这样闹着玩的吗?”赖嬷嬷真的端出老封君的架势了。“要是不想难看,现在咱们就了。要是不想了,就到老太太跟前,咱有什么说什么,顾不上谁的老脸。”   金二家的摸了一把满是血的脸,嘟哝着嘴,她不甘心,也不敢去。去了她先有七分错,就算是看在鸳鸯的面子上不被撵走,她的小头头估计是很难保住的。她乜着眼说:“哼,我就看在大太太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次。”   王善保家的巴拉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十分不屑的说:“有本事你就谁的面子都不看,我宁愿和你一起被撵走!”   赖嬷嬷也不想闹大,就做说和人:“依我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谁也别说自己没错。要是你们都还觉得憋屈的话,就各打对方五十巴掌,怎么样?”   这是什么逻辑?金二家的和王善保家的面面相觑,有这样求安慰的吗?简直就是找着自虐。得,我们还是撤吧!   金二家的想想还是不甘心,就跑到王夫人跟前抹泪:“二太太,你是不知道啊,大房的那个陪房得瑟的要死。在外头扬言说,以后整个府里都要听她们的,你说说她们眼里还有没有二太太你吗!”   小人不一定能干,但是一定能搅 ,而且还要搅到主子的痛处。金二家的做的非常成功。   王夫人咽了咽唾沫,道:“赖嬷嬷就没有替你说句公道话?”   一想到赖嬷嬷没有替她说好话,金二家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二太太你是不知道啊,赖嬷嬷明着暗着都是些向着大房,根本就没有奴婢插嘴的份。”   “这个老滑头!”哼,大太太,别以为我是好惹的。看来,我还得继续给你们下招了。   一天,贾蔷又来到西跨院。说完话之后,依依不舍的看了未来媳妇一眼,然后就离开了。   平儿也装作没事儿人一样,转了几个圈,然后磨叽到二门口,看着贾蔷远去的背影,笑了笑。   “傻丫头,你在发什么呆呢?”平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鸳鸯。“原来是鸳鸯姐姐啊,你吓了我一跳。”   “是不是你在偷偷地看蔷大爷啊?”鸳鸯调笑的说。   平儿害羞起来,嗔道:“鸳鸯姐姐,你就知道取笑人家,以后也让老太太给你找个好女婿,也好让我有机会说说金姐夫。”   鸳鸯红着脸啐了她一口:“你这小蹄子,看着你挺老实的,也跟着你奶奶学的伶牙俐齿了不少。”   笑完了,鸳鸯方正正经经的问:“这几天都没见你奶奶出来,她还没有大好吗?”   平儿叹口气说:“一个个的都不叫人省心,前几天兴儿出了事,让二爷气的不行。这不,昨儿王大娘又出了那事。”想想金二家的是鸳鸯的嫂子,平儿也没好多做评论。“大太太听了这事,赏了王大娘几个巴掌,奶奶也气的要死,只是不好多说。”   自己的嫂子是什么货色,鸳鸯比谁都清楚,就算她不知道内情,也能料到百分之九十九是她嫂子找的事。   平儿也不是外人,她也没打算护短:“依我说,大太太就不该罚王大娘,我嫂子那个人,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好妹妹,也不怕你笑话,她就是个不讲理的泼妇。只是我那哥哥是个傻子,爹娘没法,也是糊弄着让他们过日子吧。我又是个女儿,有些话也不好说。”   本来想替主子给鸳鸯说几句客气话,一开头,反而让鸳鸯越发歉疚起来。平儿忙止住她说:“大太太并不是恼她,姐姐千万别这么说。都是我嘴快,惹了姐姐伤心。快别这么着,不然奶奶听见了可怪我呢。”   鸳鸯笑了起来:“她怪你什么,又不是你惹的事。府里还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就是我瞎了眼,还是能听到了。”   平儿反而不好意思了,赶着请他去屋里坐。鸳鸯推辞道:“今天我给老太太裁了个护额,赶紧了做好了才是正经,以后有空再来说话也是一样的。”   “姐姐也太辛苦了,这些活就交给针线媳妇去做吧,还偏偏事事都让你亲手来。”   “嗨!”鸳鸯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太太何曾穿过别人做的衣裳。这些随身的小东西更是我们自己做。琥珀这几日发头昏,刚回家养病了,其他几个小的,我看着也不是十分老成,等练练活再让她们做吧。”说罢,边告辞走了。   平儿呆呆的看她走远了,才想踅身回去,只听身后有人叫她一声:“平姑娘,你略等一等。” ☆、秋荷   尖尖的声音好耳熟,不是鸳鸯的嫂子金二家的是谁。看在鸳鸯的面子上,她只好笑着问声好:“是二嫂子啊,今儿个怎么有空到这里走一走?”   金二家的眉开眼笑的,拉着平儿神神秘秘的走到墙角。平儿纳闷的问:“二嫂子,有事?”   金二家的又从袖笼里掏出一个荷包来:“平姑娘,一点小意思请收下。”   平儿疑惑的看了看她:“二嫂子这个是什么?无功不受禄,这东西我可不能收。”   金二家的一把将荷包塞到她怀里:“二太太谢你的,你要是不收,二太太可就亲自来了。”   平儿更加一头雾水:“我一无功劳,二无苦劳,有什么能耐让二太太抬举我一个丫头的呢?”   说话间,门‘哐当’响了一声,秋荷扶着珂珂站在垂花门槛内。   金二家的一看二奶奶出来了,慌慌忙忙的就和平儿告别了。临走时还小声的嘱咐一声:“二太太让我谢谢你了。”   “平姐姐你在干嘛呢?奶奶找你好一会了。那个不是金二的老婆吗,你神神秘秘的和她说什么呢?”   平儿咬咬牙根没理她,赶着珂珂问:“奶奶找奴婢有事?”   珂珂淡淡的说:“没了,秋荷来了,我让她去做了。”然后转身回去了。   秋荷麻利的凑上前去扶着,殷勤的说:“奶奶您走慢点,省的累着了。”   到了屋里,确定平儿没有跟着来,秋荷才絮絮的说:“奶奶您看到了吧,平儿这个吃里扒外的,一定和二太太有来往。您看到她怀里的荷包了吗?鼓鼓囊囊的,一定有不少好东西。奶奶想想,要是她没有给二太太出力,那院里怎么会给她好处!”   珂珂端着五彩填漆的小盖盅,呷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她不会也和兴儿一样没良心吧?”   秋荷添油加醋的说:“奶奶您心善,才不忍心罚她。依奴婢看,应该找几个人去她的屋子搜一下,不信没有问题。平时奶奶赏的都是有数的,要是有另样的,就要让她说说是怎么回事。”   珂珂貌似很疲倦的点点头,说:“好吧!什么事都有可能,小心一点是没错的。你去叫月儿来一趟,只叫咱们院子里的丫头跟着搜搜,省的让外人看了笑话。”   秋荷喜不自禁,平儿一倒,说不定她就能脱颖而出了。就算顶不了平儿的位置,能因此跻身一等丫鬟的行列,也是她家祖坟冒青烟了。   出了屋子,她也顾不上装淑女了,扯着嗓子就喊:“来旺,赶紧去找月儿,奶奶找她有事。让她跑快点,奶奶可等着呢。”   来旺好奇的问:“咦?怎么不是平姑娘来,反而让你来了?”   秋荷冷哼了一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别问这么多了。”   来旺边走边骂骂叨叨的:“不就是替奶奶传个话吗,也值得你趾高气扬的。也没见平儿这样过,狂的你!”   秋荷很怕这个时候被平儿钻了空子,再和奶奶一番哭诉申辩,保不齐奶奶心就软了,那她的如意小算盘就泡汤了。为了保险起见,秋荷立马杀回东厢房,对琏二奶奶展示出她忠心耿耿的一面。   得到召唤,月儿过来的也很迅速。想当年,从西跨院混过来的人,个个都能在奥运会的竞走项目上占地一席之地。   珂珂朝她抬抬手,把里头的情况说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的,咱院里的事说出去丢人,你就悄悄地带富儿和贵儿去搜搜吧!”   毕竟是一起过来的好姐妹,月儿有心替平儿说几句好话,却见二奶奶很不耐烦:“你也别劝我,一个兴儿就够丢人的了,加上她,让我心寒哪!”   月儿低声的问:“奶奶,要是查出来有事,该怎么处理呢?”   这时,珂珂就有点咬牙切齿了:“她要是真的做了小白眼狼,也别怪我不讲情面。先关起来,过后我再安排人去审一审。”   月儿得令,只好去搜往日的好姐妹了。   秋荷自告奋勇的要一起去,珂珂点点头应允了。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在平儿的柜子里不仅搜出了散碎的银子和一些珂珂等人赏的首饰,还有十块共二十两金子。   秋荷拎起那包金子就大声的叫嚷:“你们看,这么多的金子她是哪里来的?我见过爷和奶奶赏她,可没见赏过金子。就是过年大太太赏了两个金锞子,才几钱重?这蹄子一定是出卖奶奶才得来的好处!”   平儿一直都在叫屈:“好姐姐,我真的没有做个对不起奶奶的事,一定是有人栽赃我。求求你们去给奶奶说说,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   秋荷冷笑着问:“你这话说的就奇怪了,说有金子不自己藏起来,还会放到你的柜子里,你说谎都不打草稿!月儿姐姐要是敢替你说好话,就是和你一起背叛奶奶。”   众人面前,月儿实在也不好徇私。她走向前说:“平妹妹对不住了,我不能骗奶奶,只好对你公事公办了。”转头对富儿说:“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也别让人捆了,你带她去柴房先关起来吧。”   秋荷在跟前指手画脚:“不捆起来,要是让她跑了,你能担的起这个责任吗?”   “我担不担得起自有奶奶来说我,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月儿才瞧不起她呢。   秋荷仗着自己在主子面前乍红,很有暴发户潜质的说:“月儿姐,咱谁也别看不起谁。梅香拜把子咱们都是奴才。资历老都是熬出来的,你不就是比我老几岁吗?”   月儿用眼神逼视她,就你这水平,我才不屑和你理论呢!没得低了我的身份,脏了我的嘴!   “富儿,你赶紧去吧!”富儿答应一声,就带着平儿走了。   临走时,平儿眼圈红红的央求道:“好姐姐,求你和奶奶说一声,千万别把我交给人牙子给卖了。”   月儿摇摇头:“这个我也管不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秋荷在这里受了冷落,就颠颠的跑到珂珂跟前献殷勤。“奶奶,这个平儿太黑心!二十两金子,她得做多少对不起奶奶的事啊。幸亏奴婢发现她鬼鬼祟祟的,要不然,奶奶是一定不会怀疑她的。”   “是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院里还有这样的人。”   秋荷见火烧的相当旺,就又添了一把柴:“月儿姐和她好那是以前的事,现在平儿出了事,她就该和她划清界限。可月儿姐竟然当众徇私,也太不把奶奶放在眼里了。”   “噢,怎么了?”   秋荷道:“月儿姐姐不让牢靠的人看着,就只吩咐富儿带平儿去柴房。任谁都看出来了,她这是要徇私,只是别人都不敢说罢了。”   珂珂气的咬牙切齿的:“她和平儿是一路的,等我收拾了平儿,就要她好看。”   这番话让秋荷喜出望外,如果西跨院换了两元大将,富儿也捎带一点嫌疑,那个领头的大丫鬟,舍她其谁!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还是有些眼色的,见主子神色恍惚身心疲惫,她也适时的闭上嘴,轻手轻脚的替珂珂捶着肩。   当晚,珂珂就让秋荷这个从未出现在大场面的二等丫头,搬到了东厢房的外头,只是还没有让她住进平儿的屋子、点明让她接平儿的班。但这一切都是显而易见的告诉所有人,以后这里曾属于平儿的一切就属于她秋荷来管了。   尽管是有人羡慕有人恨,秋荷还是觉得很值!   搬到这里的第一个夜晚,秋荷就梦见自己住进了平儿的屋子,还可以对月儿指手画脚,甚至骂的月儿一声都不敢吭。更让她陶醉的是,她穿着姨娘才有资格穿的衣裳,就要成为二爷的姨娘。   梦中的一切太美了,秋荷一高兴差一点睡过了头。这个紧要关头,她就一定要站好岗,别让其他的小蹄子在奶奶面前抢了她的风头。更要谨防有哪个狐媚子在二爷跟前晃悠。   貌似那个靖儿长得还不错,还有贵儿,伶牙俐齿的,自己以前就曾被她给训过。哼!一看就都是狐媚样,早晚撺掇二奶奶把你们都给换下来,配个最丑的小厮才好呢。   伺候完奶奶梳头洗脸漱口擦胭脂,再伺候完吃早餐。借着奶奶吃过饭歇一小会的空,秋荷继续烧了一把火。这把火要烧到平儿,也要烧到月儿,最好把所有的丫头都烧到。   中间她很想抬起眼角多看琏二爷几眼,只是二奶奶的威严她不是不知。为了将来,说不得现在要忍耐。等二太太做主让她成了琏二爷的姨娘,她就能卯足劲的献媚了,不信还有男人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等她和琏二爷一起离开了二奶奶的视线,正是她提前向二爷示好的时候,她才想起还有正事没做呢。悲了个催的,想妩媚一把都不行。她都没来得及偷偷地多看二爷两眼,就去忙她最最重要的事去了。   今天是十六,贾母心情好,召集了媳妇、孙媳、孙女等一大群人在花厅里热闹。   两个太太没有一个缺席的,薛姨妈也被特别邀请出席。珂珂也早就提前来到,她就是大总管操心的命,大事小事都离不开她。李纨更是破天荒的按点点卯。   赖嬷嬷搭眼一瞧,就知道大房二房今天要明明暗暗的来场恶战。从这两天的风向看,她觉得二太太似乎是胜券在手。但事情往往爱爆冷门,所以,赖嬷嬷依旧看好大房。她买大房赢,没有人下注也不打紧,她一样能得到应得的好处。 ☆、赖嬷嬷出场      王夫人的风头很盛,作为贾嫔的生母,她觉得自己非常有面子。一张嘴就是宫里的娘娘如何如何,她每提一句娘娘,贾母就得跟着念一句‘金安’。她提的多了,最后贾母也被‘金安’二字给烦死了。   鸳鸯不得不时时准备好一杯茶,以免老太太念得口渴。   李纨这个实战家也是今日不同往日,一是沾大姑子的光,她也能和出身高她几头的王熙凤比肩了。另外,她觉得自己也有能力成为贾府的一代接班人。   王熙凤算什么,大字不识一箩筐。论写字作诗,都不及她的一个脚趾头。就这样的也配宅斗?分分钟弄死你!   李纨本就不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在升级大战中更是更上一层楼。她假意的问:“凤丫头,好好的你怎么没有精神呢?瞧你脸色都黄黄的。”   这个在她小产时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问也没有问候一声的堂嫂兼表嫂,在这个时候发来了问候,珂珂决定给她一个自动答复:“我最近就喜欢这个颜色的妆,特地画的。”   “特地画的?这个叫什么妆啊,我怎么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多了去了,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呢。“哦,这个啊是我娘让人捎给我的,说是从什么俄罗斯的地方运来的,叫气丝绿妆。”   “气丝绿妆,气丝绿……”李纨颠来倒去的念了好几遍,没学过俄罗斯话,她表示理解无能。   邢夫人还在喝茶,听到侄儿媳妇的碎碎念,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被呛着了。   王夫人不计较小得失,给儿媳妇使了一个眼色,李纨很快就问道:“咦?今天平姑娘怎么没来呢?凤丫头,平儿可是你的一把总钥匙,好比唐僧去西天取经就少不了一个孙悟空,你也离不了平姑娘。她今天怎么没跟来呢?”   珂珂显得有点颓废的说:“她,她病了。”   “病了?!”李纨早就看出珂珂的心虚,一向以温婉大方着称的先珠大奶奶,此时像是被耗子咬了一口似的大声叫了起来。估计是分贝过高,把正和薛姨妈聊家常的老太太的眼光都给吸引来了。   “前天还见到平姑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请了大夫了吗?严不严重?要不要让周大娘去看看?”   邢夫人很不合时宜的出声了:“没事,不用侄媳妇操心,我一早就打发人去瞧了,没有大碍。不然的话,我也早就让她滕到外面去养病了。”   王夫人自然不会一言不发,她笑眯眯的说:“这几天府里闹腾的很,是琏儿在外头惹事了吧?”   薛姨妈一听急了一身的汗,这话说的太不是时候了。琏儿的事还不是薛蟠惹出来的?姐姐,你也不能对侄女这样啊!再说,老太太真的生气了,我也没脸见人啊!   王夫人也想到了这一点,老狐狸做事就是考虑的周全:“上次珠儿媳妇送来的瓜菜,老太太吃着可好?”   贾母道:“我吃着很好呢。没做的时候,家里的媳妇就拿来给我看了一眼,真是老天降福,我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大的瓜呢!”   气氛又开始融洽起来,王夫人就卖弄道:“都是老太太的福气所致,咱们才能跟着见到。说来也是蟠儿这孩子有心,在外头好容易寻着了,就巴巴的送到府里让咱们尝尝鲜。”   这是一个十分好的话题,贾母就和薛姨妈相互的道了谢。   王夫人趁机说:“最近蟠儿和琏儿走的近,小孩子不懂事,什么都听他二哥的。兄弟听哥的话是件好事,只是琏儿胡闹别带坏了蟠儿。那天忠顺王府来人,还闹的官府都来了。我是才听说的,吓得我不得了呢!”   贾母也是一脸惊讶:“凤丫头真有这事?”   多年前忠顺王府就和荣宁二公不和,等两个有功的老头子两腿一蹬走人了,贾府就像一个软柿子一样任忠顺王府揉/捏。要不是北静王府和西宁王府帮衬着,他们得一直过着忍辱受气的日子。   就是现在,他们也是经常委曲求全,尽量不和忠顺王府起冲突。   珂珂是一点都没有隐瞒:“是的老太太。”   贾母有点火了,这样的大事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我放权给你,你也要稳当点才是,为啥好好的去惹人家呢。“琏儿呢,去叫他立马过来!”   这一声喝,让满厅的欢声笑语都住了啊,连薛姨妈都不敢轻易的吭声。   赖嬷嬷左右看了一眼,觉得她是时候该发话了。她挪了挪坐在矮凳上的屁股(几个老辈的奴才比年轻的主子都有脸,贾母说过,她们有坐矮凳的份。)恭恭敬敬的说:“老太太息怒,奴才来的时候见到琏二爷了,他正在挑寿山石,好给您雕个盆景。这不,您老的寿辰不是快到了吗?”   “啊,是啊,还有半个月吧?”   赖嬷嬷继续说:“二爷忙的灰头土脸的,他怕别人挑的不好,都是自己亲自上阵。”   赖嬷嬷的这一招真心管用,贾母一听,顿时热泪盈眶。转脸拉着珂珂的手说:“琏儿一直都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人又实在心眼也好。只可怜他从小没了娘,让我看着心酸。”贾母把对贾琏的关爱,通通发泄在珂珂的身上了。   邢夫人面上略有些尴尬,自古后娘难为,尤其是继子的奶奶叨叨着孙子没娘的可怜,她显得多余且不可原谅。唉,坐着也中枪!   珂珂只顺着贾母的话劝她不要悲伤,她和邢夫人是婆媳,要是媳妇出面为婆婆说好话,不仅说服力不足,还有相互吹捧自我表扬的嫌疑。   鸳鸯站在贾母的身后,不急不躁的说:“老太太是最有福气的的,儿孙绕膝,四世同堂。您也不用替二爷伤心,这些年有大太太一力照顾,奴婢觉得二爷更加知书达理了。”   经鸳鸯的一提醒,贾母才发觉自己发散了一番感慨伤及无辜了。说实在的,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沉稳纳罕的大儿媳了。   为了弥补一下,她转而笑了起来,朝花厅所有的 儿孙及下人说:“可不是嘛,我成日家的说,多亏了老大家的,琏儿他们爷俩才能有一个完整的家。你们啊别看她年轻,稳重是第一的。”   有了老太太的肯定,谁还会说不好。一时,邢夫人就成了贾府里的白莲花圣母,光芒四射!   珂珂替她婆婆感激的看了鸳鸯一眼,这个丫头却只是低眉垂首,专心的用美人捶给贾母捶背。似乎外头谁是谁非都和她无关。   只有二房的婆媳两个在旁边坐着咬牙切齿的。   王夫人愤愤地想:她姓邢的才来几天,以前琏儿还不是在我跟前长大的!难道以前他不是知书达理的,我看现在反而是不讲理了!   好容易找了一个打击大房的机会,眼睁睁的看着被这些人给掰弯了,王夫人赶紧努力的给正过来。   “不知道忠顺王府的事可平息了?”   这也正是贾母多所担心的问题:“是啊,咱们都是本分的人家,千万别和他们闹矛盾。”   珂珂就答道:“老太太放心,这事早就处理好了。昨儿忠顺王爷还让人来道歉呢,说是他们府上的小舅爷不懂事,冲撞了咱们。就如老太太所说的,咱们一直都是本分的人家。所以,二爷又赶紧亲自登门给老王爷赔不是。我听二爷说,王爷还留着他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呢。”   这么一说,就让贾母无比的放心,“好孩子,难为你们了。内里的事儿我也不想知道的太多,有你们两口子我就放心了。”   王夫人是无比的惊讶,她把西跨院给盯的滴水不漏,这两天他们院里闹的鸡飞狗跳的,就没乱了他们的阵脚?   王夫人不甘心的看着得意的侄女,只是她没敢再贸然出手。王夫人森森的觉得,知己知彼让能让她们一举中的。今天暂且让她们一回,以后我还要加倍的让她们给还回来。   李纨还想利用平儿、兴儿这事让她们丢脸,王夫人觉得此时不宜发难,她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打大房一个措手不及,且不可因为报仇心切而打草惊蛇。   李纨利用她宅斗汲取的经验充当了婆婆的贴身小智囊。她分析道:越是你恨的人、踩你的人,你就越要拉拢她。像有些只知道在你屁股后面哭着喊着给你效忠的小弟级别的,你瞄都不要瞄他一眼。最重要的是,赖嬷嬷是绝对的实力派,她的一句话就是别的奴才的上百句话。跺一跺脚就有百儿八十奴才投奔她。她要是拜了哪个山头,其他的人也就拜哪个山头。   王夫人点点头,很欣慰的说:“你如今也上进多了,总有一天老太太会知道咱们当家是没错的。”   至于怎么拉拢,王夫人半点没有大意。她清楚的知道,赖嬷嬷绝不是三言两语、一星半点的银子能收买的。别看她平时说的都是老实话,除了贾母,她的眼里就没有第二个主子。   她把赖家的老老少少颠来倒去的数了一个遍,最后才发现,一定要给她们家一个重磅惊喜,才能让赖家死心塌地的效忠她。   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该花银子的地方,王夫人连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她对李纨说:“赖家的孙子有二三十岁了吧?”   “是啊,赖嬷嬷的孙子好像是叫赖尚荣的那个,孩子都十来岁了。早些年老太太就给了恩典,放他出了奴籍。赖家也花了不少钱,给他捐了一个孝廉。像他们这样的就是出身低,难得能出仕做老爷。所以,至今也没有弄一顶乌纱帽戴。”   王夫人似笑非笑的说:“这反而是个好事,只要我们能把他给捧起来,赖嬷嬷还敢和我唱反调吗?”   跑官的事李纨没有经过,却都听说过。但是一个女人家也拿这些做筹码,真的让她望尘莫及。她在未来皇妃弟媳的路上行走,以后势必会遇到类似的事,现在权当是实习了。 ☆、适得其反      “太太说的对,只是不知道该找谁?要不要和老爷说一声?”   王夫人鼻子里一哼:“就他还想让咱们翻身,这辈子都指望不上他!你也不要声张,我修书一封,让人送到扬州府。那里的知府曾经是我们王家的门生,托他办件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李纨也一力的赞同,这果然是条好计。她想了想又问:“太太是想让赖尚荣做知府的幕僚吧?”   王夫人教训似得说:“就凭赖家在咱们府上的根基,他怎么会甘心的去做一个幕僚。我也见过她家的小子几次,是个眼高于人的。我想着,先给他谋一个七品的小官做做,以后他有本事发达了,也不会忘了咱们的。”   这年头官职不是好买的,就算有熟人,也要三万两万的银子。求人之时,王夫人也没含糊,亲自封了一张两万的银票,说是给的一点茶水费。   扬州知府施恩确实没有忘本,早年他还是王子胜的学生。没有王家父子的一力推荐,他就不会有今天的蟒袍加身。   接到信后,施恩就马不停蹄的去安排了。正好他管辖下的一个州县有一个县令的缺,他略活动一番,没用几日,就让赖尚荣走马上任了。   前前后后也花了千儿八百的打点费。不过,为了恩师,他觉得花的值。才要让人给王夫人回信一封,并还回两万两的银票,贾琏就十分是时候的拜上门来了。   贾琏的帖子写明的是荣国府的嫡孙,王子胜的女婿。那施恩就当成是恩师一样的款待了。   贾琏也没有时间和他慢慢聊着昨日情长,只说是来扬州有事,受王子胜和王夫人之托,前来问候一声。   施恩喜出望外,写好的信也不必着人去送了,直接让贾琏捎着就行了,至于银票,就在信中一起捎着。   贾琏把信收在袖笼里,拱手告辞。快马加鞭,他连来带回总共用了十天时间。   送出了信和银票,王夫人婆媳有点度日如年的赶脚。她安下的线人说,西跨院天天死气沉沉的,二奶奶被陪嫁的丫头给出卖了,整日愁眉不展。琏二爷则是伤心过度,整日流连酒肆,三五日不归家都是常事。   这点还能安一安王夫人的心,如果这步棋走好了,贾府重新回到她们手里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但是,事情似乎出了一点小插曲。赖尚荣上任的信儿都传来了,酒也摆了,客也请了,就是不见赖家来感恩戴德的谢她。   尼玛!难不成他们就这样白眼狼?王夫人有点后悔。她之所以之前没有和赖家打招呼,就是想给他们一个惊喜。让他们在极度的狂欢中认识到二太太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人,简直就是赖家的再生父母。   如今,这个效果没有起到,他们压根就没有来谢她一声。让我白白的给人家做嫁衣裳,没门!   她气急败坏的让人去请了赖嬷嬷来。   退居二线,王夫人还是贾府的二太太。作为奴才,哪怕是极品奴才,赖嬷嬷还是会来的。来了之后,王夫人让周瑞家的亲自捧了茶。茶过三巡,祝贺的话也说了大半箩筐了,赖嬷嬷也道了几百句的谢了。喝了一大海的茶,快要撑破肚皮的时候,王夫人总算是道出了她的心事。   “荣儿来信了吗?”   “回二太太的话,来了。”   尼玛,你这个老货怎么还不和我说道谢的话呢!你以为我是找你聊天的吗,老娘才没有那个闲心哪!此时,王夫人极其的不淡定!她开始心疼送出去的两万两银子。此时也不奢望能带来什么好处,好歹要把本钱给捞来啊。   开口要钱总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儿,如果人家根本就不知道欠了你的钱,那你就更加的难以启齿了。   王夫人琢磨了一下,觉得脸皮和两万的银子比起来,她还是分得清哪个更重要的。   “你们给荣儿回个信儿,让他尽管好好做。半个多月前,我就让人给施知府送了两万的银子,让他给荣儿找门路。放心,施知府是咱们的人,以后他还要步步升呢!”   赖嬷嬷赶紧道谢:“还是二太太一直记挂着奴才们,让奴才们无以为报。”   报你个头啊,先把我的两万银子给我啊!但是赖嬷嬷没有反应。王夫人厚着脸皮开始哭穷:“当时我手上也没有银子,还是让人拿了我的几副面首去当了,才凑够这两万两。”   赖嬷嬷心里直骂:他奶奶的,这里面有你什么事儿,你也想来分一杯羹。荣儿早就去拜了施知府。施知府亲口提了琏二爷,可没说你二太太什么事。有了好处你跑的比谁都快,之前咋没见你吱一声呢。我就不信你会白白的做好人。装穷,我比你更穷。   “是啊,今年就是没有往年的日子好过,送荣儿走,现是我和他娘、他媳妇变卖了所有的首饰,加上往年的积蓄,才是勉勉强强够用的。幸亏老太太又助了两百两,大太太也赏了一百两。不然,只好雇头驴骑着走了,哪里还敢坐什么船。”   王夫人气的狂吐血,你个老狐狸,不还我两万的银子,让你孙子生个儿子没□□,我咒你家孙子坐大牢。   赖嬷嬷忽然一拍脑袋瓜子:“你看我这记性,忒大一件事竟然忘了。”   王夫人气的霜打茄子一样的脸,瞬间变得阳光灿烂了起来。我就说我是不会下错棋的,老狐狸也不敢耍了我。怎么样,想起来还我银子了吧?“什么事这么着急?”   赖嬷嬷响亮的说:“老太太昨天就告诉奴才了,让奴才今天傍晚去陪她唠嗑。”   王夫人:赖嬷嬷,你不还我的银子我死给你看!   赖嬷嬷:二太太,拜拜,恕老奴不能陪你了,俺要去陪老太太了。   赖嬷嬷坐着小轿携儿媳一同陪贾母唠了一个时辰的磕,随便说了几大车的好话,把贾母乐得合不拢嘴。   碰巧又遇上邢夫人来看看贾母,赖家婆媳卯足了劲,把大太太给美化的和观世音一样,反正就是圣母的没法再圣母。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赖家婆媳识趣的起身告辞了。回到他们的小家,赖嬷嬷也没敢歇着。   她叫来大儿子:“给琏二奶奶买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赖大道:“买好了。”   “拿给我看看。”别看赖嬷嬷一把年纪了,走起路做起事杠杠的。她觉得儿子做事还行,但比她差点。   “嗯,不错!你们要记得,没有老太爷老太太,就没有咱们赖家。没有琏二爷和二奶奶,就没有你们儿子的今天!不管什么时候,你们要是忘了本,老天爷不容你们!”   赖大家的恭恭敬敬的说:“婆婆放心,我们就是忘了自己姓啥,也不会忘了二爷和二奶奶的大恩。”   “就是忘了你们老子娘,也不能忘了他们的恩!”赖嬷嬷一脸严肃。   月上柳梢头,相约在西楼。   天色已暮,赖嬷嬷独自一人敲开了西跨院的门。开门的是平儿。   赖嬷嬷略略有些惊讶,关于平儿被关起来的小道消息,早就在贾府不胫而走。可是?她很快镇静下来,二奶奶就是二奶奶的,岂是二太太能斗得了的。   “平姑娘好,我来看看二奶奶。”   平儿对赖嬷嬷的到来皆在意料当中,上前殷勤的搀扶了她一把:“赖奶奶,您老人家有事就打发人来说一声,不拘是让赖大婶还是让别人来,怎就劳您走一趟呢?”   赖嬷嬷忙摆摆手:“姑娘千万别这么说,主子们都是看我一把年纪,才都给我几分的脸面。我可不能坏了主子的规矩,带坏了底下的人。”   平儿是最有分寸的,不会仗着自己是当家二奶奶的金牌丫鬟就拿捏。府里的事儿她心里都明白,就是对下等的丫头小厮,她都是笑脸相对,何况是对元老级的赖嬷嬷。当下就扶了赖嬷嬷去了正厅。   赖嬷嬷又念叨道:“怎么能劳动姑娘来扶我啊?”   平儿笑着说:“瞧您老人家说的。别说是我一个小辈,就是二爷和二奶奶平时都是对您尊重的很。您是伺候过老太太的人,就是咱府上的功臣,对您尊重是应该的。”   赖嬷嬷满心欢喜的和平儿一起走进了屋里。   珂珂和贾琏才吃着饭,赖嬷嬷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哎呦姑娘啊,奶奶和爷还在吃饭,要不我等会儿再进去吧。”   平儿拉着他,笑着说:“赖奶奶是想多了,吃饭也没什么,就是别人要回避,您老也不用。”   珂珂听到外头有人在说话,抬头看见是赖嬷嬷,忙起身说:“平儿,扶赖大娘过来坐,怎么让大娘在门口站着呢?”   赖嬷嬷才慌忙进来,解释说:“二奶奶您可别起来,不然可就折了奴才的寿了。平姑娘一直叫我进来坐。我是怕耽误了二爷和二奶奶吃饭才没敢进来的。”   世上之事,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赖嬷嬷在贾府是多么的有脸面,就是两位太太她都没有恭敬到如此地步。在老太太的屋里,年轻的主子都没有资格坐下的时候,就有她的一席之地。说实话,她的眼里除了老太太,还曾有过谁! ☆、意外之获      贾琏也站起来,说:“大娘这是客气了,我的小名您老又不是没有叫过,怎么今天也叫二爷了呢?大娘这才是在折我的寿呢。”   赖嬷嬷喜得眼睛都眯成一道缝了:“那都是多早晚的事儿了,当初是二爷您年纪小,老太太才让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叫二爷您的小名,说是好养活。就是宝玉现在用也是一样的。只是如今二爷也成了家了,奴才们怎么能造次了?”   珂珂亲自拉她上炕上来坐,“大娘你别这么说,他是从小在你老人家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凭他多大,就是以后做了爷爷,在你面前还是小辈。你只管叫他的小名,没事的。”   “奶奶这么说是您知书达理,奴才要是这么做,那可就要遭天打五雷轰了。”再三的去拉,赖嬷嬷终究不肯挨着二奶奶坐。珂珂也只好作罢,让平儿搬来一个脚凳,就在炕沿上坐下了。   珂珂说:“大娘,这个是我干娘刘姥姥给腌的几样下饭菜,不是山珍海味就着它吃饭可香了!”   “哎呦呦,我都好久没见到刘姥姥了。等她老人家到府上来,我可得找她好好的唠唠嗑。”   “这个是银鱼汤,大娘喝一碗。是我让平儿拿了银子找柳嫂子单做的,难得的是这个鲜味。”珂珂亲自为她添了汤。   赖嬷嬷很是受宠若惊,以前见过多大的场面,受过多少人的追捧,那都是浮云中的浮云,二奶奶才是正经。   一时吃完了饭,也喝好了汤,赖嬷嬷就言归正传。“我今天来是专门谢谢二爷和奶奶的。要不是二爷和奶奶,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一辈子也别想出了头。”   珂珂微微一笑,拉着她的手说:“大娘不必这样说,一家子的骨肉,二爷不惦记着他惦记谁呢!你老人家也知道,施大人是我爹的门生,只要我开口相求,他自然也会给三分薄面。何况,荣儿也是有福气的,合该这个知县就是他的。”   赖嬷嬷心里感激的简直是无法言说,要不是贾琏和珂珂硬拦着,她非要跪在地上磕几个响头不可。   “奶奶的大恩大德,奴才一家没齿难忘。奶奶放心,以后有用得着奴才一家的,尽管说来!”   说起赖尚荣,绝对不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家伙,贾府衰落后,赖家也只是独善其身。珂珂想,树倒猢狲散这个古谚是不会错的,只有扭转贾府的命运,才能转变底下人对他们的态度。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着被抄家砍头的主子,也没有哪一只鸟愿意栖息在摇摇欲坠的树枝上。   赖嬷嬷被扶起来之后,在凳子上坐好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道:“这个是我家偶然得到的一件东西,我们都是粗鄙的下人,不配用这个,就来送给奶奶了。”   贾琏打开一看,锦盒里是一个通体晶莹剔透的老坑翡翠,映着烛火,更加显出美丽的荧光。赖家可不是什么侯门大户,也不是没落的土豪贵族。所以,她们家是不会有祖传的珍稀宝贝。不管是主子赏的,还是哪个相与送的,都不会有这个品相的东西。   珂珂连忙挡了一下:“大娘多心了,咱们是谁,也用这般客气。你若是这样,就是把我们当成外人了。”   送过来的东西赖嬷嬷怎么会拿走,她指天发誓:“不过是个小玩意,奶奶要是不嫌弃奴才们上不了台面,不拘是赏给哪个姐儿哥儿的戴着玩。奶奶要是不收,真真的就是看不起奴才了。”   珂珂方笑了起来:“大娘这样说,我还不得不收了。只是让你们破费,我心里不安呢。”   赖嬷嬷又取出一张银票:“以后还少不了二爷和奶奶费心,荣儿不争气,还要知府大人提点。我们的身份说出去只能给荣儿丢人。只好拜托二爷给各位老爷买点茶叶喝喝了。”   好家伙,这个做奴才的可够得上是奴才里的财主,一出手就是两万两。多少宗室贵族都没有这个豪气。   赖嬷嬷送来的两万两,加上王夫人的两万两,外加一个上等翡翠,还意外的获得赖家的极力报效,珂珂真是人财两得。   诸事都安排好了,珂珂开始论功行赏。平儿自然是第一个,赏了银子不说,还被贾琏亲口允诺,等她出阁一定要备一份厚厚的妆奁。   另外一个就是兴儿,自主子看清二房的阴谋之后,他积极出谋划策,并配合演出了一场好戏。比如,贾琏流连酒肆的就是他透露给二房的。   来旺,月儿,富儿和贵儿也都拿了辛苦钱,其他的丫头和小厮每人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西跨院里每个人都喜得合不拢嘴,跟着二奶奶就是有肉吃。   至于秋荷,这个在西跨院暴发了一个月的准大丫环,原本是要被撵走或卖了的,只因她的姐姐秋桐是大老爷贾赦院里的丫头,哭着喊着求了贾赦,才没有被卖出去。不过,做原来的活是没门了,唯一的下场就是去打扫茅厕。   富儿和贵儿围着平儿叽叽喳喳的说:“平儿姐姐,前些日子真是委屈你了。让你住了二十多天的柴房,我们心里都可难过了。你怎么都不提前和我们透露一声呢?我们还偷偷的跑去看你,可是被月儿姐给拦下了。”   贵儿撅着嘴说:“月儿姐也太不厚道了,咱们都和亲姐妹一样,出了事她一点都不为你说情。还好奶奶不过是用了一计,不然,她都让人寒心呢。”   平儿心里说,傻丫头,月儿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她要是露出个一丝半点的,还不让二太太瞧出马脚来。但是,平儿终究没有说这句话。   这两个丫头绝对是和她一样的忠心,要说她自己知道,两个丫头是信服的。可是要说连月儿都知道了,唯独瞒着她们,她们该有多么伤心呢。不管月儿做到什么地位,陪嫁的丫头都是主子的贴身小棉袄。有什么话,自然是她们先知道。   平儿就一本正经的说:“这个你们就说错了,谁是谁非还没有查出来,月儿姐当然不能对我网开一面。万一我就是出卖奶奶的人,你们会容我吗?”   富儿和贵儿不说话了,在她们的心里,她们三个是永远不会对不起奶奶的。安儿是一个例外,所以,她才没有福气继续待在这里。   珂珂掰着指头算,二太太给她的四个丫头,一个铃铛已经配了小厮出去了,一个珍儿已经嫁出去了,这个秋荷又不安分,和二房的内外勾结。还有一个冬梅在伺候贾蔚。   珂珂不能掉以轻心,万一她那个丧尽天良的姑姑再使一招,她可不愿意把自己的儿子给搭进去。   反正这个丫头也有十六七了,直接找个年纪家境合适的小厮配了,然后回家等着养孩子。冬梅也没有犯过错,贾琏和珂珂也没有亏了她,给了五十两做嫁妆,冬梅就感恩戴德的磕头回家去了。   这一次,王夫人足足的又病了半个月,吃了公中的几斤人参才慢慢好转起来。才到贾母的上房去露露脸,不成想看到赖家婆媳敬神一样的敬着她的侄女。王夫人差点泪奔,奶奶的,我白白花了两万银子还舍了老脸,最后真真的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勉强撑着回去了。足足又病了一个月,听说这次都吃不下饭去。   珂珂让人做了二太太平时最爱吃的野鸡崽子汤,让平儿和月儿亲自送了过去。等西跨院的人一走,王夫人就将那汤碗摔在地上。   蹉跎了几个月,宫里眼看就要小选。王夫人巴不得她的外甥女这一去选个才人赞善什么的,实在不行就打发回家,也千万不要给划到大选的行列。   可惜,天不遂她愿。内监戴权亲自来道喜,说薛姑娘不用参加今年的小选了。养养精神,明年秋天就等着参加四年一届的大选吧。   可能是戴权早瞧出了些门道,这个薛姑娘以后有五成会大发。别看人人都来巴结内监,连娘娘也都高看一眼,万一哪天被人扳下来,他也要留条后路。今天姑且先抱一个大粗腿,说了许多的吉祥话。   “薛太太放心,姑娘是才貌双全,明秋一定会博个主子的位份的。”   薛姨妈千恩百谢,又拿出许多的好处来谢他。   珂珂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和贾琏和好如初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原谅他的,反正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日子了。嗯,挠挠头发现,有时糊涂点还是好的。   宅斗之余,总有许多美好的事物。比如贾琏在珂珂的生日送上了一枚做工精美的戒指。而珂珂也雅兴大发,亲自为相公设计了一套超现代的衣服,吓得贾琏好一段时间都不敢大献殷勤了。   这搞得珂珂极为纳闷,难道我关心你一下不好吗?俄罗斯和一些西方国家都进献了许多稀奇玩意,这个也不算很新潮吧?和你说这些都白搭,你悟性再好,也都是古代人,你是不会懂得姐的审美观的。   算了,既然你不要,我就给几个小姑娘做几身吧。珂珂充分发扬她的聪明才智,电视剧的里的经典服饰都搬来现卖。这一闹足足折腾了两个月。   值得一提的是。忠顺王府和贾府握手言欢,最后还几乎和贾琏成了忘年之交。香菱也不用掖掖藏藏了,变戏法一般的又重回到梨香院。   连王夫人都一愣一愣的,不是说人没了吗?怎么半路又冒出来了? ☆、坐等其成      因为香菱的事,薛家母子三人和珂珂的关系日趋亲密。宝钗在贾府大院露面的机会也明显的增多了。   和黛玉、几个春儿说说笑笑都是常事。因此,她也常带着莺儿到西跨院串了几次门。众所周知,莺儿是个丫鬟中极心灵手巧的一个小姑娘,最擅长打络子。珂珂事先让贾琏去买了赤橙黄绿青蓝紫数百种彩线,专等莺儿来打络子。   一开始,莺儿很乐意。一炷香,朝天凳,象眼块,方胜连环、攒心梅花,珂珂便把府里所有姑娘的奶奶的玉佩、汗巾子的络子都给打了一个遍。还送给了王家几十个,加上给刘姥姥留下的,莺儿足足打了五百个!!!   二奶奶你是想累死我吗?最后,吃不消的莺儿打死也不跟着她家姑娘去琏二奶奶院里了。   珂珂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了,赶紧包了几个精致的金锞子,找了几匹上好的尺头,和一对玉镯子让月儿送给了莺儿。   宝钗直呼太费了,欲回了一多半:“这如何使得,柳姐姐你快拿回去,给一两块料子让她做衣裳已经是很好的了,何必还要恁多贵重的东西!”   月儿笑着推辞道:“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奶奶脾气的,她呀一向豪爽,比一个爷都响亮。送出去的东西,她怎么会收回。权当是给黄姑娘添点嫁妆吧。”   莺儿被最后一句话给羞着了,红着脸说:“姐姐你说的都是好远的事。”   月儿也笑了起来:“你也十五六岁了,快到找婆家的时候了,赶明儿我瞧着有好的后生,一定给你做媒。姨太太可别不舍得就行!”   莺儿小声的嘟囔:“我还要一辈子伺候我家姑娘呢。”   正在薛家为了宝钗能进宫有个好归宿而大把撒银子托关系,甚至不惜腆着老脸去求她姐姐的时候,宝钗却偷偷地来找了珂珂。   “妹妹好久不来,为还以为你生气了呢?”   宝钗笑着说:“瞧凤姐姐说的,我能生什么气呢,你不生我的气就不错了。”   “咦?莺儿怎么没来,是不是被我给累怕了?”   这下宝钗才是掩着嘴笑的直不起腰,要是实话实说,不知凤姐姐会不会很尴尬。想想她那个爽利的性格,也是不会在心里结疙瘩的。“这个,还真的有点。”   珂珂也笑的不可开交,都是自己太爱玩,把人都给累怕了。   说话间,就看见宝钗眼底有一丝难言之隐,顿时让珂珂觉得今天她来不是玩一玩那么简单的。比较费解的是,这个宝姐姐性格和书上的相差太远。   珂珂使了眼色让平儿等人都下去,她方才问道:“妹妹今天来是有事和我说吧?”   宝钗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怨不得人家都说什么事都瞒不住凤姐姐你,今天妹妹真的是来找姐姐帮忙的。”   珂珂很豪气的说:“妹妹有话尽管说来,能帮的我绝不含糊。”   有了香菱的事情在前,绝没有人敢质疑她说的话是夸海口。   宝钗稍微带了一点羞涩说:“我想请姐姐帮忙,让我在大选中落选。”   “啊?让你落选?”珂珂不能说不吃惊,宝姐姐你没有搞错吧?难不成你是看上了这里的小屁孩宝玉?为了和他上演一场金玉良缘,你宁愿放弃选秀?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既然你都不想去,那为什么还要扔银子进去?不合情理。   宝钗肯定的说:“是的凤姐姐,我不想进宫!”   珂珂理一理头绪,问:“姑妈知道吗?”   宝钗摇摇头:“我妈并不知道,我只和姐姐一个人说了,别人也没有能帮助我的,也没有可以信任的。”   宝姐姐,你这样想你妈知道吗?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伤心难过的,你妈都没让和你信任啊?   “妹妹既然不想去,大可和姑妈说说。不然,不知道还要白白的花多少银子呢?”   宝钗叹口气道:“也不怕和凤姐姐你说了,我妈是一心想让我进宫。姐姐也知道,我们家时皇商,银子虽有些,说出去到底没有官宦人家的体面。妈曾说过,我哥哥也就这样了,凭他也光耀不了薛家的门楣。女孩家就不同,嫁的好了,也许能拉娘家一把。”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不是和当年的杨玉环一个样了。为了能当上皇亲国戚,那是只喜生女不愿生男。   最后她又为宝钗的想法所折服,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太有见识了,都不是一般男儿所能比的。现在的人只知道宫里娘娘的无限风光,看过宫斗剧的妹子才知道宫斗是一件多么残酷的战役,搞不好你就成炮灰了。   也许她早就看到了元春的命运,亦或她根本就是参透了宫里女人的命运。宁愿嫁给一个普通的男子,能相守一生相濡以沫。   同时,珂珂也默默地想:你千万不要选宝玉。   宝钗若真嫁了宝玉,必定又将成为王夫人的棋子。作为儿媳妇,她也不能不为婆婆所驱使。那时候荣国府将有一番天昏地暗的宅斗,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妹妹所虑极是,宫里的娘娘说白了就是表面风光内里苦啊,还有明争暗斗、尔虞我诈,最后能不能独善其身都不好说呢。”珂珂把看宅斗剧的经验总结了一下,说的有理有据。   这让宝钗很信服,凤姐姐果然见识非凡,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看来我找她是找对人了。“姐姐帮我也有许多要打点的地方,需要用银子尽管开口。”   皇商女子就是豪爽,这绝不是在炫富。俺家里有的是钱,根本就不用出去炫。难道你要我躺在金子上画一张靓画拿出去晒吗?俗气!   宝钗那是经过场面的,早就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张银票。   珂珂立马就变了脸:“你要当我是姐姐,就把这个收起来,不然,咱们以后也别说话了。”   珂珂和王夫人不一样,她有自己的原则,有些银子能拿,比如王夫人亲手送来的。可有些银子是不能拿的,比如宝钗。她们在这里就是表姐妹,珂珂还不至于为了银子连亲戚都不顾。   宝钗也很坚决:“凤姐姐,我知道宫里的人黑着呢,想送进去人你要拿银子,想出来人你一样也得拿银子。我总不能让你出力还出钱吧。”   珂珂一锤定音:“银子的事不用你管,我既然敢答应,就不会说三道四。能不能成我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是尽力是一定的。”   最后宝钗也没有拗过珂珂,只好把银票重新收了起来。   当贾琏知道珂珂答应了宝钗的请求时,他吃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一是吃惊宝钗的转变,在一个就是他觉得媳妇怎么有点不靠谱了。谁都知道,他们和宫里没有交情,你就是拿着银子都不一定能找到人帮忙。但是,男人嘛总是要有点担当的,有了事你不能撒丫子走人。   “宫里除了大姐姐,咱们也没有其他能求得上的人。二太太求的是戴权,咱们要是也去求,事情就会露馅的。要不我等明天去求一下北静王,说不定他能帮上忙呢。”   珂珂朝他说:“这个何用去求北静王,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干看着不出力就行了。”   “哎……”你这不是放人家鸽子吗?要是不想帮你就别答应人家吗,答应了你总该去争取啊!媳妇,这个可不是你一贯的作风。“这样不好吧,你都答应宝钗妹妹了。”   珂珂乜了他一眼,你死心眼啊!“看看二太太在忙什么,你就知道该不该忙乎了。”   贾琏这才恍然大悟,你呀,每次都做黄雀,可别把母螳螂给气死了。贾琏大笑了起来:“怨不得你这样若无其事的,你还真是个人精!”   珂珂自豪的说:“哼,你该说我辣才对。”   说归说,贾琏对这个还是没有把握。“你能确定二太太这次会出手?就算她出手,又一定能成功吗?”   我当然不确定了!   “能不能成要看天意,但是她要不出手我就不姓王!”   贾琏白了白眼睛,这话说的,你咋不说王字倒着写呢?你就知道你不姓王才敢这么说,你咋不说你不姓方呢?   貌似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他很正经的说:“宫里的人她是认识几个,可是毕竟不是手眼通天。我看戴权上次来的意思,圣上只怕是对宝钗妹妹高看一眼呢。”   珂珂就笑道:“你既然看出这个,还能不明白吗?就是拼着老命,二太太也不会让宝钗进宫的。”   此时,贾琏才顿悟,他终于明白这一场闹剧是为了什么。香菱的事根本就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二太太有意而为之。   当新年悄悄来临的时候,薛家母子三人因为宝钗进宫参选的事,而不得不留在贾府过年。苦巴巴的养了半年病的王夫人忽然间就容光焕发起来。元春给她的信里清清楚楚的写明了,宝钗已经不可能进宫了。薛蟠的事被人揭发,在宫里已经有了不好的印象,就凭这一点,她再也和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无缘了。   王夫人很放心,花出去的银子终于没有白花。只要能达到目的,花多少都行。   因为这个,她对宝钗也越发的好了起来。仔细瞧瞧,这丫头论相貌、论品行,都比李纨高出几个头来。特别是管家的能力,那更是甩李纨几条街。她忽然灵机一动,要是把宝钗许配给宝玉该有多好啊!她缺钱,薛家就是有钱。她没有了权,或许利用宝钗还能把失去的权利给收回来。噢耶,这个想法不错。   恩,年龄貌似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大概的算一下,宝钗比她的宝贝儿子大了两岁,没问题,大四岁都没问题。没有共同语言?这都不叫个事,以后在一个屋檐下,没有也有了。   李纨知道宝钗不能进宫的小道消息以后也很雀跃,她还指望有朝一日元春能坐上妃子、贵妃的宝座,让她好在贾府有扬眉吐气的资格。   总之,这个新年过的很愉快。   只是,李纨并不知道王夫人欲用薛宝钗来代替她,成为二房的领头羊。   更要命的是,大年刚过,宫里就传来一个诈破天的绝好消息:贾元春封贵妃了,还加封贤德妃。   这是一次质的飞跃,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一个好事。    ☆、疗妒汤      因为元妃的晋升,王夫人的自我感觉也跟着上了一个层次。每看一眼大房的那个一品诰命,她的眼神里都带着九分九的不屑。NND,用不了多久,我的金龟婿就会给我一个超品的诰命,气死你!哼!   只是,超品诰命的圣旨迟迟没有颁下来,大事小事上,她还是要老老实实的站在邢夫人的后面。过了半个月,王夫人的牙根开始疼了,只好请了宫里的吴太医,吃了许多的祛火药也不大见效。最后,吴太医说,二太太你这是心火,所以吃药不管用。   吃药不管用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办法了?不行,你说不管用就不管用了,找到了你,你就得管我看好。银子我给,一个子儿都没少你的。   吴太医无奈的想,我真倒霉,怎么就遇上了这个症候,遇见了这个人!被人黏上了,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每天看医书,找一找有没有好的办法。   好的是,这个吴太医和王道士是好朋友,时常在一起吹吹牛、发发牢骚。关于‘疗妒汤’其实不是宝玉去问王道士才诌出来的,原来是这两个老顽童一起整出来的。   为何呢?因为吴太医的老婆好妒,以至于他不能娶小老婆。到了最后,不娶小老婆也不行,吴太医的老婆说你在外头一定看了别的女人,这也是不忠。一通大闹,把吴太医气的半死。他又无可奈何,只好找了‘男闺蜜’倒倒苦水。   这个王道士还是很可爱的,立即就给吴太医出了一个方子。   吴太医吐血,我才是医生,你也会开药方?充其量就是个江湖郎中的料。   为了不和‘男闺蜜’闹红脸,他还是听了一下这个‘疗妒汤’。   其实,王道士也知道吴太医不信服他的医术,就说:“你老婆得的是心病,所以就不能用一般的药来治。我这个方子简单实用还美味,你老婆吃了一定会爱死你。”   吴太医来了兴趣,有你说的这么神奇吗?忙问:“你赶紧说,是什么方子?”   王道士说:“极好的秋梨一个,二钱冰糖,一钱陈皮,水三碗,最后三碗蒸做一碗水,每天喝三次。”   吴太医傻眼,这个不是行气化痰的方子吗?   回家之后他还真的试了试,出乎意料的是,他老婆吃了后连说好吃,吃了一个月之后就对吴太医百依百顺,再也不打骂他了。   吴太医觉得这个方子在此时用起来一定是不错的,他提笔就写下了这个方子,然后嘱咐二房的丫鬟说:“就照这个方子每天吃三次。”   金钏问:“那要吃多少天呢?”   吴太医也傻眼了,他自己的老婆吃了一个月,让王夫人也吃一个月有点离谱了吧。算了,就半个月吧。   王夫人吃了半个月依旧不见好,让人去找了吴太医,一顿好骂。   因为是贵妃的娘,吴太医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然后去找王道士,问他为何同样的药在不同的人身上会有不同的效果。   王道士说:“这就叫因人而异。”   出了正月,宫里就有消息说,皇上体贴宫里的妃子见不到父母,特地恩准够资格的人可以回娘家省亲。别人听了还犹可,荣国府里就有两个人因此而睡不着觉。   一个是王夫人,她高兴啊,自己的女儿黄袍加身,坐着凤辇往荣国府一站,让那起压制她的小人都哭死去吧。听说周贵妃的爹都已经开始看宅子,打算不日就要开工了。不行,我们堂堂的荣国府也要建一座宅子,风风光光的接我的女儿。   另一个睡不着的就是贾琏了,他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看样子又要盖省亲别墅了,苍天啊,你是要累死我吗?皇上啊,你要让她们母女见面就让见好了,干嘛还让回娘家!你赚够了好名声,可苦了我们了。劳民伤财!   王夫人找了一个适当的时候,把这件事给贾母提了一下。贾母也没说不行,当时就召集了她的儿子儿媳来商量。当王夫人把这个想法说出来的时候,整个屋子都静极了。   因为事关重大,与会者是贾赦夫妇和贾政夫妇,外加贾琏夫妇。   贾赦没好说不行,不是他的女儿,他说了不妥,他的兄弟媳妇也不会同意的。真的撒个泼,他也不好兜。   邢夫人更是一言不发,箭在弦上的事,她基本上不做无谓的挣扎。她早就看出来了,这次二太太要是不达目的,一定是不会罢休的。   贾琏和珂珂是晚辈,这个时候基本上就没有表决的余地,他们也就是跟着听听,然后回去准备准备,该干嘛就干嘛。   贾政这次没有驳回媳妇的意思,他也很想接自己的女儿回来看一眼。也许只能隔着珠帘远远的望一眼,那也是天大的福分。想想都心酸,他都有多少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了。嗯,把院子加宽一点,然后再盖上几间漂亮的小房子,弄个亭台楼榭,奢侈一点的话,可能要花上个几万两。咬咬牙,贾府还是能拿出来的。不行的话,他就自己出一半,想他的哥嫂也不会有别的话说。   贾母看看儿子和儿媳,然后语重心长的说:“接贵妃省亲的事,不能怠慢了。宁愿咱们上上下下节省点,也要把这件事儿给办好了。”   贾府的老太君一发话,此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贾政说:“咱们府里都是琏儿家的在管事,庄子上的事又是琏儿在管,索性这件事也交给他们去办吧。”   王夫人一听不乐意了,她才信不过这个侄子呢。万一他要是以次充好、从中渔利,岂不是让他们占了便宜。想想尤氏很会奉承她,贾珍和贾蓉父子大概也是能托付的人,不如就托了他们。要是可能有点好处的,大上不了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的分赃。   “琏儿和凤丫头都是忙人,这件事也是很累的,你就不要再难为他们了。依我看,就让东府的珍儿父子帮忙办一下吧。”   贾赦一听火从心生,过了一会,他还是咽了咽唾沫,最终也没有发话。   还是贾政看出他哥哥的不悦了,说道:“珍儿是好,终究和咱们隔了一层。既然累,就更得让琏儿去了。咱自己人不忙活,让别人咱们说呢。”   王夫人十分的火大,平时看你不吭声,有事也从没有拿个主意,怎么现在就说的一套一套的。“珍儿也不是外人,上次蓉哥儿媳妇的事上,还是凤丫头给帮的忙呢,那也累,不是也要帮吗!”   贾母笑了笑说:“是这个理儿。都是一家子也没有好见外的。只是,珍儿是个没有笼头的马,他媳妇都圈不住他。就是把他摁在这里,他还是得三心二意的。这样吧,凤丫头呢是个皮人,吃苦耐劳没说的,既然能替珍哥儿管事,咱自己府上的,她理应多操一份心。琏儿这孩子实在难得的稳重,有老大家的教导着,他出息多了。这次就让他打头,来监造这个园子吧。”   王夫人气的绝倒,她本想攻击侄女一家,没想到还是把好处拱手让给了他们。她是不会甘心的!不找几个事儿来刁难你们一下,我就不是在贾府纵横十几年的二太太。跟我玩,你们还嫩着呢!   只见她笑嘻嘻的说:“老太太说的不错,凤丫头和琏儿都是不错的,我也相信他们能把这件事给做好的。”   有句古话叫:猫头鹰一笑准没好事。邢夫人第一个反应就是二太太又在发阴风,不出三句话,她一定要出招。   王夫人不负所望的开口了:“其实接元春是不用费什么事的,只是外头也有好几家要接宫里的娘娘的,位份还都在元春之下。咱们要是太简陋了,也会让别人笑话咱们府上太寒酸。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难保不会说贵妃的娘家原来是这样的拿不出门。”   好个会替贾府着想的二太太!   珂珂一点都不吃惊,大观园的奢侈只能用暴殄天物来形容。不过,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也没有贾琏说话的份,甚至都没有邢夫人说话的份。两个老爷,一个是天聋一个是地哑,基本上就是说上几句面子上的废话。最后,只能看老太太怎么决定了。她要是不允许王夫人蹦跶,这个不可一世的二太太还是要夹着尾巴被打回去的。   老太太缓缓地说:“老二家的说的不错,是这个理儿。你呢也管了许多年的家,知道咱们府上有几斤几两重,就照咱们的能力去办吧,只要好看就行了。”贾母算是做了最大的让步。这个时候,她必须得顾全大局。   王夫人是一点都不客气,她先摊牌道:“娘娘的喜好我是最熟悉的,既然是为了迎接娘娘,就要按照她的喜好来。”   邢夫人冷笑,你还不如直接说了,按照你的意思来不就行了吗!拐什么弯儿。   贾母还是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妥,点头道:“这个自然,你了解娘娘,想起娘娘喜欢什么,你就和琏儿他们说一声就行了。”   王夫人终于算是挣回来一口气,就算你来管,还得让我牵着你的鼻子走。敢有半点的花招,我让你好看。   虽说是在谈论喜事,可这几个人个个表情肃穆,很奔丧似的。贾母不太喜欢,她就是一个爱说爱笑的老太太,比她儿子媳妇们活泼多了。为了活络一下气氛,她先笑呵呵的说:“你们呢都想想娘娘以前喜欢什么,都提个意见吧?”   按照顺序,贾赦先开了口:“娘娘的在家的时候,儿子都没怎么见她,也不知娘娘喜欢什么。”   邢夫人就自动跳过了,她压根就没有见过这个贵妃侄女,才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呢。   贾政憋着想了半天,方才说:“儿子记得娘娘喜欢吃咸菜。”   王夫人那个气啊,就你这出息!让你说说自己的闺女喜欢什么,不拘琴棋书画你说上一样两样的也算了,也不知你是哪辈子做了乞丐,竟能想起咸菜来。真没出息!当着老太太的面,她也不能露出不悦来,只好圆场说:“媳妇记得贵妃爱听小戏,她小的时候,只要是逢年过节的请个戏班子,她必高兴个好几天。”   这个意见提的好,贾母很赞成。当时就吩咐贾琏:“琏儿,你抽空让人去姑苏买几个丫头吧,找人教一下,教上几出好戏。等咱们给宫里递了折子,圣上恩准了,咱们就准备动工。”   贾琏只得答应。看来这次是不用小尼姑了。   还没想完,王夫人就补充说:“贵妃心善,常和我说要舍衣施食,铺路修桥,咱们也该买些僧尼,替贵妃祈福。”   这也合了贾母的心,年长之人,最是喜欢听这些话。就是买上一二十小尼姑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别的王夫人也没有多说,她不会一口气吃饱,以后慢慢的来。还让贾母觉得她识大体。   可惜在贾府叱咤风云的王熙凤的代言人竟然没有说话的机会,珂珂表示,真的很失落。这么一件大事,她就是一虚设,没意思。不知贾琏会不会提议让她参与进来。   贾琏头脑还是很清醒的,他明白,这件事珂珂绝对不能搀和进来。不然,二太太要是给她扣上一顶帽子,她只怕是说不清的。   回到他的小窝,贾琏思索良久,最后还是把赖大作为一个主力放在了这个省亲工程里。    ☆、大观园      贾政和贾赦递上折子之后,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内监夏公公笑眯眯的给哥俩道好:“贾老爷,你们就放心的回去吧。圣上是准了你们的折子,少不了你们劳累一场了。”   这个老狐狸,以前见到他们,连个眼角都不抬一下,元春刚一封了贵妃,他就哈巴狗一样的凑上来了。   贾政和贾赦也不敢给他脸色看,谁都知道,宫里的公公心狠手辣,万一他使点坏,以后元春也怕是不会顺的。   少不得和他相互拍了一通马屁,然后奉上两百两的红包,才相互告别。   唉,进个宫真不易,他们算算,这次进宫,光红包就一千两。   元妃省亲定在次年的正月十六,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要把好好的一个园子盖起来,实在是有些难。要是按照大观园的模式去建造,是难上加难。   再难也不能说难,贾琏知道,他只有挑起来,以后才能有说话的余地。这次他要是办砸了,轻则被斥,重则被降罪。想到这里贾琏的脖子有点森森的寒意,他想起了贾府的穷途末路,就在一瞬间,偌大的一个家就坍塌了。一切都在省亲之后,他们的幸福就和烟花一样消失了。到了最后,直至现在他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   他冥思苦想,上天让我重活一次,让我找到了挚爱,难道就不会让我解开谜团吗?不,我一定要找到答案!   建园子之前,贾府内阁以贾母为首开了一个常务会议。这个会议显得十分正式,做为贾氏族长的贾珍一定会出现在会议上,而贾琏则被排除在外。至于为什么贾琏会被剔除在外,他们给的解释是,贾琏太累了,需要好好的歇一歇。   歇就歇吧,反正我就是参加了,也没有表决的余地。他是打听到了,二太太早就和贾珍商议了一整天,估计方案早就出台了,就等贾母点头拍板了。   果然,盖园子的事立马出现了转变。会议之后,贾珍就请来了世外高人画了一副大观园的堪舆图。首先过目的是王夫人,王夫人对园子的图纸相当的满意。这就是她想要的奢华中带着低调,富贵里藏着雅致。   贾珍很大方的提议在东西二府之间建省亲别墅,大致的先决定,从东府的花园子起,转至北边,一共是三里半的规模。贾珍还很大方的把他家的会芳园给拆了,可惜好好的墙垣楼阁都要再次化作土。   连着会芳园,荣国府的东边的一带下人群房也都会被全部拆去。就这样,浩浩荡荡的一个规模不小的古代别墅群就在东西二府之间马上就要建成了。   贾政看过后则沉吟了良久,如果园子按照这个图纸来建的话,可就不是他预算的几万银子能打发的,翻上一倍只怕也不行。他琢磨着,最后只怕得挂个零。   王夫人怕他说出反对的话,先开腔了:“珍哥儿好歹也是个族长,见地不是琏儿所能比的。既然要接贵妃省亲,总得大方点。若是小家子气,让娘娘在宫里如何见人呢!”   贾政长叹一声,多花点就多花点吧,还好他们贾家不至于破落到连五十万两银子都掏不出。咬咬牙,他同意了。   贾母年纪大了,只拍板大框架,至于你怎么建,大体花多少银子,就由着儿孙去忙吧。   贾赦听了之后,气的头发昏。但是贵妃的爹已经点头了,贵妃的伯伯也只能靠边站。他这个总监,挂的就是一个虚名,实则是个甩手掌柜。此时他很担心儿子的这个全权总管,能不能顺利的做下来。   忙里偷闲,珂珂携婆婆一起去给贾母请安。她似乎是无意的提起了未来‘大观园’的构架。顺便言明,这是珍大哥请人画的图纸,二太太拍板同意的。   贾母的脸上有点灰,她早就听出来了,这就是一个小别墅群。她是照着奢华的算过大概也七八万两,也都一应俱全了。要是这样,得几个七八万两呢?   “琏儿是担心银子不够吧?”银子是大事,贾母是直言相问。别等到园子盖了一半了,忽然说拿不出银子来了,那才是臭大了。   邢夫人回道:“银子是有些紧张。原来是想建上十几二十几间屋子,修上几个亭台楼榭,再建上一个荷花池子,排场也不算寒酸,花费也还负担的起。可十几个院落就有点大手笔了。加上假山楼阁,也许得多出八成的花费。”   珂珂继续补充:“屋子多了,花儿树木也要增加,帷幔窗帘花灯也要增添。一屋一院尚还犹可,多了还真不可小觑。”   贾母声音沉重的说:“现在若改了也不合适,凤丫头你只和琏儿说了,见机行事便可。若有节省的法子,大可一试。”   珂珂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们玩绣花枕头的事,是要找个人撑腰。不然,露了馅王夫人可是不会饶了他们的。   琏二爷在这个浩大的工程中当之无愧的做了主事人,会计这个活自然由他来做。但是,他没有让吴新登做出纳,而是让贾蔷取而代之。吴新登在这里客串一些不大不小的角色还是行的,就近采买还是让他去做了。   贾珍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找到贾母。颇为诚恳的表示:为贵妃盖省亲别墅的事,孙子我也应该出一份力。多了没有,贡献个三万两万的还是行的。   贾母一笑:“珍儿是多虑了,银子你出不出的都行,只要有这个心就行了。”   贾珍琢磨着,是不是出的太少了。咬咬牙,他一甩袖子:“老祖宗,孙儿没有力,总得尽点心。您孙媳妇还有点积蓄,干脆凑个整就五万两吧!”   贾母眉开眼笑的说:“让你们都破费了,等日后贵妃说起,我一定会替你们多说几句好话的。”   老太太你可真会哄人,几句好话就哄了五万两银子。   因为这个,贾珍也在监造省亲别墅这个工程里插了一脚。只是他来的晚了一步,等他来报到的时候,贾琏已经成了这个工程的操盘手。而贾珍这个宁国府的大当家,最后只沦为和詹光、程日兴一样的清客相公了。   眼看这个油水十足的活被大房给揽了去,王夫人心里不甘。她让周瑞一天三遍的去请大侄子。不是想起了贵妃喜欢哪种花,就是又想起了贵妃喜欢什么鱼。反正你跟我抢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如今公中出了五十万两,加上各处凑的,总共才凑了一百万两。要是不够了,我看你怎么办!   没到晚上,王夫人就让周瑞家的送来一张单子。   珂珂瞄了一眼,乖乖好大的口气。想当初她看《红楼梦》的时候,只把故事情节、人物关系、大致的走向看了一遍,然后就是没事琢磨里头人物的服饰,好留着以后没事瞎歪歪。   花儿苗木的她就瞅了几眼,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这单子上开的十分的全,先不说普通的杏花、牡丹、芍药、竹子、梅花、茉莉等等,她就连西府海棠、杜若、蘅芜、青芷等珍贵花儿都给搜罗了一遍。二太太你是神人呢!“我靠,就是空运都要不少时间呢,给你大江南北的搜罗,光跑路费几乎都是买苗木的一半了。”   贾琏朝他媳妇狠狠的看了几眼,珂珂一点没有反应。她觉得没有人能听懂这句话,完全不用担心泄密等问题。唯一一个能听懂的还没在跟前。就是在跟前,她想兴儿也不敢说。这家伙现在怕她怕的不得了。   贾琏说:“你也别小看了这些普通的花儿,我大致算了一下,光翠竹就要上千株,芭蕉、杏花各要几百株,桑树、榆树、木槿也都是几百。荼蘼、木香、牡丹、芍药、蔷薇、梧桐、梅花、莲、菊、柳、蓼、荇、菱、苇都是论片的。这一个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珂珂叹服:“你算的好快啊,就这一会功夫你都知道该种多少了?”   贾琏只好不说话,有些话还真的不能漏一句半句的,这个媳妇太精明,别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来。   珂珂说:“我看这里头有许多花木是南方的,咱们这里不一定有。要不你就早打发人先去办这样,不然后来事儿多了就忙不过来了。”   贾琏有点得意的说:“先不忙这个,我早在一个庄子上盖了座花圃,雇了花儿匠方椿给料理。二太太要的这些,咱们统统有。”   这下轮到珂珂傻眼了,敢情你是未卜先知啊。好好的你建个花圃干嘛,没听说你有朝经营花店这个方向发展啊。再说了,就是你有花圃,也不可能把这些花木都种全了吧?是二太太猜中了你的心思,还是你穿越过来看清了二太太的目的?   珂珂越想越不对劲,这里头一定有问题!她早就发现贾琏太聪明了、太能接受新鲜事物了,对她冷不丁蹦出的现代文明词都是置之一笑。这不科学。珂珂决定乍他一下。   “我觉得你聪明的不像话,说实在的,你是不是穿越过来的。”   贾琏大惊失色:“我不是,你弄错了!”   ‘啪’珂珂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知道穿越是什么意思?”   贾琏此时才发现自己中招了,正常人应该问,穿越是什么意思?而他却忙着否认,你不是谁是?你就是穿越的,别骗我了。   “说吧,你是谁?”   贾琏方知道自作聪明的后果就是自食恶果。以前他认为有些话死也不能说,现在则觉得有些时候说了未必会不好。特别是珂珂这种接受能力超强的人,还同属穿越大军的一员。也许说明白了以后,他们就更能产生共鸣。只是他纠结一点,那件事要不要告诉她。要是告诉了她,他们的感情会不会变味。贾琏最后决定,保留最后的一点隐私。   “我,我是穿越来的。”   珂珂听到这里还是吓了一跳,尼玛,你还真是穿越来的?伏杨穿成了兴儿,我穿成了王熙凤,请问你是哪尊大神?   “你是谁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珂珂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会不会暴露。   “甄士琏。”   这,这,这……珂珂不能不说被他给吓了一跳!!!你,你,你让我穿越成王熙凤是有所图啊,当初你还说什么因为《红楼梦》的结局太惨了,你是想来改变结局的。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他一定是个色狼,也可能是利用穿越对女孩子图谋不轨。   “哼,我早就应该看清你的嘴脸,原来你是一个登徒浪子!” ☆、穿越大神   事情到了不得不解释的地步,贾琏只好多透露一点了。“珂珂,不,凤儿,你误会了。”   “凤儿你个头,现在你还叫我凤儿,你这个伪君子。”   站在门口的丫头听见里头的声音,似乎二奶奶不大高兴。但是说的话她们听不太清,听见的一两句也闹不明白是啥意思。最后听懂了一句伪君子,估计是二爷又让二奶奶给修理了。这是多正常的事,她们都装作没有听见。平儿更是见怪不怪,每次二人拌嘴,她都是偷偷地溜走,因为她确定二奶奶吃不了亏。   平儿,你这样做,让你以后的叔公怎么看待你啊!   贾琏很无奈的说:“我一点都没有说假话,我是穿越来的不假,可你的前世确实就是凤儿,我才会把你带回来的。”   这个,有点脑筋急转弯。我的前世是王熙凤?这个你也能知道?“那你前世的前世就是贾琏了?”   贾琏点点头:“是的。”   珂珂有一事不明,“我说,好像贾琏很痛恨王熙凤的,如果你的前世是贾琏,应该是尽早抛弃王熙凤才对,为什么还要找她啊?”   贾琏慢慢的解释:“前世是我犯浑,不知道你的好,直到失去你之后我才发觉,是我错了。”   珂珂一愣一愣的,她原本是活在王熙凤的人生里,最后她几乎融入了这里。可听了贾琏的一番话之后,她竟然没有把王熙凤当成自己。这是对自己的生疏吗?   “你是怎么发现王熙凤的好的?好像我看遍了全文,也没有发现贾琏觉得自己对不起王熙凤的。”   贾琏低着头说了九成:“其实,你一直都在为我操心,只是我没心没肺不知道。”   琏二爷,你别这样说行吗,我是曾经把自己当成了王熙凤,可是还不习惯自己就是王熙凤。你说的话我能相信吗?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一个骗局呢?   “这事是不是太玄乎了?你怎么找到的我,咱们又是怎样又重生的?”   唉,贾琏叹息,他媳妇就是不肯糊涂一回,偏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说是过不去了:“等我死后,一直不肯喝孟婆汤,贾府垮的不明不白,我娘也死的不明不白。就是拼着魂飞魄散,我也要重生一回找到答案。”   “为什么你会是甄士琏前来找我?”   “因为你早已投生到未来世界,我只好也去那里找你。我用生生世世的幸福换这一世的重生,和你相守。”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可是珂珂真的被感动了。感动之余,珂珂说了十分煞风景的一句话:“你是让我过来再被虐一次的吗?”   贾琏极其认真的说:“当然不是啦,媳妇是要拿来疼的,我就是委屈了自己,也不能让你受一点委屈。”   怨不得你对我辣么好。   这件事说的差不多了,珂珂又想到贾琏提过的事儿,似乎他是要回来复仇样子。“你是要报仇吗?”   这个话题有点沉重,贾琏道:“也不能完全说是报仇,恩怨情仇总是不能分的太清,也分不清。”   珂珂明白他说的是王夫人,童年失母的贾琏不能说对王夫人一点感情都没有,就是再恨,也是有一点亲情亘在那里的。   “我的母亲已经去了,但是至少我得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还有贾府,我不愿让他断送在我们这一代的手里。”   珂珂很认真的说:“既然你是重生加穿越,你就一定明白贾府的衰落和元妃省亲有很大的关系。你看,省亲的事在所难免,就是皇帝不抄家,贾府也没有几年的好日子过。”   贾琏很赞同,珂珂分析的一点都没错。“你知道连建宅子加省亲一共花了多少银子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反正是后世有好事者也研究了,说一两百万的也有,说四五百万的也有。”   “足足三百万。”   出了一个贵妃,害死了一家人。皇帝老儿一年才发给贾家几个大子,还不够塞牙缝子的,庄子上的收入加上房租,也就勉勉强强的够支撑一下日常的开支,碰上个大事就要寻思着当东西,你说三百万两不是要人命是什么。贤德妃娘娘,你爹你妈养你容易吗?为了接你回娘家一天,都把老命给卖了。早知道这样,可别巴望让女儿进宫做娘娘了。   “就这一条,贾府不垮才怪呢。”   贾琏说:“我知道别的都可以改变,就是这个改变不了,早就让人事先把准备工作做好了。”   “花圃就是其中一个吧?”   贾琏道:“是啊。还有上次去扬州带回来的扬州瘦马,你还吃醋的那一次,就是为这次的小戏子打算的。”   珂珂脸一红,嘴儿一撅:“谁吃醋了,美的你。”珂珂想,你才说不过我呢。“不过我说,你还真有一套,光这路费就省不少吧?”古代的车马费比火车票和飞机票可贵多了,你还要浪费许多的时间。   “车马费是一点,还有就是你急着去买,人家奇货可居,要了天价你也没办法。当初我买了十个小丫头都才八岁左右,请了一个人教,总共花了不到一千的银子。要是现在去买现成会唱的姑娘,起码要两万,还不是最好的。”   妈妈哎,真是暴利。   “这还不算采买的人赚的,他们至少要虚报百分之十。”   这个不用说,珂珂很懂。书里没说很明白,但是哪个不知道赖大是怎么发的家。   “二太太这才开了一个,往后她想起来事会更多的,你难道都一一准备好了?”   贾琏喝了一杯茶清清嗓子,媳妇的问题太多了,幸亏他反应的快,还算都能对答如流。   “也都没有都准备了,好多事还是要见机行事的。比如木材石头,就不能提前预备了。还有太湖石,这项花销很大。现在还没有人提出要用大量的太湖石,估计二太太过几天就会想到了,我还是要在这里想想办法,光这个就几十万两银子呢。”   珂珂脑子一脱线,随口说:“要是能山寨一下就好了,贵妃也不会让人掰开看看是不是太湖石的吧?”   噢耶,媳妇你太聪明了。贾琏说:“这个主意不错,我明天就去找几个能工巧匠,看看能不能用普通的石头做出太湖石的效果。等二太太的馊主意一出,咱们这边也有了准备了。”   说的太过兴奋,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很快,平儿在门口小声的提醒:“爷、奶奶都快子时了,还是先歇了,明天再商议吧。”   是有点晚了,珂珂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早睡早起身体好,洗洗睡吧。   躺下后,她倒是睡意全无,瞄一眼躺在跟前的人,上辈子我就和你是夫妻了呀?我还真是王熙凤啊?奶奶的,上辈子你还偷娶了尤二姐,你背叛了我,你知道不?   一想到尤二姐这段公案,珂珂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用她的小嫩手在贾琏的腮上掐了五个指甲印。贾琏在梦中被吓醒,有蚊子吗?   早晨一睁眼,就是二太太送来的单子。听周瑞家的说,二太太半夜又梦见贵妃小时候了,她说贵妃小时候喜欢这个,喜欢那个。总而言之,这次二太太提出要买珍禽异兽。   其实只有珍禽,二太太也不敢要兽。买只老虎狮子的,还不得吓死你。珍禽呢,一般的就是仙鹤啦、孔雀了、鹦鹉了、鸳鸯了、梅花鹿还有鸡鸭猫狗,只要是漂亮的,好玩的都行。唉,这个山寨不了,要买实实在在的银子去买才行。   贾琏笑了一下说:“不能山寨咱们可以租啊?”   琏二爷,你连这个都能想的出来?   “仙鹤、孔雀和梅花鹿是最贵的,咱可以找适当的人家去租,亦可以去借。比如北静王府的六只梅花鹿可以借用一下,西宁王府的两只大孔雀很不错,和郡王说一下,应该没问题。仙鹤呢,可以去租,找个远点的土豪,用完之后再送回去,这样算算,也就是花十分之一的钱就行了。”   珂珂大跌眼镜,你还真会充分利用。“问题是,还回去之后二太太要是问起该怎么说?”   贾琏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简单啊,珍禽异兽不好养,死了呗。谁还敢来和我找尸首。要是他敢找,我就有本事拿出来。”   珂珂在脑补,贾琏一字摆开十几二十只仙鹤、野鸭子,鹦鹉、鸳鸯的壮观场面。和追悼会差不多吧。想着想着她竟然笑了起来。   贾琏也看出来媳妇儿笑的很邪魅,一定是没想什么好事。   园子的事已经完全确定下来了,贾琏和珂珂连着几日终于商议好了对策。太湖石直接山寨,珍禽异兽大的租小的买,花草苗木有自己的花圃,小戏子早就准备好了,小尼姑花费显然少了许多。古董字画大可用现代名家的手笔,贾琏和一些才子也有点交情,多备几杯酒就暂且哄些来。   贾琏思索了一下,虽说贾母拍板钉钉的让他来主持建造省亲别墅,就是后来的大观园,他觉得还是要低调一些的好。   有时候光低调也不行,你要在低调中把事情办好,把原则把持好。这样的话,就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代言人来为他充当马前卒。   这个人没有之一,赖大是唯一的人选。论资历、论辈分、论出身,他都是奴才里的佼佼者,更兼有个光芒四射的妈,更让他有了奴二代的光环。一个赖大也不算,干脆把在东府的兄弟赖升也一起请来。贾琏决定,该下一盘好棋的时候,就得下!    ☆、元妃省亲   院子建的十分辛苦,贾琏每天不光要在园子和家之间来往,还要时时的被王夫人打发人提点一下。提点的内容不外乎她又想起了贵妃喜欢什么了。好的是,贾琏是穿越加重生的大神,他再不摸清了二太太的脉。二太太,有什么你尽管提出来吧!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园子总算是落成了。贾政带着一群清客相公浩浩荡荡的开到园子里搞验收。   王夫人提前知道了这个信儿,使人叫来宝玉,算准了时间让宝玉和他爹狭路相逢。结果,宝二爷就很苦逼的被他爹拎去试才了。   贾府上上下下谁都知道贾宝玉怕他爹怕的要命,和老鼠见了猫没有两样。王夫人这个做妈的更是一清二楚。至于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珂珂是一看便知。   贾宝玉在贾家的私塾混了许多时日,倒也混出了满肚子的文章。加上多才的黛玉指点,他作诗的功夫也益发的好了。也难怪那一群清客相公狂拍他的马屁,说二世兄的天分高,才情远,不似我们读腐了书的。   这一次大观园初试才,贾政这个挑剔的爹听了儿子对答如流出口成章之后,也是十分的欣慰。当时便用了杏帘在望、蘅芷清芬、红香绿玉等名字。宝玉一高兴,还做了许多超水平发挥的对联。   此时,一向不怎么合心的政夫妇,心思还是不谋而合的。贾珠已去,他们是发狠了心的想从小儿子身上找安慰。能博得个功名那是他们儿子有出息,万一不能出人头地,在贵妃面前露露脸,让他的亲姐姐提拔一下也是再好不过的事。   想到这里,王夫人益发的看不起贾琏的小五品。还是北静王给谋来的一个虚职,我才不稀罕呢。(其实贾政也是五品,当初贾琏也封了五品的时候,她嫉妒的眼睛充血,差一点就失明了。)   贾政的验收结果是相当满意的,但是一看到贾琏奉上来的总花费单子,他才傻了眼。平时一个个的报上来,这个五千,那个八千的,可真是不显得咋地。怎么聚到一起,就这样吓人了。   单子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总共花了180两,比他预算的不知翻了多少个筋斗。   先说一个题外的帐,花草苗木是贾琏私人庄子上的出的,他可是按市论价卖给了贾府。小戏子呢,也是按市论价,没有多要一分钱。杂七杂八的算起来,他便有了三四十万的收入。   贾琏又当着贾政的面,把账单给贾母过目了一遍。并提及为了节省银子,太湖石大多是山寨的。有一部分珍禽异兽也是租的。就这样也还省了几十万的两银子。二叔要是不满意,咱还有几个月的时间,琏儿再去给您重做,直到您满意为止。   贾政哪里会说半个不好来,这两处要是重新来过,怎么也要费上几十万两。他明白,贾家已经被掏空了。再作下去,只能作死。媳妇作,他拦不住,但是他是不会跟着作的。   “好,很好。琏儿是出息了,既做的好,也解了咱们的急。要不是薛姨太太帮一把,就眼前这里,咱们都没发混弄过去。”   有了贾政的承认,贾琏安安心心的回去等着年后的正月十五的省亲。   正月十五在大多数人的盼望下,终于来到了,而王夫人是最为迫切的一个。可是,王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元妃盼望这一天的心情比她还要迫切。   正月十五这一日五鼓时分,贾府里自贾母等有爵者皆按品服大妆。至于是怎么妆的就不一一细述,各位看官可自行脑补。   珂珂也是换上了凤冠霞帔,贾琏是五品的官儿,她也领了五品宜人的衔,论品级她和王夫人是一个等级上的。只是王夫人是她的姑姑兼婶娘,她是必须要站在王夫人的后面的。现在就更了不得了,这个五品宜人还是贵妃的娘。要是有可能,王夫人恨不得让邢夫人也站在她的身后,看她的脸色行事。   且说一帮子有品级的的女人,都下午的时候站在荣国府的大门外等候着。贾赦等人则站在西街门外。完全不用担心娘儿们被人偷窥的事,荣宁街的街头巷口早被帷幕挡的严严实实的,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都等的不耐烦了,才来了一个太监,用白话说就是,贵妃晚上二点才用了晚餐,三点拜了佛,五点领了宴,然后看了花灯,最后才请了旨,只怕□□点钟才能起身呢。   幸亏珂珂在古代也生活了许多年,不然的话她还真的听不明白古代的时辰该怎么算。不听不要紧,一听吓一跳。么么哒,这要多早晚才能搞完啊。   结果,贾母等人就回去休息了。休息了一阵子,心里终究是不安的,只好重新回到大门口站着。又过了许多时辰,等到心肝都焦了,才看见元妃的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而来。   其实很多年不见,一家人聚在一起是很激动人心的。行过国礼之后,元妃就让家人在内宅相聚了。   元妃没有忘本,没有外人的时候,她还是对祖母等人行了礼。   贾母人老多情,顿时老泪纵横。这个可是在她跟前十几年的孙女啊,深宫一入,和天人永隔又有什么区别。二位夫人也是潸然泪下。其实,王夫人很想和女儿抱头痛哭,但是她又觉得会低了女儿的身份,想想还是罢了。   伤心的同时,王夫人自然带了三分的自豪感。元妃能扑在祖母的怀里诉衷肠,她也能拉着女儿的手,倾诉一下分别后的思念。唯独邢夫人干瞪眼睛,哼!没有资本,看你还嘚瑟不?   诉完衷肠,元妃让众姐妹和胞弟捡来说话。大观园题咏是一个经典,这里一样也没少。   珂珂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这一出没有变,她也就该发奋一下,学学填词作赋,也好在这儿玩一玩。唉,就是请人事先掰一个也好,反正背景啥的她也都知道。别人不敢比,能和李纨齐肩也还行,怪只怪自己考虑不周啊。   写诗的桥段过去之后,元妃把宝钗叫到了跟前。这表姐妹两个,虽素未谋面,但是因为进宫一事,也算知根知底了。   元妃看宝钗面若银盆,肤若凝脂,心里感叹:怨不得母亲把她夸上了天,确实是此人知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再一想,她们一个是宫里的娘娘,一个则是宫外的自由人。元妃眼圈一红,叹道:“似妹妹这般,我这辈子再也求不来。”   宝钗听的懵懵懂懂,她从元妃的眼神里看到悲戚,却又不能十分断定。想想身份摆在那里,她也不能多说,就谦卑的回道:“娘娘多虑了,愚妹是布衣荆钗,怎么能和娘娘的金枝玉叶相提并论。”   元妃略带一丝哽咽的说:“一道宫墙,却阻了我与家人的团聚。锦衣华服,也不过是捆住人的枷锁。若我也能和你一样,才是十世修来的福分。”   王夫人听女儿话语不对,慌忙拦住她的话头:“娘娘是思家心切,才会有如此感慨。当今皇恩浩荡,娘娘该十分感念。贾氏一门,更是不惜肝脑涂地,一心只为报皇上天恩。”   元妃苦笑一下就不再多言,等众人退下后,房里只留王夫人和贾母叙话。她才开口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送我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我宁愿是薛大妹妹,嫁一凡夫俗子就好。如今身在深宫,真正是熬日子吧!”   贾母双眼含泪:“大丫头,难为你了。只是如今我们也无可奈何。以后你要多多保重,不要顾念我们。”   王夫人有些沉不住气了,这压根就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女儿马上就要回去了,再见就是遥遥无期的事。见了面还不说些正经的,扯这些没用的干嘛!   她赶紧上前说:“我和你父亲都老了,也都没什么用。娘娘就还有一个亲兄弟,以后可就都全指望娘娘了。”   元妃的面上有点为难,可看她妈在兴头上,她也没好多说什么。毕竟自己这个娘娘还没有给贾家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反倒是让他们花了不少的钱。   “我尽力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就一定替弟弟打算。”   王夫人并没有满足,她想说她的诰命的事。当着贾母的面她也不好直说,就拐弯抹角的道:“我的品阶底,都没有进宫去看你的资格。女儿啊,你就是娘的心头肉,你这一走,娘心里头难过啊。”   伤心的同时,元妃想,要不要给她妈争一个一品诰命的衔呢?   贾母心里不高兴了,你这不是逼大丫头吗?你是她的亲娘不假,可大丫头是在我跟前长大的,我比你还心疼她。谁都知道宫里是阎罗殿,她是吃了多少的苦才熬到今天这一步?   难道你听不出来大丫头有难言之隐吗?咱帮不上忙就别添乱了!“我听说宝玉如今也出息了,诗也做的好,他老子也不大骂他了。若他能自己考个功名,也是给他爷爷长脸了。贾家总算有一个不吃老本的孩子,他比谁都强,不用娘娘操心了。”   哪怕元妃也很想帮一帮弟弟,一想到自己的境遇她还是打怵。祖母的话让她心里好受了许多,还是有人真正的关心她了。   王夫人又被气的绝倒,老太太你这是拆我的台吗?你资格老怎么了,我可是贵妃的娘!心里吼了一遍,她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在贾府,老太太的话就是真理,谁也无法改变!    ☆、监察御史      费尽千辛万苦盖的大观园,说是为了元妃省亲,可元妃拢共才看了几眼。等省亲的事儿一过,百万别墅群就被闲置下来了。   还是元妃有先见之明,她就知道等她一回宫,园子就会被关起来。她在宫里陪皇上做了一会诗,奉承了皇后一阵,又和闺蜜静妃在寝宫里说了多半天的体积话。然后就让太监去贾府里送信。   大概的意思就是:我回宫了,这个园子就不属于我了。以后你们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拘着礼。要不然,白白浪费了上百万,那才是暴殄天物呢。我呢有个小小的建议,咱们家里的姊妹也多,不如就让她们搬进去住,也不枉费了你们的心血。   贾府里的人接到娘娘的旨意,半点没有怠慢,商议了半天,就以娘娘的意思为准。贾府三艳一起搬进去,林黛玉是常驻大使,一定也要去的。薛宝钗虽说是暂住一下,可人家暂时还没说要走,肯定不能把人家拉下。况且建这个园子,薛家也出了不少的钱。   宝玉一听就急红了眼,姐姐妹妹都去了,怎么就没有我的份儿呢?他老爹在这里的时候,他是一句不敢吭甚至都没敢走进去。   等贾政一走,宝玉就苦着一张脸进去求贾母。“老太太,你怎么把宝玉给拉下了?等姐妹们一走,以后谁陪我玩耍了?”   贾母把他拉进怀里,柔声的说:“你是哥儿,就别和你姊妹们搀和了。等过几年你就大了,也该有个男孩子的样子了。”   那宝玉如何肯依,扭股糖般的贴在贾母身上,百般的央求:“老祖宗,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去吧。等我长大,不是还有好几年吗?以后再搬出来也是一样的啊!”   他可怜巴巴的,说的贾母心都疼了。“我是依了你,可不知你老爷怎么想。也罢,我先和你太太说一下,等明儿再说吧。”   宝玉又说了几百句的好话,方肯吃了饭回去睡觉。   王夫人正房。   袭人被叫进来询问了一番宝玉的起居,她都一一据实答了。王夫人甚为满意,当初她就看着这个丫头不错,才求来给了宝玉的。   王夫人道:“今天老太太和我说,想让他也搬进园子里去。我心里不大乐意,你看这事如何?”   王夫人能亲自来征求一个丫头的意见,袭人很是受宠若惊。这个大字不是一箩筐,也没有受过高等宅斗教育的农家小姑娘,愣是在王夫人侧漏的一点威风的熏陶下,养成了外温柔内精明的双重性格。   袭人快速的在脑子里转了一圈,从而肯定的想,二太太一定是担心宝玉进园子和女孩子们搅到一起去的事。这么一来,袭人就想好了说辞。   “既然太太问了,奴婢就说说心的里的一点小想法。一个是,二爷也渐懂人事了,可是里面住的不只是咱们府上的几个姑娘,还有林姑娘宝姑娘,这都是两姨姑表姊妹。二爷说话又是个没遮拦的,万一以后说出一句半句的,让有心人听了,还不嚼出诸多的话来。生气都是小的,怕就怕坏了二爷的清白。二来,有姑娘们闹着,二爷也不能安心的读书,这也是一个大事呢。”   王夫人一听,顿时和袭人产生了共鸣,这正是她所担心的。   只是,她晚了一步。在王夫人就要去回了贾母的时候,宝玉就奉贾母之命搬进了大观园。不过,袭人从此以后就入了王夫人的心,也成了她安在宝玉身边的一个心腹。   自从大观园被宝玉和众姐妹住进来以后,诗社也结过好几次了。话说结诗社就要吃吃喝喝,然后才能大发雅兴。不然的话,你就捧着一杯清茶,能激发什么热情来。   上几次都是不约而同的轮流做东。李纨为了展示一下贾府一嫂的魅力,自告奋勇的充当的她们的带头人。   这还真的增加了不少长辈的赞许。王夫人时不时的就会提一下,她的儿媳妇是多么的会关心年幼的弟弟妹妹。贾母甚同之,珠儿媳妇心地就是淳厚,有做嫂子是天赋。   李纨得意了一段时间之后,蓦然发现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简单。比如开诗社做东的事,厨房不会白白的给你出一桌子的酒菜加果品点心。像司棋那样的下人呢,要吃个鸡蛋羹就要自己买了鸡蛋送去。(这里迎春的身份地位已经提高了,她的丫头的素质也相对的也跟着提高了。特别是,司棋是王善保的外孙女,她姥姥也教给她不少做人的道理。这里的司棋绝对不是冲动的妹子,更不会去占便宜找事。)就是探春等人,想吃个素炒芦蒿芽,也还是巴巴的送去了五百钱。   所以说,一个诗社开下来,杂七杂八的也得几两银子。如果这些小姐少爷们再雅兴大发,类似于吃螃蟹啊,吃海鲜啊什么的,这可就是大手笔了。   薛蟠能送一次螃蟹,可不一定会送第二次。这些丫头吃顺了嘴,难保哪一天不会提出来。   这是怕什么来什么,才嫌花钱多,前儿史候家的丫头湘云被贾母让人给接来了。还没说话呢,就有人报说薛宝钗的堂妹薛宝琴和堂弟薛蝌也来了。同来的还有邢夫人的兄弟一家,自然少不了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烟。这邢岫烟的家境比别人贫苦些,也是一个聪明秀气的姑娘。   贾府三艳和宝林都高兴的说:“这次开诗社可有人了。”   李纨心里开始叫苦:尼玛,家里现在是五个,加上宝玉就是六个了。一夜之间又冒出什么史姑娘琴姑娘的,打秋风的邢姑娘也来了。九个人一个月要花多少钱啊!   这样不行,我得找要给替我出钱的主儿,不管公里私里的,不要我出就行。   再有一个就是,府里的三个丫头都和大房他们走的近,林丫头就更不用说了,薛丫头似乎有点心事也爱和凤丫头说,搞得李纨和孤家寡人似的。再来的几个人里,薛宝琴难保不和她堂姐走一条路,湘云以前也来过,与宝钗好的和一个人似的。邢家的姑娘就更不用说了,胳膊肘还能朝外拐?   人多力量大啊,李纨想想,她娘家婶子有两个女儿,家境不是很好,早就有投亲靠友的心。只是老话说的对,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众多的亲戚也没有人愿意拉扯这孤儿寡母一把。李纨的父亲是大伯子,又是一个鳏夫,怎么好让孀居的弟媳来投靠呢?李婶也曾有投靠侄女的意思,只是李纨不开口,她也不好多说。毕竟是出了嫁的侄女。   如今李纨想起这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一是白白的送给了婶子一个人情,二来可有让两个堂妹做一下帮手。别人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你们家走亲戚,我们家也走亲戚,难不成只管你们的饭,就没有我们的肉?   没出两天,她的侄女李纹和李绮就来了。有两个人伴着,李纨就觉得没有那么孤单了。   那一天,吹了一夜的北风。早上一起来,就看到窗子外面有耀眼的白光。珂珂想,又下雪了。唉,女汉子也不好,就不能咱也诗情画意一下。比如,娇滴滴的拉着贾琏问:“外头怎么会这么白?”   要是她的话,她会回一句:“你白痴啊,看不出那是下雪了吗?”   珂珂估计,贾琏心里会这样想,嘴上一定不会这样说。算了,她也不装什么小白花,反正也不是。   当她还在和贾琏一起愉快的吃早餐的时候,林丫头和二丫头、三丫头一起来请她了。   “二嫂子你怎么才吃饭啊,赶快跟我们一起走吧!”   “我们开了一个诗社,就等着你呢。”   “是啊,大嫂子都准备好了,只等你过去了。”   三个丫头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让珂珂都没有反应过来。   诗社?她有印象。秋天的时候几个丫头就结过海棠社,后来都没有影了,现在又想起来了?她暂时还没有把这件事和阴谋这类的联想在一起。   被三个丫头拉扯着,她也没有好生的吃好饭,就被她们给拉着走了。   珂珂想着,应该把宝丫头也叫来一起玩。现在除了林丫头,就她是个尖了。“平儿,你去蘅芜苑把宝姑娘给请了去。”   探春笑道:“二嫂子别忙了,宝姐姐早就在那儿等你呢。”   到了芦雪庵,只见李纨满面含笑的说:“凤丫头你快些来,我们才琢磨着今个儿再起一个诗社。这个监察御史就是你了。”   珂珂一听李纨要请她做诗社的监察御史,就明白了大嫂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金银之间乎。   刚刚在大观园的工程中赚了个盆满钵满的王熙凤,很是爽朗的笑了起来:“大嫂子哪是请我来做什么御史,分明是让我来出银子的。”   李纨一听,心想这下黄了,她可能不肯出这份钱。不行,小姑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小姑子,表姐妹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表姐妹。我这边有两个娘家妹妹,可邢家也来人了,你也得算一份,。实在不行,一人出一半。她才酝酿了一番说辞,就听珂珂呵呵大笑起来。尼玛,莫不是我要她出一点银子,她就心疼的得了失心疯?   这也太小气了,还装什么大家闺秀呢!小气吧啦的,你还有脸和我比!   只听珂珂说:“我要是不出上一点银子,岂不成了大观园的反叛了?得,今后办诗社的银子都是我出了。”   哇塞!李纨舒了一口气,她总算找到一个冤大头了。但是心里还是有点隐隐的不舒服,凤辣子的那句豪言一出,就惹得围绕在她跟前的几个姑娘们惊叫连连。   “呀!二嫂子你真大方!”   李纨看了林黛玉一眼:林姑娘你淑女一点好不好?小心这声尖叫毁了你多年清纯玉女的形象。   “凤姐姐就是女中豪杰,你一出手就不同凡响。”   李纨撇撇嘴:哼!一身铜臭而已,你们薛家和她就是一丘之貉。   既然你想当白莲花,我就成全你。李纨发誓,一定要让这次的诗社开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芦雪庵连诗   “今天的天气不错,雪后初霁,在芦雪庵开一个诗社正是时候。”   这个被众姐妹所赞同,咏菊咏柳絮都不如咏雪更有情调。那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然后是一群脂粉香娃在吟诗作对,那才叫诗情画意。   珂珂觉得似乎是少了点什么,她不是个红迷,可当初也把《红楼梦》给通读了二十遍。记忆力超群的她,记得后面的那句话叫脂粉香娃隔腥咽膻。   事情又在他原有的轨迹走路上去,只不过差了这一点。而李纨恰恰成了完成这一轨迹的人。   李纨道:“姑娘们平时都拘束惯了,不如趁今天这个机会,也让她们放松一下。”这个提议再次得到了一致的赞同。   大嫂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等着呢!不会又是花银子的事吧?   李纨不负所望的说:“我琢磨着,咱们也别出心裁一回,让人做个篝火的架子,除了正常的吃酒吃菜,谁要是爱吃个烤肉的,就让她们自己烤去。这样才有新意,才好玩。”   珂珂:大嫂子,你这个主意真心不错,显得你也不是那么落后了。但是一点,你要是没有那些小弯弯绕就好了。   “这真是好,看来大嫂子真是智多星。平儿,你亲自去找柳嫂子,让她挑最好的里脊肉送来,银子还是我出。”   “哎……”李纨笑眯眯的拦住她说:“烤什么猪肉啊,那多掉价,咱们也奢侈一把,今天就烤鹿肉。”   大嫂子原来烤鹿肉的这个主意是你出的。当读《红楼梦》的时候,我可没看出来。一定是曹公写这一段的时候走神了,没有注意到你的小九九。也有可能被狗尾续貂的高先生给偷偷地抹掉了,他就是喜欢这样贞洁烈女,没有办法。   “行!今天就烤鹿肉,吃多少都记在我的账上!”   妈呀!这典型的多金姐,要搁现代,一定会爆红网络的。   李纨仍旧没有歇一下,出完银子,你就该出丑了吧?有仇不报非君子也,李纨自认为她是君子。   芦雪痷里已经布好了茶几高桌,姑娘们都团团坐,吃肉肉,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等着最重要的的节目——连诗。   李纨又做了一番开场白:“凤丫头既然做了了诗社的总监御史,自然也得连几句诗,不然可是咱们委屈了你。”   珂珂一挥手:“大嫂子可别让我出丑了,我有几斤几两重,你还不知道吗?”   李纨来了劲:“凤丫头一定要来两句,我看你这几年舞文弄墨的,肚子里也有些墨水了。有时你还教蔚儿几句诗词,说的有模有样的,可和刚嫁过来的凤丫头形同两人哪。”   看样子是实在推不过了,黛玉忙替她解围:“要不然就让二嫂子起个头吧。二嫂子,没事的,你就一句大白话也行,反正是起头,越俗越直白才好,好诗都是这样开头的。”   珂珂朝她一笑,谢了我的好妹子。你们就请好吧。且看一下我在前世就开的头,这句绝对让你们惊艳到底!“那好,我就只好献丑了。嗯,昨天刮了一夜的风,就一夜北风紧吧。”头起了,各位妹子尽管开始吧。   李纨不屑,这也太直白了,一点诗意都没有,都这样的水平还开什么诗社。其实,她还是略略有点惊讶的,这句虽说平常,可是实在押韵,对于王熙凤来说,绝对是超水平发挥。可是,她一定不会赞同的,一定要找理由反驳贬低,让她羞的无地自容。   “这样可不行,凤丫头,你要晓得这是在作诗,你这句太没有涵义了,不行,要换掉。”   但是,其他人马上就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论作诗,宝钗比李纨是个行家。她也看出来了,大表嫂是有意在为难凤姐姐。“我觉得凤姐姐这开头开的实在是妙,若是林妹妹先来一句,后头可让咱们都咱们接呢。而且,这句诗又合了昨夜的景,我觉得相当恰当。”   诗翁说话,门外汉靠边。李纨暂且住嘴。作为大嫂子,李纨算是打头。她说道:“开门雪尚飘。入泥怜洁白,”然后就是香菱接了去。   珂珂也暗笑,大嫂子,其实你的功底也就一般般的,不需要太高调,不然登高必定跌重。   当连诗到了□□之时,只听黛玉接道:“香粘壁上椒。斜风仍故故,”   下一句就该宝玉了,可宝玉吃了太多的鹿肉,忽然间肚子疼,他则急急跑了出去。   李纨讥笑道:“凤丫头,我好歹也做了两句,宝玉不在,你就替他两句吧。”   当时她本想说不会的,谁知脑子一脱线,忽然间就记起了宝玉的诗来。“清梦转聊聊。何处梅花笛,”   众人惊诧,宝钗在惊诧中接了下一句:“谁家碧玉箫。”   贾宝玉的诗算不上上乘,可是,在王熙凤的嘴里说出来,是多么的令人匪夷所思。要是别的,你还能说是作弊,即景连诗,你想作弊也作不了。   一时,王熙凤被姐妹们尊称为才女姐姐。   珂珂羞赧,宝玉,我是不是有点对不起你啊。   等再次轮到宝玉的时候,那小子还没有来。不死心的珠大嫂子又来了:“凤丫头,既然你已经替了宝玉,这次你也替了他吧。”   这话里话外的,早就有了挑衅的感觉。好多人都替珂珂捏了一把汗。要是做不出,不知这个面善的大奶奶会说出何等刻薄的话来。   珂珂脑子继续脱线“撒盐是旧谣。苇蓑犹泊钓,”   全场沸腾!   什么林妹妹、宝姐姐的都弱爆了,凤辣子才是当之无愧的大诗人。   珂珂再次羞赧,其实俺没有你们说的那样好,好吗?   古代的的规律和现代很相似,为什么一个歌唱家都没有下三流的演员歌唱的出名,那叫演而优则唱。唱的一般般,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也是一样的理儿,王熙凤是管而优则诗,在贾宝玉身上显得没有多大品味的两句诗,到了她的嘴里就不一样了。赞誉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打乱连诗的正常秩序了。   李绮一看她堂姐被人给喷了一脸灰,赶紧出来打诨:“咱们的诗还没连完呢,继续继续,不要跑题了啊。”   然后,这群姑娘们才又继续连起了诗。也许是珂珂把现场的气氛给活跃起来了,众人也不顾啥规矩,一人一句的就抢答起来。   等宝玉来了,他才要接上个一句半句的,可是每次都才想到一半,就被别人给抢了过去。他只好苦逼的不开口,今天的诗社注定与他无缘。   这次李纨可不敢再激琏二奶奶了,要是她再蹦出一句更精绝的,只怕诗翁的头衔就是她的了。   珂珂也打定主意了,反正这样随下去的话,她也能背出个大概了,你要再逼我,我就把林妹妹的给背出来,雷死你!   身临其境,珂珂才知道连诗竟然也能这样震撼人。不知道,上辈子听她们连诗心里有没有这样的感慨。   等连诗活动一结束,珂珂就再次成了荣国府的风云人物。武能当家,文能作诗,二奶奶不愧是女中豪杰。   据说,宝玉因为这次聚会吃的太嗨,导致消化不良,上吐下泻了半个月。苦哈哈的有一个月不能吃荤,只能喝稀粥吃咸菜。   贾母看着瘦了一圈的孙子,心里疼的一抽一抽的。之前是李纨自告奋勇的要哄着小姑子和小叔子玩耍,现在出问题了,就是她看管不当。疼孙心切的贾母,就是看在重孙子的份上,还是狠狠的把李纨给训了一顿。   李纨心里不甘,鹿肉是王熙凤出银子买的,凭什么让我来背黑锅。她很委屈的申诉:“老太太,孙媳死有错在先,自然不能推脱责任。是我没有料到后果会这么严重,不然一定会极力的阻拦凤丫头买鹿肉给她们烤着吃的。”   这么一认错,骤然间就把这个责任推到了珂珂的头上,还让外人以为她真善良。   一番宅斗下来,贾母早就觉得李纨不同凡响了。对于她这番滴水不漏的说辞,微微的有点怀疑。   早些年,贾母才是宅斗中的高手,老头子驾鹤西去之后,那些子姨娘和屋里人,死的死,走到走,就是留下来的,也都是风烛残年。就算有花容月貌,也没有了可以魅惑的人。   而贾母则是儿孙绕膝,在贾府享着第一夫人的无上尊崇。   如今,就是她想宅斗,也没有人敢和她斗啊。沉寂了多年的活儿,在贾老太太的心里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很恼怒的说:“这凤丫头也太不稳重了,怎么能让她们吃鹿肉呢?你说还是烤着吃的?两个玉儿都是弱不禁风的,万一有个好歹,她可担的起?”   李纨忙附和说:“老太太说的是,凡事要三思才行。凤丫头也是太自负了,她若肯听我一半的话,也不至于如此。”   表扬是为了自我表扬,李纨早就觉得自己练的炉火纯青了。只是,她忘了一点,察言观色才是最重要的。   才说着,就看到宝琴进来了。宝琴来了之后,最得贾母喜欢。所以就经常来她身边说话。   宝琴也对李纨行了一个家常礼:“大嫂子也在啊?”   “是啊,琴妹妹也来了。”李纨贤良的不能再贤良了。   贾母让宝琴坐在身边,笑吟吟的问:“你们那天做了诗,有空你就来念给我听听。”   宝琴笑着说:“老太太还是别听我念诗了,那个太枯燥,不如让琴儿给您说说那天的趣事吧?”   “好啊,你说,我就喜欢别人给我讲高兴的事儿。”贾母眼里飘着一丝狡黠。“那天你们还玩了什么?”   宝琴道:“那天好玩的挺多呢,姐姐和林姐姐打赌,结果姐姐输了,林姐姐非逼着姐姐唱了一个曲儿。还有平儿姐姐也去了,被探春姐姐不小心给抹了一脸灰。宝玉哥哥烤肉吃,还差点烧了手。”   “烤肉吃啊,你也吃了?”贾母问。   “吃了。”宝琴道:“鹿肉烤着吃挺香的。就是一不留神贪嘴就多吃了。宝玉哥哥的肚子不好,就是吃的太多了,我也差一点。”   贾母关心的问:“琴丫头,你可好了吗?”   “老太太不用担心,我自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的,肠胃也好了。不过是当时有点不好,第二天就没事了。”   “那天你们吃了那么多的鹿肉啊,一个个的都和猫儿似的馋的不行。”   李纨可不想叨登出吃烤肉的事,反正她也告完恶状了,只要老太太知道,最好以后都别提。老太太眼不花、耳不聋,心还特别贼,多说几句她保不齐就听出里头有猫腻。   “幸亏琴妹妹没事,改天我亲自做几件稀罕的小菜,请你们姊妹来吃。”   宝琴忙先谢了。   这里贾母就先开口了:“也不能便宜了凤丫头,一样的妯娌,她也要出一份子。”   宝琴早就听堂姐给她提起,凤姐姐都刀子嘴豆腐心,对人极是热情大方。眼看着被老太太误会,她就想着替凤姐姐分辨一下:“老太太可不能这么说,那天啊,凤姐姐可是出了不少的银子。大嫂子先是让凤姐姐做了诗社的监察御史,出了十两银子。过后,大嫂子又提起烤肉吃,还让凤姐姐买了鹿肉。凤姐姐可都是一一照做了。所以,凤姐姐并不小气。”   她的话还没说完,李纨的就急红了脸。此时,她真想扇自己几巴掌。早知道就不说那些话来标榜自己的高风亮节了。   贾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也敢在我面前玩这一招了,想当初我才是宅斗的大BOSS。糊弄我,你不是小觑我的能力吗?   贾母没有亲自斥责她,叫人传话给王夫人,让她好好的约束一下媳妇的德行。   王夫人的第一反应不是要约束媳妇言行的事,而是李纨提议吃烤肉让宝玉吃坏肚子的事。儿子瘦了多少斤,她也瘦了多少斤。如今知道这是儿媳妇的主意,她没气死这算是好的了。   “你也长点能耐,年龄你比她大,认的字儿你也比她多。看你心眼也不少啊,怎么老做混事!宝玉这是好了,不然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刚出正月,李纨的汗珠子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但是,她依旧没有悟出玩火者必自焚这句话。   赖嬷嬷去给王夫人传达了贾母的意思之后,就开始给老太君讲述了琏二奶奶如何会作诗的事。没影的事经过赖嬷嬷的嘴一说就能变成花儿一样,有点影儿的事,就更加是锦上添花。   贾母听了赖嬷嬷说起之后,很是惊喜的问:“凤丫头,听说你也会作诗了?”   珂珂不好意思的笑道:“老太太别听他们传说,我会做什么诗,不过是跟着姐妹们玩玩闹闹,哄她们玩呗。上不了台面的,老太太可别问我了。”   这一扭捏反而把她的优点给无限放大了,赖嬷嬷恭维的说:“二奶奶就是低调,好事总是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揽。老奴在就听说了,二奶奶不仅做了诗,还做的最好,比林姑娘和宝姑娘做的都好。”   她这样对比,林妹妹和宝姐姐都没有任何的不悦。在她们看来,王熙凤的飞跃是一次天与地的转变。她们只会恭喜,绝不会吃醋。   李纨则气的心口疼,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婆婆王夫人给小小的教训了一顿。   眼看侄女在荣国府的地位威望日益高涨,而她们二房则是日渐式微。这是一个不容小觑的问题,王夫人把打击大房提到她的第一日程表上。 ☆、尤二姐      就在荣国府的大房和二房明争暗斗的时候,宁国府的老爷子贾敬得道升天了,就是翘辫子了,再不懂就是死了。   贾敬活着和死了没有任何的区别,他逢年过节时,儿孙就是在门外给他磕几个头。过生日时,他在道观里修仙,他的儿孙们在家里搂着小媳妇给他过寿。现在他死了,棺椁一装,他的儿孙照样花天酒地。   上次死了儿媳妇,贾珍如丧考妣,哭的不成样子。还差一点就倒下了,不知道的还真是同情他。这次死了爹,他不过是干嚎几声。也不需要请谁来协理了,也不必要满世界的找上好的木头了,也不必为了在排场上好看而去买啥子龙禁尉了。   即使这样,该走的场还是要走,荣国府的人该出场的也是一点都不会少的。   尤氏得了空就和王夫人抱怨:“我老娘才来了些日子,两个拖油瓶也想跟着来。你看看我这里,有一个是我省心的吗,再来两个,还不翻了天。”   尤氏的老娘是继母,两个拖油瓶是尤二姐和尤三姐,都是尤老娘从前夫家带过来的,故而尤氏不喜。   王夫人深知她意,贾珍是个吃不饱的,别说是继小姨子,就是亲小姨子他也能做出丧天良的事。尤氏宁愿男人在外头胡来,也不想让自己的妹子和他撘上。万一要是搭成功了,这可是要名分的。   王夫人笑笑说:“不知你家妹子定亲了没?”   尤氏撇撇嘴说:“二丫头定亲了,说的是个穷鬼。提起来就丢人,也没有奈何。她是在那头就定下的娃娃亲,也算是门当户对。可是这些年张家衰败了,只怕以后连吃的都没有。”   “哦,原来是这样?”二太太不愧是当过多年家的,心狠手辣不在话下。她笑了笑说:“要是不合意,退婚又何妨呢?”   “这……”尤氏有些迟疑了,“谁知人家愿不愿意退呢?再说了,穷富都是自己的命,她命薄,也怨不得谁。”显然,尤氏并不打算替她两个妈的妹妹重新考虑终身大事。   王夫人却是热心的很:“你妹妹来了也好,若能在这里,以后或许还能成了你的帮手呢。”   尤氏早就巴不得有个贴心的小帮手,她嫌底下没有牢靠的人。那个媳妇总算是死了,新娶了一个,听话是很听话,就是太老实,办不成大事。那两个隔肚皮的妹妹,大的老实有心眼,小的泼辣急性子。要是能把二丫头给笼络住,也许能帮帮她。   可是,她已经名花有主了,想留也留不得,能留又留给谁呢?王夫人打眼一瞧,就看出了她的心事。尤氏从不在她的面前掩饰,所以,王夫人说话也是敞开心扉。   “你们家二姐虽说是有了婚约,可那边是个穷鬼,他还有脸来提婚约吗?依我说,你给他几两银子,把这婚给退了。”   尤氏有点害怕:“不知他愿不愿意啊?”   王夫人脸色一板:“你也太心善了,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还由得他说!”   尤氏又问:“不是我瞧不起二姐儿,我娘家本身门第就不高,她又是我后娘带来的。加上退婚这一遭,就算找个世家子弟,人家也不一定愿意。”   王夫人就慢慢开导起来:“这个你就想多了,外头的世家子弟,就是嫁了,与你也没有好处。以后你有难处,她也不见的能及时帮你。她若心不高,就在咱们这里,做个姨娘,日后也是风风光光的。”   “这不行吧!”尤氏误会了,她以为王夫人是要让小姨子给姐夫做小呢!   王夫人就知道她误会了,你这女人的眼光咋这么短呢?我还没说完呢,你就急眼了。她急,王夫人不急:“有什么不行的?你妹子是大闺女,可咱们这位是要模样有模样,要家底有家底,比张家可强的多了。”   尤氏心情不爽的说:“再怎么着也不行,府里的这些事,外人还不知道了解了多少去。那些被人笑话也就算了。我可不能让人戳我的脊梁骨,说什么姊妹共侍一夫。”   王夫人一边在心里偷笑,一边解释说:“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给你出那馊主意呢。我说的是琏儿,人物难道不好?”   尤氏方放下心,笑了起来:“太太说的对,琏儿兄弟自然是不错。不过……”凤丫头的威名她还是见识过的。这个琏二爷一直都对她服服帖帖的。上次王夫人给他安了一个房里人,没几天就被人家给踢了出去。踢完了,她啥事没有,还被老太太给花儿一样的夸了一顿。“凤丫头能愿意?”   王夫人低眉浅笑:“这就看琏儿的了。若男人诚心收姨娘,我就不行她能拦得住!你看咱们家的爷们,有哪个是守着一个老婆过日子的若没有几个姨娘,那还叫男人吗!”   “琏儿可是听凤丫头的啊?”尤氏还是不放心。   王夫人咬着牙低低的说:“安儿那婢是没有本事!你怕她什么,二姐儿不是丫头,还能由着她摆弄?我再和老太太去说一下,保管这事儿就妥妥的。”   因为前世和尤二姐的事,贾琏一开始就对贾敬的丧事躲的远远的。反正他爹和他叔叔都天天的去,贾珍也没有伤心到不能下床的地步。贾琏开小差的事,也没有人注意。   躲了四五日,没有一点的事。眼看就要发引的时候,贾蓉到西跨院来请他了。   “侄儿来请叔叔帮个忙,不知婶子可同意不?”   珂珂指着贾蓉,嗔道:“你这小猴崽子,什么时候也跟我贫嘴了。本来是能去的,你这样一说,我还真的不同意了。”   贾蓉只好装作低声下气的说:“婶子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是侄儿不会说话,让您生气了。等过了太爷的事,侄儿再给你赔罪不就行吗?”   珂珂白了他一眼:“别让丫头笑话了,你也是做爷的,怎么就这样没有骨气。看在你去了的媳妇面上,我才不和你计较呢。你要是有良心的,别给你二叔下绊子就行了。”   贾蓉心里咯噔一下,讪笑着说:“瞧婶子说的,我怎么会给叔叔下绊子呢。要是我这样做了,可是要让雷劈的。别的不说,就是婶子给帮忙的事,侄儿是一辈子都记着呢。”   贾琏摸着脸,只是不说话。珂珂若有所思的说:“但愿你能记得。说吧,让你二叔帮你什么?”   一听二婶子松口了,贾蓉眉开眼笑的说:“说来是怕婶子您恼,不过这事确实得二叔去,别人做不了。”   知道这小子不稳当,珂珂也没给他软话:“别把你叔叔说的和孙猴子似的,咱们家这么些人,叔叔大爷的一大把,我不信偏偏就他能做好。你倒是说说,难不成还是上西天取经不成?”   贾蓉没想到二婶子会问的这样详细,他开始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在外头悄悄的给二叔说了,就是以后二婶子知道了也不打紧。可是,眼前她既然问了,他就不能不说。照实说了,谁知道她会不会吃飞醋。贾蓉从他妈的眼神里看的出,这次尤氏是没安好心。万一出点岔子,他八成要给他妈背黑锅。   贾蓉摸摸头,奶奶的,我容易吗我,老子是混账,老妈是后娘,没脸的事都让我上。我这不成了宁国府的龟孙子了吗我!出了事,他敢保证,他老娘一点都不会为他说话,而是忙着为自己开脱。   悲了个催的!   可是,二婶子问了,他还是要有个交代不是。“这个嘛,婶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二姨和三姨要来,可是我姥娘家没有人送,让她们自己来也怕路上不安全。所以,我母亲就和我父亲商量了一下,想请二叔去接一下。”   我靠,你们这群没天理的,想干嘛,给老娘照实说!要是珂珂并不知道她就是王熙凤转世,那么她对尤二姐只会是一声叹息。但是,站在王熙凤的角度上,她对尤二姐绝对没有一点好感。至于同情神马的,那就更是没影的事。   你想想,有哪个原配会对小三有同情包容的心理。珂珂表示,除非此刻脑子被驴给踢了。反正,她是不会同情这一世的尤二姐的。   珂珂鼻子里哼了一声:“我以为是啥事呢,原来是这样!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你该早给我说了,让蔷儿去,这事保管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贾蓉脸上结霜!他娘点名的让贾琏去接,以贾蓉一贯的经验,这其中一定是有猫腻的。如今半路换人了,回去后,尤氏不跳脚才怪。   跳脚也没办法,现在他没有好的理由去驳回。人家都说了,让贾蔷去,你倒是找个不行的理由啊。贾蓉没有理由,只好苦巴巴的接受了。   不过,他也搞不懂,老娘一天到晚的没事瞎琢磨个啥,你和二太太好也就算了,别搞秘密活动啊。就二太太那精明劲,都吃了凤辣子明着暗着的多少亏了。你也要跟着吃吗?真是的,我可不想被殃及池鱼。如果出身能选择,我真不想要这爹妈。   珂珂开始施号发令,让旺儿立刻去叫了贾蔷。贾蓉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他的堂兄弟走了。   等他们都走了之后,贾琏只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发凉。他觉得自己很冤,因为二姐,他比以前往东府跑的还少。贾珍胡闹的时候,他也尽量的跑的远远的。都这样了,还是被沾了一身的腥。真的应了那句老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抬起眼角,飞快的瞄了媳妇一眼。只见媳妇脸上带着杀人般的笑:很狰狞有木有?   珂珂开口了:“这事儿原是我错了,该让你亲自去接二姐,怎么也得叙叙前缘不是?”   贾琏很羞赧,在偷娶尤二姐的事上,他最对不起的就是媳妇了。早就祈祷苍天,不要让那件事再重演了。可是造化弄人,不想让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珂珂,你做的对啊,蔷儿去接正好。我哪有闲心去操心东府上的事儿,你看,我又买了两个庄子,正琢磨弄点什么新奇的东西,好多赚几个钱呢!”扯,极力的扯!只要能撇清就行。   珂珂是女人,自然也会犯女人都会犯的通病——吃醋。你以为你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就能不生气了?告诉你,没门!前世你出轨,今生未必会改好。就是没做,说不定你精神上会出轨。鬼才晓得,你现在心里还有没有尤家二姑娘。   “别给我说好听的,我就不信,你一点都不想念二姐?她可是你费心费力娶来的姨娘!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心里一定是放不下她吧?”   平儿在外头听的一知半解,她大约听到姨娘等词。难道二爷在外头胡来了?就听奶奶咬牙切齿的语气,她料到这事有七分的准了。   平儿怒了,瞧着二爷平时挺斯文的,怎么也干这龌蹉事。男人一定要三妻四妾吗?越想越气,以后是她叔公怎么了,敢欺负我家姑娘,我平儿第一个不答应。   屋里,贾琏正在诚恳的做保证,他几乎要跪下来。要是跪能起到作用,他还真的跪下来。谁叫俺前世犯错了呢,嘤嘤嘤……   “珂珂,你相信我。上辈子我就是一混账,这辈子,再也不犯浑了。你相信我,我要再敢辜负你,就让我不得好死!”   他下决心发下毒誓,珂珂不是不信他,是信不过命。“二姐这番来了,你少不得还会见到她。上辈子你可是说过要替她报仇的话,今生会不会兑现了呢?”   贾琏想扇自己的嘴巴,这话他说过,没让任何人听见。却让他的造物主曹公给记上了,穿越来的王熙凤自然就知道的清清楚楚。他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会让珂珂去看《红楼梦》。就为了让她明白贾府的升级战吗?   “那都是昏话,根本就不能信。这是这辈子,和上辈子无关了。”   “你不是还觉得亏欠她吗?”   贾琏心里有点堵,一提尤二姐,他心里确实有万千的歉疚。是他害了二姐,害得她年纪轻轻就失去了性命。只是,此时此刻,他要表现的根本就没有这事!   “现在她都好好的,和我都不认识,我亏欠她什么。哎呀,不说这个了,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多不值啊!平儿,给你奶奶端盏茶来,你奶奶渴了。”   这一页总算是平平安安的翻过去了,贾琏嘘了一口气,念佛! ☆、前世冤家又相见      尽管贾敬的丧事远没有他孙媳妇的风光,可是该有的排场一样还是不会少的。对于礼节上,贾琏是无可奈何。就是他有一千个不愿去的理由,他依旧还是每天都要去应卯。不过,他比较乖,在东府的时候,他尽量会在珂珂面前出现几次,让媳妇知道他没有跑到哪里去胡作非为。   现在尤二姐来了,他似乎就更加的提心吊胆。每天在东府点了名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还好他有借口,荣国府的大忙人是谁?非琏二爷莫属!   底下还有贾蔷等一些兄弟给帮衬着,他就做的更加天衣无缝了。许多日来竟没有让外人看出一点问题来。   一日,尤氏亲自来找到了他。   “二兄弟,你怎么一来就要走啊?每天急急忙忙的,我想找你说句话都没机会呢?”   贾琏大脑有点短路,他和大嫂子似乎没有交情。自打秦可卿死了之后,珂珂和尤氏也没大来往。就是有来往,她也该去找珂珂去叙叙话,而不是来找他这个小叔子。   “嗨,大嫂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家里但凡有点出苦力的活,老爷哪一样不是让我去啊。庄子上的事,老爷也是放开了手,大小都是我的活。我不去做,也没有可推托的人。”   他本是谦虚的话,谁承想却合了尤氏的意。贾府也算是簪缨世族,子孙做个官也不是件稀罕的事儿。不过,大多都是虚职,在京城里更是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贾珍还是三品的威烈将军呢,每年不就是几两干巴巴的俸禄,要指望这几两银子养家糊口,还不要喝西北风了。富不过三代,到了他们这一辈儿,日子就有些艰难了。还好,她没有西府的花销大,也没有宫里人来打秋风,日子过的还算可以。   不过,上上下下几百口,箱子里有个几万两银子谁还会嫌多。顿时,她觉得二太太的想法是对的,二姐要是能跟着他。贾琏一定也会帮衬他们一把的,大的不说,能帮着贾珍把庄子给搞好就行了。他家的几个庄子要是好好的打理一下,每年的出息就能翻上一倍。   “蓉儿要是有二兄弟的一半,我也就放心了。”   贾琏不愿和她多啰嗦,天知道她是想干嘛。要是纯粹说说话那么简单,他还不嫌浪费了这一点的时间。怕的是沾了一身腥,回去说不清。赶紧的说几句收场,速战速决,免得让珂珂看见了也解释不清。   “蓉儿才多大,我和他一般年纪的时候,还不是让老爷一天到晚的给骂个狗血喷头的。我也就是这几年才懂得点人事,不大让老爷生气了。”   尤氏早就看出了贾琏要走的架势,忙说:“二兄弟跟我到里面走一趟,我母亲想见见你呢。”   提起里头,贾琏浑身的不自在。平时他就不进东府的二门内,如今二姐来了,他才更加避之不及。“哎哟,老夫人找我有什么事?要是需要买什么,大嫂子你尽管说来就行了。”   尤氏笑着说:“也没有什么,就是你打发蔷儿那小子去接了二姐三姐来,老娘感激的不行,一定要当面谢谢你呢!”   话题终于正面提到了尤二姐,贾琏浑身真的不自在起来了。“这个值什么,一家子人也不是应该的。再说了,去接二姨三姨的也是蔷儿,要是谢,也只谢他就行了。”   尤氏朝身边的两个丫头使了一下眼色,两个丫头就一左一右的拉住贾琏往二门内拉。   “大嫂子,我还有事呢。”贾琏急的要跳起来,怎奈两个女孩子家家的,你还不能和对小子们似的使蛮劲。   尤氏捂着嘴,笑道:“再忙也得进去说句话,我老娘可是等了你两天了。”   尤老娘是个孀居的老太太,她也没有儿子,家业也不大,被女儿女婿接来养着,她很知足。如今两个亲生的女儿也来了,她就更加一心一意的在这里,压根就不想着回去的事了。   贾琏被扯进来后,没耐何,只好和尤老娘见了礼。   尤氏也和她后妈明着暗着的说了几次对二姐的打算,尤老娘先还觉得有点难过。这一见了贾琏的人,喜的她再无半点的不快。是个姨娘怎么了,这一表的人才,比张家的小子可强多了。这还是个富三代官三代,根本就是张家没法比的。总之,给琏二爷做姨娘,一点都不会辱没了她的女儿呢!   尤氏赶到前边来介绍:“这个就是我二兄弟。”   尤老娘乐的合不拢嘴:“哎呀,多亏二爷帮忙,才把小女给接过来。老身可是一直感激的很,只是没有机会当面道谢。”   贾琏没办法,只好谦虚的笑道:“老夫人说的太客气了,侄儿和珍大哥是一家子的骨肉,这点小事算的了什么。再说了,这事还是蔷儿亲自去接的,老夫人也不必来谢侄儿。”   贾琏越谦虚,尤老娘心里就越喜欢。这年头,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还有几个是这样谦虚的。“要不是你想着,谁会帮我们一把。二姐,快来给琏二爷倒茶。”   此时,贾琏死的心都有了。千万不要出点小插曲,不然的话,传出去真的是说不清了。他不禁埋怨起贾敬来,爷爷啊,你说你也晚死几年,等尤二姐嫁了人,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   尤二姐端着一盏茶,袅袅婷婷的走过来。她身上穿着水色的绫子夹袄,底下穿着葱绿的棉裙,素素淡淡的更加让人怜惜。贾琏低着头,只看见了她走路时不下心露出来的绣花鞋。   尤二姐满含春/意的叫了一声:“二爷,喝茶。”   贾琏听了浑身的不自在,这声音和前世一模一样!多少年心心念念想着的人,想忘也不能一时就忘的干干净净。还有那愧疚,是一辈子都补偿不来的。   “二爷,喝茶吧?”尤二姐有点诧异,眼前的这个男人低着头,仿佛有极大的心事一样。对她说的话也是置若罔闻。看他知书达理的样子,也不像是一个唐突的浪子。   贾琏这才回过神来,“啊,劳累二姨了。”   尤二姐已经把茶奉到他的面前,不接似乎是不大礼貌。想了想,他还是接了过来。“多谢二姨费心,让个丫头端来就好了,怎么还劳烦你呢。”   尤二姐忸怩的一低头,那一刹那的温柔让贾琏心里滋味万千。如果……如果……没有如果了,他有珂珂,他的凤儿,一切都够了。二姐的好与她无关,上辈子已经错了,今世一定不能再重蹈覆辙。   贾琏飞快的将杯子里的茶一气喝干,也浇灭了心里刚刚萌动起来的一点念头。“哦,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以后老夫人有事尽管找我。我不常在家,可是我媳妇在家,找她和找我是一样的。”   他分明意识到尤二姐的失望,即使没有前世,这一面也让二姐动了情。   尤老娘不停的挽留他:“再坐一会吧,我让二姐剥点炒栗子给你尝尝,前头吃不好,暂且垫垫吧。”   尤二姐只是带着祈求的看着他,巴不得他说一句行。   尤氏也极力的撺掇着,甚至让丫头去拿了干果来。   尤三姐坐在炕上不屑的看着她同父异母的大姐和她老娘在那里为了一个男人忙的团团转,傻子都能看的出她们的心思。彼时,三姐还不知道王熙凤是个母老虎,根本就容不下贾琏找小老婆。但是,在她看来,找男人,一定要找一个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男人。不管贫穷富贵,她才不要和一群女人共有一个男人呢。   母亲曾经露过话头,她们的家世不好,可是长的好,凭这个就能嫁个金龟婿。三姐表明的说,凭他是谁,一定要嫁自己喜欢的。   为此,尤老娘气的心口疼了几个月。这个闺女就是跟她唱反调。她没有儿子,只有靠女儿了。大女儿不是自己生的,不会一心一意的对她这个后娘。之后自己的女儿发达了,她才是真正的老夫人了。   那三姐看不下去大姐和老娘的做派,好像二姐嫁不出去一样。她都不想去说她娘,尤老娘在兴头上也不一定听她的。   她坐在炕沿上只是冷笑,因见的贾琏对她二姐避之不及,才恼怒的说:“人家要走,姐姐就尽管让人家。这里是贾府,他是这里的爷,咱们就是要谢人家,也得人家瞧得上才行。”   尤二姐被说中了心事,登时涨红了脸,出身低原本没什么,但是站在他跟前,才发觉自己真的是矮了一头。她委屈的想,我也没想怎么着,我的出身不好,给你做小还不行吗?你要实在觉得配不上,做个屋里人我都愿意。这么一想,眼眶一热,就滚下一行泪来。   贾琏心里本来就对尤二姐很歉疚,她这一哭,让贾琏就更加的揪心了。想上前安慰一下,方觉得有些不合意。搓搓手,他就讪讪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二姨和三姨不要误会了。不过,我家里真的很忙,大嫂子是知道的。以后要是有时间了,我会让凤儿备酒请二姨和三姨过去坐坐的。”   尤二姐听他亲亲热热的叫着凤儿,心里老大的难过。人家是鹣鲽情深,是不是自己根本就不要插一杠子呢?   尤氏还要极力的去留,无奈贾琏是打定了主意要走。为了不让贾琏起疑心,尤氏还是做罢了,这次尤二姐暂时是不回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尤氏是做什么的,察言观色不比珂珂差到哪里去。自打贾琏一进门,她就嗅到这个二爷是动了情了。不然,他为什么不敢去看二姐,为什么他看二姐的时候会脸红,为什么他和二姐说话的时候会走神。根本就是爱情来了的感觉。她记得贾琏也见过秦可卿,比尤二姐还要花容月貌。可是他们就是面对面坐着,也没有这扭扭捏捏的。男人心海底针,一旦你看穿了,这线就撘上了。    ☆、导火索      等风吹了半下午,贾琏回到家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一丝红。珂珂都没打正眼瞧他,离着三丈远,她就感觉到贾琏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忧伤,还有挥之不去的暧昧。   周瑞家的和月儿都在等着回话,珂珂头都不抬,一件件的理清楚交代下去。等人都走了,她又把平儿叫来:“早上我看见三姑娘爱吃樱桃,你把这里的一盘端过去吧。”   平儿瞅了瞅,没有动。“奶奶,这樱桃才下来一点,还是底下的人送上给主子们尝鲜的,好几棵大树上才摘了十来斤。老太太才得了一小篓,二位太太一人一盘,奶奶您一盘,几个姑娘都是都碟子送过去的。就这样还差点没分过来。三姑娘也有她的份例,奶奶还是留着自己吃了,偏偏您又喜欢这一口。”   贾琏这才有了插嘴的空子,因说道:“可是呢,春天里这些东西稀罕紧。昨天庄子上送来了一点水萝卜,你喜欢的不得了。这樱桃味道更好,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珂珂依旧没有理他,向平儿说:“按理说探丫头不是贪嘴的人,二太太还把自己的一份子多给了她一点。不过你细瞧一下,她还有兄弟姨娘,都是不得脸的,这样的东西何曾能到他们的跟前。探丫头还不是要偷偷地送去给他们,自己能吃几个还不知道呢?”   在自家院里,平儿才敢评判别人:“依奴婢看,三姑娘表面对赵姨娘冷淡看,实际上她有点好东西,哪一次不是想着她们。”   珂珂摇摇头,叹息道:“就是这样,我还听见有人嚼舌,说她只一心巴结二太太,对自己的亲娘都不看一眼。可笑这些人,哪里懂得她心里的苦。”   平儿默默地低着头,再也不说话了。探春对她,从来没有主子和奴才的区分。这个姑娘越来越精明能干,以后嫁出去,大约也是和珂珂一样的管家婆。得她恩惠的人也不少,表面奉承的更是多,毕竟是庶女,心里能高看一眼的有几个就不好说了。   平儿也走了,贾琏就慢慢的蹭到了珂珂身边,试探的问一句:“去了东府才回来就要忙,你也累了吧?”   “我累什么呀,又没有人请我去说话,也没有人给我来端茶,我想累也没得累啊。倒是你琏二爷,家里家外的不得闲,得了空还是要好好的养足了精神,免得人家含情脉脉的给你说话,你都没精神。”   贾琏忽然想起媳妇是手眼通天的,就他在东府的哪点事儿,还能逃的了珂珂的法眼?   先认错少三分的错,贾琏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我才想和你说呢,东府的大嫂子让我去见了尤老娘,我还对她们说了,我没有空。以后要是你得闲了,就请她们来吃顿饭。”   珂珂把嘴一撇:“你倒是真会做人,我说了,你就赶紧来倒豆子,要是我不知道,谁知你会不会说?”   “瞧你说的,我哪能不说呢。今天席上的菜真不好,你饿了吧?”   这家伙又在转移话题。不过,珂珂没有心思和他瞎掰这些。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们呢。“我听南安王府的女人露了一句话,说是皇后不知为何生了气,把静妃给训了。圣上因此就夺了静妃的封号,差点就打进了冷宫。”   贾琏有点惊诧,静妃是一直是宠冠六宫的,要不因为她爹是征西大将军,皇上忌惮李家的兵权在握,只怕是早就封了贵妃,也许都没有贾氏元妃什么事。“这事可当真?”   珂珂道:“真假谁知道,宫里的事有几个人知道内情的。知道的,也都不知道传了几个版本的,有没有失真都不知道。”   贾琏忽然间想起来说:“今年西边闹腾了半年,征西大将军重新得宠,是听说过圣上要把静妃晋封为皇贵妃的口风。只是西北的事儿没过一个月就过去了,封皇贵妃的事儿就搁置下来了。”   宫里的事儿他们了解的不多,何况还是别人家的事。说了几句,他们就暂停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珂珂冒出了一句:“不知大姐姐和她们有没有牵扯?”   贾琏也黄了脸,他担心哪。谁知道贾府会不会因为这个被牵连,元妃会不会因为这个被害死。二房还在洋洋得意之中,她们能不能看到潜在的威胁,要是看不到,贾琏也不好去说破。你说,人家正在庆祝的时候,你跑过去说:二太太,你女儿要倒大霉了,贾府也会跟着一起倒霉的。   且不提王夫人要跟他拼命,就是贾母也不一定会相信他的话。搞不好,他还会被叔叔和老爹给关起来。这不是满口喷肥是什么?   贾敬的事一了,王夫人就把尤家母女带到了贾母跟前亮相。上次的刘姥姥被大房里捡了宝,谁知我就不能从尤老娘身上火一把呢。   尤老娘与刘姥姥不同,亲的晚的,她名义上还是尤氏的娘。大小算个亲戚,贾母也没有看低了她,杀猪宰羊的款待了她们母女二人。   之前,王夫人就给贾母透了一点底,贾母先不是多么热心,可是一看这个女孩子实在是省的水灵又温柔,贾母的心里也渐渐地有点歪了起来。   说了半天的话,好容易预热的十分了好了,贾母这里也是一点就着了。偏偏贾府的三个姑娘来了。   见到有生人来,几个姑娘就看了看,是亲戚吗?没听说啊。以前是有亲戚来,譬如史湘云来了,贾母就会让人把她们姊妹叫来,一起说说笑笑。现在没有叫来,可能是比较远一点的亲戚。   迎春不大思量这些事,惜春还小,更是个没心事的。只有探春纳闷了,看二太太的脸色,亲近的很呢!   果然,王夫人就笑着说:“这个是你们东院大嫂子的妹子,你们就先叫姐姐吧。”   叫是叫了,探春又开始嘀咕起来了。姐姐就是姐姐,为什么还有先叫?难道以后还叫别的吗?她自幼在贾母和王夫人跟前管了,也不是十分的拘束不敢出大气,也就笑嘻嘻的问:“太太,难道以后还要改口叫别的吗?”   王夫人就抿着嘴笑着说:“这可不一定,说不准以后就改口了呢?”   贾母心情很好,就接着说:“三丫头,以后这个姐姐做你嫂子可好?”   “嫂子,哪个嫂子?”   王夫人是笑出了声:“除了你琏二哥,还能有谁啊?”   探春脑子一时脱线,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没听说琏二哥要纳妾啊,她只知道二嫂子最不喜欢谁给她二哥提纳妾的事了。自安儿的事以后,连老太太都不说了,过了许多年,太太怎么又来了呢?   不过,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似乎是不应该插手这些事的。可是,这个事情上,要是长辈的商量好了,琏二哥基本上就得接受。至于二嫂子,你要是不同意,就是典型的妒妇。像安儿这样没根基的,贾琏直接就寻个借口给打发了。可尤大奶奶的妹子,似乎就不好撵了。   这样一想,探春觉得自己一定要帮她二嫂子。她不帮就没人能帮了,当事二人均没有发言权,邢夫人也不好跳出来否决婆婆和弟媳妇的观点。不然的话,你这不是明显的找抽吗?姐姐妹妹的不是太老实就是太小,下人们一概的不能说话。眼下就她还能在玩笑上说几句,就是不一定顶用,也要先说了。   “原来是琏二哥啊,我道是哪个?只是二哥哥说过,二嫂子十分好,倒是不想再讨小。”   尤氏一家听了心里讪讪的,王夫人也是十分的恼怒。妈妈的,要是不讨小,你个毛丫头是哪里来的!可是她也不能这样说,只道:“你小孩子家的不懂这些,大家的公子哥,怎么有妻无妾,这样就是让人家笑话了咱们府上没有规矩。”   贾母却没有直接表态说要还是不要,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三丫头的话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回去后,王夫人心里很是恼怒。这次的面子丢的比以前都大,原因是在她个跟前养大的闺女,竟然能帮着大房说话。真是反了天了。   她一气之下,也就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行为准则了,到了院子就夹七夹八的把赵姨娘祖宗十八辈给问候了一个遍。   金二家的赶紧跟着表态度:对对对,她们就是出身低贱没见识!   王夫人甚同之!   自此王夫人对金二家的的好感度又增加了一成,这样的才叫心腹。   金二家的早就看不起赵姨娘,明里暗里都损了她几次。只是,三姑娘有太太给撑腰,她并不敢看不起这个庶出的小姐。金二家的也常跟着王夫人去东府,和东府的下人聊天的时候听说,当初四姑娘在府里的时候,尤氏的陪房和大丫头都曾给过她白眼,时不时的还要教训一顿。   那时,金二家的就觉得,奴才做到这个份上才叫扬眉吐气。主子怎么了,不得宠你还不如奴才秧子呢。从二太太的神情里,她觉得自己离这一天也不远了。   自此,金二家的在赵姨娘面前也端起了太太心腹的架子,一副别以为你是半个主子,那也得看我的脸色的架势。   赵姨娘基本上是敢怒而不敢言。   姑娘们都搬到了大观园,遇见她们的机会也大大的减少了。还好,姑娘们也不能一直在她们的安乐窝里不出来,每天的除了给老太太请安,还会三五不时的小聚一下。一聚会就会呼朋唤友,要酒要菜,她们也会因为这事那事的来往相见。   天气渐热,大观园的荷塘里开了满满一池的荷花,几个人心血来潮,又开了荷花社。李纨来了,也没有忘记把珂珂给拉来。珂珂是诗社的御史,出银子的主儿,李纨怎么能放过她呢。   诗社开的很圆满,她们玩的也非常嗨。珂珂还和前世一样,亲自做起了驾娘。池水很清,让人忍不住去撩/拨一阵。玩完了,珂珂才发现手腕上的虾须镯子不见了。   季节从冬天变成了夏天,主人从平儿变成了二奶奶,地点从芦雪痷变成了荷花池,虾须镯子依旧没有改变它的套路。珂珂想了一下,今天似乎没有见到坠儿。   想想也不是多金贵的东西,也许是哪个眼皮子浅的丫头给随手顺走了。也不是大事,没必要在大家都高兴的时候嚷嚷出来。   偏生李纨眼尖,瞧着珂珂的手腕子上空荡荡的,问道:“凤丫头,我记得你今天不是带着一对虾须镯子的吗?怎么这会儿没有了?”   要想是非少,远离是非人。珂珂不愿和她掏心掏肺的聊,就笑笑说:“才刚洗手的时候让平儿给收起来了,带着有点碍事,还是这样的好。”   李纨不大相信,扬声叫平儿过来:“平姑娘,你奶奶的镯子呢?这做奶奶的连个镯子都不带,显得太寒酸了。”   平儿被一帮子姑娘拉着胡闹呢,压根就不知道她奶奶和大奶奶之间的公案。也许是打死她,她也不会想到这事也叫个事。就随口说:“我被姑娘们给拉着,没有收奶奶的镯子啊?”   李纨充当起了正义者,义正言辞的说:“凤丫头的镯子丢了,你们都给仔细的找找。值钱不值钱的先不管,可是咱府上不能出了这样的事。”说着,就让手下的得力干将去四处寻找。   正巧,金二家的奉王夫人之命给姑娘们送来了时鲜水果。李纨知道她是婆婆的心腹,又兼是鸳鸯的嫂子,故此事事高看一眼。这样出风头的事,少不得也让她搀和一脚。   “金嫂子来的正巧,凤丫头的镯子丢了,你带人给帮忙看看吧?”   金二家的巴不得能有个事儿露露脸,不然就埋没了她二房里金牌助理。“大奶奶放心,这事儿就交给奴才了。不出半日,一定给二奶奶找出来。”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必须料理。珂珂也只得赔笑给她姑姑的爪牙道了一个谢:“那就劳烦二嫂子了。” ☆、探春发威      金二家的觉得,既然大奶奶点了她的名,让她打头来处理这件事,就说明她还是有相当的分量的。咳咳,既然这样,咱也得做的有威风点。“大奶奶,在这里伺候的丫头,奴才会好好的审一审。不过,要是有姑娘们闹着玩也不好说。”   她脸上似笑非笑,李纨心知肚明,这个人又要不安分了。不安分也好,省得天天天下太平,想起点浪也没有风。“是啊,这是不好说呢。”   宝玉这个无事忙颠颠的跑了过来:“我听着你们说丢了东西,谁的东西丢了啊?”   金二家的抢着说:“是二奶奶的虾须镯子。”   宝玉想想就说:“这个不值什么,你们也别费劲找了,改天我让人重新打一副送给凤姐姐。”   这金二家的就带着年长的款儿说道:“大奶奶让奴才找也不是为了镯子,只是不明不白的丢了,定要有个说法才行。”   在亭子里嬉戏的三春和宝林等纷纷从亭子里出来问:“谁丢东西了,丢了什么?”   宝玉就怕别人抢了他的话,赶紧说:“是凤姐姐的镯子丢了?”   宝林还未及答言,这里探春先说道:“今天园子里人多手杂,掉在哪里被遮住了也有可能,被谁给顺手牵羊也说不准。”   因为探春时时站在大房这一边,还曾经给王夫人没脸,李纨见婆婆对这个庶女没有了往日的疼爱,她也就同样的不放在眼里了。“这可说不准,下人里有眼皮子浅的,做了二道主子也有做这龌蹉事的。”   珂珂瞅了她一眼,道:“大嫂子想的就是别人周到,你看咱们这里也没有旁人,一定是落在草丛里了。这样吧,也不用兴师动众的,就让平儿带着几个丫头去那边找找吧。”   李纨既已经露出话头来,金二家的焉有不跟着发扬光大的理儿。她大嗓门一扯:“二奶奶不用忙,大奶奶既把这事交给了奴婢,奴婢就没有推脱的理儿。这事儿哪敢指使平姑娘,还是我们几个老婆子来吧。”   珂珂就纳闷了,这人也太人来疯了,什么事你都往前冲,合着这是有脸的活儿?或许这个泼妇是想利用这件事捞点小钱花花。真是太会利用机会了。   珂珂还在想着,金二家的就尖着嗓子说:“奶奶和姑娘们也别嫌奴才说话粗,原本就是丢了东西人人都是贼。没找到东西的时候,疑上了谁,谁也别生气。今天呢,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少不得一起先问了。”   珂珂忍了她许久,要不是觉得她是王夫人的心腹外加鸳鸯的嫂子,她才不会容得这这样一个没素质、没廉耻的人在这里大呼小叫呢。刚才还对李纨忍让几分,现在也不必太讲究了。她冷笑着说:“嫂子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了,这里站着的都是主子们。有钱没钱是主子自己的事儿,要是谁敢疑惑是不是他们,那可就欠□□了。”   金二家的自打被王善保家的扇了两次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扇过她。似乎是她忘记了被扇的滋味,仗着王夫人再次癫狂了起来。   “奶奶是不知道,奴才分三六九等,主子也分三六九等,有些主子不一定就比奴才有见识。”   还未等别人答言,探春就第一个站了出来,她早就忍不住了,索性连嫂子也不叫,质问道:“哪个主子的眼皮子浅了?就是不好,自有太太和大奶奶、二奶奶来评断,怎容你在胡说!”   真是看谁不顺眼,谁就先跳出来。切,说的就是你,你还装什么蒜!“三姑娘说的不错,奴才好歹是二太太的人,就是说错了,在这儿也有大奶奶和二奶奶教训。你作为一个姑娘家,就出头说这样的话,和你的身份不符吧。虽说姑娘是姨娘养的,好歹跟在二太太身边也有许多年了,奴才还真的把你当成主子来看的呢?”   珂珂杏眼圆瞪,大喝一声:“不得胡说!”   周围有几十只眼睛在看着这主子和奴才在拌嘴,宝林二人就先忍不住了。不看在鸳鸯的面上,谁还和你啰嗦这些废话。   探春一向是爽利的性格,此时也不做委委屈屈的模样,她扫了金二家的一眼,问:“不知你是何意?”   利欲熏心,被金氏给表演的淋漓尽致。不过是为了博主子的高看一眼,她就疯狂到极点:“这找不如搜,要搜就要搜身。依我看,不如先从姑娘的丫头身上搜起,或许就找到了也不一定。”   探春轻蔑的哼了一声:“你敢!”   那金二家的一定是今天起来没看黄历,偏生就硬生生的往上撞。她笑嘻嘻地方拉了探春的衣服,朝众人说:“我有什么不敢的,就连姑娘身上我都搜过了,还真没有呢。”   珂珂闭眼,这闹剧,王善保家的今生托了邢夫人的福,再也不是飞扬跋扈的粗婆娘了。这一出好歹也就蝴蝶掉了,偏偏金大神你就撞了过来。找抽啊你,平时你也知道三姑娘的脾气的,你就这样扑上来了。没天理的,你少不得挨上一巴掌了。我先不说话,等三丫头那一巴掌打过了我再发表意见。   黛玉被气的七窍生烟,样的,神马鸳鸯蝴蝶的也不管用了,今天不能让你这样张狂放肆了。(只是林妹妹一直都是柔弱型的,有了想法之后,怎么也得有个几分钟再酝酿一下感情。)   宝钗心里也不答应了:尼玛,我们还做啥淑女呢,就你这泼妇,应该先扇上几巴掌。王大娘呢?王大娘,王大娘,呼叫王大娘!果敢的宝姐姐还没有彪悍到亲自打人的地步,她左右环视了一下,没事,还有凤丫头,她是有分寸的。不说打上几板子,也一定会好好的教训这个婆娘的。   无事忙的宝玉,平时就数他话多,今天被气的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你……”   李纨不用说了,冷眼看热闹呢。闹吧,闹的越没脸越好。我就不信了,谁还能为了一个小妇养的庶女,和二太太的心腹作对。要是凤丫头敢偏向三丫头,她自然会在老太太跟前告上一状。顺带告诉鸳鸯,你嫂子被人欺负了,你们金家要被人给挤兑了。   ‘啪’的一声,探春一个响亮的耳光把金二家的给打的找不着北。   “你……你竟然动手……”金二家的不相信娇滴滴的姑娘也会动起粗。尼玛,淑女原来都是骗人的。   珂珂先在心里喝了一声彩:好丫头,不愧是玫瑰花。   其余的人也几乎是要拍手叫好。   探春用手指着她说:“平日里我看在太太的面子上,尊你一声嫂子,看在鸳鸯姐姐的份上,对你时时的容忍。就你这嘴脸,你以为我是怕了你吗?我是太太养大的,不是那没良心的人。既然打了你,一会我就去太太那里请罪去,要打要罚,太太和老太太自会处置。只是似你这般欺主的恶奴,我是见一次打一次。”   宝玉忙上前拉住探春:“三姐姐你消消气,就是恼她,不管让哪里嫂子大娘去做了,你何必和她一般见识。这些成了亲的妇人着实可恶,就是会搬弄是非。难道,她们就看不得别人比她好!”   宝兄弟,你还是这德行啊?珂珂无奈的想,成了亲的女人怎么了,俺也成了亲生了娃了,你别一棍子打死一大群好吗?这话,你最好单独给嫂子给你妈念叨念叨。   金二家的被打之后,反而是不跳脚了。她听到老太太就双腿发软。要是说与二太太听,不用想,二太太也是帮着她的。可是,老太太向着谁可就不用说了。她也没有资格和胆量在老太太面前弄鬼,她小姑子也不是多看得起她。万一被三姑娘给告倒了,可有她的好果子吃。平时她欺负赵姨娘,暗地里呵斥贾环,勒索小丫头的事要是暴露了,不好意思,你该下课了。   呜呜,俺不想走。要时刻下岗了,凭我金钱豹的姿容,喝西北风能赶上热的吗?   李纨的脸酱成了猪肝色,金二家的是二房的代言人。她被打,她被探春打,她被二房的姑娘探春打,这脸打的要多光彩就有多光彩。地上有洞吗,有的话我宁可钻进去!   珂珂开始做起了和事老,她不是想做好人啊,是她明白金二家的不过是个小喽啰,打死她也没有用,二房不会因为这个被贾母怎么样。反正已经让二房没脸了,大家都都畅快了,大家就该做鸟兽散了。“我说二嫂子,你是今天起来没照镜子吗?别说是嫂子你,就是我和大嫂子,对姑娘们都是敬着的。你是吃嘴了就,还是吃错了药,快下去歇着吧。要是太太真是闻起来,你可是说不清的。”   几个媳妇就上前拉着她,劝道:“嫂子今天出门没照镜子吧?你也不想想,凭咱能有多大的脸。”   “嫂子是发昏了吧,就是灌了几杯马尿,你也不能忘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赶紧的走吧,别让鸳鸯姑娘跟着你难做。”   这几个媳妇都是比她身份高的,平时很看不上她这一号人物。碍于王夫人的面子,谁也不好多说她。   金二家的被打之后,接着被同行奚落,心里窝着一团火,还不敢发出来。要走不走的,被人拉扯着出去。   可能是几下的劲儿没使匀和,她站的荷花池边上还有玩水时弄的一片水,拉拉扯扯的时候,竟然脚底下一滑,整个人掉到了荷花池里。   可怜古代的女人都是旱鸭子,这里除了宝玉也没有个男人。就算宝玉会游泳,也绝对不会有人会让他下去救这个婆娘,哪怕她此刻了就淹死了。   金二家的在水里连呼救都不能,狠狠的灌了几口水,扎了几个猛子,才有媳妇儿找来一个竹竿把她给拉了上来。上来时,一身的水草树叶,就差身上没跳下一下□□来。   哈哈哈,笑死人了。老天有眼,三姑娘的气也解了,总算是报应在她身上了。阿弥陀佛,二太太的口头禅送给你!   金二家的和李纨谁也没有把这天的事说给王夫人听,但王夫人还是知道了。据猜测,是宝玉那个无事忙给露的话。李纨自然是被婆婆给骂一顿,然后不敢答言。奶奶的,这又干我何事!只是李纨是敢怒而不敢言。   且说,王夫人斥责了儿媳妇,教训了心腹之后,可不想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想想心里都发颤,养了多少年的雀,本以为能能知恩图报,最起码也得收回老本吧,结果就被自家的鹞子给琢了眼。她才要摩拳擦掌的找机会给赵姨娘母子三人一个下马威,宫里就不配合的来了消息。    ☆、再提尤二姐      这次宫里的消息不是元妃给捎来了,还是夏太监的徒弟,往日曾得了元妃的好。宫里人人都知道躲是非,他倒是有心,趁着出来公干的机会给贾政透了一个口风。   说是透口风,其实他也就是把看到事情猜个大概,然后汇报给了贾府。大致的意思是:贵妃娘娘不是和静妃娘娘是闺蜜吗?以前好就好了,可如今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静妃的爹马上就要被圣上卸磨杀驴了,和她有关系的指不定就被皇后主子给安个罪名。最近宫里还没有明文规定这事,只是谁都看得出来,圣上要大干一场。同时,也是皇后主子清除异己的时候。贵妃为了这事已经是三天没有吃好饭了,你们也要注意点,千万不要有小辫子被人给抓了。   贾政感激的不行,当时就掏了私房钱给小太监,说是一点小意思。   王夫人这一惊非同小可,往小了说,女儿是她的靠山。往大了说,贵妃是整个贾氏的靠山。没有这座山的时候,他们自有乘凉的地儿,可有了这座山然后山又倒了,他们就只能做猕猴散。王夫人不能想象,偌大的一个贾府倒了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更不能想象,要是她们被流放,在菜市口被人吆来喝去的发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况。   前头一下子倒了两个妃子,还都是极为得宠的。赐死的赐死,打入冷宫的打入冷宫,风风光光了十几载的娘家人被官府一根绳子拴着,就在菜市口当成牲口一样的卖了。听下人说,规模十分的壮观,光主子都是几百口,奴才更是不计其数。   她还听说,李府的当家太太竟然被人买去了做小妾,受尽了屈辱和折磨,最后还是三更半夜自己投井死了。   自己安慰自己,贾府一定不会和李府、周府一样的下场的。元春生在大年初一,生的就比别人有福气。她不会有事的,她还要步步高升呢。或许,下一届的皇贵妃就是她的女儿呢。元妃不会有事,贾府就一定不会有事。   安慰完了自己,王夫人还是心里惴惴不安。打击赵氏小贱/人的事就暂且往后搁置一下吧。   思索再三,王夫人还是把元妃的事情给贾母透漏了一下。有些关系是能走动的,但是要花钱。给贾母说了,在不吓着她的前提下,先弄点活动经费,不然,还得她自己掏腰包。贾政给小太监的那两百两也要给找补回来,你们都得了我女儿的好处,没理由让我一个人吃亏。   宫里的事情如水中月,宫外的人累死了都看不清。非常时期,宫里没有人主动出来和他们搭话,贾府的人也不敢贸然的跑进去找人胡乱打听。万一被谁给发现了,这可不是好玩的。   这一拖,拖了有将近两个月。静妃被降职,她娘家被削爵。可喜的是,并没有殃及他人。王夫人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在荣国府惶惶不安的时候,尤氏没有凑上来讨没趣。等风头一过,她就急不可耐的找到了王夫人。   “太太啊,我们二丫头的事儿还得您给操心呢。老太太是喜欢,可是一直都没有松口。张家的也答应退婚了,要是琏儿兄弟这边不牢靠,以后二丫头可怎么嫁人呢?”   王夫人嗔她道:“你忙什么,这不是不得闲吗?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只要我说了,老太太没有不答应的。凤丫头再要强又怎么样,我要是哼一声,她就得听!”   尤氏觉得吧,二太太说的有点虚。虚没事,只要能办成事儿。这年头是讲靠山的,说不定现在的老太太就会对二房大开便宜之门。   王夫人邀尤氏一起去贾母上房兜兜风,宫里的事让老太太紧张一下也好。时不时的给你提个醒,别以为一个个的都和主子似的,我女儿要是倒了,有你们喝一壶的。反正我是贵妃的娘,你们看着办。惹火了我,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尤氏和小绵羊一样的跟在王夫人的身后,有人可以依靠一下还是好的。   元妃的事情平息下去了之后,贾母心里也很安慰。她可不想在有生之年看到贾府就这样垮了。一见儿媳妇来了,她还是和热情的招呼:“快到这里来坐了,让鸳鸯给你们沏上好茶。这是西宁王府给的雨前碧螺春,味儿挺不错的。”   尤氏道了谢:“我们来扰了老太太,还让老太太把体积茶都拿了出来。”   贾母道:“我只喝六安,才想让人给你们都送一些,可巧你们就来了。”   王夫人也跟着笑道:“这么说,是我们有口福,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了。早知道就把尤家二姐儿也一起带来了玩了,这样的好茶,原该让她也跟着尝一尝。”   贾母这才想起了尤二姐的事,“珍儿媳妇再来的时候,把二姐儿带来。我这几天也闷了,正想找个人说说话呢。”   尤氏又忙站起来说:“这都快到寒露了,天儿也一天比一天凉了。二姐儿没事,就给老太太做了一个抹额,不知能不能入了老太太您的眼呢。”   鸳鸯忙接过来递给了贾母,笑着说:“好巧的手,这手艺连我都不能。”   贾母看时,抹额是用上好的墨黑缎子做的,绣上富贵缠枝花蔓。针脚均匀,花朵栩栩如生,一看就是用了心的。世人常赞慧纹,这个比慧纹也差不了多少。“让二姐儿费心了。”   尤氏替她妹子说:“老太太能看上眼就是她的福气,说什么费心不费心的。”   气氛渐渐地活络了起来,王夫人就不失时机的说:“这么好的姑娘,老太太再也不肯让她去别家的,定是要留在咱们府上才好。”   贾母也想起了曾经提及让尤二姐做贾琏的侧室。依目前的情形看,委屈凤丫头是有点,只是堂堂贾府的二爷,连个姨娘都没有,说出去难免让人看了笑话。反正是要纳妾,不如就找个知根知底的。尤家家世不咋地,可人家闺女好。再说了,家世好的,谁会给你们家做姨娘呢?   这么一想,贾母觉得可行。她也没有明着说,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毕竟是他们小两口的事,还是要先给凤丫头透一下底,免得她一时接受不了。要是凤丫头能顾全大局把这话自己给说了,那就更加的圆满了。   王夫人和尤氏走了之后,西跨院很快就知道了上头的消息。   珂珂是气的心肝疼,鸳鸯没有明着说出老太太意见。可是,这还用说吗?根本就是时间的问题。   打不死的二太太,你是脑子抽风了吗?没事你就给你老头子找小老婆去,干嘛来操心我们院里的事!贾珍的媳妇,我诅咒你下辈子做别人的小老婆,让你永远都做小老婆!   诅咒完了,珂珂觉得还是要拿出实际的动作。平儿这个屋里人都被我给掰正了,你尤二姐还想再来一次贾二舍偷取尤二姐吗?告诉你,没门!   珂珂头脑很清醒,她没有哭哭啼啼的爬到贾母面前去嚎丧,这招不管用,还会被二房看了笑话,顺便坐实了妒妇的名号。她也不能去贾母跟前讲道理,你的大道理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难道你能给她们说一夫一妻吗?人家会说我们就是一夫一妻啊,贾琏就你一个妻,尤二姐是姨娘啊?你还要讲真爱吗,真爱是什么玩意,那纯属是私奔的小男女不成熟的结果,你立马就要被三纲五常给驯化。奶奶的,你有上墙梯,莫怪我用张良计。你用世俗来堵我的嘴,我就用世俗来砸死你。   珂珂正歪在炕上发呆,忽然一个人拍了她肩膀一下,回头一看竟然是贾琏。   贾琏笑眯眯的问她:“怎么,你还在为二太太的提议而发呆?”   珂珂白了他一眼:“你心里当然高兴了,还不许我生气了!”   这小辣椒就是火大!   贾琏也不答话,先挨着她坐下。才扳过她的肩膀问:“可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珂珂有些失落的说:“你若真心要娶,我就不拦你了。”   “当真?”   “啪”一巴掌打在贾琏的肩膀上:“你还真的答应了?”   这下轮到贾琏失落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为什么要打我?”   “没良心的!呜呜呜……”   贾琏这才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柔声的安慰她说:“我要是还这样混账,早就收了几个了。我都这样子对你,你还信不过我吗?”   女人冲动就是泼妇,玛蛋的,你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是咋想的?尤其还关系着尤二姐。   贾琏一边哄着她一边问:“你可想出了好主意?”   “这个嘛,主意倒是有,就是有点损。要想此人心甘情愿的开口,总得拿出一个人来挑起这个事端。”   贾琏也没打愣:“上次的事儿,也不能说不损。不损上一把,她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受咱们驱使!”   哇塞!相公,你秒懂啊!   公婆俩相视一笑:这事儿成!   珂珂一想到尤氏,就直骂她不是个东西。我没欠你的,你咋就像个疯狗似的咬我。还有贾珍这个王八蛋,当初帮助你协理宁国府的时候,瞧你那熊样,可怜悲催的!要不是因为可卿,我才懒得理你。报恩就算了,没想到你还反咬起一口了。   贾琏看媳妇恨不得把牙根都给咬断了,忙开解说:“凤儿,咱们可别这样。真的生气,应该让他们咬断牙根才对,你可别因为这个气坏了身子。”   “我是气不过东府的那一对狗玩意。”   贾琏又安慰她:“你呀,你一门心思的对付咱这府里的两个吧,外头的交给你老公我!”   “你有好主意?”   贾琏很男人的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珂珂觉得有点悬:“贾珍这个王八蛋,都不知道有几个女人了,她还会在乎这个呀?”   “这个你就不懂了,他往日不管花多少银子买了多少女人,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莺莺燕燕。这个走,那个来,没有一个是能留下来的。要是珍大哥遇上一个家境学识比伶人丫头要强点的,你说尤大奶奶还能坐的住吗?”   行啊,阿琏,有你的!   赞完之后,珂珂又犯愁了:“要是真有这样的姑娘,人家家里怎肯让她做小,一定是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做正头夫妻了。”   危难之际方能显现我男子汉的本事,贾琏自豪的说:“这样的人还真的让我给找到了。”   “是谁啊?哪里人?”珂珂一半期待,一半好奇的问。   贾琏这次没有卖关子,很正经的说:“这姑娘说来和咱府上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牵扯,她爹是詹光的大哥。早年也考过秀才,可是以后就再也没有长进。到如今还是个老秀才。詹光在咱们府上混日子,他哥詹老大就在几个侯府做了西席先生。”   “后来他有了一个女儿,等女儿大了之后,他完全是按照大家子的规矩去去教他的闺女,企图把她女儿教养成一个大家闺秀。他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侯门公府结了亲。这姑娘长的又清秀,学问也极好,有不少的小康人家想求来做正头夫妻,可他就是不答应。”   “眼看着女儿都十九了,最后还是没有哪个世家勋贵愿意娶她为妻。詹老大也不敢再耽搁下去,这才又想起给侯门公府做小也行,反正是嫁到豪门就行了。”   珂珂一边听,一边骂:“丧尽天良的东西,早晚坑了你女儿一辈子。”   “我让蔷儿去找这么一个人,他还真给我寻着了。”   珂珂捂着嘴笑道:“亏你想的出来,我看尤大奶奶这次可还能坐的稳!”   夫妻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的开始实施计划了。    ☆、赖嬷嬷出马      金二家的急吼吼的来找王夫人告状:“太太,宝二爷院子里出事了!”   王夫人最担心的莫过于这个小儿子,一听儿子院子里有事,她就跳脚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金二家的很严肃的说:“今天琏二奶奶见了晴雯那个小丫头,说她心灵手巧,长的又好,是宝二爷的贴心人。奴婢瞧那架势,大概是想找老太太说了,让晴雯做宝二爷的屋里人呢!”   “反了她了,我的儿子让她操什么闲心!”   金二家的忙附和道:“可不是吗!再说了,晴雯那个丫头,生就的一副妖精相,要是留她在怡红院,早晚会害了二爷的。”   王夫人冷笑道:“凭她也想摆布我的宝玉,她还没有那个能耐。”   当下也没有停留,就带了金二家的一起去怡红院撵人。   这里,平儿早就到了赖家去见赖嬷嬷了。   “大娘,宝玉那里出事了,您老听到了吗?”   “宝玉?”赖嬷嬷纳闷了,没听说啊?她儿媳妇的消息就挺灵通的,这次也没听见她说啊?难道是有别的事儿给耽搁了,不知道?“出啥事了?”赖嬷嬷的资格老,啥事她都有资格叨上几句。   平儿苦着脸说:“原来大娘不知道,我是才听说的,二太太要去怡红院撵晴雯姑娘。”   谁都知道晴雯是赖嬷嬷孝敬给贾母的,贾母喜欢她聪慧心细,才给了混世魔王宝玉。有赖嬷嬷的面子在,很多人还是对晴雯高看一眼的。冷不丁的听说二太太要撵晴雯,赖嬷嬷觉得这事十成十是冲她来的。二太太,你这是在报仇吗?   平儿眼睛吧嗒吧嗒的瞅了几眼,又说:“大娘你想想,就是晴雯妹妹不小心落下个不是,她是小人儿不懂事,作为二太太也得看您老的面子不是?”   赖嬷嬷听的火从心起:“她是太太,眼里何曾有我一个奴才。”   平儿转而叹气说:“大娘说的也是,就是我们奶奶,还是二太太的亲侄女呢,她还和东府的尤大奶奶商量给二爷纳妾的事。”   赖嬷嬷一直把琏二奶奶当成大恩人,听说二太太丧心病狂的连对侄女都要下黑手,她不乐意了:“这个她都想的出真是没天理。这次我不得不卖一次老脸了。有人欺负二奶奶,老奴就不能干看着。”   平儿告辞走了,赖嬷嬷就一乘小轿去了贾母上房。临走还让小丫头去寻她的儿媳妇,让赖大家的也跟进去了,婆媳二人总比孤军奋战的好。这次她的对头非同小可,赖嬷嬷做了同归于尽的决心。   一到贾母上房,赖嬷嬷就哭的和泪人一样的跪倒在地上:“老太太,奴才给您添心事了。”   贾母正在打盹,冷不防的被她一嗓子吓了一跳:“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你哭什么啊,快点起来说话。”   几个丫头去搀扶,赖嬷嬷都哭的抽抽噎噎的不肯起。   贾母的瞌睡虫跑了一半,吃惊的问:“出大事了吗?你好好的说,都一大把年纪了,可别闪着你的腰。”   赖嬷嬷这才呜呜咽咽的说了个大概:“晴雯那丫头不省心,惹了二太太生气。才听说,二太太去了怡红院,要把她给撵走了。奴才也不敢说什么,总归是晴雯那个丫头不争气,奴才就只求老太太能看在那丫头服侍了您一场的份上,把她重新赏给奴才吧。”   贾母就更加的吃惊了:“这是多早晚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赖大家也极其效率,后赶着就来了。她一行给她婆婆擦眼泪,一行说:“回老太太,就是今天的事。估计晴雯这会子都在打包出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贾母一直都很喜欢晴雯,偏偏王夫人就撵了她。这次的事情势必要问个一清二楚的。   赖大家的把有的没的说了一堆:“这事说来话长,先是有人想放一个丫头在宝二爷院里,想的就是这个一两的宗儿。因为人不少,就没有成。才又听二太太说了一句,就是老太太给的也不行,只要入了二奶奶的眼的,一定都要撵了去。奴才听的一知半解,也不懂二太太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赖嬷嬷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混账娘们你在外头都瞎听了啥,在这里满嘴胡唚。二太太是你的褒贬的,一定是晴雯那丫头不好,才惹了二太太生气,你休要胡说。要不是在老太太这里,我一定扇你几巴掌!回去让你男人剥了你,看你还敢乱说吗?”   赖大家的被吓的战战兢兢,再也不敢说话。   贾母沉吟了一下,说:“就算是晴雯错了,她还小,做错事是难免的。你带着你媳妇,去给二太太认个错,把她留下来吧,依旧还是服侍宝玉。我相信,没有人比她对宝玉更尽心了。”   赖嬷嬷得了圣旨,也没有多言。替晴雯给贾母磕了几个头,就和儿媳妇一起去留人了。   到了怡红院,赖嬷嬷看似毕恭毕敬的宣布了贾母的‘口谕’,还特地说了,老太太说晴雯继续在这里服侍宝玉。   王夫人一听是老太太的意思,也只好把撵到门口的晴雯再次给留了下来。但是,她已经对晴雯有了戒心,留的是心不甘情不愿。   金二家的更是无比失望,她早想着把她娘家的侄女给带到贾府来,要是能做了主子跟前的大丫头,她嫂子还不得大大的谢她一下。这下子就全黄了,老太太发了话,以后就是二太太都不能找借口来撵她了。   挑战完二房之后,珂珂觉得无比的郁闷。难道我穿过来就是为了宅斗吗?穿越大神,你有点新意好不好,别动不动的就宅斗,咱能不斗吗?   发泄完之后,珂珂很悲催的发现,她穿越过来可从来没有想过去做一个生育机器,不停的给人家生孩子。她又不是猪,凭什么!可现在就不能这样想了,万恶的旧社会,你就得能生才行。她嫁过来也算是整齐,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可是,这个对候门大户来说根本就不会满足的,多子多福才是硬道理。要是你一年养一窝,又得公婆喜欢老太太宠着,老公惯着,估计就没有人来给你添堵了。尼玛,蔚儿都会写字了,她的肚子还没有开工的打算。   果然是岁月催人变,接受了十几年的崭新教育的新女性,如今也坠入了以造人为己任的大道上。   紧接着东府也出了点岔子。   贾珍要娶小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尤氏先是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个姨娘,一年半载的再来个年轻的,就又给挤走了。这样的事儿她一般的不操心,男人花心你是管不住的。可是,一听到要娶的女孩竟然与众不同,她就不答应了。   媳妇在家里嚎丧,贾珍表示很头疼。他想抡起棒子打一顿,可要是老太太问起,就有点不雅了。为了一个姨娘,你把老婆都给打了,这让新娶的姨娘怎么在这里过下去。要是由了她,贾珍也不答应。这样标致的小娘子,要是错过了实在是可惜。   贾琏很是时候的来给他珍大哥送温暖:大哥啊,听说你遇上一个绝妙的美人,弟弟就先恭喜你了。   贾珍挠挠头:“兄弟,就别恭喜了,我这还一脑门的官司打不清呢?”   贾琏很懵懂的问:“大哥如何会惹上官司呢?你快说给兄弟听,兄弟也好替你想个办法。”这一口一个兄弟的,把贾珍都叫的头发昏。   稀里糊涂的,贾珍就说了心里话:“兄弟啊,你哥哥的官司不是官府的官司,是你大嫂子天天的在闹!”   贾琏更加的装蒜,故作不知的说:“大嫂子可是难得的贤妻,如何会和你闹呢?”   有病乱求医,贾珍也巴不得有个人替他出出主意,贾琏又表现的这么热情。往日打击大房的心就暂且收了起来,先让你给我出个主意度过难关再说。   贾琏一点都没有含糊,听了贾珍的话,笑呵呵的说:“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就这个大哥也值得发愁。依兄弟的意思,大哥先让那个姑娘来府里,让老太太先过了目。老太太要是一高兴,保准就同意了大哥的想法。大哥你想想,老太太要是同意了,大嫂子能不点头同意吗?到时候你也不用左右为难了。”   人犯混混一时,贾珍也是满脑子都想这件事,压根就没有想到贾琏会有啥子小九九。十八年前那个拖着鼻涕的小尾巴,不管是被他死打还是烂缠,我都还是你哥。贾珍说不出的得意,这个主意好啊,就这么办了。   只是他想的更加周详了一些,尤氏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想办法阻挠的。就是阻挠不成功,也会撕破脸闹上一阵子不是。为了以防万一,贾珍腆着脸说:“你也知道你大哥不是怕老婆的人,就是那没见识的娘们要是闹起来,总归是没有脸面的不是?要不这样吧,让姑娘先去你院子接应一下如何?”   贾琏很是爽快大方的说:“没问题,这件事就包在兄弟的身上,哥哥你就等着做新郎倌吧。”   贾琏的办事效率很快,才几个时辰的功夫就和詹光的哥商量好了,一乘小轿把詹姑娘接进贾府等待贾母审核。   到了贾府,先进的是西跨院。这个珂珂早有准备,虽说贾琏没有和她说确切的要怎么行动,一向最好见机行事的琏二爷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对于詹姑娘的到来,珂珂是一点都不意外。   她很热情的招呼了人家,还让平儿拿来了她的珠花簪环送给詹姑娘。   这个詹姑娘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人物是绝顶的好,论相貌比平儿还要显得秀气。论谈吐,很有大家闺秀的范儿。可惜托生到了一个普通的人家,偏生又遇上一个势力爹。要不然,有吃有喝的饿不死,谁会上赶着给别人家做小老婆。    ☆、詹小红VS林小红      寒暄了一会儿,贾蔷带着贾芸来回话。见到有男子进来,詹姑娘低着头,脸儿有点红。她并不知道这个二奶奶的院子里,是对一些男的放行的。才要去躲避一下,就见珂珂笑着说:“没事儿,既然赶上了,姑娘就朝里坐坐,这都是我侄儿,他们也都不敢乱看的。”   詹姑娘才不好意思的答应了一声,低着头道了万福,才抬眼角,一眼瞧着后头的一个公子极为面熟。   贾芸似乎也认出了她,笑着说:“是姑娘啊?”   珂珂:这可奇了,你们也认识?好像詹光的哥住在城郊耶。   詹姑娘不好意思的说:“是的,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公子,那天真是多谢了。”   贾芸谦虚的说:“姑娘不必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何须姑娘放在心上。”   他们这样一问一答,一个道谢一个没啥,倒是让珂珂这个女主人都成了外人兼陪衬了。说完之后,他们也似乎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然后就闭口不言了。   珂珂很有兴致的问:“才说的好好的,怎么不说了?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们认识啊?”   詹姑娘不好意思的说:“我在家时,父亲一直不让我出门。好容易这次来逛个亲戚,在轿子上我就偷偷地掀开轿帘子往外瞧了瞧,谁知一不小心把帕子给掉下去了。还是这位公子捡了还给我。”   珂珂赧然,这绝对是才子佳人相亲相爱的桥段。谁会想到这里头竟然有如此肮脏龌蹉的交易。而且,听这姑娘的口气,她似乎并不知道是要来给人家做小老婆的。纯洁的娃,都被你那万恶的爹给祸害了。   等人都走了之后,詹姑娘独自找珂珂说了心里话。   “二奶奶,其实我知道我爹是让我做什么来的。”   珂珂的嘴巴变成了一个大鸭蛋:这姑娘真是聪慧啊!   “可是二奶奶,我真的不想做小。要是爹娘都没有吃的,别说做小,就是卖了我都愿意。眼前我们家冻不着饿不着,我真的不想给谁做小。我爹让我来,我还不能不来。别人我也求不上,但愿二奶奶您能帮我一帮!”   一番话说的珂珂心里无比沉重,造孽的,要不是宅斗成风,我才不会白白的去祸害一个好姑娘呢。哪怕这个丫头早晚得被他爹给变相的卖了,也不要毁在她的手里。良心不安呢。唉,你怎么就生了个炮灰的命?   本着不圣母也不祸害的原则,珂珂想,她要帮詹姑娘一把。贾珍都是半大糟老头子了,整天一味的吃酒买女人,也就是三五年,这姑娘就要被抛弃。万一时运不济,流落烟/花都有可能。帮,一定得帮!   珂珂想起了贾芸,要是他们能因此结缘,也不失为一段佳话。贾芸呢,是贾府的旁支,家里没钱,头上没官,娶个这样的老婆也是他三生有幸。只有詹姑娘的势利爹,珂珂觉得还是有办法来对付的。想好了这些,她就先给詹姑娘一个保证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好在这辈子林之孝没有女儿,宝玉也没有小红这个丫头,贾芸也没有这个知音。还有捡帕子,这辈子竟然捡到詹姑娘头上了,可见真的是有点缘分的。   珂珂问:“我懂的你的心,要是行的话,我就替你做主,给你找一个好人家。家境虽说不就是多富裕,也还过得去。总归是少年夫妻,让你一辈子没有遗憾就行了。”   詹姑娘脸儿红红的说:“奴不求大富大贵,只愿嫁个好人家就行了。论理这话我不该说。只是我爹不为我着想,我也没有亲生的娘,只好自己多为自己操心一些了。”   原来是没有亲娘的孩子!珂珂再次为她感叹一回。   “你多大了?”   “回二奶奶,奴家十六了。”   “我且问你,你看我那侄儿如何?就是捡你帕子的那个。”   詹姑娘又低了一下头,声音和蚊子一样的说:“就听二奶奶的吧。”   我靠,我说什么了,就听我的,这也太借坡下驴了吧。   不过,她愿意就好,是个慧眼识珠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后在一起,也不能老是姑娘姑娘的教你,多外气啊。”   詹姑娘方把头抬了起来,笑着说:“我原名是叫小红,后来认过这府里的林大娘为干娘。干娘没有亲闺女,就特别的疼我,还开玩笑的给我起过一个林姓的名字,叫林红玉。   珂珂的嘴直接成了“O”,今世姻缘前世定这话也准的不能再准了,原来这詹姑娘竟然是林红玉的原型。看来穿越大神改变了一切,都无法改变月老牵下的红线。是姻缘就不会散,尤二姐神马的压根就是浮云,所以一定会散。   又过过了两日,尤氏哭啼啼的来找二太太给出主意。   “太太,呜呜,”才一说话,就哭的和个泪人一样。   王夫人很鄙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天塌下来也不能这样没志气。“你一个做奶奶的,这样哭让底下的人看了笑话!”   尤氏才稍微好了一点,“还有什么可笑话的,要是那个小妖精进门,以后就真的有笑话看了。”   不用问,王夫人就知道一定是贾珍在外头又沾花惹草了。贾政是窝囊,可也没这样不要脸,要是她,她何止是哭,一定要死才行。但是,她也不会直接把心里话讲出来,劝慰道:“你和他也是多年的夫妻了,他的脾气你还有哪一点是不知道的。沾花惹草哪个男人不会,以前也不是没有买过姨娘,偏你这会子就哭成这样。依我说,让丫头打盆水,你洗洗回去吧,没有啥大不了的。”   尤氏继续哭的呜呜咽咽:“太太你是不知道,这个和以前的不一样。常来府里的清客相公詹光是她叔,她爹还是个秀才,做了好几个侯府的西席。模样又好,还有学问,她要是来了,我可怎么活呢!”   王夫人这下算是明白了一半,合着尤氏是怕新来的姨娘抢了她的风头,以后要是生个一男半女的,尤氏就有可能地位不稳。谁叫她娘家家世低,谁叫她是继室,谁叫她连个姑娘都没有养出来呢!   王夫人再不屑,也要行办法帮帮她,这个差了一辈的闺蜜,也给她帮了不少的忙。以后的日子她们还要富贵同行呢,就比如一个智囊团里不能少了一个有时聪明有时蠢的和猪一样的女人。尤氏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想了想,王夫人觉得唯一能阻止贾珍的只有贾母。贾赦和贾政虽说是长辈,可也不能直接去管侄子纳小老婆的事儿。要是找了一个名声不好的,他们或许还能劝诫一下,偏生还是一个名声极好,人品绝佳的。贾珍来一句为了繁衍子嗣,估计二位老爷还得夸他懂事,替他张罗纳妾的事呢。贾琏的事就是一个例子,为什么一直偏向王熙凤的老太太会接受尤二姐,这就是相同的道理。   既然要让贾珍去了纳妾的心,就要找出姑娘有损名声的事儿。老太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是她们说啥就是啥了。   王夫人带着尤氏去了贾母的上房,她们准备来一出指鹿为马。   才到了廊檐下,就听见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哼,她笑的出来。听着声音就是一股轻狂的劲儿,王家怎么会有这个妖孽。法海呢,法海来收了她!阿弥陀佛,妖怪滚出!   一进门就看见贾母的脸上笑成了一朵大/菊/花(原谅我吧,妹子们,我不是成心的想猥/亵一把,实在是照实了说。)   珂珂见二位进来,眉开眼笑的去行了礼,然后又是银铃般的笑声。   进了门还没坐下呢,王夫人和尤氏就不约而同的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很美丽,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王夫人开始犯了嘀咕,几家的亲戚才走了,这里又是哪个来打秋风的?老太太也真是的,有银子花给外人,也不想着给孙子孙媳抬高一点月例银子。你对别人好,难道以后别人会养你吗?要是个有钱人家的就算了,也不会白吃白喝白拿钱。说不定还有好处呢!只是这丫头穿的一般般,一定也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得,又是一个打秋风的。王夫人鄙夷继续鄙夷中。   鄙夷完,坐下后,喝了茶,王夫人方温柔恭顺的笑问:“老太太,这个是谁家的闺女呢?”   贾母反问:“老二家的,你看这姑娘如何?”   尤氏心里烦闷无比,她正愁贾珍要纳妾的事,老太太还在这里找一姑娘开心。她还不能表现出来,正好贾母只问了王夫人,她就呆呆的坐着只管听吧。   王夫人呵呵:“模样是没得说,端庄大方,眉清目秀,定是个有教养的孩子。”   贾母又问尤氏:“珍儿媳妇,你瞧着如何?”   尤氏先是心不在焉的,听见点名的叫她回答,她也只好干笑几声,干巴巴的说:“能入老太太眼的,一定是再好不过的。”   话毕,就听见珂珂再次咯咯的笑了起来。尼玛,你是被笑神附了身了!尤氏想拿眼睛瞪她,想想这样公开的表现不好,她也就算了。而是陪着珂珂笑了几声。妯娌们真是和睦啊!   珂珂说:“珍大哥的眼光真好,老太太喜欢,太太喜欢,连大嫂子都喜欢,这可是巧的很呐!”   尤氏顿时觉得兜头一瓢凉水泼下来,这个女人竟然是贾珍要纳的小妾。可,可是,怎么会和王熙凤搅到一起去了呢?头大啊!   王夫人也被打个措手不及,她才想到,这个件事和贾琏两口子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等等,这根本就是他们两口子一手策划的。不过,她棋差一招,晚了点,已经夸完人家了,也不好再去说人家的不好。就是想说,也没有切实的证据,架不住她亲侄女跟着拆台。   王夫人正在心里找如来佛求救的时候,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主子赏了各宫娘娘每人一份藏香。贾府里常年烧香,元妃也让人送了有些给娘家。大意是让他们吃斋念佛多做好事。   贾母等有诰命的又是一番按品大妆,然后方接了娘娘赐的福瑞。款待了小公公,留着说了一会话,问了几句娘娘凤体可好。折腾了大半天,贾珍纳妾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找后台      晚上的时候,赖嬷嬷来陪贾母唠嗑。再一次赶上邢夫人来给贾母请安。   说完客套的话,邢夫人无意间问起了尤二姐的事。表示这个后妈对继子纳妾的事很上心。   赖嬷嬷支吾了几句,说:“有句话,论理不给奴才说。可要是不说,又怕老太太以后知道了会责怪奴才。”   贾母道:“你一向是最爽利的人,如今怎么也支支吾吾的。有话就赶紧说,没有可说不可说的。”   赖嬷嬷告了罪,方说道:“大太太才提到的这个尤姑娘。是东府里尤大奶奶的娘家妹子吧?”   邢夫人道:“正是呢,人物生的挺整齐,脾气也好。二太太想牵个线儿,给琏儿做了姨娘。”   赖嬷嬷一本正经的说:“既然这样,奴才就算是让二太太记恨,也要把事情给说出来。”   邢夫人惊问:“这事儿还有隐情?”   “老太太,奴才且问一句,这尤姑娘可定过亲吗?”   贾母道:“没有,不然她姐姐如何会让她做了琏儿的姨娘。”   赖嬷嬷说:“奴才听说了,这尤姑娘先是许了皇粮张庄头的儿子,只是定亲的时候不是在尤家,而是在尤老夫人的前头男人家。这些年张家遭了官司,家世也落魄了。要是尤大奶奶说姑娘没有婚约,一定是让人退了亲了。只是,前些日子奴才的大儿子才见过张家的儿子,在城门口给人写字卖钱呢,也没听说退婚一事啊?”   贾母心里当时就有十二分的不悦,想给孙子找个品貌好的小老婆,找来找去竟然找到有了婚约的人身上了。这事办的,漕心呢!   邢夫人很为难的说:“要不再让人去打听一下,这话到底实不实?二太太好心给撮合,最后咱们再说不行,也伤她的心呢。”   赖嬷嬷赶紧跟着念了一声佛:“还是大太太心地善,再不肯和妯娌闹一点不好。既然大太太这样讲,奴才就让我那儿子再去好好的打听一下,绝对不能冤枉了人家姑娘。”   贾母叹了一口气,“她之前既有婚约,咱们还打听做什么。要是本人知道了,还少不得生一番闲气。反正这事都没有答应,就当没这事就行了。”   王夫人再提起这个话茬的时候,贾母就道:“纳妾的事不急在一时,东府上才出了殡,这是家孝。宫里的老太妃去了,又是国孝。于情于礼琏儿都不能纳妾。”   王夫人星星眼,这是嘛事?一开始说的挺热乎,才几天就变卦了?老太太你是摆明的坑我啊,我都拍着心窝下了保证的,人家为此把亲都给退了,最后,你老人家就给我这么一个答复!!!不合理!   你讲国孝家孝,一开始为毛不讲。现在说的一套一套的,你忽悠谁呢。哼,一定是大房里的两个女人搞的鬼。还有赖家的两个,最近她们跑的很勤快啊,怎么没把腿给跑细了呢?   “老太太说的在理,咱们是不能造次了。只是,二姐儿也知道点咱们对她的意思,只怕人家姑娘早就以心相许了呢?我看她不是不懂礼的人,要不就悄悄的先接过来,也不用摆酒席请亲戚,先收了房,等有了一男半女再补偿给她就好了。”   贾母面上不善,淡淡的说:“这样的事咱们府上是万万行不得,琏儿有这么一个好媳妇,纳妾的事不急于一时。等过个三五年,有了好姑娘再说吧。人物如何先不说,定要名节好的才行。”   贾母故意指出名节二字,让王夫人明白,她们做的把戏可瞒不了我老太太的眼睛。   王夫人被说中了心事,脸红了好一阵,扯了几句闲话之后,她才悻悻的告辞而去。此行她还有一个使命,就是替尤氏说一说贾珍纳妾的事,可老太太心情不妙,她也就没敢开口。其实,说不说都不打紧了,连老太太自己都说出了国孝家孝的事,贾珍的事有一半的机会也泡汤了。   回去之后把这个结果安在自己头上,就对尤氏说,是她旁敲测机才让贾母做的决定,至于二姐的事,那就更好推了。找个人去挑唆张华一顿,让张华去状告贾珍,就说他逼勒退婚,然后贾府里听到风声。既然名节有损,贾母大怒不同意这门亲事也是堂而皇之的理由。   贾珍的好事果然黄了,尤氏被王夫人一番提醒,还口口声声的谢二太太帮忙。不过,尤氏也不是糊涂到死的人,她能不明白王夫人的小伎俩吗?只是有些事不宜说破而已。只要贾珍没有如愿,尤二姐的事就不叫个事。   过了没几天,尤氏就觉得不是这么回事了。二姐成了没主的美人,她那不要脸的男人一天到晚的像个苍蝇一样围着他的小姨子转。就连贾蓉那个王八蛋也是黄咪咪的盯着她二姨三姨想占便宜,真是一家子没有一个是好货。   尤氏一不做二不休,赶紧把她后娘给撵回了老家,尤老娘才做了几天的老夫人就卷铺盖走人了。她也不能抱怨,是瞎子都看得出来是为啥。利落的回家给自己的闺女找个婆家才是正经,也不要大富大贵,只要是个好人家就行了。这样她的后半生也有了着落了。这个倒是有出息,做了威烈将军的继室,怎奈不是自己肚皮里出来的,人家压根就不把你放在心上。   宫里再一次传来天大的消息,曾经和静妃好的几个小嫔妃,不是被打残了,就是和静妃一起被管了起来。   当前的火还没有烧到元妃这里,但是她已经能看得出皇后的这把火,早晚要殃及她。   王夫人为此担心的连饭都吃不下,万一有事,赔上的是她女儿和自己的前程啊!要是被打残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往上爬的资本。可要是被打入冷宫,本钱还在,问题是皇上大老板是不会溜达到冷宫的呀。前线不狠,前程不稳。王夫人深深的感到,没有一个靠山是不行的。贵妃级别再高,说白了也不是皇家的人。想要屹立不倒,只有让皇家有权势的王孙替你说话,替你开脱,你才能有不朽之身。   她冷眼旁观,四大王里,北静王后台最硬,可是他不大热心朝政的事。再说了,大房里和他打的很是火热,二房要是冷不丁跑过去抱大腿,人家可不一定会搭你的茬。   西宁王府的老王爷还行,到了西宁郡王这一代也就真的成了吃老本的了,一点建树都没有,也没让皇上高看一眼。   东平王府和谁都不冷不热,和他攀上关系,他也不会为你说话。   说来说去,只有南安王府还算是不错的。南安郡王最近很活跃,皇上也对他这个堂弟高看一眼,在四大王府里独占鳌头。要是和南安王府撘上关系,那一定是不会错的。问题是怎么搭!要知道,他们一直都是很冷傲的哦!   王夫人想了想,冷傲也没有关系,和贾府的关系不好也许还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才不会有人撇开她和南安王府有啥小动作。就像北静王府,有贾琏在,你能收买得了北静王吗?   想搭关系,就要先搭话。搭话很好办,一个郡王府不知有多少有脸面的女眷。这个生日,那个寿辰,这个生孩子,那个添孙子。反正是应酬是不会断的,就看你是只送礼,还是人和礼一起去。去的时候看你是想套近乎,还是只想做一个看客。   王夫人基本上不做无谓的看客,这次她要出面,在南安王府博个面儿熟。以后想私下里搭话就顺利了。   才想完,南安王府的一个小侧妃就生了个儿子。南安郡王喜得得十五子,心情异常高兴,当即表示大办。听说的世家,哪一个不是备足了礼物来给王妃贺喜。   贾府也不例外,可是邢夫人得了气喘,珂珂身子不好不能吃饭。落得王夫人欢喜一场,她终于不用再站在那个一品诰命身后做小透明了。   卯足了劲把自己打扮了一番,让别人都看看荣国府的二太太才是真正的贵夫人。不过,她觉得一个人去有点单薄,李纨是寡居,一定不能去的。这时,她想到了贾探春,那个没良心的庶女。带她去,岂不是便宜了她!转念一想,要是她有用带过去也无妨。当下就让周瑞家的把探春叫来。   “我要去南安王府做客,想着带你一起出去逛逛。省的你们整天关在家里也闷的慌。还有三五日的时间,你缺什么,就和我说,尽管做来。”   探春不好说别的,自然是谢太太的恩典。   回到秋爽斋,探春越想越不对劲。二太太对她有怨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最近是忙的要死才不找她的麻烦的。今天为什么会这么好心想到她?说没有猫腻,谁会相信。   贾府里,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穿着打扮基本上是一样的。王夫人给探春用体积蜀锦做了一件长褙并一件披风,还给新做了几件贵重的首饰。这让探春更加的嘀咕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二太太是不必巴结她的,一旦巴结起来,定是有所图。   在南安王府回来,探春就一直惴惴不安。她暂时没有猜透王夫人的用意,只是觉得一定是有预谋的。    ☆、母女      第二天傍晚,侍书期期艾艾的到跟前说:“姑娘,赵姨奶奶的要见您。”   探春有点纳闷,一般的都是她有点东西使人悄悄的送过去,从来没有她出面跑来的时候。   “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吧。”   赵姨娘对自己的女儿很恭敬,她是姨娘,她是正经的小姐,赵姨娘才不会去攀母女情,最后被王夫人给敲打。   “我来看看姑娘,这些天可好。”   探春让她坐,说道:“一直都这样的,也没有好不好的。只是我听说姨娘最近老咳嗽,该请个好大夫瞧瞧才是。”   赵姨娘笑了一下说:“不是大毛病,也早好了。”   侍书听见她们母女说话,早把人给遣了出去。好不好,也是亲娘俩不是。   见左右没人了,赵姨娘才眼含热泪的说:“你昨天可去了南安王府?”   探春听到南安王府心里就咯噔一下,别的你不问,偏偏问什么南安王府?她有点恼火的说:“去了。这个也值得姨娘操心,你是听了谁说的?”   赵姨娘登时滚下一行热泪:“我,我听说太太对你有打算,你可怎么着呢?”   探春听她哭的呜呜咽咽的,似是十分伤心。又听到太太对她有打算,心里也害怕起来。“太太对我有什么打算,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胡说,姨娘,你也不要跟着乱说。我是眼见的李姨娘(本文原创人物,贾政的另一个姨娘)被打个半死,为的就是乱嚼舌。”   赵姨娘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探春,低低的啜泣道:“我的孩子啊,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知道我上不了台面,也不让人喜欢。平时也不敢和你多说话,为的就是咱娘儿们都平安。不过,你要是有了难,我还顾得了什么。环儿还有老爷,可怜你怎么办?”   探春被她哭的心里不是个味儿,从来没有想过她的亲娘是这样为她着想的。她们处的是再平淡不过,甚至探春都曾经想过,赵姨娘在享受一子一女给她带来的稳定地位时,有没有想过这个是她亲身女儿的念头。她们之间的亲情太淡薄了。   “姨娘,到底是怎么了?太太想要如何?”   赵姨娘擦了擦眼泪,不能光哭误了事。“我听太太房里的丫头说,太太要把你给了南安郡王做小。南安郡王都一把年纪了,侧妃已经有两个了,没有名分的不计其数。你要真的去了,只有做没名分的姑娘。我是吃够了姨娘的苦,咱们府上尚如此难过,到了王府,日子就更加的艰难了。”   她的话让探春的心里一点点的变凉,不会的,不会的,太太应该不会这样狠吧?凭她精明厉害,到这时也迂腐起来。她宁愿都是错觉,都是谣言,宁愿自己是杞人忧天。   “姨娘,你不用担心,没事的,太太不会这样对我的,一定是那起小人在背后瞎说。你想想,太太房里的丫头,怎么会和你说实话呢?”   赵姨娘道:“千真万确,再也不会有一点的假。你一去王府,我就觉得不好。等你回来之后,我偷偷的把一百两体积银票塞给了金钏,几乎是跪下来求她,她才给我透的信。太太说了,南安郡王瞧见了你,一眼就相中了。托王妃给太太提点了一句,太太很高兴,当时就打了包票。也就是这个月,就去和老太太说了。老太太再不愿意,也不会明着得罪南安王府的。”   探春倒在赵姨娘的身上,任眼泪无声的流。南安郡王才过完六十八岁的寿辰,他这一辈中最长的,比他的堂弟北静王整整大了四旬,比皇上都大了三十岁。嫁给这样一个老头子,她还活着干嘛!往日她是多么的心高气傲,曾经想过才子佳人白首一生的佳话。如今,一切都成了笑话。   赵姨娘没想到女儿竟然被她给吓傻了,不行啊,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傻,你要去找救兵,不然,只能进王府了。   “你赶紧找人给你拿主意吧,实在不行嫁给白头百姓也是好的。   探春一直浑浑噩噩的,她几乎都不知道赵姨娘是什么时候走的。对,我要找人救我,我不能就这样任二太太摆布。   一不做二不休,她梳洗了一下,就去西跨院找了珂珂。   可巧宝钗也在这里,带着莺儿在打络子玩。   一见她来,宝钗起来笑着问:“往日都是凤姐姐去园子里找咱们,你倒是很少过来。”   探春也不好直接把她想求珂珂的话说了,只好找了个借口:“二嫂子身上不好,我来看看是怎么了。”   宝钗掩着嘴笑了起来:“你呀,就别操心了,等着明年做姑姑就行了。”   探春有点吃惊,原来是这个:“没听说啊,真的吗?”   宝钗因说道:“凤姐姐这几天身子不舒服,一开始还以为是劳了神思呢。才请了一个太医瞧了,说是喜。才知道不是病的。”   探春只好先放心自己事,替珂珂操心起来:“老太太可知道吗,二嫂子要好好的调养才是,别老是忙了。”   珂珂说:“还没告诉老太太,等晚上过去的时候一起说也不迟。现在巴巴的跑过去说了,反而不好。”   探春道:“二哥哥知道吗?”   宝钗戳了她一个指头说:“你一个姑娘家还操心起这事来了,我看啊,你还是想着以后你会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吧?”   一句话戳中了探春的心窝子,忍不住就掉下眼泪了。   宝钗和珂珂吃了一惊,三丫头不是二丫头和四丫头,有见识,有胆量,有分寸。她在这个时候落泪,一定是有十分不能解的难事。   宝钗是挨着她坐的,就拉过她,用自己的帕子给她擦了脸。珂珂想着她一向也是要强的人,不想让下人看了她的笑话让她没有脸面,就使了眼色让平儿等人都下去。   “你平常不是这样的,今日之怎么了?要是有心事,尽管说来,或许凤姐姐就能帮你一把呢?”   珂珂没有推诿:“你且说说是不是有了为难的事,别的不敢说,替你出头露面的还是能行的。”   当着宝钗的面,探春有点难以启齿,加上王夫人是她的姨妈,说了会不会让她不自在。要说打小报告,探春明白,宝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宝钗见她犹犹豫豫的,因说道:“你要是为难不好说出口,就大可不必,我们都不是外人,没有笑话你的理。平时说说笑笑,有了事自然是稳重的。要是因为我在,你不好开口,你也不必多心,我只去了就好。我原不是小心眼的人,你就是这样想了,我也是明白你的苦衷的。”   宝钗说的这样透彻,反而让探春自叹弗如。她止住眼泪道:“这事我想着,只有来求了二嫂子或许才有办法。要是连二嫂子和大娘都不能够,我也只好自寻了断了,以免让人看了笑话。”   宝钗和珂珂大惊:“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姑娘家家的,成天不是悲春悯秋,就是说说笑笑,何来自寻了断这一说法!   珂珂道:“是金二家的又去惹你生气了?要是她的话,我也不必看鸳鸯的面子,只管去讨老太太示下,打发她走人!”   探春摇摇头:“这样的人我理她做什么,为了她,鸳鸯不知给我陪了多少不是。就是只看鸳鸯的面子,我也不气了。”   宝钗就催促她:“那是为了什么,你尽管说吧,能帮的就都帮一些。往日总是你最坚强,乍一看你这样,我心里都不好受了呢。”   探春这才吞吞吐吐的说:“太太要提亲。”   宝钗偷偷的打了她一下:“你这丫头,到底是羞还是气呢?提亲你就等着提亲就是了,还说什么自寻了断。”   探春猛一抬头,悲声说:“太太要我给南安郡王做小。”   才笑嘻嘻的宝钗一下子就不言语了,她不能相信自己的姨妈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尽管她一直都知道姨妈是阻挠她进宫的人,尽管她明白,为了夺回荣国府的大权,她时时刻刻的在找自己侄女的茬。可是,给一个六七十岁的糟老头做小,姨妈你也能想到出来。就贾府如今的家世,你犯得着把女儿送给人家做小吗?就算不是你生的,好歹也叫了你一声太太,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宝钗似乎想明白了王夫人的用意,她能出此下策,又加上眼前的局势,八成是为了寻找更有力的靠山。   珂珂头一次反应迟钝,这这这,竟然有这事?!弱弱的问一句:二太太你是真的要作死吗?不作你会死吗?   探春说完继续哭了起来:“我是打定了主意,要是太太非要让我给人家做小,我宁愿剪了头发做姑子去。”   宝钗只好开导她:“谁给你说的?你确定是太太的意思吗?先别急,看看是不是谁传话的时候传错了?”   探春摇摇头:“宝姐姐,这事千真万确,只是还没有一个人知道。”   珂珂这才想了起来,在她身子不舒服的时候,王夫人带着探春去了南安王府做客。也许,这根本就是她预谋好的了。如果是真的,一旦南安王府来提,他们就十分的被动了。不答应是不给脸,答应了又非他们所愿。既然他们是要娶小的,也不会太讲究了,顶多是给个面子下下聘礼,然后就用轿子抬过去了。甚至连日子不日子的都不用看,几日之间就有分晓也是有可能的。   此事不宜耽搁,珂珂马上就把探春给盘问了一遍,包括她是怎么知道的,内情到底是怎么样的,她必须要一一了解清楚。   听了之后,珂珂越发觉得此事不可小觑,当时就去找了邢夫人商量对策。   邢夫人听了也是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想不出来王夫人会有这一招,何止是一个狠字了得。三丫头是个让人疼的,不过是生在姨娘肚里里罢了,比一般的嫡女不知要强了多少倍去。邢夫人为难的是,毕竟王夫人是嫡母,想替三丫头考虑终身大事,似乎还轮到你大房置喙。凭王夫人的为人,她是做得出的说得出这样的话的,只不过是用另外一张方式说出来而已。   但是,大房毕竟有大房的优势。比如,府里不管大事小事,人家都有插上一杠子的权利。行不行的,人家就有三分的话语权。尽管有人看不惯,这个规律还是现实存在的。   邢夫人想起去年贾赦就曾经提起过迎春的婚事,大概的意思是看中了姚翰林。翰林是个穷官,做一辈子都发不了财。可是梅翰林少年英俊,人品甚好。家境还算是过的去,父母也是老实巴交的人,要是迎春真的嫁过去了,定然不会让她吃了亏的。他也找相近的人试探过梅翰林的意思,没想到梅翰林竟然十分喜欢。梅翰林家原想着今年来提亲的,被贾敬的事一耽搁,他们家就想着要不明年吧。   如果要是简单的交换一下生辰帖,先把亲事说定了,倒是不和守孝这事冲突。既然事出突然,邢夫人觉得简单就简单点吧,让迎春救她妹妹一次,也是应该的。   拿定了主意,邢夫人就带着珂珂去了贾母的上房。    ☆、婚事      先把珂珂又身孕的事说了,贾母是喜的合不拢嘴。“凤丫头这胎要是生个姑娘就好了,我就喜欢女孩儿,以后好对你贴心。”   珂珂就随着贾母的话说:“老太太就是火眼金睛,我觉得也应该是个女儿呢。人家都说酸儿辣女,我这次不爱酸就想吃辣的。”   邢夫人也开始拍马溜须:“都是老太太的福气,咱们才能一切如心所愿。”感慨了一下,邢夫人就自然而然的把话题扯到了儿女身上:“二丫头也不小了,要是有好人家,也该定了下来了。”   贾母垂怜的说:“二丫头老实,不和三丫头一样泼辣,不管穷富贵贱,只要是待她一心一意的就好。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到了人家,吃了亏咱们也只能干看着。”   邢夫人点头附和:“就如老太太说的,所以我才一直记挂着这事。上次我回娘家时,还见了梅翰林的表婶子,她是我远房亲戚。说起京里有几家都看中了那孩子人品好,要把姑娘许给他。也是缘分所致,去年老爷曾提过这话,梅家也有这个意思。就是今年东府大老爷去了,这事暂且就耽搁了起来。”   被邢夫人这样一说,贾母有点马上就要被人家撬墙角的危机感。“遇上一门好亲不容易,要不你们就商量一下,先把这事定下了,明年下定也是一样的。”   邢夫人恍然大悟道:“还是老太太想的到,可不是吗,先定下了就好了。老爷如今就在书房,要不让他就来商量一下这事吧?”   贾母说:“不用商量了,难得的是你们都替二丫头操心,我也就省心了不少。你就给他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务必把这事给办妥了。”   迎春的事搞定,顺便就可以把探春的事给提一下了。   “其实,三丫头就比二丫头小了一年,有好的人家先定下了也是好的。这事原不该我才操心,只是想着她实在让人疼了,才多嘴说了。”   贾母并不会责怪她,一是大娘替侄女操心是在好不过的。在一个就是二太太对这个庶女如何,她还是能看的出的。谁真谁假,日久了没有不见人心的。   “你来说是没有半点不对的,长房就是比别人多操心。不知三丫头可有合适的人家?”   邢夫人道:“忠国公的孙子今年十五了,虽说没有功名,可也是满腹经纶。老太太还记得媳妇才进门的那一年,忠国公府上请堂客,咱们是带着三丫头一起去的,大房的太太对三丫头是赞不绝口。要是配了他们家,定不会辱没了三丫头。”   本想着老太太不是同意就是反对,没想到,贾母竟然问了一句:“老大家的,你今天来不是顺便提提做亲这么简单吧?你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你的性格我了解,有什么事,你就尽管说吧,不要都瞒着我老婆子一个人。”   邢夫人确实不是会说谎的一个人,她也是看探春可怜才想到这个主意。谁承想被老太太一眼就给看穿了呢。珂珂才想替婆婆开脱,却发现老太太的眼神凌厉,容不得别人插嘴。   邢夫人想了想,要是今天的事没办好,三丫头的事老太太早晚会知道的。晚知道不如早知道,要是老太太能大力协助一下,三丫头一定会有救的。   她起身离座,往前走了两步跪下说:“老太太说的对,媳妇是有事瞒着您。”   “为什么要瞒着我?”   邢夫人诚恳的说:“是怕老太太伤心生气,所以媳妇和凤丫头都没敢说明。”   “说吧,我不会怪你们的,咱们府上是个什么样子,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邢夫人没有隐瞒,把二太太要把探春许给南安郡王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贾母也知道她的二儿媳妇心大,却没有想到她会狠毒到这个地步。贾母捂着胸/口一行哭一行说:“我的眼睛还没闭上呢,咱们府也能出现这样的事。要不是你及时察觉,真的就害了三丫头了。”   邢夫人小心翼翼的问:“老太太打算如何?”   “刚刚你提的就不错,忠国公的家境一直是八公里最单薄的一个,可家里的女眷都是极好的,真的成了,以后三丫头也不会难过。这事先别说出去,你悄悄的让你老爷先寻人把忠国公那头给定下了,咱们就等着换生辰贴。等二房里知道,大局已定她也没辙。”   邢夫人道:“就是不知二太太会不会不高兴?”   贾母鼻子里哼了一声:“她还好意思不高兴,要不是看着宝玉元春的份上,我早该动家法了。这事要尽早,一旦南安王府来提亲,咱们就被动了。”   邢夫人点头答应:“老太太放心,媳妇知道。”   不得不说,贾赦的办事效率还是真心不错,一天就搞定了两件事。他托了人去忠国公府和梅府透了一下口风,两家都很高兴的答应了。保媒的人十分热心,帮着张罗提亲的事。等王夫人被叫到贾母的上房听消息的时候,两桩婚事已经被贾母给拍板了。   贾母坐在上首的软榻上说:“二丫头和三丫头的婚事我都给定下了,要是不好,你们尽管提出来。”   王夫人震惊之余就是恼怒:你都决定了还让我们提啥意见,提了也白搭。我能说不行吗,我能说我把三丫头给南安郡王留着做小吗?   回到她的小院,王夫人满心惆怅。她算是明着答应了郡王妃,如今三丫头许了别人,不知那头听见了会怎么想?你耍人吗!   打死王夫人她也不会相信此事和大房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定大房的婆媳搞的鬼,王熙凤我这辈子和你斗上了。贾府只能有一个姓王的主子,你,必须给我滚出!   王家最近的烦心事也不少,周夫人带着儿子和儿媳回到了京城。可是王仁不是和纨绔子弟吃酒赌钱,就是和人斗鸡玩/鸟,反正是一点正事都不干。   想想当初薛蟠那样不成器的一个人,如今也是本本分分的子承父业,还把铺子经营的红红火火。香菱已经收了房,出了正月就要生了。周夫人气的直掉泪,谁叫她养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呢。   儿子不好,儿媳也不懂事。整天价的就知道往腰包里捞钱,有了钱什么都不管。   一日,王仁来问他娘要银子。   周夫人没给他好脸:“才进京的时候,咱们在城郊的宅子就收了五百两的租子,我是一个大子都没留,一百两给了你舅舅家送礼,一百两去了你薛家表弟那儿,还有三百两都哪儿去了?”   王仁死皮赖脸的说:“母亲别生气,儿子想着,我也老大不小的了,如今也没有个一官半职,所以就时常和世家子弟套套近乎,以后也许能博个一官半职的呢。这吃酒看戏的花销就是大,才十来天就三百两银子就没有了。”   周夫人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呢,“你说吃酒看戏我信,你要是说去办正事,鬼才信你。你的品行不正,就是做了官,以后也不会长远的。”   被母亲教训一顿之后,王仁只好灰溜溜的跑了。媳妇的钱,他没有本事要。要是妹子能帮一下,也许就解了他眼前的围。王仁这次看的比较长远一些,他想,几千几万的银子总有用完的时候,你要上十次八次的,总不能一辈子都跟着妹子身后要吧?幸好他表姐做了娘娘,要是能托托关系弄个小官当当就好了。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哪里都不如做官有油水,还不用半点本钱。   他带着媳妇兴冲冲地的去找他的妹子,妹子还算是挺客气的,让人杀猪宰羊的招待了他们。吃饱喝足之后,王仁道明了来意。作为妹夫的贾琏没好直接拒绝,珂珂一点都没有商量的说:“这事不成,你是不知道,娘娘在宫里也很艰难。跑官这样的事要是被人知道了,然后告娘娘一状,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王仁听了心里很不赞同,我不信一个贵妃还搞不定这点子小事。究竟是贵妃办不了,还是你不愿意让我做官?   既然官没做成,王仁就提出借点银子花花。贾琏虽然不是十分想给他,可看在媳妇和丈母娘的份上,他觉得三五百两还是要给的。   谁知,王仁口气很大,一张口就是五千两。珂珂直接拒绝:“哥,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再说了,我也没有。”   王仁气的直咬牙:你是我妹吗?随便拿出你的一件首饰就是几千两,你还不舍得给我五千两!   “要不你先给我四千两!”   “没有。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珂珂看似很严厉的说。   王仁又不高兴了:你管的也太宽了吧,痛快说吧,给还是不给?   珂珂表示不给!   贾琏只好给折中了一下:“我这有铺子上才送过来三百两,要不大哥你先拿着用?”   你……你们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王仁伸手就接了过来,少也要拿,不拿白不拿。   打发哥嫂走了之后,珂珂被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王八蛋,你也太丢王家的脸了!   临走的时候,王仁说既然来了,也得给姑妈请个安,好歹说个话也是一种礼节吧。   王夫人似乎不是十分欢迎她的这个落魄侄儿,但是听说王仁对他妹妹不满之后,王夫人的眼里就露出了难得笑容。“才来一天就要走啊,怎么不多过几天。这些年你们兄妹都没见面,也该说说家常才好。”   王仁很懊恼的说:“姑妈可别说了,不提这个妹妹还好,一提我心里就来火。我让她给买个官,她推三阻四的不同意。问她借点钱,她还不乐意。贾琏那个没良心的,才给了我三百两,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简直是在打发叫花子。”   王夫人故意问:“凤丫头竟然不给你买官?这就说不过去了,以前赖家的孙子都是你妹子给帮的忙,找了一个很富庶的地方做了知县。我听说,你妹妹还给垫进去上万的银子。怎么到了亲哥哥身上就不舍得了?”   王仁就更加的惊讶了:“什么?她给一个奴才秧子买官竟然不舍得给我买?还倒贴了上万的银子!她可真有钱呢!!!”一顿抓狂!   抓狂之后,王仁很没有品位的说:“姑妈,要不你给大姐姐打声招呼,让大姐姐说句话,给我找个肥差干干吧。”   王夫人在心里撇嘴,鄙夷的想:要是能行,你姑父还只是一个五品官吗?他奶奶的,我也早就是超品夫人了。美得你,就凭你这熊样还想做老爷,回家做你的少爷去吧!   “你是不知道,我早让你大姐姐给瞧着了,有了好的就给你留着。你也别着急,这事没有三年五载的不好办,回去安心的等着,有了信儿我就让人去告诉你。”   王仁先听到三年五载感觉没了希望,又听王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想想瞎跑也没有路子,有路子的妹子又不搭理他,还是听姑妈的,反正以后他会扬眉吐气就是了。   王仁依然没有眼色,不合时宜的提出要跟他姑姑借点钱。王夫人大怒:你还没完了,我的银子是给你花的吗?   “唉,你不说我也不会提的,自从你妹子管了家以后,为了讨好老太太,百般的克扣我们的月例银子。你也知道,你姑父不像琏儿有自己的铺子和庄子。就他哪一点俸禄还不够人情往来的,我的月钱也几乎没了,不然还真能帮你一些。”   王仁就更加的对他妹子有意见了,整一白眼狼,亲哥哥你不帮,亲姑姑你也打击,你还是人吗你!   王夫人又劝他没事可以去找贾珍等人说说话,吃吃饭,他那里的大家公子多,先拉拢好关系,以后等他做了官了,有关系户就等于有人罩着了。   王仁和贾珍等人玩了一阵子,京里就流传开贾府的琏二奶奶克扣月钱放高利贷,善妒成性不容相公纳妾,生生逼走已经有了身孕的姨娘等等话来,传颂者还不忘提上一句,念叨这些的就是琏二奶奶她嫡亲的哥哥。    ☆、我不想不想宫斗      一向谨慎的元妃,实在受不了亲娘的死缠烂打,决定就冒一把风险。   贾蔷很快了就听到了风声,他想,这事要是给他二叔说了,不免让他生气。要是让他二婶子知道了,只怕二婶子要气个绝倒。谁不知道二婶子现在是有了身子的人,万一气出个好歹可不是玩的。装作不知也不行,时间久了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败坏他二叔家的名声。   左右想了一下,他和薛蟠玩的比较好,薛蟠又是王家的外甥。要是通过他给王家传个口信,让王家的人教训王仁一顿,他再在外头周旋一下,只说王仁是喝醉了酒,口没遮拦的乱说。好歹是能止住,以后别人慢慢的就淡忘这事了。   薛蟠也懂得贾蔷来找他的意思,想想为了凤姐姐,他是义无反顾。   周夫人听了薛蟠一番拐弯抹角的提示后,马上就明白她的混账在儿子在外头又胡唚了。你说你信口雌黄的也就算了,为什么好好的你把你妹妹也给污蔑了呢?不争气的混账!   薛蟠透完风声就在外王仁没有回来之前溜之大吉了。要是被他表哥看见,王仁该怀疑是他搞的鬼,以后表兄弟就不好见面了。   王仁喝的醉醺醺的回到家,几乎是见了老娘也没有认出来。   周夫人一见他这个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吩咐家下的几个人把儿子捆了,亲自扇了几个嘴巴子。   王仁被打的酒醒了一半,结结巴巴的问:“娘,你为什么打我?我做错什么了?”   周夫人气的捂着胸口问道:“你个孽障,你妹妹何曾亏待过你?你做生意赔了钱,还是凤儿和琏儿给你帮的忙,里里外外给也出了多少的力,好歹让你赚回来了本钱。要不兄妹,谁会来帮你。你非但不知恩图报,竟然还会说你妹妹的闲话?坏了良心的东西!”   王仁被骂的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了好久,他才道:“我原来也没觉得妹妹不好,是姑妈说妹妹花上万的银子给奴才买官,竟然舍不得给亲哥花。因为这个我才气的。”   周夫人心里大惊,她没有想到这里头会牵扯到她的小姑子。以前和小姑子不能说是情同姐妹,也是相处的十分融洽,完全没有嫂子容不下小姑子的戏码。   王仁又说:“姑姑让我多和珍大哥来往,也好结识一些世家子弟,以后对我当官也有帮助。”   这下周夫人不只是气,简直是要吐血了。京里有几个人不知道威烈将军贾珍是个什么货色。和他往来的,不是无事生非的清客相公,就是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她的小姑子按说该规劝侄儿原来这样的人。谁知,非但没有规劝,她还怂恿王仁去和他们结交。这不是在教坏他,让王仁和他们为伍吗?王仁也不是好人,一和这群人搞在一起,就是彻底的完了。   周夫人气急反而冷笑,原来你也会背后捅一刀。以后就别怪嫂子不给你面子!儿子必须要教育,像薛蟠一样改邪归正也许不会立竿见影。但是周夫人真的下了狠心,还是会有一些成果的。   时隔不久,王夫人上门来找嫂子借屏风。说是借。其实是要,还,是没影的事。   原来,南安太妃生辰的时候,贾府送了一个炕屏。南安郡王妃十分喜欢,可是她婆婆也喜欢,压根就没有送给媳妇的意思。   这个郡王府就让人找来礼单,一看是贾府送的礼物。要是平时也就算了,最近王夫人上赶着巴结她们,跟她们要一个屏风,还不是小意思吗?   郡王妃就让长史去贾府找了王夫人,大概的意思说了一下:郡王妃非常喜欢贵府送的炕屏,过几日有个紧要的客人来,要是还有的话,暂且接来去摆一摆。   王夫人也知道她们这是变相的索要,但是绝对是不能拒绝的。当时就满口答应下来:“这有什么,郡王妃要是喜欢,尽管留着。只是炕屏暂时不在我这里,被我娘家嫂子借去摆了。这样吧,我让人去取来,然后着人给府上送去。郡王妃可千万别提还的事,不然我心里可就过意不去了。”   反正人家也不会还你,不如把话说的好听慷慨一点,让你一看就是满满的诚意。   等长史一走,王夫人就开始犯了难,库房里的炕屏不少,就是都没有那个上档次。别说是郡王妃,就是宫里的娘娘也没有半点看不中的。其余的,再也没有能和这个相比的了。贾母有一个,她总不能去要。珂珂的嫁妆里也有一个极好的,只是目前这种情形,她可不好去借,借了也不一定能借到。眼前要买,可不一定能买到这样货真价值的东西。就算能买到,几千的银子也让她心疼啊。   忽然想起她的嫂子周夫人曾得了两件,一件陪送给了女儿,一件还留在她的手里。   为了不得罪南安王府,王夫人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去了娘家。这个嫂子对她还是有求必应的,想想一个屏风她嫂子还不至于不给。   谁知她话刚一出口,周夫人就淡淡的道:“妹妹说迟了一步,凤儿的舅舅前天来借了去。你也知道我嫂子对我是恩重如山,既然他们拿了去,就没有再搬回来的理儿,只当我是送给她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事,王夫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在推辞。可东西是人家的,她不信也没有办法。   南安王府她又得罪不起,之前已经放了人家一次鸽子,现在你要再敢放一次试试。王夫人绝对不敢再试,乖乖的拿了六千银子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给送了过去。   王夫人或多或少的也看出来了,嫂子是对她有了不满。至于原因,不言自明。   从这件事上,王夫人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没有实力真的不行。好的是,南安王府给打听了宫里的消息,说是宫里已经风平浪静。贤德妃娘娘也甚的圣上眷顾,皇后对她如同亲姐妹一般。这让王夫人吃了一个定心丸,女儿这里稳了,她才有翻身的砝码。   凡事要快,王夫人想,再不给贾政一个机会,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再不争气,贾政也是她老爷,谁再厉害,她还是都靠不住的。下定决定,修书一封,托人带进宫,求元妃尽快给她亲爹一个爵位。信里还说邢夫人常常借着一品夫人的爵位来压他一头,她没脸没事,可这样躲让做了娘娘的闺女没面子啊。   元妃叹了一口气,人心不足!她现在是巴不得别有这样的命运,只是今生在也求不了。略回应的慢了点,王夫人又急不可耐的修书一封,话语里可怜巴巴,大有女儿要是不帮一把她就活不成的意思。唉亲娘啊,你这不是往绝路上逼我吗?罢罢罢,你养了我一番,我也不能做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拼着身败名裂我就听你的一回,只是不知,这番要是有了闪失,会不会让贾府跟着受牵连?   就是元妃自己也觉得宫里最近平静了许多,圣上体贴,皇后慈爱,大不了赌上一把。真的事败了,大不了降了她的位份,一辈子再不能出头。如果是这样,她母亲也就死了心,以后也再也不会来让她找门路了。   一向谨慎的元妃,实在受不了亲娘的死缠烂打,决定就冒一把风险。   拿出自己的体积银子,给她爹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王夫人是不明白就她女儿的身份一摆出来,谁还会收她的银子。她忘记了,贵妃的上头还有皇贵妃,最重要的是还有皇后在。因此,官场上的事根本就不是她想象中这样的。   下头的人却是看的清楚,该拿的银子他们是一点都不会放过的。所以,元妃就花了五千两,托人把他父亲给升到了三品(一品大员不好拿)。王夫人虽说不是客气很满足,至少以后叔叔不必和侄子一个等级上混日子了。   一副元妃知道她母亲早就眼红一品诰命的衔了,可惜,她真的无能为了。就算皇上能答应,她都不敢去求。去求,不是在求死吗?   为了给王夫人一个安慰,元妃觉得能让母亲光光鲜鲜的做上三品诰命也是好的。   王夫人心情不大好,也不是多么盼望这个三品 的淑人。太轻易得到的总是不好的,而且还有一个邢夫人老是站在她前头给她做对比。她越想越憋屈,尼玛,为毛我就没有一品诰命的命?我是比她姓邢的差了哪一点!一个继室,竟然也高我一头!憋屈!   令王夫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她三品诰命的圣旨下来,宫里就传来元妃薨了的噩耗。   么?贵妃薨了?王夫人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她才和女儿私底下通信没几天,,一点关于贵妃不好的信儿都没有,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王夫人也是身经百战,在宅斗的大道上奔跑了几十年的人。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宫斗,有宫斗就是死伤。后宫每年因为种种原因死伤几个是很平常的事,而谁都知道死伤的原因。不管什么样的理由,也不管多么巧妙的借口,都不能掩盖宫斗的事实。   王夫人有点害怕了,宫里的皇贵妃对谁都没有危害,也形不成危害。除了她,就只有……王夫人身子一冷,该不会是我哪里惹了这尊大神了吧?   她忽然间想到,女人的直觉都是狼。也许,皇后是嗅出了什么也不一定。王夫人觉得她的半边天塌了。又忽然间,她想到,奶奶的,我的三品淑人的诰封还没下来呢。现在,三品的诰命也成了香饽饽。以后没有人做她的靠山了,皇上就是不敕封你,你又能怎么滴?   王夫人泪奔!当初应该表现的积极一点,大小的先拿到手再说。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要是这次崩了,很可能就没有以后了。   后悔啊,悔青了肠子啊!!!   王夫人仰天长啸,尼玛,尼玛,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你们搞什么宫斗啊?女人在一起就不能不都吗?以前不是说圣上和皇后真的就对她很好吗?这个女婿质问不得,人家的正室你连看的资格都没有,有想法也没有用。王夫人很快就为贾府的未来担忧起来了。   谁都不知道,皇后等这一天等了很长时间,她还得谢谢王夫人。要不是她逼着女儿去买官,皇后如何能轻易的把这个眼中钉给拔了。还是圣上亲自吩咐的。   也许是皇上觉得元妃跟了他一场,没有留下个一男半女,情分还是有一点的,依旧以贵妃礼给厚葬了。    ☆、大厦倾   元妃殁了之后,贾府的人一个个都如临大敌。不是窝在家里装老实,就是再外头瞎打听。贾琏比别人就更着急了,他怕应了上辈子的劫。要是真的这样,他算是白回来一场。   非常低调的在外头打听了一番,结果半天都没有打听到一点他想要的消息,只好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家里。   一眼瞧见珂珂在抱着一个土陶罐,里头装了满满的一罐子铜子。他的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了。   “珂珂,你装这个做什么?”   珂珂也很悲伤的看了他一眼,问:“要是咱们都逃不过结局,你怎么办呢?”   贾琏坐在她的身边,一把抱住她,安慰着说:“不会的,会有转机的。”   珂珂忽然掉下泪来,她担心,她害怕:“我的结局是个死,可是我的孩子怎么办?琏,要是我把孩子生下来,你可要好好的养她啊。”   贾琏一边搂着她,一边怜爱的嗔她:“你胡说呢,结局一定会改的,说不定这一次就是咱的小巧姐来了。要是咱家穷了,以后我就带着你们去卖糖人,我会做呢,做的还特别好看。”   珂珂一听巧姐哭的就更加厉害了,她那狼狗一般的舅兄,会不会再次对自己的亲外甥女下手。“要是巧姐生下来,你一定要看好了他,别让王仁这个王八蛋带走她。我真怕到时候我撑不下去了,撒腿就走了,你们就去投靠姥姥,好歹有口吃的。”   这也许和怀孕有很大的关系,又或者珂珂是被元妃给吓着了,然后得了孕期忧郁症。贾琏就开解她说:“不会的,你忘了吗,你在这里有八十年的阳寿,不管如何,你都不会提前回去的。我们会在一起,我们一家子都要在一起。”   珂珂似乎是被他说的放了心,果然不哭不闹了,也不害怕了。不过,她指了指炕上的罐子,说:“我今天让人把这个给运走,这底下是十亩薄田的地契。万一咱府上不行了,我又有了事,你就带着孩子去乡下。要是乡下的田产也被抄了,你就躲在这洼子村守着这点钱过日子吧。这些不值钱,就是朝廷知道了,也不会给你罪名的。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想到过这个?”   这下贾琏是真的哭了起来:“珂珂,凤儿,你总是为我着想。上辈子我就是靠这一罐铜子和十亩薄田养大了咱们的女儿的。”   “是吗?”原来她还真干过这蠢事,这蠢事还救为了贾琏和她的女儿。珂珂咧嘴一笑,泪水哗的一下就流到了嘴里。咸咸的涩涩的。   这样一想,更加伤心了。上辈子巧姐收了一番磨难,看来这辈子还是避免不了啊!珂珂伏在他的肩上哭的肝肠寸断,贾琏是忙的又擦鼻子眼泪,又要开解劝慰。最后还是不见效,只好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凤儿不要再哭了,在哭的话,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就跟着一起受委屈了。”   及至提到孩子,珂珂才住了声。擦干眼泪后,忽然发现自己好没用。都大祸临头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哭,你的前世究竟是不是王熙凤啊?再一想,真的可能是孕期忧郁症在作怪,她就顺便把自己给原谅了。   元妃殁了之后,皇上先是没有打算斩草除根的,他对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贵妃还是有感情的,虽说当初了也掺杂了七七八八的其他目的。可是,皇后不答应了。都过去了几个月了,难道你就不打算清算一下奸妃的娘家吗?宫里的娘娘作乱,还不是有外戚胡来。就算是没有切实的证据,让人去查,不信差不是个二五六来。   迫于皇后的压力,皇上还是对贾府动了真格的。   抄家!男的流放,女的为奴,世世代代不能翻身!   北静王水溶是第一个听到信儿的,赶紧在朝上上了折子,说贾府的老爷子可是陪着先帝征战沙场的功臣,要是皇上一下子把功臣之后给干掉了,难保那些红三代不会觉得唇亡齿寒。   皇上暗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然我动这么大的干戈干嘛。   北静王觉得这个还不能戳皇上的心窝子,他想了想说:“有多少愿意效忠皇上您的,一看这个下场,只怕都打怵了呢。”   忠顺王府和贾琏一直来往密切,忠顺老王爷也跟着一起和稀泥:“不错,我是一直看贾府不顺眼,也曾跟他们干过几场。不过,那些都是脑子发热干的事,为了大局,皇上还是要斟酌一下再做决定啊?”   一老一少两个势力派的王爷都这样说来了,皇上还是肯听几句的。最后决定,也不流放了,也不为奴了,但是,家还是要抄的。不然,瞎嚷嚷一阵就没事了,以后谁还会把王法放在眼里。为了不让抄家的人祸害了贾府,忠顺王爷请命,亲自去抄贾府。   有忠顺王爷照顾,官兵包围贾府之后,确实没有做出出格的事。哄抢打砸都没有出现,但是,这也不表示贾府的人就可以拿走曾经属于他们的东西,让他们净身出户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贾琏知道,珂珂也知道。因为没有事先给个小道消息,贾府的人都还在该干嘛干嘛呢。见了官兵来抄家才知道是不好了。   没耐何,想多拿一点银子银票什么的放在身上已经晚了。忠顺王爷不敢太出格,要是他做的太过分了,难免不会惹他的皇帝侄儿发活。给你安上一个狼狈为奸的罪名,你就是下一个忠义王爷了,他亲哥哥就是一个十分好的例子。   有女眷机灵点的,直接扯下头上的簪子塞到了靴子里也是有的,他只当是没有看见,也没有让人去搜。就是皇上知道了,也都是小事,兴不起大风大浪来。   贾母就比较悲催了,她老爷子打下的基业,让她做了老封君,享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到最后竟然被人撵出了贾府!都是儿孙做的孽哟!   眼下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一个老婆子还能怎么样。   忠顺王爷默许贾老太太把身上的一切都带走。下头的都是他一手带起来的,谁敢说看见了。   下人们身上也没有值钱的东西,但是也没有被发卖,各奔前程,另寻主子吧。   可怜贾府一窝子,东西二府光主子也有一二百号人,加上近身伺候恋主不走的,被赶出来之后,浩浩荡荡的占了一条胡同。   寒风呼啸。贾府的人站在左右穿风的胡同里,个个都显得比较苦哈哈的。   往日和贾府相结交的人也不少,自从贾府出了个贵妃之后,结交的人就更加多了起来。如今贾府坏了事,整个京城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们一把。谁都不愿意讨了皇上的嫌,万一一个不好,贾府就是他们的榜样。义气固然重要,和身家比起来,还是算了吧,宁愿不要义气。   金陵史家已经衰败,如今是自身难保。王家才回了南,想回来帮一把也要时间。幸好皇上想起了元妃的诸多好处,让人给他们一家一处破房子,好歹是三九的天冻不死,有个落脚的地方了。   说是每家一处,实际上,一家不管你几口人都只有三间漏风的屋子,院子是篱笆墙扎的,嫌不好你就别住。贾府的人现在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能有个住的地方,男人没有被流放,女人没有被卖掉就得念佛了。   贾琏说:“我的那三间就给二太太吧,你们人多也住不下。刘姥姥在山坳里,我去投奔她,或许还能有口饭吃。”   王夫人有点欣喜,她正愁李纨没有住的呢,分房子的时候,一房算一家,李纨和她是一家的。   贾琏还提出把贾母也一起带走:老太太身体不好,受了这番打击就更加的不好了。要是在刘姥姥那里,说说笑笑的或许还会好点。   贾政就做了可怜兮兮的样子,他有点放心不下老娘。是他们不孝啊,让风烛残年的老太太也跟着担惊受怕的。   王夫人就开解他说:“老年人心情了好了身体才能好,有刘姥姥在跟前说说话,比看着一群没吃没喝的小辈强。”   贾政又表示:老太太身体不好,你太太出来的时候,还偷偷地藏了一点首饰,要不我就给你一点,你去变卖了给老太太买点好吃的吧?   王夫人把脸一拉:“我何曾藏了首饰了,你瞎说呢。”   贾政纳闷的说:“我明明看见的,一个凤钗被你掖在袖笼里,要是卖的话也能花一段时间呢。”   贾琏可不想看她们跳猴,他也不稀罕呢这点钱。“二叔不用说了,你们也艰难,山坳里花钱少,你就不用担心我们了。”   贾琏夫妇把贾母和大房里的人一并都带走了,王夫人白白的又赚了大房的三间房子。不过,她并不承情嘴巴撇一撇说:“不过是三间破房子而已。”   等大房里的人都走了,王夫人才寻了一个空,和尤氏一起去当铺里把私留下来的首饰给变卖了。当铺的老板一看她们就知道是败落的大家,以后是再也没有赎回去的能力,狠心的榨了她五成的钱,一个凤钗,两个戒指,才卖了五十两的银子。   王夫人原想把这个当做家底先放着的,她让贾政先拿银子来修一修漏风的墙,贾政双手一伸:“我哪里有银子,当时身上的一块玉佩都赶紧交了上去,生怕连累了家人。”   王夫人气的绝倒,幸亏你没有把我的也给交上,不然跟着你就死定了。   可怜巴巴的拿出银子,请人用黄泥把屋顶墙角的裂缝给糊住了。才收拾完,媳妇李纨又跑过来说:“太太,我的屋子也漏风呢。”   王夫人无奈,不给她修,怕冻着了贾兰,没耐何,再出一点给她也修好了。修完了,她还是觉得很亏,媳妇不会没有一点私房钱,按说她是应该交出来给婆婆掌管。   谁知,李纨信誓旦旦的说:我是一个大子都没有,啥都没有。   王夫人想,她娘家人都回了南,就是没有回去,她嫂子也只会帮助她女儿一家,半点都不会照顾小姑子。李纨不是有娘家吗,她该过去打点秋风,或许还能救救急。   李纨真个就去了她娘家,她爹已经告老,也病了。如今是她嫂子当家。以前姑嫂俩是不错的,但是贾府一倒,她嫂子就哭起穷来。说什么老爹每日要吃药,一天就要一吊钱,要是没有人接济,马上就要喝西北风了。还问李纨要是有点私房钱,应该拿出来给她爹先买药,难道女儿不是爹娘养大的吗?   李纨被她嫂子说了一通,羞的满脸通红的回去了。她嫂子也没有留她吃饭,直说是没有米,等着借钱去买呢。   一应的吃穿都要买,连被褥都是现做的,王夫人收拾完这一切是之后,才发现,银子少了好多。奶奶的,自己花起银子来真心疼。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能没有个打算。王夫人和尤氏商计了一下,两家合伙了买了一大车的红薯,和一大车的白菜,先把这个冬天过捱去了再说。   为了省吃的用的,一个丫头婆子都没有留,有不忍走的,也只能让他们走了。你又不能卖人家了,难道还养着他们不成?    ☆、打秋风   王夫人被一天三顿清水煮白菜和红薯芋头粥的日子给折磨成了神经病加重度丧心病狂。尤氏也是一样,她不用把私房银子给儿子媳妇花,也没有孙子让她牵挂,日子过的就稍微比王夫人轻松些。   不过,和以前的日子比起来,她还是在心里和生理上被虐的不行。起码也成了半个丧心病狂。   每每忙完家务,两个心理不健康的女人就聚在一块儿咬耳根。   尤氏叹气说:“咱们的日子艰难啊!”   王夫人一辈子被人家给奉承惯了,就是生活在如此水深火热的地步,她还是觉得这个话打了她一记大脸。本来是不悦的,再一想现在的尤氏未必想看她的臭脸。不过是同病相怜,尤氏才在她跟前倒到苦水。要是她不识相的把脸子一摔,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忘年闺蜜一定会翻脸,等她想倒苦水的时候,就只有儿媳妇李纨一个人听了。可是不管贫富,一个做婆婆的在媳妇面前掏心窝子的诉苦多掉价,你让媳妇以后可怎么过的下这艰难的日子里,王夫人还要做贫贱不能移的表率给媳妇看呢,诉苦这件事,还是闺蜜来的合适。   王夫人就和尤氏一起诉了起了苦水,倒是还有几分的默契。   尤氏忽然就想起了贾琏他们来,道:“刘姥姥的日子还不过,不知大房里的在山旮旯里过的怎么样?会不会比咱们好啊?”   王夫人把嘴巴一撇,她是不能听谁说大房里比她过的好。有刘姥姥接济又怎么样?他们把老的小的都接走了,吃不上才好呢!最好饿死了!   最不服气的是,二丫头和三丫头的亲事竟然没有因为抄家而告吹,反而听说,等一出了孝,姐妹二人就要成亲了。尼玛,这都是什么事,她可不愿意看见不是自己的人奋起了,然后再拉扯大房一把。   “好个屁,没饿死他们就是老天不长眼!”这个时候完全不用计较大家闺秀的范儿,就是泼妇骂街也没有人看到。   尤氏其实是想打个秋风的,听王夫人一骂,反而觉得贾琏也过的好不到哪里去。   秋风没处打,就少不得要开春打饥荒。尤氏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人可以咬一口的。   赖家!   这次王夫人没有反对,赖家早在贾府被抄之前就赎身出去的。说是赎身,其实贾府没要她们一个大子儿。王夫人知道赖尚荣如今就在这里做知府,不说顺水顺舟,也是平平安安的。要是她舍下脸去拜访,怎么说这个昔日的奴才要表示一下吧?   一千两似乎不大可能,赖嬷嬷抠门着呢!五百两也不错,起码现再不用挨饿吃白菜红薯了。   她没有把心里话说给尤氏听,要是她也跟着插一杠子,百儿八十两的银子又没了。轻描淡写的把这话给扯了过去,她却在第二天悄悄的去了城里,到赖府拜访去了。   门房一听是贾家的,脸色顿时就结成了霜。门房也是从贾府出来的,当年他在贾府的时候还是极小的年龄,也不得势,自然是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当家太太。现在他不清楚眼前的是哪位,可贾府里这个年纪的太太还能有谁呢?   大太太被她儿子给接走了,只有这一个主儿了。再一看这个中年妇女穿着粗布的花棉袄,还打了几个大补丁,不是他挑剔,实在是让他瞧不上眼。   他极不情愿的到二门内去通报了一下。过了不多会,才仰着脸过来了。   王夫人心里火大,尼玛,奴才的奴才而已,你装什么大!切,我才瞧不起你呢!   不过,门房也一样瞧不起她。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门房到了跟前说:“对不住了二太太,今天老爷不在家,老太太出门走亲戚已经有半个月了。我们奶奶病了才好,现在不见客。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呢,就让小的给你传达一下,要是没有……咳咳,夜长日短,太太还是早点动身的好,以免回不到家天就黑了。”   王夫人想怒,这次没有怒起来。我不走,你们怎么也得给我一点慰问金!你们老的老小的小,吃我们贾府一辈子,给个千儿八百两的真心不多啊?就是最后的身价银子,尼玛也得不少银子。做人要厚道,要不先给一半吧?   “我既然来了,怎么也要见一见你们奶奶吧?”这句奶奶叫的心不甘情不愿的。搜噶,她是哪门子的奶奶,她的婆婆不过是人称赖大家的,因为有点脸面才有人叫一句赖大娘。你也称得上奶奶!?   算了奶奶就奶奶吧,只要给钱。   门房一点都不含糊,直接下了逐客令:“奶奶精神头不好,任是哪里的客都不见。这里是五百钱,你就雇个车回去吧!”   五百!五百两还差不多,你竟然给我五百钱!   姓赖的,你们一家都不得好死!   王夫人抱着五百钱,内心在嚎啕大哭。来的时候我可是走了一个时辰的,一天都没吃饭了,我哪有力气再走回去!雇车?王夫人想想雇车的钱够买几个白面馒头的,她咽咽口水,觉得还是应该走回去。   好容易熬到了开春,李纨病了几天,不能洗衣服,王夫人就和尤氏一起到了村外的小河边洗衣服。   王夫人一边用木棒敲打着衣服,一边和尤氏说:“咱们就一家人都这样艰难,你说大房他们能有吃的吗?”   尤氏想起了刘姥姥:“这个可说不准,听说那个刘姥姥以前得过咱们府上的接济。现在他们日子好了,能帮一把也说不定的。”   王夫人略略的有点不服:“她得了贾府的好处,也有我的一份子,不该只有大房里得她的回报。”   可能是觉得扯远了,尤氏就说:“都还没影的事呢,或许不是。不过,要是真的好了,婶子你是该得点好处。”贾府都没了,尤氏也把叫了多年的太太改成了婶子。先怂恿一下,要是有了好处,谁知王夫人会不会谢她一点。   正说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   “哎呀,我的衣服冲下来了。”   原来是在她们上游的女人不小心把衣服给冲了下来。尤氏一把抓住了,给她。   那个女人笑了笑说:“谢婶子。”   说话倒是挺甜的,尤氏也就笑了一下,“没事。”   洗完之后,王夫人就和尤氏一人端着一个木盆回去了。   “唉,又要做饭了。我那死鬼吃惯了好的,总是不爱吃红薯饭,每天都冲我发火。我气的都想骂他,有本事你就别吃,有本事你就让你女人和儿子都不吃红薯。”   王夫人也说:“谁家不是呢,老头子还好,宝玉和兰儿是一吃红薯就吐酸水。唉,不吃还等着饿死不成。”   尤氏藏的东西比她多一点,她们一起去当铺的时候,尤氏就比王夫人多了七八十两。   王夫人因问道:“你的钱多,也该改善一点吧?”   尤氏忙掩饰:“改善什么呢,不过是偶尔吃点面条。今天我就让蓉哥的媳妇煮了面,当是打打牙祭。”   王夫人听到煮面口水就直往下掉,她也想吃面了。吃了一冬天的红薯,她也想吐酸水。要是尤氏招呼她一句,说婶子你去我家尝尝面吧?她是一定不会拒绝的。可是,尤氏压根就没提,她也没好说我去你家吃面吧?也太丢人了。   尤氏也看出了她婶子的半拉口水,赶紧的抱着盆子就回家了,生怕她死皮赖脸的跟着去吃。以前不管谁对谁有好处,都不敌这个时候的一碗面啊。   贾蓉听他娘说贾琏可能会过的比他们好,要不要过去瞧瞧。要是真的好了,顺便打点秋风来。   只是刘姥姥家离这里有几十里的山路,他又没有脚力,走过去的不要累死他啊。就和左邻借了一头小毛驴,勉勉强强的骑着过去了。跌跌撞撞的一路上还走岔了好几次,等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三天后了。   贾蓉连滚带爬的到了院子里,他娘很看不上那样,毛手毛脚的没出息。“你也慢一点,怎么就和见了阎王似的。”   贾蓉还喘着粗气说:“不得了了,琏二叔和个大财主似的,开着铺子,养着庄子,气派的不得了。和以前在府上还一样呢,依旧还是呼奴唤婢、绫罗绸缎,风光的很呢。”   尤氏傻了眼,这里头有猫腻吧?刘姥姥不会有这让大的身家,就是有也不会一下子全拿出来给他了。   想想如今之后二房里和她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这样的事应该找她去说说。   王夫人一听也傻眼了:“你不是走错门了吧?”   贾蓉斩钉截铁的说:“不会的,我能认错人吗?贾蔷那小子也在,和平儿都成了亲,还有贾芸也在,听说他马上就和我爹要娶的那个姑娘成亲了。我临来的时候,琏二婶子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听说太太这里也艰难,就也让我给捎了二十两。又拿了衣服让我给宝玉兰儿穿。”   王夫人心里气啾啾的:“她这是在显摆她有钱呢,你以为她是真心要帮咱们!哎,不对啊,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家业,我可没听说她爹娘回来接济她了。”   尤氏道:“别是以前私留下来的吧?”   这下子可就提醒了王夫人,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是欺君!“我看八成是!真的是以前的私留下来的,就该咱们一起分,都是贾家的人,凭什么他们吃肉,咱们连个汤都没的喝?不行,告他们去!”   贾蓉慌了:“别介,二太太你可不能这样做。二叔如今还能想着咱们一点,要是他也完了,咱们以后就没有个可以求救的人了!”   王夫人说:“亏你还是大家出身的,你难道不知道举报有奖吗?把他们告上一状,官府少不得会把他们的家底给咱们一点。这样也比他们给的这点施舍多!”   贾蓉一琢磨,觉得二太太说的话也对。他也不是富家子弟了,不会说我看不上那点银子的话。别说是连口吃的都得掂量一下的时候,以前他有钱的时候要是有人给他几千银子,让他往贾琏身上泼脏水,只要贾琏不知道,他不是不会做。   告官是个大事,王夫人知道是和贾政商量不得。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就指定的黄了。想想还是贾珍比较可靠一些,当下就让贾蓉去叫了他爹来。    ☆、作死四人组      贾珍正坐在院子劈木头,听见王夫人叫他,嘟囔着说:“老娘们没事瞎折腾个啥,我还忙着呢,你把我一家人都指使来指使去的,当还在荣国府呢!”   贾蓉就朝他爹耳语:“这事挺机密的,是和银子有关。”   一说银子,贾珍就马上闭了嘴。当初让贾蓉去找贾琏的时候,他就嘟囔过,一定是白去一场,一个大子都不会拿来。就王熙凤那个泼辣货,她是有的进没得出。要是你给她送点行,要是指望她能给你,做梦吧!结果呢,银子拿来了,还不少呢。足够他们买种子种田,然后再过一个春头的了。贾珍一高兴,花几个钱,买了一壶浊酒过过瘾。老婆儿子去给他叔送东西了,他这个懒的骨头生锈的懒鬼还破天荒的搬来木材劈了。   由此可见,老娘们成不了大事,可大事还偏偏由她们来开始。这么一想,贾珍就很有成就感的来到了隔壁二叔的院。   “婶子叫我有事?”贾珍看在银子的份上,很殷勤的说。   王夫人没有卖关子,很直爽的说:“我和你说琏儿是事呢。你也知道,以前荣国府可没分家,琏儿要是私藏了银子,理应有我的一份。”   贾珍一听,兴致马上就不高涨了!切,既然是你荣国府的旧事找我商量个屁,有我几分银子的好处?   王夫人也不傻,为了让他鞍前马后的为自己卖命,一定要给他一个甜头的的。驴子拉磨还得许一捆干稻草呢。何况贾珍这个再现实不过的人。   “如今你二叔就这么一个亲侄子在跟前,有了好处,自然是不会少了你那份的。”   听见有好处,贾珍的脸色又开始笑眯眯的了,这还差不多,不然我给你们白干呢!“瞧婶子说的,一家子说好处不好处的就外气了。”   尤氏心里暗自撇嘴,嘴里一套心里一套,都不是啥好玩意。“哎呀,还是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先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吧?”   贾蓉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是啊,是啊,要不要去找琏二叔,问问他这事他愿意公了还是私了。”   贾珍‘啪’的一下拍了他一个大巴掌:“说你娘的胡话,你要是跑去和他商量了,还不得让他给揍死,他能让你活着回来?依我的意见,咱们得找官府的人给咱们撑腰!”   王夫人十分赞同:“珍儿说的对,我就是这么个想法。无毒不丈夫,他们不仁咱们还讲什么义气。一定要找官府把属于我们的那一部分给要回来。”   愚蠢三人组外加一个吃了糖不知谢还到处跟着和稀泥的小子,作死的四个人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不能说因此而翻身,但是,从此以后过上小康生活不是梦。   今夜阳光明媚,作死四人组是睡觉都是咧着嘴。   第二天,他们都起了一个大早。贾政很纳闷:“天还没亮呢,你们怎么都起来了?”以前没见你这么勤快啊?   王夫人朝他没好气的说:“做事你叨叨,不做事你还是叨叨,人老了就别惹人嫌。”   以前贾政还能拿出老爷的款儿来镇压媳妇一下,如今没有了老爷的身份,媳妇渐渐地就更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有时不高兴,当着面也不会给他留面子。贾政很无奈,只得默默接受了。   王夫人气纠纠的出了门,去隔壁找她侄子一家商量了好分头行事。   商议了一番,一致觉得应该由贾珍去找官府。不过,贾珍也犹豫了,该找谁呢?应天府?要是到了应天府,再次被查抄的银子还能分到他的腰包里吗?   不行,不能找官府。王夫人想起了南安王府,觉得这个南安郡王要是使点劲,说不定是能把贾琏的家产还给他们二房的。   贾珍表示他和南安王府搭不上话,万一人家不理,不是白白去了吗?更可怕的是,万一人家理了,但不是真的理你,套了你的话把贾琏的银子全部给拿走怎么办?   王夫人说:“你要是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我与郡王妃很熟悉,要是给她说了,郡王马上就会知道的。”   贾珍又看了这一身的衣裳,说:“我的裤子都烂了,现做也来不及。实在不行,到后边的酒铺老板家借一身干净点的吧?”   王夫人也看了她自己的一身,没破,可是也寒酸的不行。就这穷酸样,到了南安王府还不得被人家给当成叫花子打回来。   要不,我也借一身呗!   酒铺老板不是啥大老板,就是在村头上开了一间店,摆了两张桌子,卖点自家酿的酒。顺便卖点小炒菜,每月也有点小收入,小日子在这村里过的还算是挺滋润的,快接近小康生活了。   酒馆的女人就是那天洗衣服时衣裳被冲到下游的女人。   王夫人也不怕羞了,和尤氏亲自去寻。酒馆的女人很爽快的答应了。   回来后,王夫人说:“我怎么就觉得这个女人很面熟呢?”   尤氏没大在意:“模样差不多的多了,婶子不要瞎想。也可能是以前见过的,有什么关系呢。”   王夫人觉得也对,当时就没有多想。   话说,酒铺的女人还十分的年轻,衣裳也稍微鲜艳了点,按说是没有问题的,只是王夫人穿起来就显得不伦不类。只是,眼前这个村里也没有比他家日子再好一点的,先将就吧。   他们又把上次的小毛驴给了借了来,王夫人就骑着驴一摇一晃的和贾珍去了南安王府。   一开始,南安王府的人还真的不愿意搭理他们。还是他们陪了一百个小心,说了几大车的好话才把长史给请了来。长史一见这破落户也不大喜欢。你说,他要是往郡王或者郡王妃跟前一领,那不晦气吗?   王夫人还是没有白吃几十年的饭,她很神秘的说:“我们府上有人私藏财物,请大人给转达一下。”   长史一听是个有油水的活,就赶紧问:“是谁?在哪里?”   王夫人是不见真佛不吐真言,咬住牙:事关重大,一定要亲自给郡王或者王妃当面说。   长史也没有办法,只好通报了上去。   南安郡王觉得,事情不是很重大,顶多是银子充公,然后把事主给判个监刑。又不是当初去抄家的油水多,这一点半点的他还真看不上。他又不是捡人家剩下的吃的。当时就说,没空,让他们去找应天府。   王夫人急了,这个砝码不顶用,人家都不搭你的茬。怎么办,爆料呗!我给你爆猛料,看你动心不动心。   “还有一件更大的事,烦请大人去和郡王说了。”   长史很不耐烦的说:“要说就捡重点,我们爷可没有空和你们瞎扯。”   王夫人被噎了一下,敢怒不敢言。为了表示这个事情真的不一般,她就稍微透漏了一点:“和忠义王府有关的,还有他们的后人活着呢!”   长史被吓了一跳:尼玛,没开玩笑吧?要是真的,我可马上去禀报了!   贾珍在一旁被吓个半死,乖乖,没风险吧?穷点咱们还能活,要是和叛逆余孽沾了边,小命可就没了。婶子,你可悠着点。   他小声的问:“婶子,你说的是真的吗?不会连累咱们吧?”   王夫人都不想理他:一个大男人你嫌不嫌丢人!熊样!   这个料被爆的太猛,南安郡王听完之后马上就进宫面圣了。   可巧的是,北静王和忠顺老王爷都在。陪着皇上说话呢。南安郡王想,这时间选的不对,坑爹的,别被他们给打岔就好。来了也不能不说,他就先参贾琏窝藏财物,探探皇上的口风。   皇上:“真有这事?”   南安郡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不是,一开始臣也不相信。可是贾琏他亲婶子和亲堂兄来告的,应该错不了。”然后把铺子庄子的事说了一遍。   北静王先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幸亏今天臣和王叔都在,不然还真的冤枉了这个贾琏。臣以前和贾琏有些私交,如今看他没有吃的用的,就让人送了他一点半点的银子,权当是朋友一场。谁知,他让人捎回信说不用了,原来他姑父林如海和薛家都给了他不少的帮助。这些庄子和铺子就是送的。”   忠顺王爷说:“巧了,老臣也想给他一些银子,还给了他一些牲畜用来养家。听说如海给他置办了一些家业,说是为了报贾琏夫妇替他照看女儿的恩情。”   要是别人,断然不敢在皇上面前说和被抄家的倒霉蛋有私交,如今坏了事了,你还跑过去给他送吃的喝的。你这不是摆明的和皇上作对吗?要是这样做,除非你是在找死。   可北静王就是这样一个人,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皇上已经很适应他这个堂弟了。对于他时常做些与常人不同的事情,更是看做平常事。   再说了,北静王和忠顺王爷早就看出了,皇上对贾府没有恶意。贾府不过是在这场扫黄打非中被不幸中的,成了别人争夺权力的牺牲品。呜呼哀哉,这样的可怜虫你就是给他一百万两,只要你不心疼,皇上才懒得操心。要是他们活的好一点,皇上对死去的元妃还少了一分歉疚。话说,元妃同样也是一个牺牲品,她不过是无意中做了皇上棋子,然后又被皇后给捡了便宜,再次被利用。   水溶还说了:“这个原本不是大事,我就没给皇上提起。我和王叔给的不过是一点金银,让他们冻不着饿不着而已。别的就是人家亲戚的体积银子了,庄子和铺子也是的。”   忠顺王爷还爆料,他和黛玉之父林如海曾经是至交好友,当初黛玉进京的时候,林如海怕自己有个好歹,就把大部分的家产给偷偷的运了过来。经手人是贾琏,见证人就是他了。如今老林还没有驾鹤西去,黛玉虽已经回了姑苏,他还是十分感念贾琏夫妇对自己女儿的照顾的,所以就送了他们不少的产业。所以,贾琏如今有这么多的家产是十分正常的事。   还有,薛家也是十分感念贾府对她们孤儿寡母的照顾,一口气也给了不少的银子。这都是人家亲戚之间的往来,是没有必要给皇上禀告一下的,皇上自然也不能治人家欺君之罪。   南安郡王有点傻眼,奶奶个熊的,你们好像是有备而来啊,说的一套一套的,你们就只哄哄皇上吧,我才不信你们的鬼话呢。   他不信也没有办法,南安郡王再炙手可热,也没有忠顺王爷的资格老,比他的堂兄弟水溶也没有多出一张脸。这个两个的重量他还是能掂量的清的。目前还是不要和他们闹翻的好,真个惹他们耍起赖,南安郡王觉得自己有点撑不起。   既然他们说私藏财物的事和贾琏没有关系,那就把压轴的拿出来吧,保管这个一说,任谁也不敢为贾琏说情了。关系再好,也没有自己的身家性命好。   南安郡王很严肃的说:“臣刚刚得到最可靠消息,贾府里有前忠义王府的余孽。”   这个绝对是重磅,差点把忠顺王爷的眼珠子给惊掉下来。当年虽说是先帝亲自操刀灭了兄弟一家,可他是眼睁睁的看见了。一场大火,就这样把整个府的人都给烧没了。不可谓不惨!他想在兄弟之间帮忙调和一下,可是一看见他皇上老哥比冬瓜还白的脸,就把一肚子的话给咽了回去。   幸亏北静老王爷仗义说了句,人死债空,以后就再也没有追究和忠顺王府有关的各色人等。   关于这些往事,当年还是皇子的皇上自然也是十分清楚了,一个要抢他饭碗的皇叔,他是化成了灰也认得。   果然,皇上阴沉着脸问:“是谁?” ☆、大结局   “贾赦之妻元氏就是忠顺王的长女,被他的幕僚接到姑苏认作女儿。其实,他们一直和京里有联系,贾赦就是。他娶元氏,就是想用郡主的身份造反。”   水溶冷笑一声:“王兄说的实在像那么回事,只是不知王兄是怎么知道的?”   只要能把忠顺王府斩草除根,南安郡王是不惜用一切手段的。王夫人是给他报信的不假,紧急关头他是不会考虑这个女人的安危的。至于贾珍,一个没有良心的家伙,就更不用担心他了。   “是贾政的老婆王氏出的头来告她大伯子,还有原来的威烈将军贾珍。”   好家伙,还真的是他们!水溶心里说,好险,幸亏有冬梅来报信,不然这次贾琏一定会被打死永世翻不了身。   冬梅就是当年王夫人拨给珂珂的丫鬟之一,可惜这个丫头她就看过几眼,然后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后来冬梅又去照顾贾蔚,她更是很少见了。冬梅自从离开贾府之后,她爹娘用珂珂赏的金银给她做了陪嫁,婚后的小日子过的还算红火。所以,她还是很感念二奶奶对她的恩情的。   忠顺王这些年搜集的证据还算充足,只是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几乎来告南安王府一状。既然他先开头,水溶也就只好顺便把这些给抖出来了。   水溶的证据是,南安王府有不臣之心久矣,苦于没有证据,一直都不敢乱说。今天早晨才收到确切的信息,南安王府私藏禁物,证据确凿。东西就在他们家的地窖里。   这下,在场的人无不瞪大了眼!艾玛,这个消息才是重磅!   一时间,皇上听到两个反王,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敢掉以轻心了。这都是什么世道!你们一个个都不遵循游戏规则,咱们要按常理出牌好不好?那个谁,忠义王府都没了,想造反一时也造不起来。可是你就不同了,手握禁军,正值当年,只好请你在这里略坐一坐了。   好了,南安郡王暂时就不用回去了,等官军把你的地窖搜完了再说吧。和叛党余孽比起来,叛党才是最可怕的。   南安郡王是吓白了脸,皇上不能搜啊!不能!他要怎么说呢,他不能说兄弟你不要搜,一搜我的命就没了,那里头是有东西的,比如玉玺、龙袍。这不是招了吗?   随后,南安郡王被抄家,砍头!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没用三天,事情就全部明了了。   水溶接着爆出了另一个惊人的消息,贾赦的原配元氏就是忠义王爷的长女,不过,忠顺王爷没有造反,是他哥南安王爷诬告他的。为的就是掩盖他要造反事实。还有,贾赦当时并不知情,所有,没有欺君之罪。   皇上只让人悄悄的去查了一番,真有一些冤枉了忠义王府的线索,不能说是先帝糊涂,忠顺王爷就提醒说,忠义王是被奸人所害,才不幸罹难。该死的是南安王府,和先帝无关。   这样一来,皇上就可以大张旗鼓的给忠义王府平反,连秦可卿的身份都一一说了出来。   忠顺王府重新修葺,秦鲸卿恢复原名,袭郡王爵。元氏加封为贞德郡主,秦可卿加封为馨德郡主。至于贾琏,他也是流着皇家血脉的人,找回来,依旧把荣国府赏给他,就做个闲散公子吧。活着的人,皇上还是不愿意给太多的爵位的,秦鲸卿是没有办法,你老子逼死了人家一家,做儿子的也得对堂弟表示一下,才能压得住悠悠众口啊。   王夫人告密是一条罪,往年利用元氏的身份逼死她好独揽贾府大权又是一条罪。上次没有流放你是你命大,这次就没有那么好的事了。直接流放,不必留情。   贾珍呢,不知恩图报还和王氏一起狼狈为奸,一起流放。尤氏也是从犯,即使不流放也不能轻放,卖入贱籍。贾蓉就显得比较苦逼了,他还想找个机会往上爬呢,梯子还没找到,人就和他爹一起去了黑龙江。   艾玛,光扯这些没用的了。贾琏一家竟然没有细述。   自从被抄家以后,贾琏就带着贾府的男女老少浩浩荡荡的开到了刘姥姥的家。这里可   这里可不都是刘姥姥的私有财产,完全是贾琏和珂珂偷偷攒下的家业。之所以大张旗鼓的表明是投靠刘姥姥,原因有二:一是朝廷抄家,你隐瞒不报,那是欺君。抄家之前,你是私藏别业,那是不孝。虽然家族也会默许儿孙自己搞些小产业来贴补家用,不过这个产业委实不小。   一旦被人揪着把柄,扣你一顶欺君罔上的帽子,你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珂珂担心的不可谓不细,她道:“姥姥就是多年得咱们的周济,十年八年的也没有大片的庄子和十几个铺子。傻子都糊弄不了,别说还有二房和贾珍那一窝子的白眼狼一直盯着呢。”   贾琏不是没有料到这一手,元妃一死,他就立马让人把黛玉给送回了姑苏,薛家也都全部撤离,回到他们的根据地去了。贾府抄家,可别殃及亲戚。抄家的时候谁还会管你亲戚不亲戚的,少不得一起跟着受辱。要是抄家的钦差和你有仇,故意给你使个小绊子,你的妻儿女眷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就是皇上放过了你,底下的人也是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想伸冤都没有人接状纸。   既然料到抄家是不可避免的,不如把后来的事一起做个准备。当下就寻了薛姨妈,大概的讲明了意思,把手里的一半铺子和庄子记在她的名下。真到了落难的那一刻,薛家再以周济亲戚的名义送给他。欺君与不孝,全都洗白白了。另一半如法炮制,交给了林姑父。这两家的为人作风,他是再相信也不过的。   目前也只有他们可以相信了。   这些都交代清楚了,珂珂还没有忘记朝廷这里。   都说朝廷有人好做官,他们求的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万一有人嚼舌说出了他们的现状,得有人在皇上跟前给周全一二不是?这样一想,北静王就成了不二人选。   北静王还想着为忠义王府平反的事,顺手把他叔忠顺王给拉到了一条战线上。这次忠顺王爷比较爽快,要是真的能替他老哥洗清冤屈,也等于给他自己也洗清了冤屈。自从忠义王府被抄家之后,他就背上了奸王的骂名。背后戳他脊梁骨的不在少数,只是没有人能将得了他,都只好在背后动动嘴皮子。这样也让忠顺王爷十分的恼火,连腥都没沾着,就被人家给骂成了猫。   他早就觉得南安王府不对劲,可一时也看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他的资格再老,但他侄子南安郡王却是春风得意,颇得圣心。稀里糊涂的去打个小报告,皇上也不一定会信。万一听了他的意见出兵去搜南安王府,最后却连个毛都没有搜出来,那笑话闹的就有点大了。   皇上或许能看在叔侄的份上卖他一个老脸,满朝文武却不一定能看清他的心意。指不定还会有人说他妒忌侄子、残害手足呢。这下好了,忠义王府的事不是他做的最后也成了他做的了。   既然小侄子拉他入伙,忠顺王爷还是很乐意的。最主要的是,水溶提供了他久寻不到的证据。   一番努力之后,还真让他瞧出了一点端倪。原本还想再等等,至少要等到南安王府私铸兵器的证据,他们好站出来揭发。可王氏和贾珍跳了出来,他们就不得不提前出牌了。   水溶比较的挫一点,如果抄检南安王府,去的不是忠顺王爷就是他。万一并没有把柄,他就把偷揣进去的玉玺悄悄的送给他堂兄。有了这个东西,就算你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最后,是忠顺王爷去的。结果出乎他们的意料,事先准备的假玉玺也没有排上用场。人家南安王府不止有能工巧匠做好的玉玺,连龙袍都准备好了。只等打倒了保/皇/派,他以清君侧的名义杀到御前,黄袍加身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水溶一看结果,乖乖,这下没有兵器也坐实了造反的证据。   南安郡王毋庸置疑的掉了脑袋。南安王府被灭门。   忠义老亲王因此含冤昭雪。他侄子这个没天良的,为了找人打掩护,顺手就把他叔父一家给炮灰了。   贾琏是眼看着南安郡王被掉了脑袋,虽说他死有余辜,毕竟中国还有那么一句老话叫:伴君如伴虎。京城虽繁华,终是是非之地。不如一家老小在乡下开出一片小天地,快快活活的过土豪金的日子比较好。   他比较恳切的上书一封,说是祖母年事已高不宜来回奔波。他爹他娘就一定会在山沟沟里守着史老太君尽孝的。而他呢,身为人子,没有理由不再父母跟前尽孝。总之一句话总结:俺们一家人一定要在一起的。   皇上一看,贾琏说的很对。皇上再大,也不能剥夺人家的天伦之乐。得了,那你就回去吧,大不了我多给你一点钱。最后,皇上还表态一下,贾琏的出身与其他公子不同,他又是荣国府的嫡子,破格袭了荣国公的爵吧。(虚职哦,只领俸禄不参政。)   水溶有些舍不得贾琏再次回到山沟沟里。再一想,他说的也对,万一哪天京城的天变了脸,还不知是哪个倒霉催的要进黄泉呢。离的越远越保险。他相信,你只要别对皇上有不利的言/论,也别做对他有威胁的事情,皇上才是不会闲的蛋疼去山沟沟里找你的麻烦呢。这也是一个好办法!   就要启程的头一天,珂珂发动了,提前一个月生下了一个娇娇嫩嫩的小丫头。那一日,正是七月初七,刘姥姥早就提前给取好了名字,男孩就叫保柱,女孩就叫巧姐。   贾琏惊:姥姥,您老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好像你提前就知道珂珂回早产,还在七月七的这一天?这太神奇了有木有?   珂珂认为,刘姥姥是承袭了上辈子的仙气,或许人家是重生的也不一定呢!   贾琏把两个名字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最后一拍大腿说:“姥姥的意思是咱们还得有个儿子,名字都是现成的,就是保柱!”   珂珂:……这是真的吗?   很久很久以后的一个傍晚,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坐在院子里的老银杏树下乘凉,他对围在自己周围的儿孙说:“这个陶罐是咱们家的传家宝,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要守好了它。这里的铜子都是保命钱,能保咱们家世代平安。”   一个光屁股的小小子扬起头问:“祖爷爷,这个陶罐是不是你讲的故事里的那个?是那个老奶奶的留下来的吗?”   老头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说:“是的,就是的。”   另一个小丫头说:“祖爷爷,我怎么觉得你讲的故事里的老奶奶就是我们的祖奶奶呢?你是不是想我们的祖奶奶了?祖奶奶已经去了一年了,你还想她是吗?”   老头哈哈大笑说:“你祖奶奶在那边等着我呢,我得赶紧去了。不然,她就要被伏杨那个坏小子给欺负了。”   前世一日,今世十年。   珂珂,你到家了吗?等等我,我也来了。哎,你别把我给忘了啊,我就是那个甄士琏!没骗你,我就是甄士琏。相信我,没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滴妹子们,全文已经完结了。感谢你们的一路陪伴,期待你们一直的关注。结尾可能有些急促,不得不说,这是为姊妹篇留下空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整理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版权归作者所有,请于阅览后24小时内删除。